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虐戀】下雪時和好

      我第一次看見雪時，正好是聖誕節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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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視戒備的士兵，雪隻身前來皇宮，搭著件惹眼的紅斗篷、金髮紮成不羈的小馬尾，從馬上探身下來，把我攬在臂彎裡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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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好啊，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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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囂張，但我明白，他有囂張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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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率領一批不聽從皇宮命令的黑魔法師逐步擴大勢力，父王命令御用的大巫師、也是我的師父出面處理，但大巫師年長力衰，只好和雪談判，用巨額的財富換取和平，還給了他一個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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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人質的不二人選，不只因為我是大巫師最天賦異稟的學徒，還因為我是國王唯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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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訂婚，但我別無選擇，王室的責任和師父的懇求壓在我肩上，我無可推拒，只能和未婚夫辭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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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面對近在咫尺的那張笑臉，我只能端莊回應：「你、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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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斗篷把冷到話都說不清楚的我裹起來，很輕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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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這樣住進雪的城堡，和他一起度過第一個不在皇宮的聖誕節，他變出一顆冰雪凝成的聖誕樹，說當作歡迎我入住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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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惡名昭彰，但在我眼前，他一次黑魔法都沒有施展過，比起對待人質，他更像把我當作好友一樣招待。他平常喜歡下棋，和我下的時候總是會讓我；也愛和貓狗玩，他說是要拿來做藥材，其實就是嘴硬，那些小動物在他的城堡裡簡直玩瘋了；最重要的是，他和我一起玩耍聊天時眼裡總是亮晶晶的，有搖曳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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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接吻是三年後的聖殿節，兩個人都喝醉了，在槲寄生下糊里糊塗親了一口後，我猛然警醒，罪惡感讓我想起來，我還有個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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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雪對我說：「國王和我的協議還在，妳就不可能回去，既然如此，妳乾脆選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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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回答，他俯下身，把我的猶豫和軟弱輕輕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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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我收到未婚夫病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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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讓我回去看，我保證我一定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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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真的會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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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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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的笑容淺得幾乎讓我不忍看，他說：「不對，妳應該要祈禱，那些把妳拋棄的人會突然良心發現，願意把妳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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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話說得十分刺耳，我氣得不願意再和他說話，隔天一覺醒來，卻發現他已經離開城堡，沒有留下任何人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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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找到未婚夫家裡，師父攔著我不讓我看，說他病勢凶險，需要進一步用魔法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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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說：「公主，現在全國只有一個人可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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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去後，在城堡深處找到頹唐的雪，他原本看到我回來時雙眼發亮，但當我說出我的請求時，那光芒又漸漸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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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是真的很愛妳的未婚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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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逼自己點頭，他直視著我，良久，抬手輕輕撫一下我的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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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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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準備離去，又忽然停下來：「下次，我們如果再吵架，只要下雪，我們就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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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堅持不讓我跟去，我留在城堡中，等到深夜都還沒有任何消息。就在我受不了、準備跟著去時，我的未婚夫卻率領著軍隊，來到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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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根本沒有生病，這一切不過是捕捉雪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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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年時間他們研發出可以把人法力削弱的結界，在雪毫無防備踏進我未婚夫家裡時，瞬間將他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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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怎麼可以擅自違背協議？他根本沒有做過什麼傷害人民或皇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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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婚夫不解於我的激動，跟著一起來的師父沉聲道：「黑魔法的定義，就是不聽皇宮命令的魔法。不能為皇家所用的魔法都是風險，您身為公主，應該最清楚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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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願意再聽，趕去監獄想要看望他，可是獄卒傳達了父王的意思，沒有命令，誰也不准看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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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下群起反抗，但少了雪的領導，他們被我的未婚夫帶兵一一掃蕩，雪則是被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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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知消息的當晚，用魔法偷偷迷昏獄卒，找到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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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已是聖誕夜，我們卻可能等不到下一個共度的聖誕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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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火飄搖，被鎖鏈穿身靠在牆上的青年渾身血汙，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轉開視線，無論我如何喊他的名字，他都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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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一定以為是我卑劣地利用他的信任，夥同未婚夫背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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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魔法幫他治療化膿潰爛的傷口，聽見雪隱忍的呼吸聲，他一定很痛，但他依然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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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我握住他的手：「今晚外面在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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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終於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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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力揚起沉重欲哭的嘴角：「你自己說的，只要下雪，我們就要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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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渾身一顫，我俯身，想把壓抑許久的親吻還給他，但他撇過頭拒絕了：「妳只是我用來制衡皇室的棋子，我從來沒有愛過妳，別自以為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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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忽然傳來聲響，我還來不及回頭，眼前倏然一黑，昏過去前，依然惦念著，我們還沒有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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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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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裝青年輕輕把被敲昏的公主抱到一邊，又回頭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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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存在是公主殿下人生的汙點。被人民知道公主庇護黑巫師的話，對她的聲譽會造成很大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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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的黑巫師低頭想了想，再昂起頭時，笑的樣子依然驕傲：「你說的對，那就用魔法讓她忘記關於我的記憶吧。你要好好愛護她，要比我還要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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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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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名的黑巫師即將被處死，是舉國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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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室成員自然也會出席，由公主作為代表，在高台上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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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命的魔咒已經蓄積在大巫師指尖，雪笑了笑，竭力轉過頭，眾人都不知道他的眼神是在看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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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下了整夜的雪，白茫茫一片柔軟的顏色染遍世界，公主穿著和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一樣的潔白裙裝，遠遠對上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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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她皺著眉轉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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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的不記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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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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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斷飄落的雪絮落地無聲，沾濕了雪喃喃開口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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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了，我們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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