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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愛在哪裡?(BL)

    「愛在哪裡?」

        沈默的晚風悄悄淺入窗縫,撥動了如焦糖絲般的髮。你問我這個問題,語氣十分平靜,我無法猜測你的心情。

        那時我沒回答,只是默默看著你,握著你的手又收緊了一點。

        病房瀰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象徵心跳的機械聲枯燥無味地打著節拍,是不安的旋律。躺在在複雜的醫療儀器中間,你像隻任人宰割的羔羊,身上大小不一的傷疤是無數次手術後的痕跡,無不透露出這具身體早已飽受摧殘。

        穿著寬鬆病服的你更顯瘦弱了,說實話,從你穿上病服的那一天起,體重永遠是垂直下降。

        你微微凹陷的眼窩顯得憔悴,但那如玻璃珠的雙眸裡仍然有光閃爍著,你靜靜地看著我。

        「哈哈⋯⋯」你笑了,雙肩因笑意微微震動,嘴角勾成喜悅的弧度。如風鈴般清脆的笑聲充斥著整間病房,捎來了些許生氣。

        很久以前你也曾這樣笑過。在記憶深處的山中,你自由追逐那些螢火蟲發出來的輕靈綠光,那種發自內心的笑,而不是表層敷衍虛偽的笑。

        我對你重獲笑容這件事感到驚喜,內心卻隱隱感到不安。焦慮像是藤蔓緊緊纏繞我的五臟六腑。

        「我的時間到了,我感覺得到。」像是要驗證我的恐懼,你如此說道。你蒼白纖細的手反握住我的,是非同常人的冰冷。

        涼意從手掌傳到我的心口,心臟像是被萬千銀針刺入,恐懼隨著心臟的跳動帶往全身,雙手止不住地發抖。說不出的酸澀侵蝕著我的肺,連呼吸都顯得困難,我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那代表什麼,但當時無能的我選擇向沈默屈服。

        「你肯定是猜錯了,這一定是幻覺,休息一陣就好了。」我當下立即反駁。我起身為他關上窗戶,趁機隱藏自己的手正在顫抖的事實。

        「也許吧。」你緩緩地嘆了一口氣,看著心電圖上那條生命線規律地顫動。

        氣氛又回到初始的狀態。當時我們都不敢說破那脆弱的謊言,任由無意義的希望在腦裡可笑地苟存著。

        「如果,我說如果。」約莫過了三分鐘之久,你顫抖著雙唇開口。

        「如果我真的先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你看著我如此說道。你深邃的眼眸透著如夏日午後湖水的明澈,是萬里無雲的平靜。

        雖然內心咆哮著想要反駁,但直覺告訴我不能這麼做。

        「愛或許在人的一生中不是必要的東西,但仍然有人為之瘋狂,這些癡狂為他們締造專屬於他們『活下去』的價值。」你悠悠開口道,視線轉到七彩燈光絢爛的外頭,語氣稍稍停頓。

      「希望你能找尋到你的愛在哪裡,然後為之燃燒你的生命。」像是在訴說一件相當稀鬆平常的事,從頭到尾你的面部表情都沒有多大的變化。

        你說的一字一句如熱鐵般,在我的腦海裡烙下記憶的烙印。

        「我會的,但不是現在。」我固執地說道。憂傷在我眼眶裡打轉,我強忍著不在你面前留下淚來。

        現在想起,當時自己無謂的堅持真是可笑。

        聽道我的答覆,你的嘴角無力地上揚。晚上十點整,休息的時間到了。你的眼裏被沈重的疲倦佔領,眼皮也不堪睡意闔上。如睡美人般沈沈睡去。

        皎潔的月光糝落大地,穿過外頭城市的喧鬧吵雜,映入寂靜無聲的病房內。我們互相依偎著,貪戀對方呼吸吐納的節奏,和殘留在世的溫度。

        那是我和他相處的最後一晚。

———

        「嘿,我來看你了。」

        我拿著一束鮮花,是你最愛的桔梗花。

        我把你葬在松樹下,因為你不喜歡曬太陽。

        你在照片裡永恆地微笑著,那是你在追逐螢火蟲時,我偷偷拍下來的照片。

        太好了,你能再擁有笑容真是太好了。

        我把鮮花放在前方石台上,我順勢靠著墓碑坐下,把身體的重量全部依靠在墓碑上,就像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一樣。

        「你曾告訴我要去尋找愛,可是愛在哪裡呢?」

        在你走之後,無數個痛苦和寂寞交織的夜晚裡,我拚命的去尋找它的蛛絲馬跡,卻常常一無所獲。

        在六樓的天台上憑欄,我數遍了所有的星星,它不在那裡;在深邃的汪洋裡沉浮,我翻開所有浪濤,它不在那裡;在反映刀面銳利的銀光中,我細數過每一朵從疼痛綻放的紅花,它也不在那裡。

        愛到底在哪裡呢?

        「我找了好久好久,明明是如此簡單的答案,你肯定會覺得我很蠢吧?」我自嘲似地笑了笑。

        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像是抓著了什麼。

        一陣風吹來,打亂了光影原本的排列,零碎光點撒在你的照片上,竟讓我有一種你在笑我的錯覺,心裡突然響起那如風般輕柔的笑聲。

        明亮的刺痛灑到我的眼上,我用纏滿繃帶的手輕輕阻擋。

        愛就在這裡呀,一直以來都在這裡。

        我的愛在六呎之下,和你的溫柔葬在一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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