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飽了,現在要睡一覺,妳去忙妳的吧!」朱厭說著,自己走到桌角,蜷起身來,接著就僵化不動了,遠遠看去,就是一個聚乙烯樹脂澆灌出來的模型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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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清忍不住好奇,伸出手指頭去碰了一下那隻小猴子、喔,是朱厭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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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感覺到堅硬的觸感、塑膠般的溫度時,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這是石化了嗎?摸起來就是一塑膠玩具無誤啊!可是剛剛還在她面前大口吃著玉石蛋殼的不就是這尊小猴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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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清忍不住搖搖頭,收拾掉四散在桌面上的膠帶、包裝紙盒和防摔氣泡紙。當桌面收拾乾淨、只剩桌角那隻蜷在一起的猴子塑像時,李清清看了又看、還是托起那「栩栩如生、維妙維肖」的小猴子塑像,放進書桌抽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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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怕我掃到桌角、把你摔了個粉碎。」她對著小猴子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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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滿了二十四小時的朱厭象,心滿意足的伸了伸懶腰,看看微弱的天光,原以為自己起的太早。接著牠嗅了嗅四周,才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四方型的木盒子裡。這木盒子沒有關緊,留了一道縫、從縫裡撒下的光、讓他誤以為是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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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身鑽出那「木盒子」,牠和兩隻圓圓的眼睛對個正著,李清清瞪著剛從抽屜裡的飛出來的朱厭象,訝異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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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要找工作嗎?走吧,我教教妳。」朱厭象一副大度的模樣,直接鑽進李清清的背包裡,尋了個舒服的角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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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妳再發呆,就要錯過面試了。」朱厭象的聲音從包包裡傳出來,提醒發呆在一旁的李清清,讓她回過神來,拿了鑰匙、背著包包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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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氣不接下氣的趕著到了面試場,李清清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面試官會遲到十分鐘,她現在在廁所裡,妳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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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張望,發現周圍一同等著面試的人一片安靜,似乎沒有聽見自己耳邊那句話。李清清翻著自己的包包,假裝找面紙,看一眼神氣地站在包包裡、皮夾上頭的朱厭象,她又聽到了:「別看我、照著我說的做、我會幫妳通過面試,我跟妳講話、是用心電感應,別人聽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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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面試官正如朱厭象所說,遲了十分鐘才進來,而且面色古怪、似乎在忍受著什麼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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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過簡單的基本資料後,面試官向後一靠、兩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微笑著問:「說說看,妳為什麼想要進我們公司?妳能幫公司做什麼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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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清正想開口把人資顧問的那一套「自我實現、與公司一同成長」的「願景」搬出來,就聽到一個聲音在耳旁說:「直接告訴她,妳已經半年沒工作了、再撐不到三個月就要斷炊,來面試是因為這是一份工作、會有一份薪水,而妳需要工作、更需要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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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太多,李清清竟然就照著朱厭象的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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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說完了,李清清才發現自己竟然完全暴露了自身的窘境,霎時間臉紅的想鑽進地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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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面試官聽了李清清的話,反而來了興趣,她向前傾著身子、兩手肘放在桌上,兩眼放光的說:「妳倒是個誠實的姑娘,我想聽聽妳對我們公司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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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她能有什麼想法?就是從人力銀行的徵才廣告上找的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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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耳邊又想起朱厭象的聲音:「告訴她,若是不改變,這家公司裡的員工也很快就會失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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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清抱著「豁出去」的心情,開始學著朱厭象的話,跟面試官滔滔不絕的胡謅了一番。沒想到她愈說、面試官愈感興趣的聽,兩人竟然聊了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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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試官親自走出門口、來到等待的外間,對外面等的有些焦躁的眾人說:「不好意思,我們的面試結束了,為了表達讓各位枯等的歉意,請各位到前面櫃台領取車馬費五百元。」接著她轉頭對李清清說:「李小姐,請跟我來。」一轉身就把她帶去人事室,直接辦理入職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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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就被錄取了的李清清,整個人還在發懵呢,就被「李姐」__她的面試官、未來的頂頭上司,拉著開始認識公司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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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混亂而美好。李清清在公司裡待到六點下班,基本上,她有了一個座位、一個員工證、手機加入了五個以上通訊群組、和一份「試用三個月」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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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下班,李清清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電信公司的銷售據點、趕緊申辦一個最低月租費的帳號、開通已被停話的門號和網路;她怕因為接不到電話或訊息、而丟了好不容易得來的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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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吧!聽我的就能拿到工作。誒,我有沒有獎勵啊?」朱厭象開心的在李清清耳邊叨念著。這時,為了慶祝找到工作,李清清正在全聯挑選著六折的食材,準備弄點兒豐盛的晚餐犒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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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朱厭象的話,李清清停下手邊動作,有點兒憂心地問道:「你要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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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我最愛吃冰種翡翠和鑽石、紅藍寶石;如果沒有,水晶也勉強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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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我都買不起,便宜一點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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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崗岩和大理石,夠便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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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買不起。」李清清排隊結了賬、快步走向街角的一個小工地,看看下無人,她抓起一把施工用的碎石子、塞進背包裡,說道:「你先吃點這個,將就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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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背包裡、看見兜頭砸下的灰色碎石,朱厭象嘆口氣、接過兩顆石頭,不死心地說道:「那個『玉件鳳姐直播間』賣的石頭,就還勉強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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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得幫我、讓我賺到足夠的錢,才能買那些翡翠給你吃囉。」李清清半是威脅、半是誘惑的提出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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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過的順遂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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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有朱厭象的提醒,李清清順利完成好幾起長官交辦的任務,每每在會議上發言,又總是一語中的、說到長官心裡所想,所以得到不少肯定。她這剛來的「試用期新人」,比原來在正職上運轉了兩、三年的老鳥還要老練犀利,讓當時一力拔擢她的李姐、對自己的識人之明頗為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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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清清,對朱厭象的解讀人心能力,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為了討好牠,在領到第一筆薪水時,李清清真的在蝦皮直播間買了便宜的「翡翠」,當作朱厭象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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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朱厭」這種怪物、不、神獸,的特有能力,就是能看穿偽裝,看到現實的本質,也就是一般人說的「讀心」。所以青龍王派朱厭去完成「了解人類主流思想」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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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裡只說朱厭出現、會有大戰爭,其實是朱厭感受到非常強烈的人類惡意,侵占的意念淹蓋了牠的感官,逼的牠煩躁不已、牠才會現身在人間。所以傳說的「朱厭出、有大戰爭」是倒果為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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