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

我常常在自己行動的軌跡裡去尋找自己，做過的每個選擇、愛過的每個人跟我工作的態度。我曾深深相信自己明白自己要的是甚麼，但日子一長，什麼事情都變了，有時我們把變看成是一種認識自己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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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發現自己變了，在我高中三年級，即將畢業的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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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有個愛我的男友，他家富裕，父母幸福。他送過我名牌衣服、鞋子，帶我去我沒去過的地方，幫我做便當，我永遠記得那鹹甜鹹甜、帶有高湯滋味的玉子燒。他愛我的心軟，愛我不經世事與單純，他渴望自己完全擁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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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初戀，在我不懂愛時，我認為我愛他。在他的疼愛下，我們過了半年多的幸福時光，而改變我的，是那一次與他校聯校一起前去北京攝影訓練的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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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了一群人，聽了他們的故事，想著世界還有許多我尚未了解的事情。於是，我們到了當地的酒吧，我看見了除當時男友以外的其他成年男性，那費洛蒙散發在場所各個角落，我的心悸動之遲遲無法自己，終於，在我第一次見識到這世界的其中一個樣貌時，我內心的慾望被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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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台灣後，我看著他的眼神始終是變了。他一樣愛我、關心我，而我開始覺得厭煩，這一段感情，我擁有的太多，多到自覺無以回報，我看見他時常感覺罪惡，感覺內心的自己是醜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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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因緣際會下我認識了一個大學生。在此簡稱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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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先生集渣男特質於一生，只可惜當時的我並不了解，他浪漫，總讓我感覺憂鬱，我們吃過幾次宵夜，吸收的不是豆漿油條，而是從他嘴裡說出的悲愴故事，我心疼他，想擁抱他。與此同時，跟男友的狀況愈發差勁，在我終於發現自己或許愛上了Y後，我便決定要與男友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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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我心中在想什麼，愛情中的第六感無論男女都是準的，他感覺自己被我背叛，卻仍想將我挽回，清冷的夜晚，他從信義區搭車來到了陽明山，走進我的房裡，抓緊我的手，求我給他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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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我，一心只想著探索世界其他面貌，對於他的求，始終沒有答應。現在看來，自己真是殘忍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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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初戀男友經歷了很長一段療傷的過程，因為曾是班對，所以我盡量對他不聞不問，我知道出問題的人是自己，但其實不願面對。至於Y先生，在我與男友結束後，我也親手斷了與他的聯繫，從此沒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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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跟他分手至高中畢業前，我一直都處於精神緊張的狀態，旁人看我的眼光令我感覺痛苦，看著初戀男友已經離開那段痛苦日子、交下一任女友時，我更加痛苦，好像明明想探索，止步不前的卻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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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有些墮落的談了幾段感情，試圖麻痺那孤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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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交友軟體上認識了一個真摯的男孩，我們順理成章在一起，儘管嘴說愛，但我們心裡明白對方只是彼此用來止寂寞的工具罷了，因此，這段感情三個月便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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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大學後，時間開始漸漸變多，不再被綁在學校一整天，我有了更多探索的時間，我去夜店、去酒吧，用盡一切方式認識不同的男生，享受那僅一宿的歡愉，在那之中，我曾被騙過，甚至將自己的初夜交了出去，不過如今我仍認為那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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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了半個學期的糜爛生活，然後，我認識了他，他是我第二個改變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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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他時，是在開學那日。當時的他邋遢的令人作嘔。長髮及間，鬍子看起來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刮過了，墨色格紋襯衫以及長褲，配上那俗的不行的跑步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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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放蕩，寧願處處留情，也不願無人愛我，因此我製造了許多他與我的肢體接觸，期間，當然同時過著夜生活，我一開始對他不以為意，可漸漸，我發現他的目光常常停留在我身上，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讓我覺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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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陣子，我被朋友以及曖昧對象傷得體無完膚，許是迫切想讓自己安定下來，我跟他在不知不覺間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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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著我，這一點我是看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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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他坐在我身邊，詢問我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參加戲劇比賽，我接過他手中自己創作的劇本，讀了一會兒，當時的我不這麼熱愛文學，但我仍感覺得出來他劇本裡描述對我的那滿滿愛意，對他有好感的我，理所當然地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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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日夜相處，彼此心靈互相靠近，我發現了藏在他表面裡的某些脆弱與執著，慢慢著迷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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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比賽結束後，我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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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的初戀，一開始的他是呆的無話可說，我又是個強勢的人，因此常常耍公主脾氣，要他無條件包容接受我，在剛交往的三個月來發生許多事情，漸漸地把熱戀的我們消磨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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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戀期一結束，能夠明顯的感覺爭執與磨合到來，我們日吵架、夜吵架，吵架時常常摔東西，破口大罵，字眼極其難聽，可在爭吵過程中，我發覺自己好像愈來愈愛他，所以我為他做了許多改變，不再公主病，不再是強勢的一方，漸漸地服服貼貼，活得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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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往的第一年，充滿了困難，我的眼裡只有他，卻越來越累。我第一次感受到愛一個人是多麼幸福，以及，多麼痛苦的事，我們將對方弄得傷痕累累的，卻總是幫對方療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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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平靜地過了一年半，我們彼此深深相信對方是一輩子的心靈伴侶，我們旅遊、創作，一起哭著睡著，一起分享對音樂、電影以及書籍的感受。他跟我心靈契合的程度讓我不敢相信還有人能跟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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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以為一切都圓滿時，我發現他與其他女生的對話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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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認為我們的關係超越一切，將是彼此永遠的羈絆，但自己的道德底線始終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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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們分手的兩個月以來，他反反覆覆的劈腿，我時常在夜裏哭著醒來，崩潰的靠在牆上無法正常呼吸，開始變得神經質，想將他的心挖出來占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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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他直截了當的向我坦承自己劈腿的事情。他一邊崩潰一邊說著，我的心撕裂般疼痛，但臉上的表情始終冷靜，我向他提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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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失去了他，彷彿重心得被重新尋找，這幾天我坐在窗邊盡情地哭，不斷找人訴苦，為了盡早放下他，我將牆上貼滿便利貼，寫滿他的壞話，強迫自己每一天都要去回想他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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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失去一個人時，我們總會想到「因為失去他，失去了我三年的光陰；因為失去他，失去了一個陪伴的人；因為失去他⋯⋯」因而感到痛苦。所以，放下一個人最快的就是學會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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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傷的過程中，我終於體悟到初戀男友的痛了。那種被背叛的撕心裂肺，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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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好像都要傷害人一次，才懂得如何去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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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感情歷程，像輪迴般，最終還是轉到了自己的身上，剛失戀時，我覺得自己不願承受這痛苦、不願相信這事實，但是唯有學會放下，才能再提起勇氣去愛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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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怪他，我明白他跟我當初想的一樣，終於在某些時刻體會到自己這世界的其他面貌如此好奇，如若一直綁著他，也只能讓他愈來愈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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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改變的契機，就在此時此刻，我為自己創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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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撰寫這些字時，我幾度停下來哭了好久。的確，時間過得不算久，硬是要自己回想就足夠痛苦的了，只不過，有些事我怕現在不寫，未來也不會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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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若有些片段打得模糊，請原諒我，等到下次再鼓起勇氣去將那些過去述說時，我會盡量將它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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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篇文章時，讓我感謝自己，讓我明白，過去的我渴望用愛來證明自己存在，這是無法達成真正心靈滿足的，我會更努力活著，傾聽自己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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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世界，愛擁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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