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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百合)-下

待到歌舞聲漸漸平息,夜已深,柳鳶回到禮樂司放下琴後匆匆往穎昌殿過去,不料,卻被安華身邊的大宮女給攔了下來:「柳樂女,妳這是在做甚麼?」柳鳶急著想見安華,不想和她多說,直想往殿內衝,大宮女一把抓住柳鳶:「殿下已經安歇了!殿下說了,誰來都別打擾她!」柳鳶僵住,看了一眼大宮女,落寞轉身,卻也沒走遠,就守在穎昌殿外的宮門旁。──現在見不到,那我守著就是了,明天總能見到的吧?

翌日一早,安華正梳好妝踏出寢殿,就見大宮女進來,滿臉無奈,不由得好奇問出聲:「怎麼了?」大宮女見左右無人,低聲道:「柳樂女昨晚就來了,說是要見殿下,奴婢見您睡下了就沒敢打擾,誰知那柳樂女心倒實,就坐在宮門外守了一夜呢。」柳鳶……來找自己了?還在外頭守了一夜?安華愣住,也顧不上回覆大宮女,捏著裙襬就往殿外走去,一踏出門果然就看見柳鳶縮成一團,坐在門旁,頭一點一點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安華轉身,從殿內取了一件披風出來,重新轉回柳鳶身邊,輕手輕腳的將披風蓋上。才剛碰到柳鳶,她旋即就清醒了,一睜眼看見安華,柳鳶以為她又要離開,忙不迭地抓住她,嗓音沙啞:「昭昭──別走──」一聽見這個稱呼,安華心裡最柔軟的那一塊驀然被戳了一下,她回握住柳鳶冰涼的手:「進去說吧?」

一連盯著她喝了幾杯熱茶,整個人緩過來了,安華才問道:「大晚上就來找我,是怎麼了嗎?」柳鳶一聽,急促地問道:「昨天、昨天晚上妳問我那個問題,我是真的不知道妳在說甚麼──我只記得我喝了許多酒,我……我說了甚麼嗎?」安華聽見她提起這件事,臉色看起來也不大好,只是溫聲道:「既不記得了,又何必執著呢?就當我沒問過吧。」柳鳶聽她這樣說,心臟微縮,一種要失去甚麼的感覺,她抓住安華的手:「昭昭,告訴我──」見安華滿臉落寞,柳鳶只覺得心疼,仔細的回想那日的情景。都說酒後吐真言,那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喝醉的自己對安華說出自己的心意了吧?柳鳶想到這個可能性,頓時覺得一陣暈眩:「昭昭,我……是不是對妳說我說出我的心意了?」看見安華變得嫣紅的耳朵,柳鳶更加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她無奈地扶住自己的頭,哀聲:「我怎麼、怎麼就說出來了呢?」

安華見她如此,險些忍不住笑意,故做嚴肅道:「所以,是真的嗎?」柳鳶深吸一口氣,緊閉雙眼,豁出去的大聲道:「是!昭昭我喜歡妳!」以為自己會得到喝斥,卻不想半晌都沒動靜,讓她悄悄睜開眼,一睜開就望進安華盈滿笑意的雙眸裡,柳鳶呆滯的和她互看,才意識到現下的情況。大喜過望,聲音帶著一絲顫意:「昭昭、昭昭,妳……是不是也喜歡我?」這回安華整張臉都羞紅了,給予了柳鳶無聲的回覆。

柳鳶起身,站到安華面前,大膽的俯下身,看著安華緊張的模樣,心生憐惜,很輕很輕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慢慢的挪至安華的唇前,在那水潤的唇上偷了個香,心滿意足的笑出聲。昭昭的唇……好軟啊。

建興二十二年,距離安華和柳鳶互表心意已過了兩年,歲月靜好,大抵就是這段時間的寫照了吧,美好、安穩而甜蜜。她們沉醉在當下,誰也不願去想未來是否要分離,自欺欺人的以為這就是永遠了。

其實也不能說全然沒有想過,安華曾經問過柳鳶:「來日……我若被指婚,妳可願做我的陪嫁,和我一同出宮?」彼時已成樂師的柳鳶愣住,逃避許久的問題終究還是來了。她知道自己逃不過,她只是想沉溺在眼下的歡愉中。苦澀的笑了笑,柳鳶道:「妳在哪,我就在哪。」

她們天真的以為未來會如她們所想,結果現實總是更加的殘酷。

建興二十二年三月,為解決東北自建興二十一年起的叛亂,朝臣們決定要和北蠻借兵,以平息暴動。叛亂是解決了,但北蠻騎兵卻送不走了。朝臣們這才意識到,所謂與虎謀皮……莫不就是如此吧?建興帝坐在龍椅上,聽底下大臣們吵個沒完,只覺頭疼不已。

「報──」一個小兵歪歪斜斜地衝進大殿,連頭上的帽子都歪了,建興帝不悅的皺起眉,正欲喝斥,就聽小兵喊道:「皇上!皇上!那蠻子派使節傳信來,說是讓小的務必交到皇上手中!」建興帝接過內侍遞上來的信,展開一看,大喜過望,朗聲:「諸位愛卿,可知道這信上寫了甚麼?」眾臣躬身,大氣都不敢呼出,只聽上頭建興帝大聲道:「北蠻要求和親,並給予糧食一百萬石、一百三十萬兩白銀和三百頭馬匹等,他們就願意退兵!」

「吾皇萬歲!吾皇英明!」

安貴嬪坐在鳳儀宮中,卻從未感到如此的慌張。她聽說了北蠻要求和親的事情,如今單單把她召來,莫不成──

「安貴嬪,皇上的意思是妳進宮多年,又誕育七公主,於社稷有功,所以決定越級晉封妳為妃,賜封號莊。」安貴嬪──或者說莊妃,起身謝了恩,卻沒有被皇后這話給安撫到,她和皇后相識多年,知曉皇后的話肯定還沒說完。「即日起,安華公主會被接到本宮宮中教導禮儀,聖旨已經擬好,安華公主會在下個月十六出邊塞和親。」

莊妃如遭雷擊,她跪倒在皇后面前,不住的叩首:「娘娘、娘娘!妾身只有安華一個女兒,求娘娘不要讓安華去和親──」皇后擱下茶盞,惺惺作態:「本宮也是看著安華長大的,哪裡捨得讓她去和親呢?只是聖意如此,本宮也無可奈何啊!」莊妃頭一回在皇后面前如此失態,全然不顧嬪妃應有的儀態,她膝行到皇后跟前,大膽的拉住皇后的裙襬:「娘娘,妾身聽聞老祖宗和親都是選宗室之女封為公主的,安華、安華她──」

皇后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淡淡的回她:「奈何前頭也曾有過嫡親公主和親之例呢,皇上也不好回絕。聖意已定,莊妃切莫失了自己的身分才好!」

禮樂司中,柳鳶剛結束休沐,就聽見宮中盛傳安華和親之事,大驚之下,轉身就往穎昌殿衝了過去,卻在剛剛看見穎昌殿時慢了下來,穎昌殿門口有許多宮女內侍進進出出,看著像是在搬東西。她繞去後頭,在殿後方看見安華的大宮女,她匆匆到大宮女跟前:「姊姊,殿下呢?」大宮女看見她,鬆了一口氣:「柳樂師來了就好,殿下接了聖旨之後就往小樹林裡去了,也不許咱們跟著,柳樂師快去看看吧!」

聽見腳步聲,安華也沒回頭,一如往常地說:「妳來了。」柳鳶倒寧願她傷心、生氣,都好過現在這個樣子。她快步上前,輕輕抱住安華,聲音很低:「昭昭,咱們跑吧。」安華笑了笑:「別傻了,咱們一跑,不出一日就得被抓回來。」安華覆上柳鳶攬著自己的手,偏頭靠在柳鳶懷裡:「我曾想過要去道觀修行以躲避指婚,如今看來即便我真的去了,也會被召回來和親。柳鳶……謝謝妳,謝謝妳一直陪著我。」我必不負妳。安華閉上雙眼,把握著這最後的享受。

那日晚上,安華獨自去面聖,希望能把自己的封號改成安昭,建興帝自覺有愧於這個女兒,當即同意了這個要求,還破例封她為安昭國公主。柳鳶獨自守在禮樂司,心焦難耐,可安昭被挪去了鳳儀宮居住,她一個小小的樂師卻是沒法進入鳳儀宮的。

「安昭,明日妳就要出塞了,是父皇對不住妳,妳……可怨父皇?」安昭面無表情的望著看似痛心疾首的建興帝,心中毫無波瀾,面上卻絲毫不顯:「怎麼會呢?女兒作為臣民,能為父皇分憂,哪裡會怨恨父皇呢?」建興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滿意的拍拍安昭的肩:「去和妳母妃道別吧。」

從莊妃宮中出來,安昭有些哽咽,她自打懂事以來從沒看見母妃如此傷心……但再不捨,也逃不過聖意。她慢慢的走到穎昌殿前,抬頭看著那熟悉的宮殿,覺得恍若隔世。一轉身,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立在不遠處,這些日子被刻意迴避掉的記憶霎時全回到腦海中,那個明媚的女孩啊……柳鳶雙眼通紅,直直地盯著她瞧,被柳鳶這麼一看,安昭頓時忍不住淚水,轉頭就走。柳鳶大喊:「昭昭!」安昭停了下來,仰頭想把淚水給憋回去,強作鎮定:「柳鳶、不,柳樂師。是我對不住妳,請當不認識我吧。」

直到回到自己現在的寢殿,安昭才忍不住的慟哭出聲。她從沒有這麼恨過自己是皇室公主,恨自己無能,恨自己不得寵。最終……傷了柳鳶的心。

天微微亮,宮裡四處都喜氣洋洋的,所有人都帶著笑意,彷彿這是一件大喜事。安昭的大宮女站在床邊,有些猶豫要不要掀起布幔叫她,同時也不解,殿下今日怎麼這樣的嗜睡?眼見時間越發的緊迫,大宮女心一橫,咬牙:「殿下恕罪──」接著呆愣在原地,頓時失聲。只見安昭穿著華服,橫臥在床榻上,手上卻握著一把匕首插進了胸口,面上表情帶著痛苦和解脫。大宮女顫抖著撿起掉落的紙張,只見上頭安昭的字跡──

[遣妾一身安社稷    不知何處用將軍]

譚尚樂為了今日大典,天不亮就起來忙碌,卻怎麼數都少一人,她不滿的叫來周司樂:「柳鳶呢?」周司樂賠笑著應道:「想來是近日忙碌,還在睡著呢,大人別氣,我去叫她。」看著譚尚樂不滿地哼了一聲,周司樂心中也不滿。柳鳶怎麼搞得,今日這樣的大日子竟也睡過頭?周司樂直接推開她的房門:「柳鳶妳怎麼回──」周司樂做出了和安昭的大宮女相同的反應。屋內榻上並不見柳鳶身影,映入眼簾的,是懸在空中的一雙腳。

周司樂驚慌的往上看,白綾纏的死緊。柳鳶的模樣一看就是已斷氣多時,椅凳上落著一張紙,周司樂拿了三四回才拿起來。

[遣妾一身安社稷    不知何處用將軍]

全文完。

*全文架空,禁不起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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