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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與太陽 2.日與月

「如日華同學所言,目前研究只有1%的不能使用超能力,換言之有99%的人可以使用,但被自我的現實給侷限,不是努力方向錯誤,或是以為自己辦不到而沒做到足夠努力,就像愛迪生說的……」老師在台上講述著超能力。

用數據給予學生希望,證明每個人都是無限可及。

這是老師的方法,鼓勵學生努力的去跨出一步不被現實拘束。

不確定會成功而不付出努力的人,是不可能成功的。

台下深知這道理並且回答正確的轉學生日華,親身經歷所以很瞭解。正與她對峙中的月耀也非常瞭解,不過方向是相反的。

「轉學生妳不知道嗎?這可是違禁品。」

『不肯告訴我名字的月耀同學,睡覺也是違反校規了吧。』轉學生日華,緊閉著雙唇微笑。

並非來自耳朵聽到,而是在腦海中直接浮現。是四系中心靈力的心電感應。

「學校鼓勵午睡,倒是有明文禁止在學習地方使用超能力。再說,妳不是知道名字了,幹嘛還拐彎問我。」沒超能力使用,所以小聲說。

兩人雙手一起蹦開,手槍在半空中旋轉。

『放心我有影像能力,其他人看見的是前面我上課你睡覺的樣子。』

日華右手先一步處碰到槍托。

「使用兩項能力懲罰會更重的,雖然違反規則這類小事對於你們多半是不了了之,不過既然是規定,還請多遵守。」

月耀左手用力一抓,手槍方向相反,手指扣進扳機中。

『那「超能力殺手」獵殺超能力者不是犯法嗎?』

月耀身形一顫,日華趁這時反手將食指扣進扳機後頭,讓月耀無法扣下。

反手手肘向上和月耀伸直的手臂對撞上,為了避免手斷掉,月耀快速放手。

『因為現實的殘酷,所以你切斷了所有的幻想;因為沒有超能力,所以憎恨超能力,我說的對吧?』

槍口對著月耀,可是扳機無法扣下。

一隻鋼筆從槍管刺入,堵住了洞口。

平手。

「阿哈哈,我是笨蛋聽不懂的。」月耀抓抓頭裝傻唬弄過去,隨後又趴下來補眠:「好好上課,別吵我睡覺了。」

日華沒有在糾纏,把鋼筆抽出收起槍枝,面對前方裝作專心聽早已經熟透的課程,輕聲下指令:「解除。」

包圍兩人的特殊粉塵落下,處碰到肌膚時月耀只感覺到有點冰涼感,沒有絲毫不適。奇怪的能力,猜不出她的超能力性質。

隱藏超能力解除,與前面的影像差不多,不會被看出端倪的,也還好月耀設定動作只有趴下睡覺,所以不用多加修改。

『叫我遵守校規,你卻在睡覺,太不公平了吧。』一樣是心電感應。

完全不費力,像用嘴巴張口說話般容易,由此可知她對超能力熟練度很高。

「我不可能使用超能力,所以這堂課對我來說無法達到學習的目的,倒不如補充體力還來的有用。天才美女轉學生,妳可以不要在跟我搭話了嗎?這麼親密我這個垃圾可沒那個福份消受,很怕折壽的。好累,我不想說話了,晚安。」

不符合常理的現實把他當成幻想就好,徹底的忽視自然會消失。

『喂,你到底是什麼人。』

「……」沒有回應。

『想不想知道為什麼我會找上你。』

「ZZZ」

『別裝睡了,快點給我回應,我在趕時間的。』

「ZZZ」

『別逼我出大絕招。』

「ZZZ」

『時辰以到。』

日華輕輕張開兩片紅唇,輕輕的把大氣吸進肺部中,蓄積到極限,然後——

『阿!!!!!!!!!!!!!!!!!!!!!!!』

椅子應聲倒在地上,月耀站起身來雙手用力蓋住耳朵,表情極度扭曲,左手握著的自動筆更是硬深深被他捏成三段,實在痛苦的要命。

原本在安寧睡夢中,老師講課、同學小聲聊天以及外頭處於夏秋之際的蟬鳴聲,這正是最棒的安眠曲合奏。突然恐怖尖叫聲成為單一主調,撕裂安寧的夢境,在腦海裡面炸開。

然而聲音不是單純的從耳中進入,摀住耳朵也無法阻止尖叫聲肆虐,不斷的重複迴盪,精神陷入恍惚無法思考直到腦中的聲音消失才好轉。

「哇!真的是世界末日來了!」坐在後頭的大雄,難掩驚訝的說:「吸血鬼居然醒來了!」

不只大雄而已,全班同學也都轉過頭來目睹這歷史性的一刻。

「月耀同學,你想上來回答問題是嗎?老師會很開心的馬上出題。」

月耀暗紅色雙眸瞪著一旁的始作俑者,可惜自己沒有用眼睛來殺人的超能力,憤怒視線換來的,只是調皮的吐舌頭。

「抱歉老師,必須拒絕妳的好意同時提出無理要求。轉學生說想要認識我們美麗的校園,請問我能否使用您的上課時間,實現她的願望。」

「哎呀哎呀,好積極還真是浪漫呀。老師可以答應你,唯一的要求是在太陽下撐傘時,記得紳士的分一半位置給日華同學呦。」

老師怕說明不足,細心解說畫出示意圖,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劃下一支像箭頭圖案的傘,並在傘下寫下兩個人的名字。

頓時班上想起口哨和鼓掌聲。

「一群混蛋!」

月耀一手抓著黑傘,另一手抓著日華奪門而出。

……

正值上課時間學校走道上顯得格外安靜,空中的灼熱太陽高掛俯視下方兩道身影,一前一後,一個撐著黑傘躲避陽光,另一個則沒受到服務的跟在後頭。

『喂!別走這麼快,老師可要你好好照顧我的。』

「幫人撐傘這種製造無聊幻想的事情,搬到現實沒有半點意義,還有別在用心電感應了,我一個人自言自語很像白癡。」

『你原本不就是笨蛋……喂、喂,別跑呀!』

圖書館,除了用來睡覺的書桌外,這裡是月耀第二親近的地方。舒服的低溫,配上打發時間的書山,是最好躲避酷日的好去處。

兩人各自在書架上抽出書本,坐在一起看書。以及談論正事。

「妳是怎麼認定我是『超能力殺手』的。」

超能力殺手——顧名思義是獵殺超能力者的殺手。

流傳於13城市,專門襲擊實力高強的能力者,目的不像對付人,反而像是在對付超能力。然而最近這個茶餘飯後的都市傳說,已經升級到警察貼公文警告:

小心背後那道不知名的影子。

那個危險人物,或許就是月耀。

『我現在確定你是了。』

「……我不該跟幻想物扯上關西,果真沒有好下場。」

『是說我的美貌如夢幻般嗎?謝謝誇獎。』

「我只看見一隻自戀的噩夢,真不知道何時能醒來。」

啪的一聲書闔上了,印有百科全書字樣的書脊劈下。

大拇指、食指一夾,兩根手指的空手奪書脊手刀。

『你不是想要醒來?還是你想我用叫的把你喚醒?』

「堅決反對校園暴力威脅。」另一隻手伸向腳邊的黑傘,月耀冷笑道:「雖然垃圾的價值在天才們眼中是用來欺負,不過請小心,我可是會把妳弄髒的。」

暗紅色雙眸如潑上冷水,冷冽的足以冰封世界。他不是在說笑的。

「月耀,為什麼你一直稱自己為垃圾。」半瞇著眼,黑眸中微微盪起傷心。

「這是社會給予我的別名,還有不要憐惜我,這樣子我會覺得很噁心……」突然覺得聲音不太一樣,月耀驚覺:「妳會用嘴巴說話!」

「我原本就會……算了繼續互相吐槽沒完沒了。」厚重的百科全書再次蓋上,不是拿來打人,這次真的不看了,站起身來雙手抱胸夾住書本與幾搓黑髮,黑眸認真凝視著說:「問你最後一個問題,襲擊超能力者事件是你做的嗎?」

「是阿,我昨天才剛殺死一名玩火自焚的。」月耀身體向後傾倒,斜著身體倒著看日華,左手依然不離黑傘。

「是嗎。」彎低身靠在月耀耳邊,輕聲說:「那我確定兇手不是你了。」

「阿!妳確定有聽清楚我在說什麼?」訝異的轉過身,音量些微提高。

「噓──」修長的食指停在月耀嘴上,微笑道:「圖書館內交談請小聲。襲擊事件的受害者數量繁多,目標不定,和當英雄順便救美的你可不一樣。順帶一提,你的頭髮太顯眼了,白毛的年輕人可不多,這可讓我事後處理工作很麻煩。」

把日華有點冰涼的手指拍掉後小聲說:「別跟我說,昨天那個像漫畫女孩異色瞳、水汪汪大眼睛,全身溼透水手服半透明的傢伙是妳假扮的。」

「我可沒有那種能力,我朋友聽到你這樣形容她,應該會很開心的。」

「嘖。」

「多保重身體些,多當英雄、少殺人,還有……不曉得該說什麼好呢?」日華食指停在自己唇上,思索了一下,笑道:「還有記得『有夢最美』。」

留下耀眼的笑容,轉個圈甩動著百折裙蕩起令人遐想的弧度,轉身離開。

還有那那隻食指停在兩個不同的唇上,算是間接……

「冷氣涼涼的真舒服,今天蹺課睡覺好了……」好孩子不要學。

先行離開的日華,沒有乖乖回教室,而是來到學校三公尺高的圍牆邊。

高的圍牆如長城聳立者,上頭的一根根鋼刺另挑戰者們連嘗試機會都沒有,阻止許多不法之途想經不正當管道來學校,阻止更多厭倦學習的學生離開。

助跑、跳、再跳,手抓著牆邊在空中翻轉一圈躲過牆上的尖刺,滿分落地。

轉學生的第一天,蹺課。顯然牆不夠高。

「裏,確定那個不會說謊的孩子不是犯人。」日華對著嘴邊的麥克風說。

『真是可喜可賀的結果,不用引發狗血的劇情。你親眼確定他不是,和我知道兇手是「逆轉世代」,所以是「逆轉世代」犯下的。』

「……妳知道誰是兇手,那為什麼叫我去?」

『明明是日日自己想去確認啦~。』『不要亂切換!換人完畢。在這以後,接下來可能要妳自己多努力。』

「要我努力?可以阿,最後的任務完成,我可以休息一陣子了。」

『別用「最後」的字眼,唯有一個結局會是真正的「最後」。況且接下來屬於妳的任務,比起過去說不定都還來的難呀,可能編號SS級。』

「為什麼?」

『等工作完畢在告訴妳,任務簡單但不可以大意。』

「……西方國家又傳出改造人研究,證實有個村莊被人形怪物襲擊。『神父』對此違逆天命的行為感到痛心,與『十二使徒』討論,決定制裁與否。下一則新聞,恐怖集團『逆轉世代』的餘黨……」女主播清喉嬌囀的報導新聞。

公車上用來打發時間的液晶螢幕,正撥報著新聞。

「又是這種事,無聊阿……」

比起遠在天邊的事情,月耀選擇閉眼,沈浸在習慣的一個人世界中。

終於上頭紅色跑馬燈出現目的地的字樣,拿下耳機站起身來下車。

極力的隱藏自己,注意不讓連帽露出幾根白色呆毛,注意不與人正視,注意不要讓人注意到自己,如同尋常路人。

可惜失敗了。

「喂,同學,你好阿。」不懷好意的語調。

凝視前方,是一群不會穿學校制服的高中生,領首的男子歪著嘴臉擠出難看的笑容,露出一口黃牙,一副「我是痞子、你是肥羊」的模樣。

「你好。」禮貌點頭問好,快速轉身走向附近的店家。

月耀使用這個辦法閃過許多次麻煩,然而這次對方似乎有意找碴。

「別走這麼快嗎。」

幾個混混快步追上,堵在月耀前面,刻意的站成一圈堵住去路。

「同學阿,天氣這麼好卻老是戴著帽子,上帝可是會看不見你的。」刻意當作很熟的勾肩搭背,並一把扯下頭上的連帽:「不過是頭髮染失敗,幹嘛遮遮掩掩的,這種事情常有的啦。只是我們見面好幾次,怎麼沒看過你染成功過呀?」

所有混混們一起大笑,笑的引起眾多人注目。

一群混混圍著一名弱小的學生,十之八九、在明顯不過,是霸凌。

路過看見的人很多,大約一半的人把這當作「一般」交友,所以沒有來「打擾」友情而快步走過;另一半的人沒有欺騙自己,知道這是場霸林事件,所以聰明的選擇繼續當路人。

並非薄情,這是聰明的決定,就算此刻插手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只會受傷,而且只是個無相關的陌生人。人都會疼愛自己,這是理所當然的。

扣掉兩個大半,剩下為數不多可能擁有能力救援,但看見拯救對象沒有半點利益可言,又何必淌這混水,讓自己受無意義的傷呢?

即便被檢測器判定為「笨蛋」,也不會真的有人走出來承認自己是笨蛋。

「咳—」月耀小聲嘆息。

最大的問題還是自己。

倘若長的九尺高大、三眼六臂,上頭的眼睛能發出噴射白光,六隻手能分別用出毒、火、雷……屬性攻擊。這個模樣會有人膽敢欺負嗎?霸凌的角色瞬間相反,那景象成了一群可憐的冒險者被魔王欺負了。

比起乞討等人伸出援手,壯大自己還比較來的有意義,這就是社會的真理。

既然弱者會被吃掉,那就從羊變成狼,反過來吃掉對方。

這是強者世界。

但……

「咳~真麻煩。」又在嘆息,為這世界。

「媽的,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混混已經裝不下去了,和善的笑容轉為邪惡,這是準備暴力的徵兆。

雖然分不太出兩種差不多噁心的笑容,有什麼太大差別就是了……

「冷靜一下,不要浪費雙方的時間,也不要浪費多餘的力氣,這樣對大家都好。我知道你們設定是為了『拯救世界』的大事急需用錢,所以好心給我這個垃圾有展現自身價值的機會,『無期限無利息無限制』的借你們錢,等到出人頭地的時後一定會還我,對吧?」月耀很習慣講這段話,沒有半點不自然。

「恩……」100%的配合度讓人傻眼。

「好好,等我一下,真是太巧合了有如上帝給我明示,我剛好領出一筆錢放在身上拿來治療重症。可不能借全部,至少要留一口棺材的錢,這樣才不會有礙觀瞻,畢竟垃圾亂丟實在不好看。」歡樂的打開皮包,露出乾扁扁的內容。

「……」準備收錢的手在顫抖,僅存的一絲同理心反過來侵蝕惡意。

小混混會議ing……

「老大,老闆只說要打傷,幫他弄幾個傷口就能交差了事,我的超能力很容易那出這種無大礙、很嚇人的傷口。錢……乃身外之物,以後再搶就有。」

「恩,有理,你來。」混混老大點頭。

「來,給你。」月耀亂入。

說亂入也不是,像花開、像水流,一切動作在自然不過。一氣呵成的把某東西放在混混老大的手上,還拉出兩條繩子在手腕下面綁了個左右對稱的蝴蝶結。

像在家散步似,悠閒的離開。

「這個是?」狐疑看著掌中奇異圓形物體,上頭畫著一個戴草帽的骷髏頭。

「炸彈。」

「啥!!!!!!!!」

刷!白光吞滅視野,緊接著是恐怖的爆炸聲,碰!白煙密佈。

除了光、聲音、白煙,其餘什麼也沒有,在手上零距離爆炸也只感覺一點點灼熱感,可以說完全沒有攻擊力可言。

「『學校』特製防身炸彈,心動的話歡迎購買。」黑傘打開,轉身離開。

「可惡!咳,給我等一下!咳、咳。」

怎麼可能等呀。

在小混混們與濃煙搏鬥時,月耀已經消失在視野中。

……

多花了一些時間,還是到了今天想來的地方——墓園。

來此見唯一的家人。

「這份不安……上帝,你還要掠奪一無所有的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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