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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託 -[鬼滅之刃/無慘夢向]幽靈船

輯一|以號為名

     

     

      濃濃夜色自低垂的天際線渲染開來,化為雕花鑲上陰森華美的海賊船,悄悄爬進火藥刺鼻的砲口,醞釀一場險象環生的砲戰。周遭煙霧彌漫,她被寂靜月光擁戴誕生在為人遺忘的甲板一隅,一頭秀髮垂雲流墨、膚白好比皚皚霜雪,殘留的露珠掛在纖長睫羽上頭,靈氣眼睛比粼粼黑水還要明亮,映照不諳世事的天真光彩。

     

      四面八方的海浪伸出手推擠船舷,甲板上人影錯動、足音雜沓,一顆顆圓滾滾的惡意忙著被放入彈道擊沉敵船。砲火綿延不絕,她藏進木桶間隙,稚嫩的小手精巧紡織雲霧,為自己穿上一件無憂典雅的襯衣,長度卻不足以遮掩光裸的素足。

     

      船身忽地猛烈震動兩下,像是因海風強勁打個哆嗦,她如裝飾所有美好的水晶球咕嚕滾了出來,跌到擦拭鐙亮的長靴前頭。

     

      男人一身貴氣華服,蒼白月光打在蜷曲柔軟的黑髮,於精緻清冷的面容臨摹深淺不清的陰影。他輕皺了皺眉宇,豔紅的眸子拂過薄冰,居高臨下睨著這偷渡的不速之客。

     

      「妳是誰?」

     

      他問道,回答他的是開滿銀河的無數朵繁星,與劃過耳畔的無色煙火,前桅杆破碎的呻吟,帶著今生的驕傲轟然倒下,點燃一簇簇刺疼眼皮的橘焰,女孩的右臂岔出森然白骨,纖塵不染的襯衣開始枯萎死去。

     

      坐在地上的女孩沒哭,也沒喊疼,只是乖巧仰起澎潤晶亮的臉蛋,像旅人盼望賴以維生的黎明。

     

      無慘放低身子,如施予恩惠那般伸出手,想觸摸那雙充斥自己身影的眼睛,指尖卻只嘗到冰冷的大氣與一點電光石火,於是明白她之所以存在的事實。

     

      她是他的,專屬於他的船之精靈。是唯有在足夠信任船長的情況下,才會現身的古老傳說。

     

      「從今天開始,妳叫作月詠姬。」

     

      他收回手,循例是一貫儒雅冷淡的態度,薄唇流露得意的饜足,神采飛揚掠過她繼續指揮作戰。月詠號,他的第一艘船,當然得有個精靈完美相稱才行。

     

      月詠姬、月詠姬……得到新的名字,她捧在心扉呢喃好幾次,目送無慘挺拔從容的背影,嘴角浮起小小笑靨,輕柔嗓子如渺渺煙波訴盡情思。

     

      她還不知道,那是只有自己才能聽得的聲音。

     

      「是的,船長。」

     

     

      ◇

     

     

輯二|以孤為名

     

     

      她背著大好陽光,目送挺拔從容的背影被風抹去,大海是她深沉的憂傷,島嶼是不安穩的礁,被留下的孤獨碎在上頭,一如人魚的泡沫。

     

      珊瑚與喜歡捉迷藏的魚,鯨群與那些愛旅行的藤壺,船舷是她最遠能到達的地方,遠方的熱鬧是天上一疊疊的雲,疊得再高都是搆不到的天堂。      

           

      月詠姬盯著裙襬下小巧如貝殼的趾頭,偷偷朝船外挪了一步,搶在透明縹緲以前又收了回來,娟秀面容沾染淡淡的哀愁與失落。龍骨是她堅強的脊椎,鐵錨是她沈重的足,鉤爪抓破肌膚,注入寂寞的毒。

     

      她和人類不一樣,無比貼近卻又截然不同,就像不會在下雨天看見彩虹。

     

      船長與幹部們都去哪裡了呢?歪掉的船桅還被稀疏的鐵板釘著,掛在腕節的手鍊如風鈴叮叮噹噹,那裡會有比瓶中信更美的思念嗎?

     

      沙鷗拍展羽翼,劃過一道悠閒光影,平靜的蔚藍掀起波瀾,她被推上滾滾浪尖,折一封草寫浪漫的信條抵達無慘身邊。

     

      他踩著紫煙紅塵歸來,海風蹭過漆黑鬢髮,一舉一動是詩與凡爾賽的玫瑰。幹部扛著大包小包登上甲板,除了補給物資、修繕工具之外,還有合適的木頭與她的玩具。

     

      「她會喜歡吧?可愛的女孩子當然得穿可愛的洋裝。」

     

      女船員的滿意月詠姬聽見也沒聽見,像個會走路的漂亮娃娃黏到無慘腿後方,冒出兩顆琉璃眼珠觀察從布袋裡掉出來的瓶中船,豆眉擠在一起像團烏雲。

     

      船怎麼能關在如此狹小的地方呢?這片海洋不只有星星太陽,還有四季與冒險呀。

     

      繁忙的整修走上幾圈懷錶,不是纜繩鬆了便是零件掉了,唯一換好的只有桅杆,眾人直嚷好邪門,今日天氣明明萬里無雲啊。

     

      無慘放下蘸墨的鵝毛筆與單片眼鏡,透過窗戶能看見他的女孩蜷在木桶邊的黑影,目不轉睛注視遠處受困的袖珍船,像枚蒙塵的銀幣。紅莓色的漿果掉落枝頭是為了成熟,他的眼神被浪捲走,失去殘餘的挽留。

     

      清脆的靴跟聲踱入心頭,月詠姬看著瓶中船在無慘手裡乘風飛行,碎鑽像星辰殞落的雨落得叮叮咚咚,閃爍綺麗的夢。

     

      「妳成全它的自由,而我能帶妳到任何地方,妳要知道,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

     

      無慘側過首,語氣傲慢又優雅,彷彿根本不在意別人的想法,聽上去又相當有涵養。月詠姬輕盈起身,才發現在船員悉心修繕下,自己個頭高了一點,蓬裙多了幾珠點綴,連鬢髮都簪起一朵曇花,像極童話故事裡的公主。

     

      不,她就是童話。

     

      烏髮翩翩起舞,月詠姬踮高腳尖,好似這樣就能搆到飛雲之上的天堂,多希望也讓他聽一聽自己的聲音。

     

      「是的,船長。」

     

     

      ◇

     

     

輯三|以妳為名

     

     

      魔鬼海域從不無風無雨,如果有,那將是賜予亡靈的喪禮。

     

     

      閃電劈亮半壁蒼天,烏雲喉間竄出淒厲咆哮宛若末日,月詠號承著狂風暴雨,於一道道兇猛的波峰浪谷之間載浮載沉,活跳跳的飛沫衝上甲板,似飢餓的鮫鯊啃噬船骨。

     

      焦黑船板發出刺耳嘎吱,彷彿苟延殘喘的鐘,破碎的風帆劈啪喝采偉大的狼藉。月詠姬安靜伴隨無慘左右,從裂縫細數過往輝煌,斑駁的純黑禮裙下的小腿滿是割傷,白淨臂膀只剩嶙峋骸骨,雨絲無間歇穿透精靈身體,在地上綻放大大小小的深色花苞。

     

      五年過去,如今她出落得足以搆著天堂,船舵卻被大雨磋磨生鏽了。

     

      「繼國緣壹!那個戴著花牌耳飾的男人!」

     

      天邊白光乍現,上帝演奏磅礴交響,大雨滂沱淋濕全身,無慘額角浮起青筋、雙眼猩紅掐緊欄杆,濡濕烏髮黏附頰側,優美的音嗓吟唱詛咒與不甘。那個男人的力量博大又深沉,和交手過的海軍有顯著不同,像是無聲出現的水龍捲,輕易讓自己感受未曾有過的恐懼和憤怒,而在危急存亡之際,他被突如其來的滔天巨浪拍覆,自此失去了蹤影。

     

      純潔如雪夜的氣息安撫發熱指尖,無慘偏過臉龐,月詠姬眸子沉靜如水,溫婉眼尾隱隱約約捻一朵淺淺笑花。他想起當年那名只及膝頭、為了瓶中船難受的女孩,他們一起旅行無數國度,被月色與海洋安哄入眠,如今五年過去,她出落得足以搆著天堂,他的船卻再也載不了北方的極光了。

     

      凡進入魔鬼海域者,必不得生還。

     

      驚天動地的深海巨獸張開爪牙,把飄搖殘破的船骸與他們一口吞下,他在浪濤裡翻滾旋轉,毒辣海水燙傷眼窩,肺葉似火灼燒。在這樣的痛苦之下,他極端感到暴躁起來,對那個男人的憎惡取代氧氣,唇弦逸吐殘餘氣泡,雙眸被纏上黑布流放到冰冷柔軟的黑暗之中。

     

      失重的漂流過了幾個潮起潮落或是更久,當太陽撥開雲頭,當海洋歸於平靜,當魚群自在優游,當無慘睜開眼睛,迎接的是神色欣喜又悲傷的精靈。透過她眸底清澈的光輝,他清楚見得自己是一副什麼模樣。

     

      海流輕柔托起二人身姿,蒼蒼白髮散落漂浮,他滑過細膩肋骨輕攬腰椎,抬手描繪婉約臉蛋,她容貌依舊,髮間曇花香氣芬芳,然彼此都知曉雙方已承襲魔鬼之海的怨念,化身亡靈萬劫不復。

     

      「月詠姬,妳一直都在這裡啊。」

     

      她點了點頭,輕輕的、像是等待已久般開了口,而他終於聽見她的聲音。

     

     

      「是的,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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