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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復興時期的島主

親愛的偏執狂:

你好嗎?我又想寫信給你了。最近在看一本很有趣的書,叫做《蘇菲的世界》。它的開頭是很易看的,後來卻越來越艱深了,根本就是一本哲學歷史書的故事版。但是,我還是會看下去的。

當中比較深刻的是,那位哲學家怪叔叔所提到的文藝復興時期。那真是一個很浪漫、很偉大的時期。人的價值被提昇到一種近乎神化的存在,也因為這一種人類的自信,讓很多很有天份,很有資質的人,自由自在地發揮自己的所長,無所顧忌地挑戰底線與極限,最後為人類文明帶來了歷無前例的大躍進,無論在藝術、科學、哲學、宗教都帶革命性的發展。一個人可以隨心所欲地追求全人發展,真是一個很理想的境界。如果我們都出生在這個時期的話,我們又會怎樣呢?

我應該會更加放心地畫一些我認為好看的畫,寫一些我覺得有趣的故事,創作一些美麗的詩句,甚至我會更加有自信地用身體去表達自己,因為大家就是沐浴在這樣的氛圍當中。我想你也會這樣吧!而且你應該都會一樣覺得滿足和快樂。

活在香港,如果你仍然堅持文藝復興那種方式的話,應該很早就會掛掉吧!文藝這兩個字,在香港就只是「不能賺錢的廉價興趣」,閒時來玩玩便可,認真的話你就輸了。輸了甚麼?輸了你的賺錢機會,輸了你的青春,輸了你的一切。香港,真是一個很物質主義、很實際、很不浪漫的地方,你認同嗎?不然,你也不會想逃到別處,過著你烏托邦般的生活。

我把你的「島主夢想」告訴了別人,他們都說你是瘋子。甚麼搬到一個荒島,建立自己的遊戲規則,這根本就是痴人說夢話,不切實際,不務正業,浪費時間。如果你生活在文藝復興時期的話,那有多好,大家應該都不會對於你的夢想有甚麼批評吧!他們甚至還會取笑你不夠瘋狂,不夠藝術家。其實,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建立這個新的國度,輔助你,和你一起面對立國帶來的快樂與哀愁。可是,如果我真的這樣做的話,我就會和以前一樣,依附在你身上,依附著你的夢想,而我自己的夢想呢?我卻會輕視它,甚至把它丟在路邊。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一個為了愛情願意付上所有代價的自己,包括我自己的靈魂。

今天乘地鐵上班的時候,看了另外一本書,是陳綺貞的書。她在裡面說到她一段愛情故事,讓我又想起你了。雖然這段時間想起你,就等如是呼吸一樣平常,沒有甚麼好出奇的,但這次的思緒卻讓我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陳老師寫道,她愛上了一個讓她忘了恐懼,變得越來越大膽,不斷想要探索更多的情人,後來卻猛然發覺對方原來是一個膽怯的人,怕她真的愛上了她,怕自己真的愛了下去,怕暴露自己的極限,怕讓她發現原來自己只是一座貧瘠的孤島。

然後,我想起了我們的關係。的確,自從決定和你一起之後,我就赤手空拳的走進了你的世界,好奇心旺盛的我,把這趟旅程視為一次冒險。在你的世界走著走著,發現自己原來還有很多很大的進步空間,於是我不斷的鞭策自己,讓自己在各方面都有進步,變得更勇敢、敢可愛。可是,當我這樣一步一步的在你的世界練功時,你卻狠狠的想要把我趕出去,你是在怕甚麼嗎?怕我變得更好,讓你真心的愛上嗎?怕愛著我會讓你受傷嗎?怕你最後會一無所獲嗎?你,真的是一個這麼懦弱,這麼怕受傷的人嗎?如果我說你是一座很廢的孤島,你會罵我嗎?

我沒有辦法再為你設想了。以前,我也為你設想得太多了。現在,我要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了。把從前花在你身上的心思、金錢、體力、時間都豪氣地花在自己身上,這是一件多麼暢快的樂事!為甚麼我不早一點發現,為甚麼我還傻傻的在見你的前一天跑去買新的裙子、新的鞋子,只為搏取你的一句讚美,其實已經不是想要奢求讚美了,但求你不要批評我已經感到萬幸了。可是,很多時,你都會以一連串的批評去回應我為你的改變,這真的讓我很沮喪,為甚麼你就不懂得好好的欣賞我?我不會再讓自己覺得是我的問題,而會去想,是你的能力問題。我始終還是那個我,我不完美,可是我卻是我,一個足足本本、完完全全的我。

我現在學習的是,不再為了取悅別人而做事情,要為了取悅自己,取悅我的上帝。我在這方面並不出色,但我會慢慢的,一步一步地,讓自己走在軌道上。每當覺得迷失時,就提醒自己想起那個瘋狂地愛著你、為你付出的自己,那樣,我就會變得較理性和清醒了。

明天要早起,就說到這裡吧!

p.s.   最近完成了十公里的跑步練習,完成的那一刻我哭了出來,如果能和你分享這種滿足感就好了。

愛你的

偏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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