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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園之路(下)

   整個會場擠滿了人群,充斥他們的歡笑聲,和輕鬆愉快的搖滾音樂,每個人都盛裝出席他們的耶誕舞會。

   這裡原是大學內最莊嚴的大禮堂,卻被改裝成舞會的場所。中間留了大部份空位當舞池,而四周則是放滿了食物的桌子。

   一位女士姍姍來遲的步進禮堂,只見她穿著亮紅色的長裙再配上一條雪白色的兔毛披肩,非常配合聖誕節的氣氛。她柔順的秀髮在空中飄逸,由她身上發出的香水味撩動旁邊所有人的鼻兒。她的步姿輕盈婀娜,仿佛大部份的女性都被比下去,即使身旁有女伴的男士們都看得如醉如痴,加上那脫俗清秀的臉蛋,難道還會有人不心動嗎?

   「如果她是我今晚的舞伴就好了。」眾多男生心裡都有著同樣的想法,可惜她的舞伴只能有一人,就是大學裡最出名的學長,悠仁。

   悠仁很快就發現了她,於是從她的右邊行近。

   「玲子!」悠仁在她的身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向她打招呼。

   想不到當年活潑好動,留短頭髮的早川玲子,如今竟然變成眼前亭亭玉立的淑女。要不是她說出自己是誰,恐怕往日的舊同學也無法相信她就是早川玲子,其震驚程度能稱上「再世花木蘭」。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玲子尷尬的跟悠仁道歉。

   悠仁大方的說:「不要緊,我也是剛剛來到的。」

   其後兩人在舞池中央起舞,這對俊男美女成為了耶誕舞會的焦點,吸引住全場的目光,直到十一點舞會結束。

   悠仁看看自己手腕上的名錶,眉頭一皺,認真的對著玲子說:「十一點鐘了,我要準時回家,不然父皇會責罵我的,很抱歉我不能送你回家。」

   悠仁是日本皇室的小王子,根據日本皇室的傳統,所有皇室成員都沒有姓氏,這同時解釋了他為什麼是大學裡最出名的學長。

   他們的相識,是因為一次在大學的圖書館的偶遇。當時玲子懵然不知他的身份,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用特別的眼光去看待悠仁,悠仁覺得這個女孩純真非常,加上他們十分投契,於是悠仁決定大膽地邀請她作舞伴。

   後來玲子知道他的身份後,非常驚訝,獲邀作舞伴一事更有打退堂鼓的念頭,但經過她的同學們慫恿一番,玲子才硬著頭皮應邀出席。

   玲子與悠仁道別後,便獨自離開會場,由於大學距離她家不遠,所以玲子決定走路回家。

   玲子穿高跟鞋走起路時慢慢的,原本二十分鐘的路程也許要花多一倍時間,玲子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打扮,不禁回憶起當年留短頭髮的清爽造型,憶起當年一身舒服的運動套裝,憶起當年的她。

   最後就回憶起那場比賽……

   「嗶嗶!出局!」裁判用哨子狠狠地把玲子打進甲子園的夢想吹碎。

   那一次跑疊,玲子差一點點才趕得上回本疊,結果輸掉比賽。

   最後一年的比賽,就在地方預賽止步。

   整個棒球隊對玲子跑全疊打的決定都非常詫異,全隊的氣氛都很失望,比賽結束後回到更衣室內,大家都哭了。玲子在更衣室跪地放聲痛哭,又大力拍打儲物櫃,責備自己的剛愎自用,親手斷送自己的夢想,害了整個棒球部,結果整個更衣室聲淚俱下。其實隊友們沒有怪責玲子的想法,反而十分同情玲子,但當時沒有人安慰玲子,因為她們都知道,任何說話對玲子來說都聽不入耳。

   夢想一旦破了,它的碎片可令人痛不欲生。

   自從那場比賽後,玲子沒有再接觸過一次棒球,任何認識她的人都盡量避忌提起「棒球」二字。玲子答應自己以後不會再談夢想,作一個普普通通,會過正常社交生活的人。自此玲子就留長頭髮,學會打扮,也同時間變得內向。

   其實玲子心裡不太享受今晚的舞會。也許玲子表面上很快樂,但這種快樂是騙不到自己空虛的內心,尤其隨著舞會結束,那種寂寞感就愈來愈大,她要的是一種令她永遠無法忘懷的滿足感。

   路上忽然吹來一陣寒風,那種冰冷直刺到玲子的心坎去。空虛、寂寞、凍,三者集於一身,令玲子無法招架,把她身上的披肩吹到地上去了。

   玲子想蹲下來拾起那條披肩時,寒風又把披肩愈吹愈遠,玲子走幾步,它又走幾步,一直重覆了數次,直到她加快腳步才成功把披肩拾起來。

   「唉喲,弄髒了。」玲子拍拍披肩上的塵埃,她呆呆的看著手上的兔毛披肩,心裡自嘲這條披肩跟自己的身世一樣可憐,都變了灰色。

   玲子準備繼續回家的路程時,抬頭發現自己面前的遊戲樂園正在營業。

   遊戲樂園上面的橫額寫著「挑戰冠軍王    棒球九宮格」。

   「挑戰冠軍王」是日本的著名的綜藝節目,其中棒球九宮格遊戲風靡全球,玩法是在十八公尺外投球,十五球內只要分別投中九格,那你就算過關。聽起上來非常簡單,但實際挑戰就非常困難。

   遊戲樂園有一個男生在挑戰,他投的球東倒西歪,十五球內,只中三格,旁邊的兩個友人看到那男生的技術後不禁咧嘴恥笑。

   玲子看到這情境後,忽然之間有想打棒球的念頭。經過內心一輪的掙扎後,她決定走進遊戲樂園,付了三百日圓(大約二十二港元、八十八新台幣),拿起一籃子的棒球,走到投球位置,脫下她的高跟鞋。那三個男生看到玲子這身打扮卻到遊戲樂園玩棒球九宮格,就覺得她怪裡怪氣的。

   「啪!」球清脆利落的擊中第一格,力道仍然的好,姿勢照舊的標準。

   玲子卻噗通一笑,因為她原本瞄準的是第九格,落差甚大。

   旁邊那三個男生看到玲子那麼快而直的投球都非常驚訝,完全看不出她只是幸運打中第一格。

   最後玲子總共擊中了五球,水準比以前高中時期相差很遠,換著當年的她,只要專心一致的投,十五球內要擊中九格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

   玲子再次走到付費處付費,打算再度挑戰。

   這次玲子慢慢尋回手感,總共投中七球,三個男生開始為她的球技嘩然。

   接著那幾次水準一時回落,一時卻發揮到出來,最高記錄是八球。

   玲子投了六次後,再次走到付費處,卻發現身上的錢都快花光,只餘下二百多日圓,遊戲樂園的老闆見她很喜歡玩這個遊戲,又知道遊戲樂園快要打烊,就破例收她二百日圓玩最後一次。

   玲子全神貫注地望著那九塊板子,以漂亮有力的投球姿勢連續投了五個直球,全中!九宮格只剩下「3」,「4」,「5」和「6」這四格。

   玲子突然想挑戰自己,搞搞新意思,於是投了兩個滑球,擊落了「4」和「6」兩塊板子。再投了一個螺旋球,擊中「3」號。

   最後只剩下「5」,中間的一格。

   玲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瞄準中間的板子,投出直球。

   投出的球力道非常強大,球速極高,但在玲子眼中,那個棒球猶像熱氣球般慢慢飛翔。  

   「啪」的一聲,中間的那塊板子飄落下來,同時玲子的眼眶再也受不住眼淚的重量,隨著板子緩緩滴落。

   當年,玲子的夢想是打進甲子園。

   至今,這個夢想依然沒有變改,雖然已經沒有可能實現。

   也許這就是夢想的本質。

   當你發現一件你愛做的事情,你就會努力提高你的技巧,你努力的成果會改變你的生活,最終得到別人的青睞。

   但你可能遭受到外來的挫折,一些內在的混亂,以及激烈的競爭,還有那自身的懷疑。

   在追尋遠大的夢想之中,你會不惜一切,願意犠牲所有東西來換取成功。

   直到你終於失去控制,變得一無所有──

   除了當初你愛上做那件事情。

   早川玲子會踏著夢想的碎片繼續前進,你呢?

   (全文完)

   我寫作最大的滿足感是令讀者感動落淚,但最後感動落淚的是自己。

   這個故事其實是我內心的一個自傳,抒發了我由籃球夢到寫作夢的情緒變化,過程有愉快過,有抑鬱過。

  

   在寫在這最後一章時,寫到一半已經開始忍不住眼眶泛紅了。

   寫到結尾時,眼中的淚光使我視線都變得模糊,逼不得已要用手抺乾。

   直到最後,在youtube上看著這感人片段,聽著那熱血的音樂,那種感動真的令我哭崩了。

   沒有在騙你,我真的比較眼淺。

   http://www.youtube.com/watch?v=WOzHEvTh6vA

   大家看完整個故事後,一定要看看這段影片,才算完成閱讀這篇文章。

   希望這份感動能傳遞到你們的心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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