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目擊‧愛情現場之一/101朵玫瑰

(目擊‧愛情現場之一)

時間:2018年2月13日PM5

地點:八里‧關渡大橋往觀音山方向的人行道上

她是個精緻的女子,微貼的黑色連身套裝,將她穠纖合度的曲線包裹的剛剛好。

風冷冷的刺向她瘦削的臉龐,卻吹不走她眼中更冰冷的哀怨氛圍。她捧著101朵

豔麗的紅玫瑰,與關渡大橋鮮艷的紅相互映照;這麼大一束玫瑰和她並不高大的身子擺在一塊兒,顯得十分不協調,也格外引人注目,甚至有一對情侶以為她是賣花姑娘,竟然想要跟她買幾朵花、送給身旁的女友。是呀!明天就是情人節,捧著這麼多玫瑰、走這麼遠的路到橋中央的謎樣女子,是要等情人的出現嗎?經過的路人議論紛紛的耳語猜測,卻絲毫猜不透凝望淡水渡船頭的幽怨眼神底下,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觀音山上燈火點點,山頂兩盞紅色導航燈一明一滅,跟她的眼神遙遙相望。她身上散放著CHANEL五號的香水味,隨著冷風吹向身後遠處的基隆河。她已經站在這裏15分鐘了,她優雅地舉起手,看著腕上配戴的Cartier手錶,灰色錶盤上的指針指著10點20分。她拿起一朵紅玫瑰,高高舉向出海口,北風吹落了幾片花瓣,也吹揚了她藏在短外套裏、如柔絲飛瀑的長髮。

「從現在開始,我每一分鐘丟下去一朵玫瑰,一直到十二點。如果你還是沒來,我……」女子自言自語到一半,沒再繼續說完,她咬了咬薄薄的嘴唇,奮力一擲,將渺小的紅玫瑰拋向橋下黑暗冰冷的淡水河。

「我對你的愛,將會隨著這一百零一朵玫瑰的墜落,漸漸消逝……」一分鐘只

有六十秒,很快地,她又拋下了第二朵玫瑰花。

11點03分的關渡大橋,冷風更刺骨了。地上散飛著花瓣和落葉,她剛剛拋出第44朵玫瑰花,女子迷濛的雙眼,在觀音山飄綿行雲的霧氣瀰漫中,更顯得淒迷。有幾位路人被她奇異的舉動所吸引,靠在遠遠的欄杆上想看個究竟。不過她除了每分鐘拋出一朵玫瑰花之外,就只是靜靜的看著黑漆漆的河面,靜得像一尊美麗的雕像。她身上沾滿了細細的露珠,加上在冷風中站了太久,她桃紅色的唇像覆上一層霜,不停地顫抖。

有個老先生騎著腳踏車經過,好心地停下來勸她:「小姐,天色這麼晚了,怎麼妳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頭呢?瞧妳渾身發抖成這樣,妳在等人嗎?別等啦!讓妳這樣捱寒受凍的男人,不會是什麼好男人的──趕快回家去吧!」女子不為所動,默默地拋出第77朵玫瑰。老先生搖搖頭,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跨上腳踏車離開。

11點50分,她緊緊握著包裝花束的紫色棉絮紙卷,空蕩蕩地裝著最後的11朵玫瑰;旁觀的路人一個接一個離去,偌大的橋上就只剩下她孤伶伶的身影。她緊抿著唇、慘白著臉,照著一分鐘一朵的頻率,持續她拋花葬愛的儀式。隨著玫瑰一朵一朵接近完結的盡頭,女子的眉頭就蹙得更緊,而等待的那個人,始終不見蹤影。

「我不顧一切的愛你…為什麼你卻不是真心愛我?…我…恨…你!」女子在

11點58分終於忍不住對著天空大聲的吶喊,她絕望地一口氣將最後3朵玫瑰花使勁的丟向滾滾河流中。她閉上眼睛,雙手緊抓住橋邊的護欄,任由滾燙的淚水決堤,燒灼她冰冷的臉頰,卻無法讓降到冰點以下的心靈加溫,她的靈魂已經隨著最後三朵玫瑰流浪到太平洋最深、最暗的海底,永遠回不來了。

12點整的時候,她口袋裡的手機響起悅耳但毫無感情的鈴聲,她打開珍珠白的面板,看到熟悉的號碼,她淚汪汪的眼睛沉重地盯著螢幕,直到響了第七聲,她才決定接聽。

「喂!寶貝,是我,情人節快樂!」對方刻意壓低音量、幾乎用氣聲在說話。女子沒答腔,一輛車子剛好呼嘯而過,讓對方覺得訝異:「妳在外面嗎?」

「101朵玫瑰。」女子冷淡的說出這句話,對方似乎意會不過來,還以為她想要收到玫瑰花:「沒問題!明天我直接叫花店送過去給妳──不過今晚恐怕沒辦法去找妳,因為…」

「我在關渡橋上。」

「什麼?妳現在在關渡?妳在那裏做什麼?三更半夜的。」

「你說今晚要在這裏給我一個答案。」

「我說過了嗎?噢!對不起,寶貝,我大概忙忘了!明天陪妳去遠企買幾件漂亮衣服,當是我給妳賠罪,好不好?」

女子的淚再度流下,哭花了她今晚特意化的粧;她哽咽的掩著嘴,緊咬著發白的嘴唇。

「妳在哭嗎?噢!別哭了,寶貝。今晚我真的走不開,我老婆硬要我陪她去參加什麼無聊的年會,我也是剛剛才回到家,我趁她去洗澡馬上就打電話給妳,看我多在乎妳…改天我一定好好補償妳,好嗎?寶貝…」

「不要叫我寶貝!」女子說完這句話,還不等對方回答,就將手機丟向橋外,冷光在夜空劃出一道下墜的弧線,然後就在淡水河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女子對著天空大叫了好幾分鐘,然後任淚痕兩行紋在她臉上,她嘴角微微揚起,散亂的頭髮遮住她的雙眼。她脫下褐棕色的SergioRossi高跟鞋,打著赤腳,往回走向來時路的另一端。這時騎腳踏車的老先生又過來了,他停下車問赤著腳走路的女子:「那個人不會來了,對不對?我就說嘛!老頭子說的準沒錯。想通了要回家了?」

女子對他無力地擠出一絲詭異的笑,輕輕的點點頭。老先生拍拍鐵硬的後座,慈祥的笑著說:「橋上風大,上來吧!我載妳過去。不過我也只能載妳這一程,上了岸以後,還是得靠妳自己決定回家的方向,沒有人能夠幫妳──我家的老太婆還在等我回去陪她睡覺哪!」

女子深深地深呼吸一下,頑皮地反坐在後座上,背靠著老先生溫暖的背,雙手大大的張開,一手拎一隻鞋子。老先生緩慢的起步、前進,她慢慢看著橋一段一段向後退,老先生一邊騎一邊還用沙啞的老嗓哼著「淡水暮色」這首老歌,她隨意地擺動自由的雙手,跟著老先生隨興哼唱陌生又似熟悉的旋律…埔頂燈光真稀微,閃閃像天星,啊…難忘的,情景引心悲……

------------------------------------------------------------------------

◎愛上不該愛的人,就像選錯前行的路,是永遠回不了家的。◎

上一篇回作家的PO下一篇

回應(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