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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文】聖誕月光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許多膾炙人口的傳說。不管有沒有書寫成冊,它們都在世界各地以不同的樣貌、不同的角色被後世所傳揚。

      有些人相信,任何不可思議的怪談,背後都有著真實的怪異存在。只是這些不能被世人所知的存在,被以怪力亂神添油加醋、說得彷如親眼所見,反而成了一樁樁茶餘飯後的閒談,無人當真。

      傳聞古老的東方國度有個隱世不出的神秘家族--慕蓉家,他們就是掌管著這些怪異的一員,從古至今在世界幕後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

      他們探查各種怪異,並且壓制各種怪異,只為天下蒼生不蒙受其害。凡舉降妖除魔、驅邪避凶、查天地異象、探荒野異獸,全都在他們的職責之中。

      如今慕蓉家少主慕蓉宇雁偕一慕蓉家門生走在台北街頭,惹來了滿街的目光。

      「小若呀,你說這些人怎麼都在看咱們啊?」

      「少主,是因為您呀。」他身旁的矮小少年笑得很天真無邪。

      「因為我?」慕蓉宇雁刻意地撥弄了下流海,看上去飄逸清朗,確實是面冠如玉。

      「是的,因為您在二十一世紀還穿著一身古裝,這是打算拍電影嗎?」

      「哦……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這可是我們的正裝,一會要見貴客的,可不能給瞧扁了。」

      「如果您真的這麼認為就不該搭公車來的,我看到好多人指指點點的呢。」

      「這……節省開支嘛。我說,咱們好不容易到了外頭來,你就別一口一個少主的了,怪噁心的。」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對少主的尊敬不分時機場合,無論少主多麼……嗯。」依然笑得很天真無邪,但脫口而出的言詞可不是這麼回事。

      「嗯什麼啊,有話就說完呀,這樣我很在意耶!」

      「不,您聽錯了。」

      兩名少年就這麼持續著有些不著邊際的對話,漸漸走向暗巷,絲毫也不理會周圍投來的目光。

      就算是繁華的台北,這種霓虹光彩也不可能照亮整個夜幕下的城市。何況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越是歌舞升平的繁華景象,就越是藏汙納垢。

      這兒沒有路燈,巷子很窄。黑暗中兩人一前一後緩緩行進著,不疾不徐,腳步聲清脆而響亮,毫不遮掩。

      穿過只容得一人通行、壓根就不符合法規的狹窄防火巷,二人來到一道鏽跡斑斑的鐵門前。

      吱呀--

      就像早已等待兩人到來似的,鐵門在兩人走近時門便發出了缺乏潤滑的怪聲緩緩開啟。門內光線與外頭同樣微弱,隱約可以看到深處有個拇指般大小的燭火。

      「就是這嗎?」慕蓉宇雁絲毫也不受此地的詭異氣氛影響,依然器宇軒昂,似是渾身散發著浩然正氣一般,閒庭信步邁入門中;若也跟在身後,但他卻是面無表情。

      「嘿嘿嘿……不愧是斬妖少俠慕蓉宇雁,光是站在那就讓小老兒都有些睜不開眼了呢。」尖銳細長的聲音在黑暗中迴盪,刺得人耳朵生疼。

      「無形百變鬱妖人也同樣名不虛傳呀,上次見你可是個天姿國色的美人呢。」

      慕蓉宇雁話音剛落,一個渾身枯槁、老態龍鍾的小老頭背著手一步一顫地緩緩走出,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詭異可怖。

      「嘿嘿嘿嘿……那麼我現在這一身行頭又當如何呀?」

      「我對你的惡趣味可沒興趣,直接說正事吧。」慕蓉宇雁面帶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似乎真的對那老人的模樣不感興趣。

      「嘿嘿……好,那便說正事吧。」

      兩人靜待老者發話,但等了半天卻就是等不到他繼續說下去。

      「老頭鬱,你在等什麼?」

      「當然是等著吊你們胃口呀,嘿嘿嘿嘿……老頭鬱嗎?這稱呼我喜歡,嘿嘿嘿……」

      「現在你吊胃口也吊夠了,該說了吧?」慕蓉宇雁倒不生氣,他多少瞭解這人古怪的性格。

      「行。」只見他點了點頭:「那是上個月才確定的消息,據說今年當滿月降臨聖誕節時,恐怖大王將會從天而降……」

      「等等,那是十多年前就該應驗的預言吧?」

      「嘿嘿嘿……或許他睡過頭了呀。小老頭只是負責傳話,其餘與我無關。」

      「--好吧,你繼續說。」

      「傳說會應驗在一個叫林伶的女人身上。家族的意思是……」滿是皺紋的手指在自己的喉嚨處畫了一下。

      「你要我去殺個平凡人?」

      「嘿嘿嘿……她可不平凡呀……」

      「不平凡?」

      「去了,就知道啦……嘿嘿嘿嘿……」隨著尖銳刺耳的怪笑,老頭鬱的身影又悄悄沒入黑暗之中。與此同時,遠處那微弱的燭火熄滅,慕蓉宇雁的腳邊似乎有什麼東西掉落了。

      兩人退出屋外,滿臉沈重。慕蓉宇雁自幼修練降妖服魔之術,善使一柄精鋼銀骨扇,斬過無數妖孽,得了個斬妖少俠的名頭,可從未沾染過人血。

      「小若,你認為呢?」

      「……」

      「小若?」

      「……」

      「小若你怎麼了?」慕蓉宇雁轉身正對著若,卻見他挑了下眉毛,然後把手伸向耳朵。

      「怎麼了?」

      「……等等,你這是?」

      「那個人的笑聲太難聽了。」他手中的是一對耳塞。

      這一瞬間,一股遠比要自己殺人還要強烈上百倍的無力感襲上心頭,慕蓉宇雁嘆了口氣擺手道:「找人去吧。」

      慕蓉宇雁的手上是一個牛皮紙袋,裡頭裝的是這次目標的資料。

      兩週後,台北一處歐式莊園外。

      「就是今天了……」慕蓉宇雁抬頭看著那輪滿月,心中百感交集。無數掙扎的思緒此時此刻依然在他腦海中交互纏繞翻滾著,如此心境是大忌--但他控制不了。

      「嗯,要吃雞腿嗎?」

      「……我不餓。」

      一高一矮的兩個少年都穿著整套西裝,卻因為太過年輕的外表而看上去相當彆扭。他們就在莊園外頭的圍牆邊外頭走來走去,其中一個不知為何手中還拿著雞腿。

      不遠處,莊園中賓客雲集,那是一對新人的室外婚禮會場。這個在滿月的聖誕節中與另一半結為連理的女子,便是他們這次的目標--林伶。

      直到最後,慕蓉宇雁還是無法對一個普通人下手,何況還是一名馬上要步上紅毯的女性?因此,他們商議決定要等在這,看看那即將從天而降的「恐怖大王」到底是什麼鬼怪。縱然極可能是人力所不能敵之物,但他必須要一試。

      妝點得美輪美奐的莊園中,司儀誇張地介紹著這對新人的甜蜜過往,並且以投影片播放著兩人的合照以及自製小短片。

      「奇怪……不像是有妖物的氣息呀。」慕蓉宇雁看著氣氛正熱烈的會場,再轉頭看另一側的街道,四處都是閃閃發亮的聖誕布置,人們也都雙雙對對、笑容滿面,甜蜜的氣氛不輸給正在舉行婚禮的會場內。

      「那個。」若伸手一指,只見空中數道黑影輕飄飄地向著地面降落。

      「那就是恐怖大王嗎!」見目標形象詭異,慕蓉宇雁的神態卻是放鬆了許多;他見多了奇異的妖魔鬼怪,此時反而覺得親切。

      心念電轉,慕蓉宇雁輕鬆翻過柵欄便衝了過去。

      空中的黑影也驚動了會場中的眾人,但他們似乎以為是某種驚喜表演,並沒有慌亂。

      轉眼間,七個完全被黑斗蓬罩住的人落地,順勢排成了個雁陣型,直面台上的一對新人。

      「我在此判決,你們有罪!」隨著這尖銳的聲音響起,七個黑衣人忽然同時從斗蓬下伸出右手,手中還各自握著熊熊燃燒的火把。也不知道為什麼,火焰對他們自己並沒有造成任何影響,也沒有點燃斗蓬的跡象。

      「何方妖孽,竟敢阻人情路!」慕蓉宇雁跳將上前,擋在了怪人與賓客之間。只是他那一身西裝與本人的氣質極度不相符,再加上如此誇張的肢體動作而顯得有些滑稽。

      「烈焰中舞動的火花,將賜予獲得幸福之人以天罰!」為首的怪人尖叫道,聲音粗獷宏亮。

      「……等一下,你真的是恐怖大王嗎?」慕蓉宇雁停下了正要抽出袖中鐵扇的手。這台詞似乎在什麼地方聽說過,而且還被改動了。

      「呵呵呵呵……末日即將降臨於此,全世界的情侶將灰飛煙滅……!」如同中年女子般的聲音並不響亮,卻穿透全場。

      「啊,老頭鬱,你為什麼要穿成這樣?」啃著雞腿姍姍來遲的若開口問道。

      「因為我……啊,不對不對,我是恐怖大王!」此時的聲音竟變得像個少年。

      「……」

      「我、我真的是恐怖大王啊!吼哦哦哦哦!」

      「小若,打電話回家族告發他。」

      「好的少主--」

      「等等、等等,有話好商量!我只是想稍微鬧一下……」

      「走了走了。」

      無視在後頭追趕著的怪人們,兩人的身影飛快幾個騰挪便消失在了此處,留下了陷入混亂的怪人們以及婚禮會場上有些摸不著頭緒的眾人。

      不久後,在另外一處街道中,兩個姊妹般的少女完全融入了節日的氣氛中,她們手中都多了些小巧精緻的點心盒,就像是追趕著這節日氣氛最後的尾巴一樣。

      「多虧了那怪人,害我們的聖誕節差點就這麼泡湯了。」

      「也因為如此,讓妳多當了幾天『少主』呢。」

      「哼,下回這苦差事就交給妳了,可別辜負了『斬妖少俠』的威名呀!」

      「那位對新人應該能獲得幸福吧?」她轉移了話題。

      「肯定會的,她們的婚禮可是連『恐怖大王』都無法破壞的呀。」

      仰望頭頂那輪明月,她們默默祈禱著,希望至少在這個美麗平和的夜裡,不再有任何災禍。

      「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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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圣诞节看文
感觉真好
圣诞快乐噢噢噢
加油
2015-12-25 19:36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聖誕快樂!雖然不小心超過了些時間…不過依然祝福你囉。
2015-12-26 00:06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