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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酌》BL

※眈美、成年向,未滿18勿入

J是我高中時代的學長。

           

因為同在籃球社,所以每個禮拜都會碰面。

     

順帶一提,其實參加籃球社並非我的本意,而是因為天生體弱瘦小,父母逼迫我要鍛鍊自己,才不得已參加的。

     

擔任籃球社社長的J,陽光開朗又樂於助人,加上長相帥氣,人緣特別好。但我會開始特別注意他,卻是因為他的眼神裡,若有似無間流露的憂傷。

     

他的內心,難道跟我一樣孤獨嗎?我暗自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幾次接觸後,不知怎麼地,在沒社課的日子裡,我竟會偷偷想念著J。

     

想念他打球時候專注的神情、吃飯糰大口咀嚼的模樣、還有就是,他跟我說話時,始終帶著的溫和的笑容。

     

「學長,飯糰吃太快會噎到的。」我忍不住關心地說。

     

「傻瓜,吃太慢要怎麼抽出時間教你打球。」J無奈的輕敲我頭。

     

這樣的J,我好喜歡,喜歡到晚上睡覺的時候會窩在被窩裡一邊想他一邊偷偷哭泣。

     

慢慢地,我幾乎藏不住這份心意,總想著再接近J一點。社課的時候,只要抓到機會我就會請教J怎麼打籃球,或者陪他一起去福利社買飲料,這些雖然是朋友間再平常不過的事,但也許因為我外表陰柔的緣故,許多閒言閒語還是不斷地傾巢而出。

     

那個時代的男校裡,若被傳為同性戀,是很不得了的事。

     

當下,我很害怕,害怕J要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選擇疏遠我,到時該怎麼辦呢?J早就變成我的精神支柱,光是想像沒有他的日子,簡直就要令人窒息。

     

只是,隨著時間過去,我感覺J彷彿免疫任何的閒話,他不但不受絲毫影響,而且還如同往日一般待我。

     

J的態度有如給我打了一劑強心針。所以在不確認他性向的前提下,我依然藉故把他約出來。

     

並且很大膽地,向他告白了。

     

對於一直信任我的他,這樣胡亂的告白,或許是種背叛也說不定。

     

因為,結局是J一臉鐵青的從小火鍋店獨自走了出來。

     

而我,也許是被當面拒絕的衝擊過大,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呆呆坐著,對滾得冒泡的小火鍋發楞。

     

自此,我們再沒聯絡。

     

儘管我想他想得要瘋了,都還是克制著自己不去撥他的電話。

     

更沒想到,這一克制,竟然就是七年。

     

昨夜裡,沒有任何徵兆地,我居然夢見了J。只是,等早上醒來時,夢境的具體內容無論我怎麼努力回想,都想不起來了。

     

難道是,J連在我的夢裡都不願逗留太久嗎?

     

不過,光想到J的模樣,就足以讓我的心靈顫抖。我渴望觸摸他的臉、他的嘴唇、他的眼皮,他的身體,他的一切......這可怕的欲望困擾著我,讓我不得安寧。

     

或許堅持不碰面、不聯繫才是對的決定,否則我也說不準會不會再次陷入莫名奇妙的迷戀。

     

J對我而言,是太可怕的糖;一但吃上一口,就沒辦法再放手。

     

不,與其說是糖,毒藥應該更貼切。誰讓我就是,沒辦法不愛上他。

     

我必須終其一生躲避J,才能維持正常的生活,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但是,老天爺總喜歡捉弄人。

     

過幾日,我接到了老同學的來電。他告訴我,週末要舉辦久違的同學會,幾個跟班上關係好的學長也會參加。

     

我沒有給明確的答覆,而是說會好好考慮。掛斷電話後,開始了我漫長的猶豫煉獄。

     

如果有J,那我承受得了再見到他的衝擊嗎?

     

保持鎮定對素來冷靜的我來說,應該是可以做到的?

     

太多疑問、太多困惑。都源自於這個糾纏我心多年的男人。

     

所以說,未萌芽的愛情最可怕,它有太多空間給我們幻想,然後在我們終於肯放下過往,選擇層層彌封時,它又出其不意地破繭而出。

     

唉,說是放下,又哪時真正放得下?

     

結果,百般思索後,我仍義無反顧地答應了老同學的邀約。

     

我問自己,究竟是希望J不要來同學會的成分大,還是想再見他的心情濃烈點?

     

說真的,我不曉得。

     

「欸!是F,他變好多啦。」老同學熱情地出餐廳門口迎接我。

     

「你也變很多呀,都從瘦皮猴變闊氣老闆樣了。」我笑道。

     

未做過多的深思,腳步已經踏入舉辦同學會的餐廳。

     

坐下後,忍不住左顧右盼,就是沒見到心裡深藏的那個人。

     

有一點慶幸、有一點失落,最多的卻是悵然。

     

他也許不來吧。

     

不過,他就是來了,又怎麼樣呢?難道能與我像當初那樣談笑嗎?

     

「F,你在這呢。」忽然,最熟悉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不待頭腦思考,我急忙一回頭,確認了聲音的主人後,累積多年的淚水幾乎就要盈框。

     

是J。

     

我深愛著的、也埋怨著的J。

     

世上僅你一人讓我如此。

     

「學長好。」與心中排山倒海的情緒相反,我只是木訥的點頭,就好似當初第一次見面那般。

     

「F外表雖然壯了點,性格卻沒什麼變,一樣害羞。」J笑著說。

     

「學長才是沒有變。」下意識地,我推了推眼鏡,想掩飾內心的波滔駭浪。

     

後來同學會上,大家聊了些什麼我基本上是沒有印象了。

     

只記得J的丰采依舊,甚至更加迷人。

     

「怎麼啦?一直看我。」J帶著笑意問。

     

這麼多年過去,他臉部的輪廓沒有什麼改變,只是下巴略帶鬍渣,充斥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跟我始終成熟不起來的娃娃臉相比,實在帥氣太多了。

     

「不、沒什麼。」在J的面前,我失去了隱藏的能力,又變回那個軟弱、極度需要他的小學弟。

     

晚上,意猶未盡的大家決定去酒吧續攤。

     

幾杯黃湯下肚,醉的醉、倒的倒,意識清醒的沒多少人。

     

我也是醉的那個。心醉。

     

J沒有醉,只是靜靜地盯著我。

     

這樣赤裸地被盯著,讓我覺得一陣口乾舌燥,不禁又多喝了幾杯。

     

「F,你那個時候......是認真的對嗎?」J像孩子般的歪頭問。

        

「學長怎麼問起這個來......」我害羞地閃躲他的視線。

     

「告訴我嘛。」他窮追不捨地問,然後用肩膀推著我的肩膀

     

「......當然是認真的。」面紅耳赤地,我說出了內心的話。

     

但是出乎意料,J聽完後居然沒有看向我,只是自顧自地滑手機,我甚至不能確定,他究竟有沒有聽見剛剛的話。

     

正當我陷入難以捉摸的鬱悶,準備再點杯威士忌時,J的手覆上了我的手。

     

「喝這麼多,不怕被撿屍嗎?」J柔和笑道。

     

「有什麼好怕,反正,沒人在乎。」我自暴自棄地說。

     

「你怎麼能確定呢......F,不如我們試試?」J開口,模樣很是輕鬆。

     

與他的輕鬆相反,我感到緊張。

     

對了,也許是酒精作祟,讓我頭腦昏昏沉沉地,才出現了幻覺。

     

不然,J是在誘拐我嗎?

     

應該不會吧。

     

「我想我醉了,學長,能幫忙叫台計程車嗎......」我托著下顎,努力支撐著沉重的頭的重量。

     

「嗯,走吧。」J淡淡的說。

     

結果,J以攔不到計程車為由,很順地背起我,沒跟其他同學告別就私自離開了酒吧。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談話。

     

也許是,誰開口都不適當。

     

不久,我們來到一間旅社,J登記了資料後,房務員帶領我們到有白軟的床、暗黃的燈光的陌生房間。

     

房務員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我立即避開他的視線,幸虧他見狀也沒多嘴什麼,在交付完鑰匙就離開了。

     

「你休息吧,我去洗個澡。」無視尚走不遠的房務員,J很自然地說。我點點頭。關上門後,他開始在我面前脫掉上衣、褲子,只留一條四角褲在身上。

     

他健壯的胸膛跟結實的肌肉,跟當初比起來絲毫沒有遜色,甚至還更加地壯碩。

     

但是,一切都好奇怪。讓我摸不著頭緒。

     

並不是事情的發展讓我措手不及,而是J的態度令我恐慌。

     

J怎麼了。究竟,怎麼了?彷彿變了個人似的。等等又會發生什麼事?我應該逃跑嗎?

     

頭越來越痛的我,想從床上起身裝杯水喝,卻恰巧被出浴室拿東西的J發現,然後制止了。

     

「酒醒的話,我會很困擾的。」J雙手用力抓著我的手,力道之大,讓我無從反抗。

     

我害怕得發抖。但這並非弱者的害怕。

     

我的恐懼來自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充滿熾熱的火燄,裡頭燃燒的是情慾、渴望。

     

儘管如此,我依然不敢隨意揣測他的想法。

     

「學長,別這樣。」我試圖掙脫他。

     

出乎意料地,「F,你不希望的話,我會停手,然後送你回家。」聽完我說的話,J迅速放開我,溫柔的表示。

     

我徹底陷入混亂。

     

現在,是個好機會?我終於可以和J在一起了?但是,是在這種情況下?

     

無論哪個答案,都絕非正確解答。

     

但是,我的感情拉扯著理智,然後悲哀地勝出了。

     

「......我想和學長在一起。」

     

是的,我朝思暮想的不過如此。

     

儘管說出口,是那麼地讓人不自在。就像當初在小火鍋店一樣,既尷尬、又害羞。

     

而J只是微微點頭,然後側身躺床上,並抱住我。

     

「F,我好想你。」他在我耳後呢喃。

     

「我也是。」而且,我是無時無刻不想你。

     

搔癢難耐的感受襲擊著我,我忍不住吻上J的額頭,試圖感受他的體溫。

     

像是得到認可般,J的手開始動作,把我的衣服、褲子,一件件脫掉。

     

J輕柔地吻著我的脖子然後舔著我的耳朵,不停地上下游移。

     

酥麻的感覺恣意地攻擊我的感官細胞,讓我不禁喘著氣,乖順地任由J像探索寶藏般,用手和舌頭四處舔舐。

     

啊......聲音自我的喉嚨深處發了出來,但很不熟悉,彷彿是別人的聲音似的。

     

慢慢地,我因為興奮引起陣陣快感,全身開始不能自制地顫抖著。

     

J熟捻的技巧讓我非常舒服,可是,一顆心卻更大程度地不踏實。

     

被劇烈的快感籠罩著的我,依然害怕。

     

「......可以嗎?」J問。

     

我沒有回答,只是專心感受J發燙的身體在身後緊貼著的感覺。

     

很溫暖,我多想時間停留在這刻就好。

     

不要再向前一步了。

     

因為,前方佈滿荊棘的不是美麗的城堡,只有惡意的詛咒。

     

也沒有拯救的王子,只有被束縛的靈魂。

     

我只是沉默。

     

「F......給我。」J懇求著。

     

假如踏出這步,就什麼都回不去了。

     

不對,也許從我鼓起勇氣對J告白開始,就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麼,現在拒絕或不拒絕,又有什麼差別呢?

     

J見我不答,試探性地向我索吻。

     

我猶豫了幾秒,終於還是輕輕地回應了他的吻。

     

這個吻,象徵著什麼我很清楚。

     

然後,在一陣不由分說的凌亂和瘋狂中,我們像寂寞許久的戀人般互相需要著彼此。

     

不需要任何的言語,我們的肉體和心靈交流著、碰撞著。

     

但是,我們卻非真正的戀人。這個現實狠狠地衝擊著我的大腦。

     

空虛的感受蔓延開來,它蝕骨焚身,擴散至心靈的每個角落。

     

無力的我只能更緊地抱住J。

     

彷彿這樣,就能獲得一絲安慰似的。

     

過了不知多久的時間,J和我都累了,兩人停下動作,無力地癱在床上。

     

我稍微挪動身子,在棉被裡抱住J的腰。

     

J似乎很享受這樣的碰觸,於是轉過身,也抱住了我。

     

但是抱再緊,我依然摸不著他的心。

     

他的心......

     

「學長,現在我們......」我想問我們的關係,可是差了臨門一腳的勇氣。

     

「嗯?」J微笑。

     

「我們......是情侶吧?」不知哪來的衝動,促使我顫抖著說完了。

     

J望向我。眼神疑惑極了。

     

彷彿我是外星人,在問詭異至極的問題。

     

「你不說嗎?」我被逼急了。

     

看見我的反應,許久,他深吸口氣,緩緩道,「F,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愣住了。

     

他見狀,也不知所措。

     

太可悲的局面。

     

像是急需一個抒發的管道一般,J起身穿上四角褲,翻找出包裡的菸,到陽台吞雲吐霧。

     

其實,我老早就該懂了。

     

J是絕情的人。

     

否則,不會在聽見我的告白後,一句話都不給就走掉,獨留我在店裡。今天的事,對他充其量是與熟人的一夜情吧。

     

尤其,這個熟人,是曾經暗戀過他的社團學弟,並不是什麼可以打動他心扉的對象。

     

可笑的是,這所謂的一夜情,對我而言,卻是半生感情的賭注。

     

我不禁嘲笑自己的愚蠢。因為,有什麼好賭的?

     

根本沒有勝算。

     

我終究贏不了無心的人。

     

說到底,也是遵從他的安排被迫玩了一場遊戲罷了。

     

「J,我們如果沒有認識,該有多好。」我回憶起過去種種,恍如隔世地說。而在陽台的J沒有聽見。

     

只是,他就算聽見又如何,也不過敷衍幾句罷了。

     

「等待的時間好漫長。」我又說。不知不覺,眼眶竟濕潤起來。

     

我忽然想起,陪J去福利社買飲料的時候,也總是在等他挑什麼口味,我在旁偶爾出意見,光是這樣,就花了整節下課時間。

     

社團後的課程,我總是因此遲到。

     

老師問我為什麼遲到。我傻笑,隨便掰理由。

     

被處罰也不以為意,因為那個時候我以為等待有收穫。

     

所以自願等待。

     

沒人要我等。我卻傻傻地等。

     

現在才發現,不過是自願等待一場永無結果的愛情。

     

「嗯?你剛剛說什麼?」J抽完菸,緩步從陽台走來。

     

「結束了嗎?」我沒頭沒腦地問。

     

「......沒有開始,哪來結束?」J很迅速地穿上衣服,灑脫的說。

     

只是,他的眼神裡充斥著憂傷,像當初一樣。

     

當頭棒喝。

     

我清醒了,也明白了。並且知道,J是懂我的。

     

懂我的弦外之音。

     

他果然......是同樣孤獨的人。

     

孤獨到必須用這樣的方式去傷害另一個人。才能暫時從這孤獨的詛咒中釋放。

     

只是,聽完,我還是強烈地感受到疼痛了。

     

痛入心扉那種痛。

     

痛到我連哭都覺得奢侈。

     

因為,含苞待放的青春,堅忍地包覆著苦守一個人的執念,遲遲地,不願輕易綻放,只為等待最暖的那份冬陽。現在看來不過是種愚蠢。

     

真相殘忍而可笑。

     

所以我的眼淚蒸發,取而代之的是笑。

     

笑吧。我。

     

笑吧。J。

     

我們都必須帶著或心酸或卑微的笑,孤獨地在人生路上走下去。

     

這樣想清楚後,我終於能很果斷的對他說,「學長,再見。」再也不見。

     

七年了......

     

七年的等待今天能夠放下。

     

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然幸與不幸,都只是我的陳釀酒。

     

也只能由我一杯吞下。

     

應了那句,你說過喜歡的詩詞--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我斟滿酒杯,你卻別離。

     

我一口飲盡,你卻無動於衷。

     

原來,極致的悲哀,是以為相愛後的孤獨。

     

謝謝你讓我懷有希望。

     

謝謝你教會我愛情的殘酷。

     

謝謝你......在我最孤單的日子裡陪伴我。

     

謝謝你......狠心地對待我。

     

J,愛情是甜蜜的。我還是想這麼告訴你。

     

雖然我們沒辦法共享這甜蜜。

     

但在我過去的日子裡,是真真切切愛過你。

     

用我只綻放一瞬即凋謝的青春。

     

想通後,我別過頭,打開房門準備離去,J卻選擇在此時開口叫住了我。

     

「F,就這樣維持下去不好嗎?」他流露出戀戀不捨的神色。

     

「不了。」我笑著拒絕。

     

轉身時,眼淚不能克制地落了下來。

     

這孤獨,我們都要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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