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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的小確幸 – 這種東西

「我的生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對於這件事,我已經沒有任何印象。

只記得,我是一個看著父母背影長大的孩子,當我還不太會走路的時候,我在有柵欄的嬰兒床裡頭爬來爬去,看著爸爸在炸鹽酥雞,媽媽在攤車前面補貨。

只記得,我是一個看著父母背影長大的孩子,當我終於能自己站立的時候,爸爸身體比過去顯得臃腫,媽媽也沒有年輕時候珍珠般的容光煥發,他們還是在忙著炸鹽酥雞,而這時我已經能夠瞭解我的位置。嬰兒床就在鹽酥雞的攤子後方,一間敞開一面門的鐵皮屋內。

只記得,我是一個看著父母背影長大的孩子,我學會走路了,我離開了嬰兒車,可是我面前除了爸媽的背影,真正會跟我說話的只有鐵皮屋裡頭放的那台電視機。偶爾我會走出鐵皮屋外,看看外面的馬路,以及放學時間會經過這條馬路的國中生和高中生。

只記得,我是一個看著父母背影長大的孩子。我開始上小學,放學後便來到鐵皮屋幫忙。

有天夜裡,一位年輕人晚上來到攤子前面買鹽酥雞。這個人跟其他客人沒有什麼分別。我拿了一盤串好的雞翅,走到攤車前要把雞翅上架。我經過年輕人,他端詳我,好像在尋找一份熟悉感。

過了幾分鐘,年輕人對我以和藹的笑容說:「你長大了。」

我沒有回答他,因為覺得這個人有點怪,只是羞澀的瞧了他一眼。

但我猜想他大概是曾經來光顧過我家鹽酥雞的客人,也許從前他是國中生,現在已經不是了。

這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我突然發現從我有意識以來,我就跟著爸爸媽媽在賣鹽酥雞。這位年輕人,他看來已經不是學生了,他看起來穿得挺稱頭,跟我不一樣。我害怕,我害怕要一輩子看著父母的背影,跟他們一樣賣鹽酥雞。

你說,「賣鹽酥雞不好嗎?」

我說,「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想改變,我不想再看著父母的背影,我想要有自己的人生。

「欸!沒夾子了。」一位騎著迪爵的痞子,摟著女朋友,下車走到攤子前,看了一下攤車,對我頤指氣使的說。

我走進鐵皮屋,從流理台那裡抱出洗好的一堆夾子。

與此同時,年輕人從我媽手上接過他買的那包鹽酥雞,騎上他的機車。

我看到他臨走前望向我的最後一眼,那個眼神我一輩子忘不了,是「憐憫」。

從那之後,我不再看著父母的背影,我也不再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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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3)


長大了,準備獨當一面了。
2011-11-29 16:1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幻滅是成長的開始。
2011-11-29 21:29回覆

我覺得如果這是確幸的話,並不小。
它,很大。
2011-11-28 12:26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對那個孩子而言,成長從對父母的幻滅開始。
2011-11-28 16:54回覆

最後一句不太懂......
我最早的記憶好像已經四歲了~"~
2011-11-27 23:58 透過電腦版 回應
你可以想一想,一個對父母之間失去信心與愛的孩子,他的成長之路將會怎麼樣呢?
2011-11-28 00:16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