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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Dawn (耽美)

      00

      “The   darkest   hour   is   that   before   the   dawn.”

     

      01

      破曉將至,微弱的光從廢棄大樓的窗口透進來。沈燁全副武裝,沿著塌了一半的樓梯向上飛奔。

      連夜的破譯之後,連環殺人犯Z留下的密碼指向了這個位置。

      "Come   to   me,     Ives.   With   dawn   and   peace.   "標準的英國腔,電流雜音之間夾雜著笑意。Z沒有露面,然而犀利的視線似乎穿透螢幕,準確的落在他身上。在召喚,在蠱惑;在威脅,在請求。

      “哐!”樓頂的鐵門發出巨響,轟然開啟,強風夾帶著血腥味襲來。沈燁握緊了手中的槍。

      「警察!蹲下手舉高!」空地正中央的男人站在血泊之中,在魚肚白的天幕之下側過半張臉。沈燁瞪大了眼睛。「江旭?」

      見沈燁愣在原地,江旭笑了。“Ives.”肯定句,微微上揚的尾音和標準的英國腔。

      是江旭!沈燁攢緊了手裡的槍。但是怎麼可能……

      「我不是江旭。」江旭卻朝他伸出手,一派輕鬆的笑著。「過來。」

      沈燁機械一般停在原地,Z挑起眉頭。「果然跟江旭一樣的爛脾氣,那臭小子怎麼就喜歡你呢?」說罷忽然撿起地上的槍,隨手往樓下丟,槍枝迅速的消失在牆外。他雙手舉高。「這樣總行了吧?」

      男人舉起雙手,背景是一望無際的天空,黑髮在風中飄揚,玩世不恭的微笑不似當年--江旭的臉上不曾出現那樣的表情。

      誠如隊裡的專家所說,Z很可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是為什麼,憑什麼會是江旭!

      「江旭……」他的聲音帶著一點祈求。

      男人不耐煩的皺眉。「說了我不是江旭,他早死了。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我能用這具身體殺人?」他咧開一個猙獰的笑。「因為他死了啊!你們眼中正氣凜然的江旭,還在這具身體裡,永遠醒不過來了。」

      沈燁像看著怪物一樣的瞪著他,渾身發抖。Z還在滔滔不絕。「你說他不可笑嗎?被你們這樣的人毀了,還一生為了你們活!做甚麼該死的法醫!求我,他也只能求我,求我不要去復仇,求我不要來找你。」他大笑,近乎癲狂。「江旭你看見了沒?你一生維持的正義被我毀了,藏著掖著的沈燁我也找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燁猛的想起那時候的江旭。

      「曾被黑暗吞噬的人,不是更應該活成光明的樣子嗎?」江旭的聲音含著忿恨不平和不解,半張臉隱在夕照的陰影裡。當時的他望著他很久,終是無法回答他的疑問。

      --江旭的母親死於一場酒駕肇事的車禍,那夜她的鮮血流了一地,兇手逍遙法外,法醫卻連掀開白布都懶得。

      「光明的樣子?」Z譏諷的磨了磨牙齒。「若你真是如此的光明,為何還會有我呢?自欺欺人而已……」

      Z的聲音戛然而止,沈燁一把扯住他的領子,抄起槍抵在他太陽穴上。

     

      02

      江旭低頭看著那雙熟悉的、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雙眼充滿了太多情感,互相推擠著像是要藉著眼淚奔流而下,然而目光卻像是要把他砸出一個洞。

      全身上下叫囂著死去的細胞都安靜下來。那雙眼睛太悲傷,一瞬之間麻木的心竟也倏然疼了起來,殘破的跳動著,空茫而荒蕪。

      「你要殺了我嗎?」Z安靜下來,輕聲問他。沈燁沒有搖頭,泛起一層水霧的眼睛卻毫不遲疑的給出了答案。

      Z驟然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雙唇狠狠的覆上。沈燁沒反應過來,就著那樣的姿勢被他吻著。

      瀕死的吻無疑是暴戾而血腥的。重重碾過的唇和齧咬的齒,攻城掠地的舌尖,毫不留情的舔過每一處。他咬破了他的唇,鐵鏽的鹹味在口腔裡漫開。似乎要他就此窒息似的,急切的索取他口中的空氣。

      沈燁腦中一片空白。茫然的想起從前無數個夜裡,同樣的一個人,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吻著他,和他看暮色漸沉到旭日東昇,說那些不著邊際的情話。陌生而熟悉。

      他們不該是這樣,但似乎也沒有比這更必然且適當的結局。

     

      03

      暴風雨一般的掃蕩漸漸停了。半晌,Z抬起頭來,用拇指輕輕的劃過他紅腫的唇。

      他低下頭,溫順的幾乎能稱為溫柔。「現在,開搶吧。」

      沈燁怔怔地,恍惚想起好久以前的夏天。江旭穿着白襯衫坐在教室的地板上。電風扇在頭頂呼呼地轉,發出刺耳的噪音。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變成那樣,給我一個吻。」江旭看著黑板上連環殺人犯的照片,兩隻手指比出槍的形狀。瞇眼,瞄準,朝著黑板開槍。「然後親手殺了我。」

      原來Z也是嗎?沈燁茫然的想,舉起手中的槍。共享著那樣的記憶。

      槍聲很近,卻沒有想像中的震撼。槍口冒出一縷清煙,面前的人脫力一般靠在他肩上。

     

      04

      破曉時分,萬籟之聲似乎與黑夜白晝一同交會。一時乍寂,所有聲響都像是遠在另一個時空。

      樓下的警笛聲還在響,樓頂卻安靜的能聽見風聲。還有他的血落在地上的聲音。

      「沈燁。」江旭的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平靜的語氣蓋過血液急促流失應有的慌張。「我撒謊了。」

      「嗯。」沈燁一手環著他,默了半晌。「我知道。」

      「對不起。」江旭笑了,意識漸漸模糊。

      沈燁撫著他柔軟的頭髮,像是哄孩子睡覺一樣。

      「江旭。」風似乎停了,遠方天空與山嶽交界之處透出一縷微弱而溫暖的光,雲開天明。懷裡的人沒有回應。

      「天亮了。」

     

      05

      我愛的人,他說出生在黎明的人最幸福,一輩子都在看著天地一點一點的被照亮,所以從不害怕,從不膽怯。他還說永保善念的方是勇者,曾經被黑暗吞噬的人更要活成陽光的模樣。

      可是他曾經迷失,徬徨在黑暗之中擔心受怕,在仇恨之中墮入塵埃。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江旭,別怕。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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