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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釀(三十六)人間到處知何似

剛剛把虛弱的假安娜安頓好,小女巫安娜隱身坐在角落,就聽見敲門聲:「藥好了,妳自己開門來拿。」

假安娜聽不懂漢語,但是屋子裡另外有個真安娜可以翻譯啊!

假安娜恍惚知道,這是唯一能救她命的機會,不管自己被奇怪的神祕力量帶到了什麼地方,都不會比橫屍街頭還糟。她艱難的爬起身,跌跌撞撞開門拿藥,也不等回進屋裡,就蹲在門前手捧藥碗,一口一口艱難的嚥下藥湯。

送藥的是那醫女,她並未走遠,只是遵照師父的吩咐,不能近距離接觸;「疙瘩瘟」?她曾在醫書上看過,卻沒有實際經歷,實在好奇。

遠遠看著那個「安娜」乖乖喝藥,醫女不禁感嘆:「這瘟疫還真是厲害,個把時辰前看起來還頗有精神的一個人,就這煎藥的功夫,怎麼衰弱了這麼多?她現在這狀況,不必請師父出馬,連我都看得出這人不對勁了!」想到這兒,醫女開始有些忐忑,畢竟,剛才還幫她寬衣上藥呢,不知道這厲害的疫病會不會已經悄悄渡到她自己身上了?不行,我得請師父趕緊幫我看看。

「疙瘩瘟」是漢族民間土話,其實就是鼠疫,到了歐洲就改稱「黑死病」。西方人的命名以人死亡後的徵兆為名,亡者廣泛的皮下出血、大片瘀青如黑色斑塊,所以名為黑死病;但是中醫診療,卻著重在發病初期患者的淋巴腫塊,所以名為疙瘩瘟。光是一個命名,就可以看出東西方醫療的差距了。

獨立隔絕的小屋外,被人用白石灰圍起一個大圈,所有人不能進入圓圈之內,當然屋內之人也不能踏出圈外。假安娜住進小屋後的兩天,她的精神好多了,但是也開始受不了小屋裡尿桶的味道,這裡沒有人會幫忙打理、能夠維持一日三餐和湯藥已是最大善意。沒奈何,她只能搖搖擺擺提著尿桶走出小屋,尋到屋後僻靜處把尿桶倒了。這舉動剛好被醫女看見,她連忙上前阻止___誰知道那些排泄物裡面有沒有疫病?隨便倒出來,害得疫病蔓延怎麼辦!

假安娜完全聽不懂醫女在圈外喊了什麼,她好不容易才處理掉這一桶東西,疲累已極,強撐著回進小屋就躺平了。醫女無奈,只能又回頭請示師父,那些倒出來的「阿堵物」也回收不了呀!

發生這段小插曲的時候,小女巫安娜不在小屋裡。整日跟一個黑死病人關在小屋裡,誰也受不了啊!所以安娜算準了送藥上餐時間,只在差不多的時間裡隱身進入小屋,充當翻譯,讓醫女的「隔空問診」能確實進行;再來,她也待不住了。金陵城裡多好玩啊,秦淮河邊柳樹依依微風徐徐,比小屋裡的味道香多啦!傻子才會守在得瘟疫的房子裡。

安娜沒想到,假安娜已經有力氣可以清污穢、自己出門了,雖然她對假安娜一再耳提面命:在這神秘之地不能外出、不能亂開口說話;但是,她不知東方神秘的中醫藥效如此能耐,讓假安娜已經有力氣來嫌棄住處污穢了。

為了處理那隨處傾倒的污穢,天生堂醫館只能加派人手,就地挖了個化糞池,洞口蓋上兩層木板、周圍再撒上厚厚石灰;白石灰圈因此擴大了好一層,坐館大夫想了想,還叫人在化糞池邊加建一個燒化台,等病人離開,使用的器物與被褥都得燒化乾淨。

這日,女巫安娜一進小屋,發現屋子裡濃郁的骯髒氣味不見了,她立刻知道假安娜做了什麼。

「既然有力氣清理環境,可見妳的病已經好了,該回去啦!」女巫安娜拿出魔杖點了點假安娜,假安娜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抗議:「可是,我……」便昏睡過去。

「花花中原,妳想待、我也想啊!但是這裡本就不是妳的地方,就如同我也只能當幾天過客一樣,咱們都認份吧!」女巫安娜喃喃自語感嘆一陣,隨即摸出龍麟,呼喚魔龍御真過來,把假安娜帶回萬里之外的黑海邊。

話說呂梅嬌順手撿來的小姑娘,竟然患有「疙瘩瘟」,這事她雖然一力承擔了,診金、藥費、隔離住宿費一文不少,但是終究沒有勇氣把事情告訴家裡人;反正那老神仙似的大夫也警告了「別亂傳」,她就當作照顧一個遠房侄女,呂家不差那點錢,但是得瘟的人千萬不能往家裡帶。

這明國首都金陵城的呂家,其實祖上來自古衛國濮陽,兩千年前鼎鼎有名的呂不韋,就是呂家崇敬的老祖之一。這呂家祠堂跟其他人不同,別人家祠堂裡供奉的是列祖列宗牌位,呂家祠堂裡供奉的是「呂氏春秋」書簡;別人祭祖是開祠堂上香,他們呂家是開祠堂讀經。

呂家歷代無論在文官武場有多少能人,一定會抽出一部分人才培養從商,而且以「儒商」自許,家傳的呂氏春秋精神,在商場上被呂家人發揚光大,也是躋身廟堂朝廷、為官做將的底氣___呂家有錢,不屑貪汙。

這跟寒門出身的龐昱不同,龐昱在官場奮鬥了四十餘年,好不容易從青春年少、意氣風發的探花郎,熬成了老成持重的國之重臣,他在官場上一步一腳印,靠的除了自己的能力,還有就是私相授受時的各種酬酢餽贈;所以,龐太師不但擅於藉勢,更覺得「錢到事好辦、火到豬頭爛」才是立身紅塵濁世的至理名言。

金陵城府尹是明國首都最高政務官,除了管理一城的邢名律法,當然也參與朝廷上的國家決策。明國雖然富庶,但是一向偏安江南,對於擴張領土興趣缺缺。但是,龐太師總會藉著國境邊界的守城將領更迭,做為提拔「自己人」的晉升之路,每一次邊界守城換將,多如牛毛的規定就會翻上一翻,這對於時常往來邊關的行商可就苦不堪言了。其實這也難怪,明國北邊壓著宋國與唐國,漢國雖然式微,但好歹底蘊擺著,其他國家也不敢隨便造次,眼看著北邊圍繞著長江的國家都不好惹,明國當然不敢存著染指的心;但是自詡為「日月光照」大國的明國朝廷,可算是中原大陸上舉足輕重的糧倉,有這樣的本錢,就算國君沒有野心,朝堂中的臣子也會有各種想法。

武力不行,經濟來補。呂家本就以商業起家,對於「用經濟滲透掌控」這一塊頗有心得,所以,在明國朝堂上,龐太師是鴿派、而呂府尹則是鷹派,他們常為了要不要開拓貿易據點、貿易據點是否應該配置武力而起爭執,每每爭到最後,龐太師便踩著「商賈之家、短視近利」來諷刺呂府尹;而呂府尹則回敬龐太師「任人唯親、貪汙敗德」的痛腳,最後總是由明王做和事佬,和稀泥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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