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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草

      「笑笑!」聽見熟悉的聲音,我急忙轉頭找尋聲音的來源,在偌大的機場裡,冰冷的氣息好似蓋過了夏日的炎熱,我握緊雙拳,我的手又凍僵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吹了太久冷氣的關係,抿著唇,為甚麼自己還是無法克制住呢?克制住想他的念頭。

      看著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他的神情和我記憶中的他無異,他還是戴著同款的黑框眼鏡,可是我知道,那雙眼鏡底下藏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那雙眼睛可以散發出星辰一般的光彩。

      我自私地希望只有我知道那雙眼睛的美麗。

      我好像能夠聽見我的心跳聲,為甚麼我的心跳得這麼快?為甚麼他會知道我今天回國?

      他穿著格子襯衫和一般的牛仔褲,一如他從前的穿著,我抬頭對上了他的視線,我看到他露出了一抹燦笑,「笑笑,妳這次在日本又拍了甚麼風景?我能不能搶先看看?」

      「誒!學長想搶先看啊!那讓我考慮考慮。」我狡黠地笑了笑,「好吧!因為這次的作品是我自己一時興起拍的,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讓學長看看囉!」

      九年過去了,我還是叫他學長,這是一個對自己的警告,因為我和他永遠只能是學長和學妹的關係,沒有別的了。

      我也該清醒了,他不愛我,他只是把我當妹妹而已。

      「我先帶妳去吃個飯吧!」他提起我的行李,回頭衝著我笑。

      他果然還是那個溫吞和溫柔兼具的男人。

      可是他對誰都太溫柔了,不只是對我而已,所以我知道,對他來說我不是特別的存在。

      我們一齊步出機場,他的車就在不遠處,他幫我拉開了車門,我也理所當然地坐進了副駕駛座。

      我憑甚麼理所當然?明明甚麼都不是。

      我對著後照鏡笑,笑得像個傻瓜,要怎麼樣我才能忘記,那段美好的時光,只有我和學長,沒有其他人來干擾,可是長大後,身邊多了好多人,我們的關係也不再純粹。

      他對我的感情只有友誼,而我對他的感情卻是愛情。

      明明如此靠近,卻又如此遙遠。

      明明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但是我好怕,我好怕被拒絕,我既貪心的希望他能夠發現我的感情,也想要維繫這段「友誼」。

      我停滯不前,回憶的重量和愛著他的心情令我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

      他坐上車,「我們去以前常去的那家忘憂小館好嗎?」他發動引擎,而我則笑著點頭。

      「好久沒喝到忘憂小館的茶了,很懷念呢!」我偷偷摸摸的看了他一眼,「而且今天學長請客對吧!」

      我好不要臉,我明明已經變了,可我還是在學長面前扮演九年前那個囂張霸道又愛戲弄人的學妹。

      「真拿妳沒辦法。」他無奈的笑了笑。

      「不過學長為甚麼會知道我今天回國?」

      「是慕緋告訴我的,因為前一陣子聽說妳出國了,而我又想看看妳拍的照片,所以我就問了慕緋妳甚麼時候回來。」

      「誒!學長只有想我拍的照片啊!我好難過。」我雙手握拳,在眼眶周圍揉了揉,「好好好,我也想妳啊!」他似乎在配合我,就算我沒看著他的臉,我也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在笑。

      聽到他說他想我,明明知道那是玩笑,卻還是覺得臉燒燙了起來,我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我此刻的臉。

      很快就到了忘憂小館,沒有甚麼變化,依然在都市裡靜謐的角落經營著。

      推開門,走進,大片的落地窗灑進了陽光,淡紫色的窗簾隨著微風緩緩起伏,窗邊的座位沒人,我們以前常常坐在那裏。

      「呀!是妳啊!好久沒看見妳了呢!」老闆娘朝我笑了笑,我也像是回禮般的對著她笑,我沒有回話,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我們在窗邊的座位坐下,「妳的口味沒變對吧!我幫妳點好嗎?」

      「謝謝。」我勾起微笑,沒想到他連我以前喜歡吃甚麼都還記得。

      我從包包裡拿出了一疊照片,是我在日本時拍的,雖然我的正業不是攝影,但我拍攝的照片在網路上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餐點上來後,我把照片放在桌邊才開始用餐,我慢慢吃著餐點,有些食不知味,「學長......你和你的女朋友還好嗎?」

      我無法否認,當初就是因為聽到學長交了女朋友,我才會出逃到日本的,我實在沒有辦法看到學長和別人親暱的模樣,女人的忌妒心啊!是很醜陋的。

      為了不被其他人認為我是「出逃」到日本,我還特地拍了照片回來,畢竟攝影也勉強算我的副業。

      「誒?我和她分手了啊!妳不知道嗎?」學長從餐點中抬起頭,勾起了一抹笑,那抹笑太過閃亮,害我的小心臟又差點當場當機了。

      明明已經二十好幾了,居然還因為一個笑容而春心蕩漾,真是丟臉啊!

      「啊?」

      「因為我和她交往了半個月後,她就對我提分手了。」

      「真是閃電交往閃電分手啊!這位大哥。」我忍不住伸出湯匙對他吐槽,害我還因為這件事出逃到日本。

     

      「嘿嘿,她說我太過溫吞了,而且對誰都溫柔。」他無奈的笑了笑。

      「話說回來,你真的喜歡人家嗎?」

      「不,因為我沒辦法拒絕她的告白,所以......」他笑的很僵硬,視線還飄向了一旁。

      聽到他並不是真的喜歡那個人,我很開心,很開心。

      如果他真的喜歡那個人,那他的世界,我就再也進不去了。

      如果再也沒有我介入的餘地,我會怎麼樣連我都不知道。

      餐後送上了附贈的茶和點心,我有啜飲著檸檬草茶,我從以前就習慣喝這種茶,之前我還曾經買了檸檬草茶包回家泡來喝。

      「妳一直都很喜歡喝這種茶。」他也拿起茶杯啜了一口,「感覺好像甚麼都沒變,一切都和九年前一樣。」

      是啊!一切都沒變,我們的距離都還和九年前一樣。

      可是明明甚麼都沒變,我卻越來越喜歡你。

      「學長,你知道檸檬草茶的花語是甚麼嗎?」我忍不住了,我的人生實在沒有那麼多九年可以等。

      學長摘下眼鏡,一雙漂亮的眼睛就出現在我的面前,散發著星辰一般的光芒,「我知道。」

      「檸檬草的花語......是說不出口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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