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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冬季-重生

男孩握上女孩拿著雨傘的手,在女孩抬頭望向自己的時開口。

「我喜歡妳」

「對不起,我…我沒辦法回應你的心意」女孩說完,甩開雨傘和男孩的手轉身跑開。

少了雨傘的保護,冷冷的冰雨像是銳利的弓箭,一箭一箭打在身上。

但感到寒冷刺骨的卻不是身體,而是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早安,影帝大大,這是你的熱美式」

經紀人笑臉盈盈的將咖啡遞給在後座的自己,接著開始匯報接下來的行程。

不管經紀人仍在前座喋喋不休,他轉頭看向窗外,因為昨晚的偶遇,思緒飄回了那段以為早已遺忘卻仍歷歷在目的過往。

「又來偷懶了嗎?」

當他走進保健室,她笑著對他說。

「昨天拍廣告有點累嘛~」

他熟門熟路的直接走到角落的床上自在的躺下。

高二那年他在校刊中獲得校草選拔,不久後又在路上被經紀公司相中,拍了廣告和幾隻MV。

因為還是學生,只能用課後和假日的時間拍攝,所以即使上課時間偶爾翹課,老師們對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會選擇來保健室除了這邊有冷氣和床之外,最重要的是有她。

剛從護校畢業,雖說該叫比自己年長5歲的她一聲姐姐,但身材嬌小且長相清秀的她,看起來其實更像是自己的同學。

「喂!幫我拉一下百葉窗,不然等等被我的護衛隊看到」

「什麼喂?好歹也該要叫我姐姐好嗎?沒禮貌的臭小鬼!」

她嘴巴抱怨,但還是乖乖走去將百葉窗關上。

「是擔心被親衛隊拍下校草睡著打呼的醜照嗎?哈哈」

「開什麼玩笑,我如果有打呼也很帥氣,更何況我從不打呼的」

其實他只是私心不想被其他人打擾到屬於他們兩人的時光。

「對啦對啦!校草就跟神一樣不打呼不放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來保健室不再是為了休息,而是跟她聊天。

在她面前,他不是親衛隊的校草男神,不是路上迷妹們的偶像,不是經紀公司和家人的搖錢樹。

他只是她口中的臭小鬼,卻也是他最輕鬆和真實的自己。

那天拍完廣告準備回家,在車上看見她站在捷運出口,對著滂沱大雨皺眉。

他馬上叫經紀人在附近放他下車,拿著雨傘經過假裝巧遇,順便送她回家。

雨傘隔絕了大雨,也幫他們創造了屬於倆人的空間,才讓他一時衝動告白,沒想到會被拒絕。

反正再不到一個月就畢業,丟臉的他從此再也不到保健室去。

當他想回去找她時,卻被告知她已離職,而兩人連彼此的聯絡方式都沒有留下。

一晃眼七年過去了,他拍了不少電視劇和電影,前陣子更是獲得影帝的殊榮。

現在住的地方,是經紀人前幫他找的,前陣子因為在外地拍電影,電影殺青後這幾天才正式住進來,誰知道她竟然就住在自己隔壁。

「想不到原來新鄰居是你啊,恭喜你前陣子得獎,那部電影演得很好,真的是實至名歸呢」

「……謝謝」

在心裡幻想很多次,如果有機會再遇見她,他要表現的成熟穩重,讓她知道自己不再是高中那個被拒絕而懦弱逃避的小鬼頭。

但當真的見到她時,他的心臟瘋狂鼓動,嘴裡卻靜默地吐不出其他隻字片語。

關上門後他坐在地上懊惱的抓著頭髮,感覺自己仍是高中那個膽怯的小鬼。

接下來幾天,他反覆對著鏡子練習自己的笑容與對話,盼著再次遇見時能更從容的應對。

「早安,要去上班嗎?」

她苦笑著點頭,「對啊…都快遲到了電梯還不來」接著焦急的低頭看著手機。

當他從停車場開車出來,在公車站牌看見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妳公司在哪?要不要我載妳過去?」

「真的嗎?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啊!」她不好意思地抓著手提包問著。

「沒差,我剛好要去公司拿東西」

她打開副駕駛座上車,「真是太感謝你了,下一台公車要十五分鐘後才來」

接著雙手合十俏皮的吐舌,「這個月要是再遲到,我的全勤獎金就要飛走了,謝謝你的幫忙耶」

車子遇到紅燈停下,他笑著轉頭問,「那妳要怎麼報答我?」

「欸?」她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

「我以為新興影帝你是個熱善好施的好人,嘖!想不要連你也社會化了…」

「我又不是慈善家,況且如果是陌生人就算了,但妳…」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又不是不認識,總該拿點什麼表示,妳說是吧?『姐姐』」

她氣鼓鼓雙手抱胸,「哼!就算你現在是影帝,但果然你還是高中那個自大的臭小鬼」

自從知道她的出門時間,他早上總會剛好也在那個時間出門,然後順路送她上班。

兩個人在車上漫無邊際的聊天,彷彿又回到了高中時期,短短十五分鐘的車程,是他一天之中最期待也是最快樂的時光。

「小鬼,連續好幾天搭了你的便車,你什麼時候有空來我家,我煮頓好料的當作謝謝你囉」

「本來是想請你出門吃大餐啦,但想說可能會有狗仔」他的視線讓她的臉上泛起了陣紅暈,她像怕被誤會拼命解釋,「所以才想說在家煮好了…」

「那就看你的誠意!應該不會拉肚子吧哈哈」

「不知好歹的臭小鬼,小心我下毒毒死你」

因為期待即將到來的邀約,讓他嘴角連續高揚了好幾天,連經紀人都感受到他那不斷流洩出的喜悅。

「嗨~你來啦,都準備好了,可以洗手吃飯啦」

滿桌子的家常菜餚,卻比外面的美食更讓人覺得食指大動。

兩人面對面吃飯聊天,吃飽一起在廚房洗碗,如此簡單平凡的日常,似乎就是他一直以來渴望和缺少的,那種『家的感覺』。

「吃太飽了,晚點要多健身半小時了」他吃飽坐在沙發上抱著肚子哀號。

「沒想到你居然能全部吃光耶!別忘了還有你帶來的甜點」她從桌上切了塊千層蛋糕,在他身邊坐下品嘗。

「你吃就好,兩個人吃而已,你煮那麼多是要餵豬喔?」

是不想辜負她辛苦的成果,不然注重身材的自己為什麼要吃得這麼撐。

「這超好吃的耶!甜點是裝在另一個胃,快點來一塊啦」

他轉頭正想開口吐槽又不是牛,最好還有分什麼甜點胃、主餐胃啦。

卻見她臉上沾了些奶油傻呼呼的樣子,剎那間彷彿春陽照耀在冰川,融化了長年的積雪,在他心中化作一道暖流恣意流竄。

於是他伸手輕抹上她的嘴角,此刻兩人的眼裡只有對方,再無其他阻隔在他們之中。

「其實我已經……」

「那個我……」

打斷他們的,是一陣突兀的鑰匙開門聲。

「他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眼前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怒氣沖沖的望著自己。

「他是隔壁新搬來的鄰居,桌上的蛋糕就是他買來敦親睦鄰的啦」

她站在男子面前,一臉擔憂的望著對方,「你…怎麼會回來?」

「我是你老公為什麼不能回來!你長得好面熟……」男子皺眉的看著兩人。

在得知自己是明星還是影帝時,男子一反剛剛的怒目,開始陪笑想討好自己。

他像個戰敗的小兵,隨便找個理由連再見也沒跟她說,倉皇的逃離。

「長得帥又會演戲,風評好又零緋聞,這麼完美的你想必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你吧?」女主持人燦笑的拿著麥克風訪問他。

喜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喜歡他,但他最渴望的那個人卻不愛自己。

「就算再完美,這個世界總會有那麼一個人不愛你」

對別人來說唾手可得的兩情相悅,卻是他最想也最得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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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奶奶說妳懷孕了,所以…我們結婚吧」

「妳猶豫什麼?家裡準備幫他開診所,當醫師娘有什麼不好?媽媽養你那麼辛苦,我不准妳拒絕!」

「我們只能為五斗米折腰,哪像妳那麼好,男友是醫師溫柔又多金,還可以當個幸福的醫生娘耶」

雖然自己並沒有懷孕,但對方說自己已屆適婚年齡,而且如此家裡才願意出資開診所。

當護理人員是她一輩子的夢想,也很喜歡現在的工作,在得知自己『懷孕』後,男方媽媽逕自到學校幫她離職,要她好好準備婚禮與『安胎』。

雖然對方很好他們也交往了兩年,但彼此間好像少了點什麼,就這樣訂下終身,對她來說終究還是太倉卒了。

因為肚皮遲遲沒有動靜,檢查完發現自己沒辦法懷孕,從那時起原本溫柔的先生就變了。

一開始在喝醉後不小心打她,隔天還會道歉,到後來只要想到就對她拳打腳踢。

可在其他人面前,仍裝作對她百般疼愛的樣子。

「當醫師壓力大啊,妳就稍微忍耐點」

「有多少人想要妳的位置,我可不准妳離婚!」

「妳一定也有做不好的地方,才會惹他生氣」

「學長對妳好溫柔喔,想必婚後在家妳一定更幸福吧」

這段婚姻對家人、同學來說,都覺得一切是對她的恩賜,因此會發生這些事,彷彿是自己不夠好造成的。

於是她安靜了,當這世界都站在自己對面,連她自己也沒有勇氣相信自己。

偶爾會想起多年前那個自信陽光說喜歡自己的男孩,看著他在自己的舞台上發光,就算當時的她的確對他有點動心,可彼此的差距太大。

他們只是曾交叉的平行線,而且差勁的自己配不上他,也許是配不上任何人……

自從得知她不能懷孕後,先生常常沒回家,一開始她還會關心詢問,但換來的只是落在身上的烏青。

從兩三天到幾周,甚至後來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回家。

可是只有自己在家的日子,是她覺得最放鬆的時光。

因為仍想當護理人員,也不想整天守在這個房子裡,於是她重新找工作。

生活忙碌了起來,重新體會到自己還是有存在的意義。

當他又重新出現在她的生命中,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可以這麼快樂的。

可以暢所欲言的聊天,可以開心的大笑,可以對生命有所期待。

這些是她早已遺忘,且以為自己不夠格擁有的。

但美好的一切終究像是煙火,絢麗的出現點亮了黑暗,她不能留,也留不住……

一閃即逝,只留下漫天的硝煙,讓人緬懷。

「這次的人物專訪,我們邀請到新興影帝,請大家掌聲歡迎他!」

因為這句話她放下手中的藥罐。

「就算再完美,這個世界總會有那麼一個人不愛你」

電視裡的他眼神哀傷,隔著螢幕望向自己,可下一秒電視裡的他笑了。

「但相對來說,就算你再差勁,這個世界總會有那麼一個人愛你」

「如果你沒找到那個愛你的人,那就讓自己當那個愛你的人吧!」

她丟掉手中的藥罐,摀起臉放聲哭泣。

是他!在最黑暗時照亮自己。

於是她決定,這次換她要帶自己走出黑暗!

她走出那個早晨陽光透不進來的臥室,抬頭望向窗外,按下送出鍵。

這是多年第一次,她終於看見窗外的陽光。

『我們離婚吧』

人物:暗戀鄰居的影帝

場警:躺著校草的保健室(早晨陽光透不進來的臥室)

冬季元素:冷冷的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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