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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和1 忘食

對於江皓晨忘記吃飯的實力,高宇飛一直都非常清楚,所以當他們開始住在一起,他就習於為江皓晨準備很多食物在冷凍庫裡──煨好的雞湯、燉好的排骨湯、肉燥、咖哩……各種適合儲存的食物他都備了一些,甚至連麵條和飯都是已經煮好的,只消解凍就可以食用。

不過江皓晨最厲害是就算高宇飛留了這麼多東西,他還是會沉迷於他的電腦,根本忘了自己肚子會餓,等到他發現自己真的肚子餓了,他卻是累得更想睡覺,自然而然也沒力氣去弄那些東西。

在高宇飛不斷地提醒之下,江皓晨是沒那麼誇張了,不過高宇飛知道不能隨事情這樣演變下去,後來高宇飛會選擇工作室的方式成為自己的事業,多少跟比較能盯緊江皓晨有關係。

江皓晨白天在公司,自然會有同事或是合作夥伴盯著陪一起吃飯,但高宇飛知道自己若是選了個得在外頭忙很晚的工作,那大概是他多晚回家,江皓晨就多晚都還沒吃飯。

也還好他這種緊迫盯人的看照方式,讓江皓晨總算是三餐正常,不像以前常有一餐沒一餐的,忘東忘西。有了孩子之後,江皓晨因為孩子會喊餓,會被提醒自己是餓的,偶爾高宇飛不在家的時候,冰箱那些冷凍的食物也能夠順利的派上用場,餵飽江皓晨和一對雙胞胎。

不過當孩子又大了些,開始會出門玩,參加夏令營冬令營,一連好幾天都不在家的時候,事情又不太妙了。

就算開的是工作室,高宇飛不可能整天都沒出門,問題是江皓晨此時在的這家美商,真的沒有需要進公司的時候,沒有進公司,在家裡處理事情也是可以的,這天就是如此,放寒假了,孩子參加冬令營會有幾天不在家,而高宇飛跟客戶約好了在外午餐,要出門前,他還對在埋首電腦前的江皓晨耳提面命。

「學長,冷凍庫裡有雞湯有麵條有飯也有咖哩什麼都有,我怕現在幫你熱好了等等你要吃都涼了,你要記得吃喔。」

「好。」江皓晨根本連頭都沒有從電腦前面抬起來。

「學長你知道你現在在好什麼嗎?」高宇飛又氣又好笑。

江皓晨終於覺得好像有那麼一絲不對勁,抬眸看著高宇飛。「要吃飯?」他才不敢說他剛根本什麼都沒在聽,現在是亂猜的。

「你真的有聽到?」高宇飛打死不信。

「有有有。」江皓晨頭點得亂心虛的。「學弟我有信件急著要回,我要先忙,我會記得吃飯,一定會。」

聽到江皓晨這麼說了,高宇飛也不能再多說些什麼,他知道工作上有急事要處理時那種急切,而且江皓晨都保證他會吃飯了,又不是說不吃飯。

問題是,江皓晨的保證有幾分能信真的是天知道,不是江皓晨的保證不真心,是江皓晨自己都會忘記啊!

那天下午高宇飛又接了一個客戶電話,是個臨時上門但找得很急的客戶,他本來怕江皓晨沒吃飯,想先回家看看再說,可是那個客戶希望下午就能跟他見面商量一下需求。高宇飛為難之下,打了通電話給江皓晨,江皓晨沒接。

高宇飛有些緊張是不是江皓晨又工作得太入迷沒聽到電話,可是又猜也許只是早上太忙了不小心睡著了也說不定,反正在他學長身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還在糾結,客戶的電話又來了,誠懇地問他到底能不能見個面談一談。

算了,就去吧,學長都這麼大的人了,唉。學長都這麼大的人了,孩子都這麼大了,還是這麼讓人不放心。高宇飛又甜蜜又擔憂地想著。

跟客戶談了一下午,回到家已是傍晚時分,高宇飛一到家就尋找江皓晨的身影,最後他在書桌前發現江皓晨,江皓晨整個趴睡在電腦面前,睡得非常熟,還打著很淺的呼嚕。高宇飛捨不得叫醒人,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發現根本沒有使用過的痕跡,他嘆了一口氣,洗手準備做晚餐。

先洗米煮飯,隨後剝了好些蒜,取出他原先就備好的雞高湯解凍,先一起熬,這早他在市場買到品質很好的雞腿肉,過水之後再一併丟下去熬煮。

這段空檔他切薑絲蒸魚,切菜燙熟加昆布醬油簡單調味,等都差不多了,再把蛤蠣丟進雞湯裡,等蛤蠣熟了,魚也正好蒸好,將所有的菜飯都準備好了,他又走到書房,江皓晨正好在轉頭。

「學弟?」江皓晨迷迷糊糊的,微睜開眼睛看著高宇飛。「什麼味道那麼香?」

高宇飛真的沒辦法不生氣,但他也無法不感到好笑。「我晚餐都煮好了,什麼味道那麼香?」

「晚餐?已經晚上了嗎?」江皓晨飛快又要去看電腦。「那我要先看看有沒有什麼信。」

「工作晚點做不會死。」高宇飛拉住江皓晨的手。「你沒吃飯會餓死。」直接把人拖到客廳。

「啊?」江皓晨不好意思地看著拖著他走的高宇飛。「學弟怎麼知道我沒吃飯?」

「看廚房就知道了,根本沒人用過。」高宇飛心想這還用說嘛。

「也許只是我收得很好嘛。」江皓晨有些不好意思。

「我高湯留了幾包我都記得,你要不要我數給你看?」高宇飛問道。

「不用。唉呀我早上真的太忙,有個時間真的覺得好餓,可是更累,然後我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江皓晨表情無辜。

高宇飛要是不認識江皓晨,真的會被江皓晨騙得死死的,覺得這個人真的什麼都沒有錯。但他跟江皓晨相知相愛多年……他還是被江皓晨吃得死死的,覺得會忘記吃飯真的就是江皓晨的天性。

唉。說是睡著,感覺是血糖太低昏了也說不定。高宇飛捨不得跟江皓晨聊太久,說道:「學長先吃飯吧。」順手在江皓晨的碗裡夾上一大塊魚。

江皓晨卻捧著高宇飛早就盛好的湯,飛快地先喝了一大口。「好好喝,學弟你超好的!」

「你好好吃,吃飽一點。」高宇飛笑著說道。看到學長這種笑容,他就算再生氣也生不到哪裡去。「真的吃不夠我冰箱裡還有些可以煮的食材,我再煮給你吃。」

「好。」江皓晨於是笑瞇瞇地吃了起來。

童話故事裡的巫師不是都是把小孩養得肥肥的再把小孩宰來吃掉嗎?高宇飛現在就有一種自己即將化身為巫師的感覺,明明他接下來想做的事情是懲罰,懲罰學長忘記吃飯,但看到此時學長笑得燦爛的臉,他就是很難沒有這等聯想。

不過,那不代表他就不懲罰了。

所以──

「學長,吃飽一點喔。」

等晚一點,你都消化完了,就換我要吃飽了。高宇飛在內心默默接上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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