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

從前從前，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戰國時代，有一個人名叫荊軻。他很有名，他是古代最有名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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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俗稱殺手，講得囉嗦點就是「受人之託殺人的人」。瞧，這兒有三個「人」，一個負責買兇，一個負責殺人，一個負責死，絕不可三缺一，缺一則不成其為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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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又分「職業殺手」與「業餘殺手」兩種。一般來說職業殺手訓練有素，質量高，成功率也較高。本來嘛，作為謀生的職業如果成功率不高恐怕得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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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業餘殺手不靠殺人吃飯，他們殺人只是因為興趣、嗜好，所以他們熱情、過激，相對的成功率也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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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就是一個業餘殺手，這輩子只接過一單生意，還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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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荊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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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裡的人物不只荊軻，也不只買主殺手與目標三個人，還有好多人。這些人都是荊軻故事裡缺一不可的角色，少一個角色，故事就遜色了。也因為每個人的角色都扮演的好，所以荊軻雖然不是個好殺手，這卻是個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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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登場的當然是主人翁，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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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的祖先本來是齊國人，後來移民到衛國，到了荊軻這一代又移民到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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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候正經人是不會隨便移民的。尤其是戰國時代，國際局勢經常緊張，當官的有身份的人，隨便移民到外國會被當成叛徒。平頭百姓幾乎全都從事農業，或者農業的周邊產業，根本就「黏」在土地上，跑不了。像荊軻家族這樣跑來跑去，除了商人之外，就是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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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荊軻的血液裡既有盜賊的「野性」，也有商人的「投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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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從小不愛讀書，頂多只讀過些稗官野史。他尤其喜歡那些刺客的事跡，非常崇拜聶政、專諸之類的勇士，讀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故事總讓他熱血沸騰，忍不住就要捉個人來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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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欣賞的刺客是春秋時代的「要離」。為甚麼呢？因為他的條件與要離最接近，同樣是「細小無力、迎風則僵、負風則伏」之人，像聶政、專諸那樣，在眾多鐵甲武士層層戒護當中，殺出一條血路，成功誅殺王公貴人──對荊軻來說，下輩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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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當刺客，得學「要離」的做法，假意親善潛伏在敵人身邊，然後出其不意的給人致命一擊。雖然這種偷襲招數，比不上專諸聶政的華麗，但只要能殺掉重要人物就能名揚四海，甚至名垂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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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每天遊手好閒，美其名是在等一個機會。老老實實養家活口太無趣了，男子漢要幹那「十步殺一人」的勾當！也是他所處的時代太特別，殺人──尤其殺「重要人士」的機會相當多，至少比今天多得多。於是，第二男主角登場，他就是燕國的太子，阿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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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阿丹十分淘氣，綽號「淘氣的阿丹」。從小家裡管不住他，因此送他去國外留學。他先在趙國，後來又去秦國。在趙國時他認識了一個重要人物，就是後來的秦始皇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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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倆年紀小，倆小無猜成為好朋友。然而長大後，嬴政覺得這個阿丹不學無術，不是好人，愈來愈討厭他，回到秦國以後就沒給他好臉色看。當然很大的因素還是身份有別。兩人雖然都是太子，可是秦國強大燕國弱小，就好比台灣總統的兒子即使跟川普的兒子同班同學，人家也不會拿你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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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燕太子丹心高氣傲，爺們脾氣大得很，看不得別人臉色。於是心裡一直懷恨著，日久天長造成了心理變態，老想找機會把嬴政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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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太子丹偷溜回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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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方面發現太子丹溜了，有沒有追究？沒有，因為人家根本懶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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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阿丹回國後，每天享受眾人的呵護奉承，卻不滿足，老是想起在秦國受的窩囊氣。他很想給秦王嬴政瞧點顏色，可惜燕國欲振乏力，秦國的國力卻是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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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小國之力打擊大國，需要非常手段。太子丹決心發展「恐怖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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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國家強大自然會想侵略外國，例如宣稱誰是誰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拿幾百枚飛彈瞄，時不時派飛機去繞一下。這種事幾千年來沒停過，何況燕國是真的要搞恐怖活動，連栽贓都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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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的老師鞠武勸道：「秦國這麼強大，咱們還是別去招惹他。為今之計，最好是跟秦國和平共處；然後暗中結交各國，與各國結成強大的同盟，慢慢培養實力，過個十幾二十年，咱們就不怕秦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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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丹一聽這話，氣得吹鬍子瞪眼：「胡說八道！我憋了一肚子鳥氣沒處發洩，恨不得現在就把嬴政殺了！還說甚麼忍十幾二十年，再忍下去就不是賽德克巴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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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個秦國的叛徒，名叫「樊於期」的來到了燕國。這個樊於期原本是秦國的大將軍，帶領秦軍侵略趙國，結果被趙國名將李牧打得落荒而逃。身為將軍應該身先士卒，勇冠三軍，沒想到這個樊於期一吃敗仗，夾著尾巴逃得比誰都快，一溜煙就躲回秦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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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大怒，說他犯了「臨陣脫逃罪」要將他就地正法，因此他不得不流亡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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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一聽說這樊於期來了，高興地大喊：「義士！義士啊！」紅地毯，開香檳，給他上賓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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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儘管這個樊於期有萬般的不是千般的錯，只要秦王討厭你，我太子丹就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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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鞠武知道這件事，急忙勸道：「殿下，你這不是廁所裡提燈籠，找死嗎？秦王巴不得侵略咱們，你還敢收留秦國叛徒，給他侵略的理由。這個樊於期是頭號通緝犯，被秦王懸賞黃金一千斤！好比老虎盯著一塊肥肉流口水，你卻把那塊肥肉往自己脖子上掛，簡直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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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爺就是不怕死，怎樣？你懂個屁，我這叫收買人心哪！樊於期被通緝得走投無路，沒人敢收留，只有我敢，江湖上人人都說我大哥丹夠義氣。懂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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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武聽了差點昏倒。但他是太子，不聽話也拿他沒轍。於是鞠武又說：「你不聽我的沒關係，我請一個大大有名的人來跟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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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大有名的人叫作「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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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光年輕的時候確實很有本事，享譽國際；可惜他老了，得了「阿茲海默症」，每天總是渾渾噩噩，生活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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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不知道田光已經傻了，心想以他這麼大的名氣，或許能出點好主意也說不定，於是親自拜訪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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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見到田光，屁股還沒坐熱就把國際局勢講了一遍，說甚麼秦國燕國勢不兩立，甚至宣稱自己要搞恐怖活動，要把秦王的頭砍下來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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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田光雖然傻，倒還是嚇出一身冷汗，知道這種玩命的勾當不是一個阿茲海默症患者可以勝任。可太子都親自來了，總不能給他一句：「不知道不知道，我甚麼都不知道，呵呵。」就把人打發了。田光只好打太極拳，隨便給他推薦一個混混。這個混混就是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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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故事回到荊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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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說過荊軻成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結交一群豬朋狗友，其中與他最麻吉的名叫「高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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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高漸離的正業是賣狗肉的，副業是街頭音樂家，最擅長一種打擊樂器──筑，也就是古代的B-Box。荊軻沒事就與「狗肉高」鬼混，唱歌喝酒吃狗肉，醉生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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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偶爾也有清醒的時候，這時就會想好好振作一番。他常想，在道上混的，手腳沒幾下硬功夫可不成。當時流行劍術，專諸、聶政也都是仗劍殺人，要學就學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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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說當時有個很有名的劍客，名叫「蓋聶」，於是跑去找這位蓋大俠研究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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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若是誠心誠意求學，也許人家蓋聶會教他幾手絕招，然而荊軻這人卻不懂裝懂，一付行家來切磋的臭屁姿態，搞得大俠當場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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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聶可不是蓋的，都沒拔劍，只用他懾人的眼神朝荊軻狠狠瞪了一眼，就嚇得荊軻屁滾尿流，連滾帶爬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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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碰了這麼個大釘子，再也不想學劍了。他轉念一想，高手鬥智不鬥力，只有蓋聶那種蠢漢才動不動拔劍與人拼命。老子是聰明人，用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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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了證明自己頭腦優越，於是去找當時一個很有名的棋士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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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棋士姓魯名句踐（估計他爸爸十分崇拜越王句踐），算是第一流的國手，荊軻當然不是對手，三兩下就被魯棋王痛宰。這時荊軻那不懂裝懂的毛病又犯了，跟魯棋王爭辯下棋規則，說要是按他的規則未必算輸之類的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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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惹惱了棋王，狠狠把荊軻臭罵一頓。荊軻吃了癟又是抱頭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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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他再也不想去證明甚麼，成天就跟「狗肉」高漸離、「老年癡呆」田光等一干混混作一塊兒混，倒也輕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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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機會就在你想不到的時候臨到了你；機會一來，想不發達都不行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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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田光與太子丹會面結束，太子前腳剛走，田光就跑去找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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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荊軻，開門哪！大條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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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誰哩！大白天嚷嚷的，原來是田老爺大駕光臨。請進請進……小心牛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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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管牛糞了，你知道今天誰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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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有誰。鐵頭李四？破傷風？狗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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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那幾個破人還有甚麼可說的。嘿嘿嘿嘿，這回牛逼了，是當今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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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是『三太子』吧？您老又發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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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傻！正宗不二的太子，姬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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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田光將太子來訪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訴了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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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心裡盤算，這可是天大的機緣哪！太子一心想有番作為，朝廷裡的老臣卻個個反對，他心裡一定很嘔，一定很想搞自己的班子。況且他將來是要繼承王位的，現在投入太子門下，將來就是國王人馬，飛黃騰達。荊軻愈想愈興奮。然而眼前有個問題，就是這個老番癲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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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光看上去比荊軻還要快樂，說得口沫橫飛，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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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心想，如果放任這老頭四處去說，不曉得有多少人會來擠這個大熱門，到時名額有限，他荊軻又得被晾在一邊。左思右想，除了殺人滅口別無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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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殺意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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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您瞧是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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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光一回頭，荊軻拿起吃剩半截的狗腿就朝他的後腦杓砸下去，田光頓時頭破血流，仆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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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你別怪我，俗話說無毒不丈夫，為了成就我的大事，您就捐一條老命吧！太子會記得您，人民會記得您，祖國永遠不會忘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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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又補了幾下，老田光就這樣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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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後事完畢，荊軻前往拜見太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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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見荊軻，第一個反應是大樂，荊軻卻是大哭。太子樂是因為見到荊軻相貌堂堂，眉宇間露出一股野性，心想這必定是個英雄人物。荊軻哭，卻是哭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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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田老爺子他……他自盡了！」荊軻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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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怎麼會自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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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爺說，殿下交代的事兒太機密、太重大了，他深怕洩漏出去壞了殿下的好事，於是自己趕緊抹脖子。這叫守口如瓶，自殺滅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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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傢伙真糊塗，我從來沒說過這是機密啊。我自己都到處講，估計這會兒已經傳遍大半個都城了。讓大家都知道我刺秦的壯舉，沒啥不好嘛，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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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說得是，說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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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卿，既然你來投奔我，我絕不會虧待你的，榮華富貴一樣也少不了你。不過，你也得顯顯本領，幫我辦成一件大事。死掉的田光老頭對你可是非常推崇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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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一拍胸脯：「沒問題！不就是殺人嗎？小菜一碟。不是我荊某人吹牛，我殺人不當人，當殺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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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是普通人，是秦王呢！他身邊隨時都有數百名甲士護衛，如果在咸陽城裡，還能任意指揮幾十萬士兵，一聲令下就能將任何人斬為肉泥；走路有風，說有光就有光，簡直就是神！換言之，能刺殺秦王差不多就能刺殺上帝了；刺殺了秦王還想全身而退，更是比登天還難的事。荊卿，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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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咋舌半晌，原來這是一宗賣命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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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嗎？這條命雖賤，吃喝玩樂可全憑他；命沒了，甚麼樂子都沒了。然而強烈的虛榮心驅使著荊軻，他不能放過這個機會；萬一僥倖成功，荊軻這個名字就寫進教科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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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愈困難的計畫，愈不能輕易行動。刺秦這麼大條事，不籌劃個幾年怎麼行？好歹還能享受幾年榮華富貴。到時推託不了就開溜，萬一溜不了，也算賣了個好價錢。況且，秦國勢力愈來愈大，搞不好還沒來得及刺秦，燕國就給滅了。又說不定運氣好，有人先下手為強把秦王刺了，或者秦王自己突發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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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這人有項長處，就是臉部肌肉特僵硬。無論心思如何流轉，多少喜怒哀樂，都能維持面無表情，一張臉皮像白板似的。太史公形容荊軻「沈深」，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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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左思右想，喜怒不形於色。太子丹繼續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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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矮地兒。秦王這人我熟，他貪婪又怕死，如果誘之以利，他一定會鬆懈心防。到時候找個機會脅持他，逼他簽合約，把秦國占領的土地財寶女人全都吐出來。他為了活命甚麼都會簽的。你聽過曹沫脅持齊桓公的故事吧？咱們就如法炮製，來個歷史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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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講得口沫橫飛，荊軻聽著不停點頭，心想無論你怎麼說我照單全收，反正你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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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愈是悠悠哉哉，太子丹愈發欣賞他，認為這種深藏不露的才是真正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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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荊軻就享受著上卿待遇。住華廈，擁美女，著綾羅綢緞，啖山珍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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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對荊軻到底有多好呢？有幾件事可以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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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荊軻與太子在東宮的庭園裡遊玩，來到一處人工湖。荊軻隨手撿起地上的瓦礫「打水飄」。太子見狀，忙道：「這麼尊貴的荊卿怎麼可以用瓦片打水飄呢？要打就打金塊。」於是命人捧著幾十根金條，讓荊軻打天下最貴的水飄。隔天荊軻肌腱炎，因為金條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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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太子邀請荊軻一同騎馬出遊。太子騎的是一匹千里馬，荊軻非常喜歡，不停讚馬：「殿下知道為甚麼千里馬能日行千里而不倦？因為牠肝功能好啊！肝若好，馬是彩色的；肝不好，馬是黑白的，也就成了斑馬。換作別的馬，天天被殿下這樣操早就爆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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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非常開心，當場就叫人把馬殺了，切下牠的肝臟送給荊軻進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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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天，太子設宴款待荊軻與眾門客。宴席上有個美人彈琴助興，琴藝高超絕倫，座上賓客紛紛鼓掌叫好。荊軻也稱讚，但他不是讚美人的容貌，也不是讚美人的琴藝，他說：「真是一雙好手啊！老子混這麼多年沒見過比這更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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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聽，立刻將那美人的手砍下來，裝在玉盤裡送給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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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大家都送錢給荊軻，求他不要再稱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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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日子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間過了半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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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年來荊軻每天只是陪太子和一幫王公貴人逍遙，除了害死一些馬或美人之類的，毫無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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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秦國已經滅了趙國，逼近燕國南方邊境，眼看就要兵臨城下了。燕太子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趕緊把荊軻找來，要求他立刻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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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還是一派輕鬆，笑道：「殿下不必擔憂，因為擔憂也沒有用。能刺秦早就刺秦了，還等你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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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嘛？怎麼辦嘛！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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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急也沒用，關鍵是沒有可用之『餌』啊！你想想，秦國地大物博，要啥有啥。你有黃金白銀他也有，你有美女他比你更多。沒誘餌，要怎麼接近秦王？接近不了他又怎能演出『曹沫綁架齊桓公』呢？你說說看啊你說說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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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割地求和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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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土嘛，你不給他也會來拿，誘惑力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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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啦！反正你趕快動手就是了，沒辦法也得給我想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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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忽然心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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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殿下的賓客當中有個叫樊於期的，是秦國叛將，秦王恨他入骨，懸賞黃金百斤要他的項上人頭，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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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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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極了。我又聽說樊於期全家都被秦王殺了，他一定很想報仇。如果樊於期願意奉獻他的腦袋，讓我帶去獻給秦王，再割讓『督亢』的土地，秦王一定樂歪，到時候一定會親自接見我，那就……嘿嘿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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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樊於期的腦袋好端端放在脖子上，他願意奉獻出來嗎？很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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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難。可除此之外還有甚麼辦法？我知道有一顆人頭比樊於期的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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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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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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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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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了解太子丹是愛面子的人。當初收留樊於期的時候，話說得太漂亮，搞得江湖上人人都說太子是個重誠信、講義氣的好漢，如果他殺了樊於期，那就名聲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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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賭太子不會殺樊於期，更相信樊於期會珍惜自己唯一的腦袋，絕不會自願捐出來。既然沒有人頭，那麼計劃順理成章的無限期擱置，誰也不能派他荊軻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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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荊軻自以為得意的同時，太子丹去找樊於期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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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將軍別來無恙啊？」太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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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太子關心，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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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於期不明白太子三更半夜來訪是甚麼意思，只好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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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咱們去東郊賞鳥，樊將軍是否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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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滿意。只是長時間抬頭觀賞天空飛鳥，脖子不免有些痠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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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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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您的福，已經貼了痠痛藥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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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面上的痠痛貼布種類太多，多含有Diclofenac   Sodium   成分，長期使用將造成肝腎負擔。我有個徹底治療脖頸痠痛的法門，保證痠痛猴哩哩！樊將軍想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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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蒙殿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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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腦袋搬走，脖子自然零負擔，永遠不會痠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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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於期急忙跪在地上：「殿下饒命啊！樊於期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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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得罪我，我也很喜歡你，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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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把荊軻刺秦王的計劃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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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你的腦袋是最關鍵的一步啊！缺了你的腦袋，計劃就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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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缺了腦袋我就活不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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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會記得你的，黨和國家也會記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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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們記得！你就忘了我唄！就當這一切只是場美麗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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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哪！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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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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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脖子伸長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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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樊於期也做出了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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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麻煩的不是樊於期。樊於期腦袋搬家從此痠痛猴哩哩，但他的腦袋卻讓荊軻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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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沒料到太子丹狗急跳牆，居然連名聲都不顧了，如此不仗義。太子丹將樊於期的頭裝在精美的盒子裡，交給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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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可以動手了吧？」太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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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急道：「不成不成！怎能就這樣去刺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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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想怎樣？吃也吃了，玩也玩了，美人也抱過了，你現在是想不負責任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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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殺人需要武器，對不？我聽說秦王的配劍『鹿廬』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如果用普通武器去殺他，說不定三兩下就折了，豈不是功虧一簣？殿下你是否有收藏甚麼比『鹿廬』更優的武器，請借來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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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當然沒有，於是荊軻又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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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太子丹畢竟不是省油的燈。他透過許多關係門路，終於得到了天下第一的兵器──趙國的「徐夫人」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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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匕首也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刃，比秦王的鹿廬劍更高級，屬於「毀滅性武器」。它的製造者姓徐，名「夫人」，是個男子。為甚麼男子取名叫「夫人」呢？估計是個人妖。人妖造劍，可以想像有多特別！多毀滅！秦國攻打趙國，就是以趙國藏有毀滅性武器作為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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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得到匕首後還不放心，將匕首泡在毒藥裡煮過，讓它滿佈劇毒。煮好以後，找幾個人來做實驗，只要輕輕在皮膚上割一刀就立刻歸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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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十分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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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有了天下第一的利刃還不夠，還要抹上毒葯呢？其實太子丹與荊軻相處半年多，也漸漸發覺這個姓荊的除了吃飯吹牛，啥也不會。要這麼個渾人仗劍刺秦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可如今頭洗到一半，只好在武器上多下點工夫，希望能提高成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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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徐夫人毒匕首，照理講萬事俱備，可以動手了。然而荊軻又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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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殿下，有了人頭、匕首，是差不多了。不過我代表燕國覲見秦王，就是燕國大使，孤身一人前往實在不像話，不但有失國體也會讓秦王懷疑，必須有個『副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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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呢，隨便找個笨蛋充數，恐怕臨時出紕漏壞了大事。因此一定要找個相貌堂堂、文武雙全、德智體群美兼顧、地富壞反右俱全、潘驢鄧小閒完備的一流人才，這樣才能確保行動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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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以為條件太苛，沒有一年半載絕對找不到合適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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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燕國真有這樣優秀人才，也不會來參加這種自殺任務。沒想到因緣際會出了個「秦舞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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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秦舞陽今年才十三歲，小小年紀卻凶惡異常，不但加入黑社會，擁有三十幾項前科，還曾經當街砍死人，誰瞪他一眼就與人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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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麼個狠腳色終究落網了。太子丹聽說後，立刻派人將他保釋出來，同時介紹給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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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卿，給你介紹個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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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小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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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秦舞陽。你是在看三小！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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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不看。殿下的意思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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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給你當副手。你別瞧他只是個小朋友，他可是擁有三十幾項前科的角頭，心狠手辣，潑水會結凍。你沒聽過『年紀小小志氣高，將來做個大英豪』這首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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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去哪還有將來……」荊軻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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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你看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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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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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過幾個人？」秦舞陽斜睨著荊軻，一付不信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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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幾個。」荊軻也不太喜歡這個古惑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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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賭我殺的人比你多！敢不敢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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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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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賭，就承認你不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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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多沒甚麼意義。咱們這次要殺的是秦王，殺一個秦王勝過殺一百萬個秦舞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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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殺個秦王算甚麼──我說了你可別害怕──殺了秦王還不算完，我還要再去殺掉其他六國國王，韓趙魏齊楚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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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急忙摀住秦舞陽的嘴巴。太子似乎沒聽見最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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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出發吧！我已經在易水之畔設宴，請來許多賓客為你送行。其中還有你的好朋友高漸離，他將在宴會中擊筑伴奏。」太子興高采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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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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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來到易水，賓客也已經到齊。大家都穿了白衣白帽，簡直就是給荊軻送葬，因為大家都知道他這趟是去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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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垂頭喪氣，獨自喝悶酒，秦舞陽倒是得意洋洋，到處與人敬酒。太子丹看看時辰已至，對荊軻說：「時候差不多了，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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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要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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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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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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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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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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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甚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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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麼傷感的時刻，我不想提他的名字，一提起就讓我捨不得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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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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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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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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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氣得臉紅脖子粗，罵道：「你他媽的是不是想反悔啊！拖拖拉拉想撐到甚麼時候？是不是要我自己去把秦王捉來，送到你面前讓你宰？再廢話你就別刺秦了，老子先把你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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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去我去………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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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臉都白了，當場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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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振作點……這麼想不開，我只是想唱首歌而已。小高，奏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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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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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的喉結不停震動，努力擠出多明哥式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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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歌聲太難聽了，滿座士大夫都起了雞皮疙瘩，有些耐力不夠的當場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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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與秦舞陽就在嘔吐與哀嚎與高漸離的筑聲中，踏上命運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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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到了秦國，第一件事就是賄賂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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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有個大貪官名叫「蒙嘉」，是秦王非常寵愛的大臣，荊軻不但送了蒙嘉許多錢，還讓他把錢存在燕國的帳戶洗乾淨。蒙嘉說：「這些錢不是黑錢，是『建國基金』，用來建立統一天下的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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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嘉得了荊軻的好處，於是向秦王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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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秉大王，燕國派大使帶著禮物前來求見，說他們願意俯首稱臣，歸附我大秦，大使希望能榮獲大王親自召見。這真是可喜可賀呀！大王，收拾了燕國，咱們就統一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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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帶甚麼禮物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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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斬了樊於期的頭，還割讓了燕國南部的都更，不，是督亢的地皮。聽說那裡每坪破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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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十分驚喜：「真的嗎？太好了！我要把樊於期這個混蛋的腦袋做成尿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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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尿量太多，樊於期的腦袋恐怕盛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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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囉嗦，傳燕國使者上殿，寡人要好好打賞他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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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臨朝，百官都聚集在咸陽宮，欣賞這歷史性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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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秦王端坐中央，威風凜凜；百官站立兩旁，讓出中間一條細長的走道。那千人佇立的宮殿鴉雀無聲，瀰漫著嚴肅凜然的氣氛。從大殿門口到秦王座位足有百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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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捧著人頭，秦舞陽拿著都亢地圖，兩人躬身緩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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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舞陽雖然凶狠，但這輩子沒見過大場面，忽然見到秦國朝廷的威儀，嚇得他當場屁滾尿流，把紅地毯都弄髒了。兩旁的官員看了直搖頭，心想連使節都這麼沒出息，難怪燕國要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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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秦王面前，秦王問：「這小子怎麼這麼臭啊！是不是嚇出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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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答道：「秉告大王，這個小朋友是北方的蠻子，沒見過大場面，一見到大王的威風就嚇得不要不要。咱們別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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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不害怕？莫非你覺得我不夠屌；又或者，你是個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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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人對「壯士」兩個字非常敏感，一聽到壯士就想起行刺。荊軻急忙撩起裙襬，露出下襠掛著的一枚皮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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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當然也怕。不過微臣裝了尿袋，因此不會漏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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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笑曰：「這個裝置實在不錯，可以送我一組嗎？漏尿真是件困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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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附和道：「對啊對啊，好討厭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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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尿袋，你還要送寡人甚麼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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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帶來了督亢的精美地圖一幅。大王想不想瞧瞧新得到的領土長甚麼樣子？很可愛喲！保證讓大王看得臉紅心跳、呼吸急促、小鹿亂撞、極度亢奮！其中精彩之處甚至讓您當場腎上腺破表、血壓破表、肝指數破表、腦波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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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我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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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形容而已……大王，請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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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拿著地圖捲軸細細觀賞，一手捧圖一手慢慢捲動，邊看邊點頭顯得十分得意。不久，地圖捲到了盡頭。荊軻緊張的連心臟都要從喉嚨裡蹦出來，因為他知道「圖窮」之後會露出甚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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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舞陽也緊張，一張臉憋得像醬瓜，頭頂都冒煙了。而且，他又漏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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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地圖後，秦王將圖交給侍從收執，心情依然很好。荊軻與秦舞陽面面相覷，該出現的東西怎麼會沒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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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國的地皮真不錯，預期明年房價的漲幅超過18%。寡人感受到了你們的誠意，放心吧，等我完成解放六國的大業，燕國會比現在還要安定繁榮，保證五十年不變。你叫甚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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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名叫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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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所有投降的，都有賞賜。除非是那些居心叵測的恐怖份子，殺無赦。要知道秦國的政策一向是『絕不與恐怖主義妥協』。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全世界只有我大秦可以搞恐怖活動而其他國家都不行，沒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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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心裡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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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江湖上有個傳言，說燕太子丹請了刺客要來暗算我。你們有沒有聽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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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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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刺客我是很有經驗的，為此我還特別成立了一個反恐小組，嚴密的調查一番。根據情報顯示，這個刺客的名字就叫作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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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誤會呀！一定是同名同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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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有個助手叫秦舞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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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同名同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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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舞陽連屎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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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笑著說：「也許吧。聽說刺客準備了毒匕首，藏在地圖裡，打算玩『圖窮匕見』的老梗。等地圖捲軸全部拉開，匕首就會自動滾出來，不小心割傷手就中毒身亡。要是沒割到手，刺客就拿起匕首繼續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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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算準我的劍太長手太短，拔不出劍，殿上群臣又都是沒帶武器的文官，眾武士又都在殿外，未經許可誰也不能上殿，因此沒人能得了救我。是嗎？哈哈哈！果然是如意算盤。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我算，你瞧旁邊這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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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指著旁邊一個正在把玩罐子的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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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吧？他是我的御醫，名叫夏無且。他每天都跟在我的身邊，就像個『行動藥房』，隨身攜帶著一百多罐藥品。如果有刺客襲擊我，他就拿藥罐子砸人，一砸沒中就砸第二罐，可以連續砸一百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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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全都沒砸中也沒關係。偷偷告訴你，我最近練會了一招『沖天掌蘇秦背劍』，是蘇秦教我的，就是把劍背在背後再拔出來，多長的劍都拔得出來。要不要表演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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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軻的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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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聽秦王說話聽得汗水淋漓，自知大難臨頭，陽壽將盡。秦王笑曰：「哈哈哈哈！就憑你們兩個白癡想暗算我，作夢吧！我早有準備了。昨天晚上我已經派遣密探潛入你們的旅館房間裡，偷偷地將地圖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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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因為匕首有毒怕割傷手，一路上都不敢打開地圖檢查，到最後才知道匕首沒了，真是白癡到家。嗯，我該怎麼處置你們呢？斬首還是車裂，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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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侍衛帶著一個人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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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秉大王，此人在殿外鬼鬼祟祟，自稱是音樂家，想為大王演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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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說：「你不就是高漸離嗎？我認得你，你的音樂會我去聽過。聽說你已經退休，中年轉業賣狗肉去了，今天來這兒幹嘛呢？你不是刺客的同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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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漸離惶恐道：「小人豈敢！小人聽說大王今日接受燕國投降，特來慶祝，別無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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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那麼，你認不認識這兩個傢伙？過來指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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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大王，我……我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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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了？一個瞎子居然能從燕國走路來秦國，還能表演擊筑，真不簡單！你就別裝了。是不是在樂器裡灌鉛打算砸死我？你們搞出這麼愚蠢的計畫，讓一群白癡來執行，是不是想羞辱我的智商？氣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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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饒命啊！」荊軻等三人同時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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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求饒已經來不及了，要怪就怪太史公吧。來人哪！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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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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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易水上的風還在蕭蕭吹著，彷彿嘲笑這千古第一愚蠢的刺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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