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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被寫進我的小說裡(上)

      我,是個新娘秘書,讓每一位新娘能夠完美的步上紅毯是我的職責。民國九十九年二月二十三日是我的二十八歲生日,同時也是我的工作室成立的日子。

      「李婧,恭喜妳!熬過十幾個年頭……妳也算是熬出了一片天,雖然只是一間小小的工作室,但我相信會越做越好,祝福妳!」女人邊哭邊說。留著一頭長捲髮,臉上精緻的妝容讓人目不轉睛,她是我的老闆,也是從不藏私的將一切彩妝造型的技術傳授給我的恩師。

      見狀,我立即遞上衛生紙,「再哭下去妝都要花了!我能有今天都是托老闆的福呀!」老闆笑了笑:「放心吧!我用的可都是防水的彩妝品呢!」我們倆相視而笑。我沒有讀大學,十八歲便跟著老闆學習如何成為一位新娘秘書,從無到有一點一滴累積著得來不易的經驗,十年的師生情誼,讓我們的感情就像親人一樣。

      「唉!妳看看妳,手上大大小小的燙疤,妳就是不肯乖乖擦藥才會留下疤痕的!」老闆心疼的看著我說。一個、兩個……我細細數著,每一個疤都代表著我的學習歷程經歷了多少次的磨練,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沒、沒關係,我不要緊啦!這可以說是我的『歷練的傷痕』啊!」突然,門上的風鈴搖出清脆的聲響,一位年輕男性走了進來,「不好意思,我想替我未來的妻子預約試妝。」

「好的!麻煩這邊請坐,我先跟您說明一下細節……」話說到一半,老闆拍拍我的肩膀,小聲的說:「開張第一天就有客人上門,真有妳的!那我就先回事務所了,有甚麼事再跟我電話聯絡。」聞言,我笑著點點頭。待老闆離開後,我便繼續說道:「不好意思,還讓您等了一下。是這樣的,很謝謝您今天前來,因為我現在沒有任何的預約,所以日期都可以配合,嗯……方便請問一下準新娘的膚質、膚色以及髮長嗎?這樣我比較好做準備。」

「她皮膚很白,可能是因為體弱多病的關係,妝感希望能修飾病容,看起來有好氣色就好,本來今天我是打算要陪她來,想不到她突然感冒發燒臥病在床……」聽見男子說的話,讓我不禁想起,在高中時期,我也有這麼一位膚色白皙且因為生病而常常請假的手帕交……

      高中畢業那天,我提起微不足道的勇氣,開口向她告白。

「我……喜歡妳!」她露出有些尷尬的表情,想必是被我突如其來的告白給嚇著了吧?在畢業典禮前一個禮拜,我到她的班級二年丙班找她,說是上課順路經過,其實是特地繞過去的。趁著只有短短十分鐘的下課時間,我硬是找話題閒聊了幾句,上課鐘響,在急忙離開的同時,我偷偷地在她寬鬆的制服口袋裡放入早已準備好的紙條,因為我知道她缺乏安全感,喜歡把手放在口袋裡,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所以她一定很快就會發現那張紙條。

      「六月四日畢業典禮結束後下午三點四十五分,我會在妳教室旁的樓梯走下來左前方那顆最大的木棉花樹下等妳。」

      不知不覺高中生活接近尾聲。木棉花開得豔紅,象徵畢業季的到來;隨著微風吹拂而飄落的木棉棉絮,彷彿在緩慢的為高中生活畫下句點。

     

      「不知道曉蒨那天會不會到木棉花樹下赴約呢?」我反覆問了自己好幾次。自從將紙條放到她口袋裡的那天起,曉蒨便開始和我避不見面,有幾次我終於耐不住性子,每一節下課都跑到二年丙班找她,她總是躲在教室裡不肯出來。

      這天艷陽高照,卻在中午下起了一場短暫的陣雨。

我用長髮遮住耳機,將手機放在胸前口袋裡,走上空無一人的操場。腦海裡,只有反覆播放的歌詞。曉蒨的教室就在我的教室隔著操場的正對面,我走進操場的同時,她正步下樓梯。曉蒨一見我便轉身要走。「曉蒨!」我放聲大喊。

「如果妳只是不想來赴約的話,跟我說一聲就行了……我只是想在畢業前告訴妳所有我想對妳說的話。」頭髮和衣服漸漸濕透。她雖然停下腳步卻還是不肯轉過身來面對我,在雨停的同時,曉蒨頭也不回的消失在我的眼前。

      依稀記得剛入學時,座位分配完成後,曉蒨就坐在我的右前方。我為了認識她,在口袋裡藏兩顆糖,用手指敲了敲她的桌子並笑著說:「嗨!我是李婧,妳呢?」只見她笑得靦腆小聲的說:「羅曉蒨。」她有著白皙的皮膚,兩頰微微透著紅暈,留著一頭及肩長髮,是個看似柔弱且文靜的女孩,跟我完全不是同一類型的女生。我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隨意的紮起過腰的長髮,膚色偏黑,看起來邋遢極了!

      「嗯……對、對了!猜猜看我口袋裡有幾顆糖果,猜對了就送給妳!」她那雙圓圓的大眼睛讓我看得入迷,差點忘了要說什麼。

      「猜糖果?」曉蒨眉頭深鎖一臉疑惑的看向我,「我想想……有三顆?」聞言,我便從左右口袋各拿出一顆糖果遞到她的手裡,「給妳吧!我還欠妳一顆糖!」

      之後,我和曉蒨終於如我所願,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從小,我就是個很愛笑的孩子,身邊總是圍繞著許許多多的朋友,班上更是充斥著我開朗的笑聲。卻在我要升上國小五年級那年,父親不幸因肺癌病逝了。這讓我變得自卑,不會自己主動交朋友,因此,國小畢業之後幾乎交不到朋友。剛成為高職生不久,我得知自己被分配到的班級是升學班,當時叛逆的我,自願降轉到普通班,才轉到曉蒨所在的班級。會這樣主動找同學搭話,還真是國小畢業後頭一遭。

      升上國中後,我因為沒有朋友而變得越來越喜歡閱讀,心想:至少還有書本可以陪我呀!因此沉迷於書海,所以一直是圖書館的常客,小說是我的最愛。國中畢業那年暑假的某天,我閱讀了一本小說,平淡無奇的封面卻莫名的吸引我,我踮起腳尖,小心地將書本從高高的書架上取下,隨意的找了一個座位坐下,書中說:「千萬不要在十七歲時愛上一個人,那會是你或者妳這輩子最割捨不下的人。」當時才十五歲的我,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只是一如往常的讀著,並沒有細細品嘗這句中含意。

突然,館內響起圖書館的閉館廣播,我著急的摸摸口袋想拿出借書證將這本小說借回家看,不料,個性散漫的我,因急忙出門趕搭往圖書館的公車而將借書證忘在書桌上,一想到這,我不禁輕嘆了口氣,只好將書放回書架,明天再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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