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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好沉，哭紅的雙眼無神的望著牆。我抱著棉被，蜷起身子，以為已經乾枯的眼淚，卻不爭氣的從眼角一一泛出。堆積在胸口的疼痛無以平撫，心是刺痛的、發麻的，難受到我快要感覺全身不再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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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重新拾回、建立的信心和希望，突然之間，被徹底泯滅的衝擊，對我來說，難以承受。我還沒學會什麼叫做堅強，我只懂得傻傻的往前闖，傻傻的付出一切，傻傻的相信自己，也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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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涵，妳不要再騙自己了！他真的不愛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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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他的樣子浮現在腦海，過去的甜蜜無法控制的反覆出現，好似第二次失戀的感覺襲向我。我討厭這樣的自己，如此懦弱，對鄭禹辰始終堅持無謂的執著。最後，只換得傷心欲絕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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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前陣子禹辰在家裡的所有一切，一直逃避感受到的溫柔，即便他的眼神如初，我依然告訴自己那是友情。不敢奢望他的愛，不敢去想我們之間的可能性。但，在下定決心面對心裡的感覺後，他的溫柔卻狠狠賞了我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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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屬於我了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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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禹辰，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那麼溫柔！」我歇斯底里在房裡大喊，現在的我就像亂發脾氣的小孩，不管對錯，不管曾經約定的，一意的把所有的錯推卸到禹辰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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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緊抓棉被，我低聲痛苦的哭喊，明明是因為他才如此傷心，卻又諷刺的不停喊著他的名字。心底的那份愛，異常的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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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禹辰哥？」突然，門外傳來子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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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禹辰的名字，不由自主的眉擰的更緊，心，就像手裡的棉被一樣，被束縛的更緊、佈滿曲折的皺痕。痛苦充盈胸口，卻又無法控制自己的心，靜靜的聽著房門外子夏和禹辰的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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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說她好像一直在房間沒有出來，你們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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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辰哥，這樣真的好嗎？」子夏的話使我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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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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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聽出子夏的聲音和對答有些奇怪，現在的我因為哭泣而昏沉的腦袋理不出任何頭緒。林子夏和鄭禹辰的世界，很多時候我真的不懂，也無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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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來了。」在一陣敲門聲後伴隨子夏的聲音，隨之，他打開門走了進來。「真是的，為什麼又把自己關在房間阿？」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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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反應讓我覺得多餘，他明明知道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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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關你的事。」我冷道，始終沒有要從被窩裡起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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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腳步靠近床邊，在我的面前停了下來。我冷淡的對上他的視線，頓時，他蹙起眉，煩亂的抓抓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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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很麻煩！」他煩躁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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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求你管我！」對於他的反應我相當不悅，禹辰什麼都跟他講，在子夏的面前，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直傻傻的自己去揣測禹辰的想法，去認真的付出。到最後，受傷了，還要被弟弟說很麻煩？我一直知道的，禹辰和子夏一定瞞著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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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月前，他選擇什麼也不說清楚的放開我的手。八個月後，他選擇繼續這樣把我蒙在鼓裡。禹辰從來沒有想過，每天和子夏相處的人是我。他什麼都跟子夏說，我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只是，很諷刺的是，我沒有資格去責怪他們，我始終沒有勇氣去問、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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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深處在害怕，太執著深入去尋找答案，會讓自己受到更大的傷害。所以我決定逃避，決定學著遺忘。最後發現，怎麼也忘不了，而決定等待。不停、不停的讓自己活在愛著鄭禹辰的世界中，在那份愛和痛苦之中不斷循環、再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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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自己迷失，迷失在這場愛情迷宮中。我找不到出口，更遺忘了最初走進迷宮的勇氣。我讓淚水和痛苦淹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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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妳就打算繼續讓自己這樣不顧一切的愛禹辰哥嗎？」半晌，他打破沉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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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敲擊我的思緒，「我真的要繼續這樣傷害自己，不顧一切的愛他嗎？」這這個問題，從八個月前分手後，我就問過自己不下上百遍，答案永遠都很明顯，很可惜，心卻無法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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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語，移開和子夏相對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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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自己勇敢一點、堅強一點，不好嗎？」他說，「少讓自己總是一副可憐被拋棄的模樣了，每次都這麼痛苦，妳不累我在旁邊看都累了！」子夏煩躁的對我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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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他吼入我的心底，撞擊我的心，那顆只知道執著於禹辰的心。我緊抓手裡的被子，牙關緊咬，眼淚又快要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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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不累，」沉寂半晌，我開口，「怎麼，怎麼可能不累阿！」從被窩裡爬起，視線對上子夏，我大喊，眼淚跟著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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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好像有什麼一直懸著的東西斷了線，掉入無盡的漩渦裡，換來一陣不真實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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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 …我就是學不會什麼叫做放下，不懂得怎麼不愛他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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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放不下，只是妳不勇敢，只會逃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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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驚的看著子夏，他的每一句話都如醍醐罐頂，衝擊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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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辰哥他… …」他蹙眉，再次欲言又止，下意識的逃避我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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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辰哥，禹辰哥他，他說請妳堅強一點，不要再給他造成困擾了！」他緊閉著眼，大聲的對我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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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海瞬間空白，心，這回真的被完全掏空。垂眸，看著方才落在被子上的淚水形成的水漬。腦海裡面，這回，只剩下傍晚看見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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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辰學長，我喜歡你。」陌生的女孩穿著熟悉的國中制服，對禹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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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禹辰和女孩相互重疊的雙唇，在腦中成了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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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他熟悉的聲音，也是轉身之前，最後聽見的聲音，崩毀我所有決心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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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了。」我抬眸，子夏的視線對上我的目光，「我會讓學著堅強，不會造成他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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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夏震驚的睜大雙眸看著我，我淡然的撇開視線，開口道：「哭了整晚，我想睡了，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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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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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一個人靜靜，拜託你。」我蓋上被子，打斷子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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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打開又關上，房間裡，再一次回到一片漆黑。心，這回，也跟著被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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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都不應該執著的。八個月以前，不應該堅持分手後還要當朋友，不應該讓他還有關心自己的理由，不應該讓自己還有靠近他的機會。八個月後的現在，更不應該總是想著怎麼繼續堅持這份感情，讓自己活在愛他的循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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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涵又為了鄭禹辰難過了嗎？」房門外，傳來媽媽的聲音，她的一字一句都和那段，我最不願回想起的責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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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怎麼都講不聽，她和鄭禹辰根本不可能，幹嘛還厚著臉去靠近他？他跟不愛子涵阿！愛情中，只有單方面的愛只會讓人痛苦。為了一個男生，連功課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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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姊和禹辰哥的事情，妳可不可以不要再管了？相信姊姊，她知道怎麼做是對自己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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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夏打斷媽媽的話，我的心被緊揪著。閉上眼睛，禹辰和陌生女孩的身影再次浮現。疲倦，也跟著落入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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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用棉被蓋住全身，包含頭部。我不想聽見子夏和媽媽之後的對話，我知道，那些話只會讓心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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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床邊拿過手機，簡單的輸入一句話，快速的發了簡訊──我不會再造成你的困擾了，對不起。收件者：鄭禹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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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放手吧！不要再，執著了。造成對方的困擾，也造成自己的痛苦。這回，是死了心的決心。會比執著還要堅強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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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好累。我任睡意襲擊，任由意識的脫離，讓自己暫且忘記這份痛苦和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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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是體育課，天氣熱的不像話。我站在操場上，因為前一天晚上哭的太久而導致精神不濟和頭暈，悶熱和難受的感覺一併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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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涵，怎麼了？妳臉色不太好。」孫森一在我的旁邊，一臉擔憂的模樣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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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只是沒睡飽而已。」我裝傻笑笑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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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頭頂多了一份重量，張凱楓不曉得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身邊。「子涵，如果等等女生測驗八百公尺，不舒服就說，不要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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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開他的手，勉強的勾起微微的笑容：「我知道，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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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張凱楓是不是看出我的笑容很僵，在聽了我的保證之後，和孫森一不同，臉上沒有絲毫的放心，反而稍稍擰起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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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準備好了的話，聽見槍聲就開始！」體育老師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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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涵，」張凱楓在開始之前叫住我，我疑惑的走向在場邊拿著籃球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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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逞強。」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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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依然寫著「擔心」兩個字，我笑著向他點點頭之後他才稍微紓緩緊皺的眉，和身邊的黃閔宏往球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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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張凱楓離開的背影，我走回跑道上，把注意力和視線移回眼前的體育老師身上。突然，一抹身影站在體育老師的身旁，一併落入眼中。是何彥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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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不該有任何反應和奇怪的感覺，但他的視線似乎心事重重地盯著我的方向看著。這讓我的心稍微慌亂了下，想起昨天放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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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反應過頭，讓他生氣了嗎？回想起昨天反應過度的自己，不由得感到慚愧。說不定根本是自己想太多，何彥綸只是出自好意幫助同學罷了。我到底在恐懼和排斥些什麼？連我自己都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單純的討厭他的靠近。總是感覺他看著我的眼神，蘊含太多情緒。很神祕，卻又充滿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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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備──砰！」老師的聲音和槍聲喚回我的思緒。我回過神，趕緊起步測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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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慢的開始跑第一圈，熾熱的太陽和衰弱的精神根本要人命。我感覺自己的每一個步伐都沉重，腦袋昏昏沉沉的。然後，每經過一次起點，何彥綸的視線又惹得我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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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擺個臭臉一直看我阿。」我低聲呢喃，垂下眼眸不願意看向體育老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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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我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前進，雖然速度很慢，仍然硬著頭皮跑完整整四圈的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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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完的當下，腦袋暈到一個極致，呼吸和心跳的加快讓身體更加不適。讓自己喘了半晌，我拿起跑道旁的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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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嗎？」突然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水壺差點沒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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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公尺而已，沒事！」喝了一口水，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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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何彥綸的臉色和方才的張凱楓一樣難看到一個不行，完全不相信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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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啦，我… …」才準備開口想說服何彥綸，一陣暈眩便襲來，腳站不穩的失去重心。見狀，何彥綸連忙拉住我的手，扶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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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沒事，去一下保健室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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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抬頭，對上他的眼神。瞬間，心中又一次燃起那股排斥。直覺的用力推開他的身子，卻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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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沒事吧？」雖然對於我的推開有些嚇到，但看見我跌坐在地，何彥綸依然湊近我，伸出手想把我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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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揮開他的手，「不要對我這麼溫柔！別碰我！」下意識的喊，心中的排斥感促使我逃避他的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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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了半晌，他依舊伸手抓住我喊：「少任性了！林子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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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我就是不想接受你的溫柔，我不知道你在盤算什麼，可是我就是討厭你看我的樣子，對我的溫柔，那感覺好可怕！」我一邊掙扎，一邊毫無頭緒的對他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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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的同時，我看見他眼裡的驚訝和失落。他快速的別過眼，鬆開拉著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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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對不──」我不曉得話有沒有說完，腦海一陣暈眩，意識便成了空白，只依稀的聽見身邊許多聲音喊著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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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次睜開眼睛，已經在保健室裡，體育課也已經下課，而在身旁站著的人一臉不悅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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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 …凱楓，怎，怎麼只有你？現在上課了嗎？」我怯怯的問，眼神不敢直接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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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綸和舒瑜他們先回教室幫你整理書包和跑請假程序，第二節課已經開始了。」他冷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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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阿。」我緊抓被褥，心跳因害怕而不規律的跳著。張凱楓的表情不是普通的難看，和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從來沒看過他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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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妳說過多少次，不要自己逞強！」突然，張凱楓對著我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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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緊閉著眼大喊。「我真的沒事，只是有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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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不舒服？」他接續了我的話，「是誰答應我不會逞強的？有點不舒服就要講阿！都跟你說了，不要逞強，你怎麼都聽不懂？為什麼總是要這樣讓人擔心阿？一個人搬書就算了，連體育課都逞強！」張凱楓像老媽子一般的對我碎念一番，他的樣子比以前媽媽或舒瑜都要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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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再逞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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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落，保健室突然安靜下來，張凱楓沒有給我任何的回應。我忐忑的張開眼，看向身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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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我的心跳漏了拍。眼前的張凱楓和平時完全不一樣，收回方才的不悅，他緊緊皺著的眉，緊閉的雙眼，煩躁的抓著頭髮。我看過他煩躁的模樣，他擔心的樣子，溫柔、調皮的樣子，卻不曾看過他像現在這樣，很脆弱、卻又像刺蝟一般豎起背上尖刺防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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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他在防禦什麼，只感覺到他心裡好像在掙扎什麼。同時，我也跟著感覺煩躁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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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懦懦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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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放開抓著頭髮的手，睜開眼看著我。「對不起，我反應過頭了。我只是真的很擔心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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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讓我心一揪，愧疚感在胸口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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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一直，這麼照顧我，對不起。」我加大拉著他衣袖的力量，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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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重量又壓在頭上，他揉揉我的髮絲，「不客氣！不過下次絕對不准再逞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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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他微微的揚起笑容。看著他的笑顏，心，再次感到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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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我們之間這種奇妙的感覺是為什麼，明明只是認識一個多月的同班同學，我卻在他的身上不停找到勇氣和踏實的安心。自然的向他敞開心房，和他說禹辰的事情，接受他的關心，和他打鬧，甚至是他的溫柔，我也絲毫不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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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完全是違和的，面對何彥綸，即便是再微小、簡單的關心溫柔，我都下意識的拒絕和厭惡。卻唯獨張凱楓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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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因為何彥綸的溫柔讓我想起禹辰，理由的正當性更加不足。張凱楓所做的一切，比何彥綸更靠近我，我卻不曾有過「只有禹辰才能靠近」的想法。這樣的我，讓自己感到惶恐。而凱楓的溫柔，也讓我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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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楓，你可以不要對我這麼溫柔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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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突然這麼問？」他疑惑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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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只是，你對我的溫柔，是建立在好朋友之上，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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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我的心隨著沉默更加慌亂。我在害怕，害怕他口中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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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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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是朋友喔！」他伸手再次覆上我的頭，燦爛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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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在心頭迴盪的感覺是什麼，壓著的大石頭移開了，是輕鬆，卻又隱涵了微弱的空虛散佈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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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裡，還有禹辰。禹辰的名字，我還來不及說出口。那個名字，我必須學著，不再掛在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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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涵！我幫妳把書包拿來了！」舒瑜走進保健室，後面跟著我最不願意看見的人，何彥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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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凱楓自然的將手收回，接過舒瑜手上的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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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假單。」何彥綸瞥了我一眼，將假單拿給身旁的張凱楓。他的眼神依然藏著許多情緒，我看不出來，卻能感受到他有那麼一瞬間對我和凱楓是不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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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涵，你等等拿著假單給警衛看過就可以回家了。妳還好嗎？突然暈倒快把我嚇死了！」舒瑜拉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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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拉！回家休息就好了！謝謝，你們快回去上課吧！我一個可以的。」我拍拍舒瑜的肩膀說著，同時抬頭看了張凱楓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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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可以嗎？不可以逞強！」張凱楓慣性的輕撫我的頭，還是一臉不相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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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拉！而且我媽等等就來接我了，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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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楓，就讓她好好休息，等她媽媽，我們先回去吧！」我的視線對上何彥綸，很快的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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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涵，回家好好休息，我會傳作業給妳的！」舒瑜甜甜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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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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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就好好躺上一天，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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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別一副像我媽的樣子，那麼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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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我的調皮，張凱楓無奈的笑了笑，輕推了我的額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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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始終不敢直視何彥綸，整個保健室，充斥著奇妙的氛圍直到他們三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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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何彥綸，我真的反應過頭了吧？」不停湧上的愧疚讓我掙扎，但只要想到何彥綸的靠近和眼神，就不由自主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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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樣矛盾的我，我的思緒始終找不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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