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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之四 小姐,妳哪位啊?

      「喂!冉玥,妳已經喝得夠多了,我們該走人了。」眼看著多年老友面前的空酒杯都多到可以玩疊疊樂了,邵韋翰覺得自己有必要出聲提醒冉玥適可而止。

      「走什麼?才十一杯而已……我還行……嗝!」冉玥已有八、九分醉意,聲嗓也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是十六杯,大姊!」邵韋翰沒好氣地糾正她。連最基本的數數都會出錯,應該差不多要掛了。

      邵韋翰瞄了一眼手錶,頂多再撐個五分鐘,這傢伙就會自動閉嘴了。他開始默默禱數計時……

      「韋翰,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想知道。」他下一秒立刻答道。

      冉玥繼續喃喃自語,聲音聽起來卻逐漸模糊:「她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個跟她求婚的對象耶!可是……可是她根本就是膽小鬼!……什麼家裡的壓力很大……什麼家人……以死相逼……分明都出櫃了……好爛的……藉口……就直接說她……不愛我了!說她……愛上了別人……不就……好了?我……我又不……不是……輸……輸不起……的人……」

      「是、是、是,老是妳主動甩掉前任,妳當然輸得起。」邵韋翰毫無誠意地敷衍應和著。

      十五、十四、十三……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咚!」、「磅!」某醉鬼的額頭撞桌聲,以及高高疊起的空酒杯碰倒聲,同時響起。

      酒吧前桌檯上的這個動靜引起了酒保和附近其他客人的注意。

      「嘿,小姐,妳還好嗎?」相隔三個座位外坐著兩個男人,他們交換了一下眼神後,由其中那個體格較高壯的男人出面,走過來想伸手搖晃冉玥的肩膀,試探她是否清醒。

      「你想幹嘛?」但對方的手還沒碰到冉玥,就被邵韋翰眼明手地格擋開來。

      這兩個想趁機撿屍體的男人是瞎了眼,還是把他當隱形人?沒看見他就坐在她旁邊嗎?

      「兄弟,別這樣,我們都是男人……不然這樣吧,我看這妞挺正點,不介意一起share吧?」陌生男人的語氣就跟他猥瑣的神情一樣下流。

      「多謝你這麼大方,但我可沒那種勇氣。我是這女人的主治醫生,她只剩下半年不到的壽命,你知道她得的是什麼病嗎?」邵韋翰意味深長地挑了下眉,故意不直接說明,而是以指沾著杯中殘餘的酒液,在有燈光照射的桌面處寫上以A為首的四個字母,「你知道這是什麼病吧?今天我帶她來,就是想嘗試一下行之有年的雞尾酒療法,看看能不能死馬當活馬醫。所以,良心建議,你們想活久一些就小心點。」

      男子聞之色變,立刻倒彈好幾步,那刷地慘白的臉色就像活見鬼一樣。只見他回到同伴身邊,低聲說了幾句,兩人馬上竊竊私語地邊看著他們邊走遠。

      嘖!這年頭精蟲衝腦的白癡還真多,隨便毫無根據地唬弄個幾句就嚇成那樣。

      邵韋翰對於自己在冉玥意識不清時造謠破壞她聲譽的做法,則是一點罪惡感也沒有。浪費他一整晚的時間聽她毫無意義的事後哭訴,害他今晚得熬夜準備明天早上十點的大一必修課,讓她付出這點小代價只是剛好而已。

      明明酒量不好,偏偏又愛借酒澆愁,只能說她活該。她唯一做對的事情,就是找他這正仁君子當酒伴,不然這傢伙早就在喝得爛醉時被人剝了好幾層皮不止了。

      輕易地趕走無腦蒼蠅之後,邵韋翰撈起冉玥掛在高腳椅背上的春季外衣,掏出她的皮夾,動作十分熟練地打開,然後拿出信用卡遞給酒保,「麻煩結帳。」

      酒保顯然聽見了他剛才說的話,有些猶豫究竟要不要接過信用卡。

      「噢,拜託!不要說你真的信了那些隨口胡謅。」邵韋翰無奈地用手抹掉桌面上用水寫就的四個字母。

      酒保這才扯了扯嘴角,刷卡清結後,還不忘送給他們兩張飲品優待券。

      邵韋翰將她的一隻手臂拉上肩膀,攬住她的腰,就拖著她往Pub門外走去。途中經過一桌正在玩數支遊戲的大學生,都喝到大舌頭了,還一杯又一杯地往嘴裡灌酒,情緒一嗨就開始亂吼亂叫,好像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多麼青春無敵一樣……真是的,有這些時間精力瞎混,還不如拿來做些有意義的正經事。

      商人往往逐商機而居,距離這間Pub相隔不到五公尺,就有一間汽車旅館,甚至比Pub在十五公尺外的特約停車場還要來得近,倒是方便上Pub喝酒、順便撈得一夜情對象的男男女女,以及……像冉玥這樣莫名其妙、讓老友難以處理的顧客。

      照樣是用冉玥的信用卡刷卡付帳,他拿了鑰匙、發票,把喝得爛醉如泥的冉玥丟到房間床上,就兩手拍拍走人。

      這傢伙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隔天她醒來會自己找到車開回她的住處,然後等宿醉過去,又會假裝成一切都沒事的樣子,打電話跟他打哈哈,東拉西扯一些有的沒的,說她下一個戀愛對象一定會好到讓他痛恨自己為何不是女同志……諸如此類,一整個自我感覺良好到爆炸的白癡宣言。這就是她的風格。

      等到邵韋翰走到停車場,找到自己上個星期才剛購入的Mazda   6,掏出鑰匙後,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讓他冷汗直流的事——他下車後居然忘記鎖車了!

      都怪冉玥一直催他快點趕到Pub,才會讓他急著趕來而犯糊塗!萬一他剛買的人生第一部車就因為這樣被偷了,他絕對會不惜一切要冉玥賠自己一輛全新的!

      虛驚一場的邵韋翰鬆了好大一口氣,坐上駕駛座,深呼吸一口——嗯……車內的酒氣居然濃重到連新車的味道都蓋過去了,看樣子這次真的是喝得太多了。

      時近凌晨兩點,夜闌人靜,駛回租屋處的沿途道路上幾乎已無人車,路況還算順遂。直到一隻野狗忽然從對向車道衝了出來,為了避免撞到牠,讓新車沾染上晦氣,邵韋翰腳下急踩剎車——

      不愧是最新推出的車款,性能甚佳,他很快地止速,連帶嚇得那隻狗夾著尾巴逃之夭夭。

      可是,為什麼後座好像有異樣……

      「唔……嘔嗚……」伴隨著這聲嘔吐前的不祥伴奏,接下來就是疑似湯湯水水的東西吐出來的聲音。

      「What   the   fuck——」邵韋翰這下可真真切切地聞到那股令人摀鼻的酸臭味,既驚駭又生氣地回身看向車後座。

      嚇!他的車子什麼時候跑進來一個人了?應該……是人吧?他還沒聽過哪個怪談傳說中的鬼魂會嘔吐得這麼有真實感……那股氣味……連他都想吐了……

      他渾身寒毛直豎,肢體瞬間變得僵硬,好不容易開啟車門跨了出去,花了幾秒鐘的時間鎮定下來之後,猛地打開後座車門一看,陡然又是一場驚嚇——

      只見一個披頭散髮、完全遮住臉容的女人(他會如此判斷,是因為對方原本穿在腳上的其中一只女式涼鞋很滑稽地擱在她頭頂上),正以十足經典的貞子俯爬式掙扎著往車外移動;另外,比貞子多出來的配備則是噁心的、令他痛恨的嘔吐物!

      噢!老天!他的全新Mazda   6,還有那套要價不斐的高級進口皮椅!

      一想到這裡,邵韋翰的怒氣瞬間燃燒起來,也顧不得怕了,伸手一抓,就要把眼前這個跑到他車上吐得亂七八糟的不明人士揪出來拷問。

      但,真正的悲劇也很快就發生了。

      對方被他扯得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卻因為酒醉而平衡感盡失,才剛下車就拐了下腳,不偏不倚地癱進他懷裡,更糟的是……因為一連串的大動作使然,「她」、又、吐、了……而他身上這套最愛的G2000西裝也跟著報銷了……

      好,很好,非常好!這下他改變主意了。把這個害他賠了衣服又折車的罪魁禍首丟在路邊,實在太便宜「她」了,說什麼也得要「她」清醒後好好「面對」才行!

      邵韋翰辛苦地忍耐著隨時有可能爆發的怒氣,稍微將「她」拉離自己被吐得一塌糊塗的胸前,試著問道:「喂!醒醒!小姐,妳哪位啊?」

      「唔……我知道……我不夠……聰明……」

      「誰在問妳這個!」

      「所以我要……很認真……很認……真……我要成……為……生物科學家……一……一定……我才……不怕……不怕你……」而「她」只是自顧自地喃喃自語,很明顯地,「她」仍處於神智不清的酒醉狀態。

      呵……呵呵……他還真幸運,第一次遭人闖空車,就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女醉鬼……

      邵韋翰感到哭笑不得,當下他能做的就是再度將「她」塞回後座,然後驅車趕回家中。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儘快衝進浴室,好好把狼狽不堪的自己清理一下。至於後續該怎麼處置「她」,就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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