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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紅女星的悲慘人生(7)

對面,江明月放下酒杯起身,姿態優雅地走至我身側。

「小亦,」她附身握住我的手,眉頭輕蹙,像是遇到了非常糾結的難題,「媽媽為此辛苦了整整兩天呢。

「她為了做這個蛋糕,比往年早早預訂了巧克力的品牌,連榛子都是專門托姨媽寄回國內,她再親手一顆顆挑出來的。」

她目光誠懇:「媽媽為你付出了很多,你稍微嚐一嘗,不要傷了媽媽的心好嗎?」

我很笨,但也不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她每吐出一個字,我的心口都好似被狠狠扎上一刀,我用力攥緊手掌,低頭死盯她美麗到刺眼的臉龐:

「江明月,你一定要這樣刺激我嗎?」

她清澈的眼中盛滿疑惑:

「什麼?」

我氣到渾身發抖,抽出手狠狠推開她:「滾!」

江明月順勢向後倒去,跌在地上。

父母發出驚呼,江星辰迅速起身拉開椅子。

我厭惡地揉搓被她碰過的地方:「你再三強調往年、往年,不就是為了炫耀所有人都偏愛著你嗎?」

「江亦珠你有完沒完!」

一杯水劈頭澆在我臉上,江星辰眼尾猩紅還想再潑一次,被母親拉住。

父親面上肉眼可見地失望:「小亦,明月只是想教你學會體諒母親,你卻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她,你的性格實在是太尖銳了。」

母親黯然搖頭:

「小亦,是媽媽忘記約定在先,你怎能把氣撒到明月的身上?」

江明月靠在江星辰肩頭,一雙淚眼欲說還休。

我歪頭正視他們一家四口,發自內心地感到乏力、疲憊。

我回到房間,坐在窗邊掉眼淚。

我懷念在楊樹溝跟隔壁牛牛上山背柴的日子;想村支書搖頭晃腦念「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想回來前一晚,阿媽在燈下給我縫新衣服,阿爸小口抿著酒,說花兒,走了就別回來了。阿爸還說,以後不准我再回楊樹溝。阿媽別過臉,悄悄揉揉眼角。

「為啥?」

「信娃子,回來就得過苦日子,你還想不想上學了!」

阿媽手中飛針不停:「白天那兩位看著就不一般,你跟人家回去,切記好好聽話。」

我坐在炕上沒搭腔,阿媽接著笑道:「咱們花兒要從山窩窩來到城裡頭,享福咯!」

我心裡難受直抽泣,說想帶他們一起走,阿爸聽了吹鬍子瞪眼:

「淨說胡話!人家尋的是閨女,有俺們什麼事?你安心回去過好日子,將來長大了,帶我跟你阿媽去天安門看升旗,也讓俺們開開眼。」

我使勁兒點頭,把鼻涕全擦到阿爸袖子上。阿爸臉都黑了。

我沉浸在回憶中太久,夜風微涼,逐漸吹去我心中怨憤。

我想起上樓前母親那受傷的眼神,還是決定去跟她道個歉。我躡手躡腳下樓,走到父母房門口。在我鼓起勇氣準備敲門時,裡面先行發出響動。

「你也別太難受了,孩子們還小,產生點誤會很正常。」

「不,老江,你看見她當時的表情了嗎?推倒明月後,沒有一點慌亂或者愧疚,她眼中只有恨。

「那孩子真冷血啊,我瞧著她,只覺得寒心。」

「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是我們的親生骨肉。」

母親輕聲嘆息:「若是,沒有那封鑑定書就好了。」

父親沒有接話,像是默認。

我收回手臂,僵立在原處,機械地眨動眼睛。

我用盡全力撐住扶手下樓,跌跌撞撞逃到後花園,蜷進牆角試圖躲避現實。

夜色無聲將我包裹,偌大的花園重歸靜謐。

當我哭到昏昏欲睡,風中傳來似有若無的低聲交談。

「對不起,求你不要討厭我……」

「你不是說喜歡這塊玉嗎?我保護得很好,沒有被聞殃搶走……」

「明月,都是我的錯,」壓抑的音色聽起來分外熟悉,「不要不理我。」

我睜開眼望去,兩道身影就在不遠處的鞦韆旁。

月光流轉,男生臉上的卑微盡顯無疑。

江明月坐在鞦韆上晃動雙腿,聲音說不出地輕柔:

「怎麼能不討厭你呢?」

她含笑說出這句話,少年恐慌到不假思索,直直將才受過傷的腿跪了下去。

我眼皮輕輕一跳。

江明月不為所動。

「阿裴,你把小亦送回來,妄圖使我被江家驅逐的時候,可沒有想過我哦。」

我一點點瞪大眼睛。

「不,不是的!」裴玉晟急切地辯解,簡直快哭了,「我只是,我只是想……」

「等我被江家拋棄時,跳出來好拯救我,成為我的救贖是嗎?」

江明月微不可聞笑了一聲。

裴玉晟面色蒼白,雙唇跟著顫抖:「我錯了,都是我太卑劣。

「我不該送那封鑑定書的,對不起,對不起明月。」

他雙目赤紅,流著淚卑微仰望少女笑吟吟的臉。

「我很早就後悔了,我讓他們排擠她、孤立她,給你出氣……

「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那人嘴巴一張一合還在說些什麼,可我直覺兩耳嗡嗡作響,全都聽不清了。

印像中,兩人離去後,滿腦只剩混沌的我又坐了很久。

等我挪動麻木的雙腿,艱難往房間走去,江明月的臉再度出現在眼前。

她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我的狼狽。

「生日快樂,小亦。」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我潰不成軍。

她猶不盡興,偏頭繼續笑:「我特意叫他過來的,你開心嗎?」

我扯動唇角,上前拉住她胳膊,聲音抑制不住地沙啞:

「為什麼?」

她笑容不改,低頭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

「你活該。」

在我愕然的目光中,她笑意加深,可眸光愈發冷冽:「做一輩子的桐花不好嗎,為什麼要貪心?」

我張張嘴,啞口無言。

沒人教過我應該怎樣應付這種局面,阿爸阿媽只會說,花兒很好,誰見了你都會很喜歡。

可是,可是——

爸爸媽媽把我接回來,現在又不想要我了。

我不和江明月爭,也不和她比,我只是回到屬於自己的家,原來在她眼裡,這也叫做貪心嗎?

我想不通。

我在落地窗前流了一晚上的淚。

怎麼辦啊,阿媽。

城裡的人都不喜歡楊樹溝的桐花呀,阿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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