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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短篇 存在的悖論(1)

雨滴一點一點滲入衣領、滲入心、滲入肺,用力張大嘴巴想吸進更多更多的氧氣。緊緊攀住的岩石變得濕滑黏膩——啊,不對,變得滑膩的是我的掌心。——要掉下去了,逐漸下滑的手掌這樣告訴我,此時的我忍著全身上下的劇痛,顫巍巍地懸在崖邊,身後是萬丈深淵。充血的眼球也逐漸模糊了視線,我看不清楚居高臨下俯視著我的那人的臉。「救   我」我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求   求   你」那人卻無動於衷,冷冷的看著即將死亡的我。絕望,我死死瞪著他。終於,我的手完全抓不住了,在滑落的那一刻,我瞪大雙眼看清那人的面孔——

那是『我』的臉。

就在意識到這個事實的同時,我的意識倏地切斷。

※※※

我睜開雙眼,直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胸膛激烈的起伏。過一會,待心跳平復,抬頭看了看床頭的鬧鐘。

凌晨三點,我用力眨了眨雙眼。即使天未亮,想起方才的夢境,我的睡意消失的一乾二淨。那不過是個夢,我低聲告訴自己。睡不著了,要做什麼呢......眼角餘光掃見書桌上那本藍色的筆記本,啊啊、可笑的日記。這個年紀的人誰還會寫這種笑死人的玩意?我隨意的拿起它,幾百年前的東西了,是國中時寫的吧?我胡亂的翻了翻,都是些無聊乏味的往事。一張照片突然從某頁滑落,我漫不禁心撿起它,卻在看見照片所捕捉的畫面時愣愣地看著它。畫面中,我和一個柔美的女孩並肩站著,對著鏡頭露出羞澀僵硬的微笑。我翻到照片的背面,上面寫著:

2012/7/2,紀念???的轉學

文字尾端還附了一個白癡的笑臉,但是那個女孩的名字我卻看不清楚、一片模糊,我揉了揉眼睛,再睜眼時,文字變了:

2012/7/2,紀念。                 的??

......原本就十分模糊的名字變成空白,原先寫著『轉學』的地方也變為意義不明的符號。我顫抖著將照片翻回正面,那女孩的臉彷彿被人用黑筆塗鴉過似的,凌亂的塗上滿滿的黑色。一陣惡寒,我控制不住的將那詭異的相片扔的遠遠的。突然想起那本日記,我急急翻開夾著照片的那一頁:

2012/7/2

暑假的第一天、結業式的後一天,妳就要轉走了,實在不想就這樣什麼也沒說就結束。於是鼓起勇氣約妳和廖鈞他們一起去露營,妳答應了,害我興奮了好久。放上我們的合照來紀念這帶著離愁而又充滿期待的一天。一起出去玩的日子約在後天,我滿心歡喜的期待著。

往後翻。

2012/7/3

就是明天了!明天就能見到妳了!!好想趕快跟妳說話......我決定明天一定要告白,我不想留下任何後悔!雖然我也很害怕被妳拒絕,但是我不想再懦弱下去了......恩恩,感覺廖鈞和范童童在等著看笑話啊......真讓人不爽啊(笑)

......翻過這一頁後,只剩下空白的紙張。日記本上找不到7/4,但殘留著紙張撕裂的痕跡。我維持著打開日記的姿勢,使勁抖了抖,但是沒有任何東西掉出。我緊緊皺著眉,在哪裡?那一頁被撕落的日記呢?我把書桌的抽屜一個個拉開,翻箱倒櫃的找,連床底都不放過......什麼也沒有,我環顧被自己弄得凌亂不堪的房間,覺得焦慮而失望。我用力抓了抓頭髮,搞甚麼!?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那個女孩是誰我怎麼完全不記得?我甚至不記得那個叫廖鈞和范什麼童的......這真的是『我』的日記嗎!?是我忘記了,還是這些記憶根本不屬於我?突然一陣急躁刺耳的高分貝聲音傳來,嚇出我一身的冷汗。......是鬧鐘,我無力的瞄它一眼,抬手把聲音按掉。六點整,我神色複雜的看了那本日記,最後還是把它放進書包裡。那張不祥的照片不知被我丟到哪裡去了,找不到就算了吧,那種東西帶著也不舒服。

離開房間前,我回頭看了一眼,突然覺得有一種不協調的詭異感,陌生。

※※※

走廊。

我雙手插進口袋,耳機的音量調到最大。但是四周的吵雜——儘管想要忽略——仍清晰的傳入腦海,那些充滿惡意的竊竊私語。

「欸欸、來了耶!」

「就是他嗎?」

「還敢來啊他」竊笑。

「聽說他在之前的學校鬧事,被退學。」

「咦!!!?那他幹嘛來啊?這種人最好休學啦!」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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