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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綠飛揚的高中時代

高中生活對我來說,是非常奇特的。一方面急於擺脱初中時期好學生的夢魘,另一方面迫不及待地想和這一流學校同學們相互切磋,共同成長。身為懵懂,卻又自以為是,熱血,卻又找不到出口的慘綠年少,當時的感受是既惶恐,又興奮,且著急。

每天清晨搭著火車,和穿著各色制服的學子們,搖搖晃晃近一小時,再轉搭3路公車,才能勉強趕上課前的昇旗典禮。如果火車誤點,就只得站在校門口唱國歌。往往還需要拿誤點證明給教官簽字。

以前常聽人說,這所學校有一流的學生,二流的老師,和三流的設備,所以認定要學習的對象,不是站在講臺上的那位。除了心急如焚地高一猛啃微積分,高二偷窺哲學,高三狂讀新潮文庫之外,同學們往往是我學習的對象。

第一次從同學口中聽到存在主義,第一次讀到杜斯托耶夫斯基這麼冗長而難記的姓名,與同樣冗長而難懂的小說。有同學沉醉在超越冥想,有同學嘗試在禪宗的問答中頓悟,有同學為了加速學習,搞了幾部速讀機練一目十行,還有同學突然哼出幾句英文歌詞,原來是從兄長處學來的,賽門與葛方科的「沉默之聲」。

交友廣闊的康樂股長,舉辦了一場男女跨校郊遊,讓我們興奮了好久。某位平日頭頂納粹大盤帽,身著緊身喇叭褲的同學,在男女同學的環繞下,瀟灑地抱著吉他,彈唱著「綠草如茵的家園」和「今日」。當時錚鏦的彈奏和悠揚的和聲,數十年後依然在我耳際縈繞。彼時我什麼都想學,除了學校裡的書本之外。

在這樣一個百花齊放的氣氛下,我也被激發出自己的潛能,開始利用周記,模仿當時一位專欄作家包可華的筆法,撰寫一些自以為幽默的一周大事。這本周記逐漸在同學間受到歡迎,甚至每週一在繳交前,都先被同學搶去傳閲一圈,先睹為快。

家人開始擔心我該學的沒學好,倒學了一大堆聯考沒用的東西。我告訴家人此時正在追尋自我,高中成績只想拿第20名。但請他們放心,在適當的時機,會放下一切衝刺。他們勉強接受,後來也幸而沒讓家人失望。

上課的時間是難熬的。不止是我,同學們往往桌上擺一本教科書,膝蓋上另外放了一本自己想唸的書。我記得有一次在地理課被老師逮到了,她算是客氣,把沒收的卡夫卡還給我,只說了句,「你太自負了!」

放學之後,又開始進入了搭火車回家的漫長通勤。台北車站經常聽到的廣播是:「各位旅客,5點40分從彰化北上的列車晚1小時20分鐘。」

但我一點都不以為意,因為經常可以搭到前班晚點的火車。比較在乎的卻是:那位蘭質薈心的某中女生,是否仍然在倒數第三節車廂上,安靜地看書。

我沿著月臺,走到倒數第3節車廂該停靠的地方,打開書本,忐忑地等待列車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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