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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海濤<四谷伊右衛門系列>

四谷開口要我和他去東引。

群島北緯26° 22'26"、東經120’28’30。歸屬於馬祖列島,是個小到消失在台灣地圖都沒人答理的綠豆島。

你如果滿臉興奮準備跟我分享你知道你知道,因為你當兵的英雄歲月就是在這個該死的破地方,我真的不在意你無聊大兵日記寫了什麼他媽的鬼東西。

我很厭惡軍人。

像是我女友看到蟑螂會用排用機槍砸死、開雲豹甲車來回碾壓蟑螂的心情,我不會暈船,四谷說村長熱情邀約第365次,如果再不去東引村接受鯊魚煙和條紋魚的海釣大餐招待,四谷一臉悲催的表示-

"J一起來吧,美味免錢的食宿,不該被拒絕可憐的卑微的我,難道你想看一個窮教授被綁架到北疆之地,沉到公海底層嗎?"

"我很樂意。"

樂意什麼?

我憤恨四谷穿著義大利高級品牌休閒西裝,裝窮當興趣,賤人就是矯情,因為不想被討厭,我永遠都很順服一切討厭的事情,晚上八點半到基隆港跟四谷搭上台馬之星,在十一月的夜晚,十級大浪的遙遠海上,從來不想再接觸的一切拼湊回刺骨的樣貌。

四谷很討厭海,像是匍匐在未知的怪獸,吞噬所知,再吐出皮囊。

"J,看到春夏時島上最美的景色,我也很想看看,那是八百眾神來到的出雲之海,龍蛇王帶領族人提燈引路,黑暗的空間,轟隆轟隆,視線閃爍點點碧藍光亮,揉合出靜謐莊嚴的奇異。"

"是啊,我確實看過,可惜這裡連虛偽的稱不上,只是巨大漂浮在海面上的海藻生物,夜晚散出色素所發出的光亮,吸引一堆無聊的遊客來拍照。"

J每天晚上必須站在高聳崎嶇峭壁中央,延伸一小塊,突出的小小矩形盒子內,面對總是黑暗無邊。

晝夜在這裡總是難以辨別,J唯一能區分,是靠海濤,震耳巨聾拍裂出蜘蛛網裂痕,跨出一步,白線與靴底重疊,往下就是嘩啦嘩啦的噪音。

轟隆砸過來,呼吸瞬間會被堵上,J覺得夏蟬這麼短暫生命盡頭,應該會嚮往猶如"K的升天"這麼美好的結尾過程。

J唯一的好友是我,我常常在凌晨猛然被訊息提醒聲驚醒,聽他講述關於龍蛇王製造出海面上的引神之燈,J的情緒一日比一日,清晰目標。

J抽的香菸聞不到煙硝,更多是無羨拋棄污穢的憧憬期盼。

脫下沉沉枷鎖,將掛在胸前的黑色狹長鐵器放在每晚被迫站立的,矩形小盒子內,長年髒污塗抹上牆面,方孔甚至不讓月光照射,J想告訴多年未見的好友,他想告訴我。

他終於能驀然回首進入所嚮往的靜謐海濤。

安靜順暢,清澈柔軟,溫柔撫摸著柔軟的頭髮,母親擁抱與諒解體恤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吧。

魚群游過來親吻J頸部割開又縫補多次的地方;手腕的疤痕被底層泡沫覆蓋更顯完美;頭部額角瘀青逐漸模糊;內臟的破損,已經分不清是被專屬島上每人持有的鈍器分解,還是被轟隆聲更加分離,趨近淡化的鹹味。

J成就人類最璀璨光華,耀眼無比,明亮蒼白的海濤。

萬籟俱寂,那是專屬J的海濤。

清晨五點十三分抵達中柱港,四谷最終被迫獨自接受村長和島上大官的招待,望著滿桌的鯊魚煙還是鯊魚煙。

村長熱情說:"一天一夜的船班非常辛苦吧,我們通常會在船上睡覺,反正開出基隆港完全沒訊號,或是跟朋友聊天打發時間,一個人坐船前往難免路上無聊喔。"

不是村長先生威脅四谷不來,就要送四谷一百頂本島特色棒球帽嗎?還要當成新書發表的隨書贈品,藉此讓出版社崩潰倒閉。

四谷說:"舟車勞頓,交通不便,只好隻身前來了。"

村長說:"我推薦給朋友們拜讀大教授的說呢,四谷教授一個人來這裡會很無趣,明天我們去釣魚。"

推薦給別人的書,不會用拜讀,錯誤的清晰在於相對的智慧,四谷體貼的忘記糾正對方。

大官命令幕僚訂了一間能俯望到鱷魚島的旅館,那是本島最貴最好隔音勉強可以的房間,夜幕總是讓人能暫停往昔雜亂的幻想,回歸踩在濕滑的橢圓石子,海溶洞拱出潔白月色,吝嗇疏離發出海浪衝擊的怒吼。

他撿起卡在礁岩和海貝間的煙盒,裡面還有一根完整的香菸,彎彎溼溼,捲著泛黃紙裡面的菸草掉落一些,突然的明亮光源,猩紅的點點。

J的好友,在J永生不必在忍受暈船的不平衡後,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隨著四谷來到這裡。

四谷看著大官習慣性會見士紳貴客時,贈送印有螢光黃色部隊番號棒球帽,客觀來看,這玩意兒醜到有剩,是連狸貓那種世界爛品味都棄嫌的外觀,本質饋贈叫紀錄核銷。

隨同J的嚮往,我終於能看見多年前的J,撿起漩渦沖上的破爛制服,漆黑的海濤捲走四谷帶來的記憶,還有那頂滿是惡意的帽子。

引神燈,出自<京都神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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