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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之三

「北京的冬天可真是折磨人呀!凍成這副德性,怎麼穿都還是冷呀!」江岑呵了口氣在雙手上,搓了搓。

「這樣的天,妳怎麼沒戴手套呢?手會凍壞的!」

「哎唷,因為實在是太好睡了,所以不小心稍稍睡過了頭,著急要去上課,匆匆忙忙趕出門就給忘了呀。」江岑把雙手貼在臉頰上取暖。

「就是這樣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我怎麼放得下心讓妳自己一個人呢?」何嗣唸叨著,然後低頭將自己左手上的手套脫下,遞給江岑。「戴著唄!有總比沒有好。」

「不行,那你怎麼辦?」江岑將手套推了回去。

何嗣將江岑的手拉到胸前來:「聽話。」接著替她把手套戴上,最後再牽起她的右手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好咧,走吧!」

總覺著這些日子,何嗣和以往不太一樣,但又說不上來是哪不對勁。江岑盯著被何嗣牽著放口袋的右手,臉頰泛起了一抹紅暈。

「江岑,妳看!學校裡那些天主教的人開始忙和了呢。」

聽見何嗣的話,江岑抬起頭來,看見七、八個人忙進忙出地布置教室。

「這麼說來,是快到洋人過的耶誕節了呀。今兒個都十二月快二十了吧?」

「是啊,再過一陣子就能回家過年了唄!」

「我想念南京的天氣、家裡的藥草味還有我媽的紅燒魚。」江岑望向陰霾的天空,嘆了口氣。

雪開始下了。

快了,就快能回家了!

時間似乎聽見我的心聲,悄悄的加緊腳步追著我跑。

十二月二十四日那晚發生了震驚全國的大事。北大先修班的沈崇在前往電影院的途中被美國海軍陸戰隊的軍人給玷汙了。憤怒於國民政府的態度及美軍的暴行,學校內很快地便有人發起抗議運動。身為一名女性因而對此事件特別有感觸,江岑便強拉著何嗣一起投身這場運動,沒日沒夜地籌備。

某一日江岑正準備出門去參加籌備會議時,何嗣拿著一封信,匆匆忙忙地趕到宿舍門口攔截住她。是江岑家裡頭得知北京的消息,於是來了信要她盡快回南京。

「不能回去呀!這事兒都還沒有個交代,怎能拋下大夥兒回南京!」江岑氣憤地一把將信甩在地上。

何嗣撿起信來,緩緩勸道:「伯父伯母也是擔心妳!別這樣鬧脾氣。況且⋯我也希望妳回南京,北京這些日子越發混亂了。」

「怎麼連你也和我說起這些話了呀?我沒鬧脾氣,只是覺得不能就這麼拍拍屁股躲回南京安逸去呀!」江岑愈說愈激動,直往何嗣靠近。

「江岑,咱倆回南京可沒安逸著,還有家得顧呢!咱倆的爸媽年事都高了,著實禁不起這樣的擔心。」何嗣伸手抓住江岑的肩膀,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何嗣的堅定眼神望穿了江岑的固執,江岑發現自己終究是拗不過何嗣,再說要是何嗣不肯同意,那她是絕對沒有辦法獨自一人留在北京的,爸媽那裡可就不好交代了。

於是江岑不甘心地撇開眼神,不肯看向何嗣:「我知道了,聽你的就是了⋯」

發現江岑的態度終於軟化下來,何嗣改而溫柔地握住她凍地冰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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