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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斯露德‧托爾

      太陽以緩慢的速度在天空中行走著。初春的日光無私的將溫暖灑向大地。無色的溫暖穿透微冷的空氣,在斯露德身上的銀色輕甲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雖然說現在的氣溫絕對不會高到哪邊去,但是已經巡邏了將近一個上午的斯露德,卻還是忙著擦額頭上流下的汗水。

      這也難怪,畢竟騎士的制服,一年四季都是長袖、長褲,此外還要在上面加上一層平日用的輕甲,能忍受著這樣全年無時無刻的悶熱感,當然「非比尋常」。

      這「非比尋常」指的當然是斯露德這樣個性的人。

      『唔,好熱!』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說!

      連有這麼點想法也不行!

      這是我的工作,我是皇家騎士團的成員!

      斯露德就是這麼樣一個「堅強無比」的人。

      *

      圓型的都市艾希爾內有六條圓形環道,而斯露德的工作範圍則是屬於艾希爾圓環內側三個圓環道當中西南方的區域。每日的巡邏皆分成上午和下午兩個階段,但工作內容都是在這扇狀的區域到處查看,並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負擔。

      現在剩下最後一小段路還沒走完。

      斯露德在原地停頓了一下,又再度出發。

      只是眼前出現的人讓她皺了皺眉。

      一個坐在石道上望著天空無所事事的男人。

      好礙眼。

      雖然每天都可以看到同樣的人、同樣的動作,但是斯露德總覺得眼前的男人不怎麼順眼。

      她忍不住萌生了「踹他!」、「好歹也踢個一腳!」這樣的想法。

      雖然說斯露德一向很律己的,但是自從三個月前正式承接了皇家騎士團基層騎士這個職位時,每一天同樣的巡邏,斯露德都可以看到這個人這麼樣閒閒沒事幹的存在。

      斯露德有幾次還特地在休假的時段偷偷跑去「觀察」,得到的結果還是一如往常,因此她偷偷的稱呼這傢伙為「怪咖」。不過話說回來會特地做這種事情的斯露德應該也沒有好到哪邊去。

      一開始或許是基於好玩的因素,但久而久之卻也覺得這個人礙眼了起來。

      對於斯露德而言,不事生產的人最──討厭了。

      斯露德一如往常繞過了那個礙眼的傢伙,繼續著上午剩下不多的路程。

      太陽逐漸升到了最上空,耀眼卻不熾烈的光芒包覆著艾希爾之都,包覆著整個世界。藍天白雲,看來這幾天都會是個好日子。

      *

      騎士團今天內部的氣氛不太一樣,原本中午的自由休息時間卻臨時變成基層皇家騎士團成員們的會議。

      不過對於位於基層的騎士們而言,這場不平常的聚會與其說是會議,不如說是上層們的會議結果通報。位階是最基層的騎士們縱使貴為皇家騎士團成員,也是必得學習服從命令。

      眾騎士們整齊排列在大廳內,位階屬基層的皇家騎士團成員一共有六十名,組成的成員大多數為男性,為了不使隊伍看起來雜亂不堪,因此是採以男左女右,矮個子在前、高個子在後的隊形。

      「……簡而言之,就是要我們加強對中央都市艾希爾的防備。」站在隊長旁邊的女性副官攏了攏手上一疊文件,做下最後的結論。「各位騎士閣下有什麼問題嗎?」

      命令的內容大致上就是指近來各地犯罪事件成長,就連新都艾希爾及其腹地也是如此,因此政府的高層立刻採取相應手段,並且命令騎士團和警備隊皆要加重平日工作的分量。

      庶民騎士和警備隊如是,在這和平日子當中的皇家騎士團亦如是。

      一片沉靜的氣氛代替了眾人回應著始終是一副撲克臉的副官,而接下來才是由基層皇家騎士團的總隊長發言。「既然眾人都沒有發出異議,那麼接下來我將說明日後的應對措施以及施行方針。」

      總隊長簡單的交待了日後的注意事項,便將時間交給各分隊隊長。

      斯露德隸屬的第二隊隊長是個溫和的人,因此剛才在大廳眾人所沒有提出的疑問便紛紛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然而令眾人失望的是他們所能獲得的資訊少之又少。當然也有人抱怨著為什麼理應在平時受到較高待遇的皇家騎士也需要做這種庶民才要做的工作,不過還是會被多數的人吐槽。

      平常的待遇已經不錯了,況且現在是和平的世界,這種警備工作遠比去打仗送死來得好,身為皇家騎士的自尊以及驕傲──可不允許有領乾薪的情況發生!

      況且這時候就算要打仗,找誰打啊?死人嗎?

      然後眾人的話題便轉移到了為什麼最近犯罪率會上升的問題。

      斯露德打從心底感到了一些不安,卻又很快的揮散而去。畢竟自己常常將一些微小的事情在腦中運轉並且「極其合理」的擴大化,久而久之對於自己的感覺也就棄之不顧了。

      而事實上,她也不是神職者,什麼第六感啊等等的是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的。

      光榮的騎士只需要勇往直前,不用依靠神靈的力量!

      這就是我啊!斯露德!──啊啊,這樣想感覺很害羞呢。斯露德不禁有些扭捏的想著。

      慵懶的午休時間便在斯露德腦中的小劇場一次次的上演中流逝。「啊啊!」斯露德伸了個懶腰,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要開始進行下午的巡邏啦!略為西斜的火球令斯露德不禁微微瞇起了雙眼,「工作了工作了!」

      *

      中央之都艾希爾是一個近乎正圓形且永有完善規劃的都市。在艾希爾內有六條圓形環道,較外頭的兩個大環道多是民宅,因此比起中間為市集等地方安靜許多,單純的環境讓巡邏工作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負擔。

      中間的兩個圓環道的長度當然比外頭的小上許多,但由於這裡屬於都市最熱鬧的地方,無論是市集、餐廳、旅舍、拍賣市場,還有其他的商業活動都在這裡進行,因此這裡的人潮非常多,外來的商人、甚至是觀光客也都聚集在這邊活動,對於巡邏工作上的難度,也就屬這裡最高,在人事上面的安排也是最密集的。

      而斯露德所巡邏的範圍便有一部份是落在這繁榮的商業地帶。雖然說艾希爾是一個治安不錯的都市,但這「不錯」兩個字也只是比較起各國而言,屬於相對性的數字。

      例如斯露德眼前這個酒醉鬧事的傭兵。

      酒館的大門被撞了開來,這名酒醉了的傭兵──醉漢──戴著歪斜的腰帶和搖搖欲墜的傭兵徽章,渾身酒氣沖天,正拿著已經空了的酒瓶胡亂揮舞著,酒館裡的一男一女兩名服務生跑了出來,試圖勸阻醉漢危險的舉動。

      「我!……還要喝、還要……喝!」醉漢口齒不清,忽大忽小的聲音中吞吐著強烈的酒精。

      啊啊,這家酒館的人在搞什麼啊?都市法明明有規定各家餐飲店要自治,不能讓客人爛醉的!

      眾人們紛紛議論著。鬧事的現場很快的就出現了圍觀的人潮。

      就像是個露天的舞台。

      男服務生試圖搶下醉漢手上的玻璃酒瓶,卻屢屢不得近身,而女服務生則是在旁邊毫無辦法,只能著急的看著。

      隨後一名中年男子──酒館的老闆也跑了出來。

      或許是怕這件事情影響眾人對酒館的觀感,他和女服務生開始紛紛對周遭眾人道歉。根據他們的說法,是傭兵強行要喝那麼多酒,並不是他們為了要賺錢而違反商圈的自治法規。

      斯露德迅速地撥開了人群,衝進事發現場。

      撲鼻而來的酒氣讓斯露德不自覺皺起了眉。

      醉漢正好瞧見這一幕,本來就因為酒醉而紅的臉更加赤紅,感覺自己受到了歧視而大聲嚷道:「別以為我是傭兵就瞧不起我──」

      酒瓶毫無預警的從醉漢手中向斯露德飛了過來。

      來不及拔刀!──

      斯露德本來想閃開的,但顧及到後頭還有圍觀的群眾,斯露德一念間便想用手接住酒瓶。

      酒瓶不巧碰到斯露德護手輕甲碎裂,裡頭殘餘的酒水濺上了斯露德的臉。

      我沒有接到!──

      斯露德不禁面色一紅,而周遭已經有婦女開始發出無意義的尖叫。

      已經沒有理智存在的醉漢突然抽出懷中的長匕首,將斯露德當成了攻擊目標衝了過來。

      啊!正好!

      斯露德彷彿找到了一個可以走下的台階,不慌不忙抽出佩刀準備應戰。

      這時候應該是格開的人的武器然後用刀背給予打擊──

      啊──來不及了!

      對於幾乎沒有實戰經驗的斯露德而言,她的大腦似乎無法做出最快的反應,雖然有著趨向正確性的判斷(指導教官說:戰場上沒有絕對的事情!),但是對於斯露德這種還是需要預先「套好招」的動作而言,真的太慢了!

      斯露德連忙側身,有些狼狽的格開了這魯莽而無腦的一擊。

      長匕首落到了酒館牆沿,周遭又是一陣此起彼落的驚呼。

      接著在以刀背打擊敵人──

      「浦」一聲,對於醉漢寬大而長滿肌肉的背部而言,斯露德的一擊顯然稍微輕了一些,不過斯露德很快的就查覺到了這點,連忙又落下的一擊恰巧打擊在醉漢欲反擊而撲來的雙手。

      「唔啊啊──」

      難聽的吼聲。

      特地為了女性使用方便而削薄的刀身,刀背的寬度自然也比一般的騎士刀還要窄上一些,以相同的力道利用刀背打擊而言,女性用的騎士刀製造傷痛的範圍雖然較小,卻也更加深刻。

      斯露德勝利。

      她感受到在右腰上懸掛的小盾牌拍打著自己的大腿。

      雖然獲勝,但臉上卻噴濺了醉漢的滿嘴酒氣和幾滴唾液。

      「無禮之徒!」噁心!

      這是斯露德所能說出的話中,對對方表現出最大厭惡之意的話語。

      斯露德慣性的一抖手中的刀,然後將它收近刀鞘內。

      又有幾個人撥開人群衝了進來,他們身上穿著的是常見的警衛制服。

      幾個警衛「恰巧」趕到了。應該說,警衛們挑在「適當」的時機出現。雖然這看起來很讓人瞧不起,但這或許是身為由民間招募的庶民騎士對於平日身分地位的差距而表示的一種無言的抗議。

      並沒有所謂眾人的歡呼,「觀眾們」很現實地分分散去,一邊交頭接耳或者高談闊論,想來這件事情又是人們一兩餐的茶餘飯後配料。雖然迎接的是這樣有些殘酷的場面,但至少令斯露德欣慰的是酒館老闆的感謝和女服務生遞來的手帕。

      斯露德接受了這小小的回饋,並且將右手平放胸前回以一禮,又繼續剩下不多的巡邏路程。

      啊啊──真受不了!剛才超帥的!天啊,這就是英雄般的感覺吧!

      斯露德用著極其興奮卻面無表情的面容在心中賣力的大叫著,就跟小孩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小孩子總是喜於形色、怒於形色,而斯露德卻不會。

      守護著自己和家族的榮耀,斯露德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丟死人的事情的。

      即使她非常想在大街上大肆的炫耀大笑一番。

      *

      餐桌上的燈明亮卻不刺眼。

      托爾家雖然算是個顯赫的家族,但自托爾家的家訓就可以知道這是一個不崇尚奢華的家族。自兩百年前傳到了現在斯露德的父親這一代時,原本盛極一時的托爾家族只剩下了十來人。

      托爾家用餐時總是肅靜的,由於父親和兄姊皆是不苟言笑,因此往往也是呈現出低氣壓的狀態。不過只要斯露德的母親坐上餐桌,那麼那股沉肅的氣氛馬上會神奇的轉變成祥和寧靜。而這時眾人也才都能好好用餐。

      雖然說打從出生到現在十七個年頭以來,斯露德對於托爾家特有的餐桌氣氛早已感到自在,但她總有點夢想,期望家人們能夠輕鬆的一起用餐,就像是平凡人家一樣。

      對於嚴苛且不苟言笑的父親,托爾家的孩子們總是會用最嚴肅、最恭敬的態度面對,而斯露德對於父親──艾勒倫(Aleron)‧托爾更是抱持著看待英雄般的眼光追隨著他的腳步。

      父親艾勒倫可是皇家騎士團的副團長啊!就跟自己夢想般偉大又集榮耀於一身的騎士一樣!

      如果父親願意笑著誇獎自己的話,那麼肯定可以讓斯露德雀躍好一陣子。但是對於今天巡邏的小插曲而言──

      「今日的情形我有看到,妳做的不錯。」艾勒倫只用著平板而無情感的語調如此說著。而斯露德也只能老實的放下刀叉接受如此的「表揚」:「這只是我份內的工作,而我的不足之處還有許多……只是今天這樣的程度而言,距離目標還差得遠。」

      「目標,一個偉大的騎士是沒有目標的。」艾勒倫似乎若有所感:「就算有目標,也是在無窮無盡的彼方啊。」

      「放心吧,斯露德的努力,大家都看得到。」此時斯露德的母親─悠斯忒希雅(Eustacia)‧南(Nan)開口說道:「現在還年輕,只要保握時間持續努力,相信也可以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的。」

      「明白了!」看著母親柔和愛惜的神情,斯露德不禁在心中亂感動一把的,只要自己對著自己持續充滿著熱情和希望,那無論什麼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而自己的夢想──有朝一日也可以達成的!

      「不過我看妳啊,就別太沾沾自喜。」看著斯露德有些可笑的表情,向來在騎士團以腹黑與苛薄著名的姊姊南娜(Nanna)‧托爾忍不住吐槽道:「妳還早得很,我和弗瑟堤(Forseti)都在高塔上看著還在底層的妳啊!」

      「喂,別把我扯進去。」身為長兄的弗瑟堤‧托爾終於忍不住開口低斥。

      接下來眾人難得笑成一團──當然,除了艾勒倫外。但是嚴肅的他並沒有開口斥止如此在餐桌上胡鬧的行為,或許這也算是他沉默的溫柔了吧!

      在眾人一番相互吐槽的笑鬧靜止後,悠斯忒希雅才緩緩開口:「斯露德,四日後有個大陸神職人員的宴會,我希望斯露德能夠當我名下的隨身護衛,可以嗎?」

      「咦?神職人員的宴會?」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悠斯忒希雅是世界西方卡邁里王國王族的末梢,曾是大神官底下所屬卡邁里王國的神職人員,在與艾勒倫相戀結婚後,便退出了這神職體系,但在退出後仍然擔任該體系的顧問,因此理所當然也在這次的邀請名單內。

      悠斯忒希雅笑著說道:「很難得的宴會喔!妳的哥哥姊姊那時都還有工作,我想也是時候讓妳增廣見聞一下了。」

      「嗯,那天是休假日,當然沒問題!」斯露德偏著頭想了一下,又問:「是白天還是晚上?」

      「傍晚。那天是滿月喔,沒問題的!」悠斯忒希雅微笑著,「那就這麼決定了,可以嗎?」

      斯露德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母親頗富深意的笑容,而後才愣愣的點了點頭。當然了,隨後腦內的小劇場又是輪番上演。

      那些劇場大多都是英雄救美的戲碼,當然啦!扮演美人兒的是母親。

      護衛啊護衛!第一次擔任這樣的工作呢,感覺又離偉大的騎士更進一步了!

      我要成為偉大且光榮的騎士,並且要以我的榮耀照耀著托爾家!

      ──悄悄的,斯露德的夢想又多添上了附註句。

      *

      在托爾家本家中,除了原本就繼承自現在已退休的榮譽皇家騎士一階隊員的艾勒倫之父──歐萊(Ollie)‧托爾的現任皇家騎士團副團長艾勒倫‧托爾,長子弗瑟堤以及長女南娜、次女斯露德也都是皇家騎士團的成員。

      皇家騎士團本來就採繼承制。每名隊員的身後都只能有一名子嗣正式繼承皇家騎士團的頭銜,這項頭銜也可以稱作爵位,等同於保送名額,在退休後仍可以保有三分之二的在職薪俸──雖然說這些保送名額們若沒有經過最低階段考核,意即連最低階層,基層皇家騎士團的考核都無法通過的話,那等同於放棄這項殊榮。反正遲早都會有人來替補這個位置。

      對於職位在一般庶民之上的家族們而言,保持著家族永恆的榮耀是比生命還重要的事情,每名族裔們無論男女總會耳濡目染的朝著先祖們的腳步前進。

      雖然還是有許多先天不適合者在此間被淘汰了下來,例如叫雅斯拉琪去進行騎士訓練或者讓斯露德做研究報告。不過這樣的情形並沒有使他們退卻,對於榮耀這件事情而言,他們根本是前仆後繼。

      如此一來,豈不是冗員過多?

      的確是有這種問題沒錯。

      不過生活在高品質的社會階層中,家族們近百年來早已採用「精兵策略」,這樣的想法造成普遍性子女數量銳減,獨子化的家族形成一種風潮,況且同樣層級的社會階層交流較為頻繁,因為個人自由意識而聯姻的情況也是不勝枚舉,因此也稍稍減緩了這樣問題的存在。雖然問題依舊有,但是只要依照著現行的法令,總不會有太大問題。

      當然,這些在斯露德的腦中只是些芝麻小事,因為她煩惱的事情可多得很,例如迫在眉睫的!

      宴會!

      *

      斯露德對於即將來到的宴會感到煩惱。

      雖然不是說沒出席過這樣的社交場合,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同,她是擔任「護衛」之職。如何在穿著禮服的情況下佩刀?穿男裝嗎?不,雖然平日騎士制服就已經跟男裝沒什麼兩樣了,但她出於家族的自尊和榮耀是不允許做這種異於常人的事情。

      啊啊──!真的好苦惱!

      「你在做什麼?怎麼這麼晚還不睡?明天不是要做母親的護衛?」看著斯露德房間的燈還沒熄,南娜順手敲門而入問道。

      「姊姊……」斯露德苦笑一聲,便把自己的煩惱說了出來。

      平日和弗瑟堤同樣不苟言笑的南娜一聽,竟是噗哧的笑了出來,說道:「簡單嘛!到我的房間去,我借妳件禮服。」

      「咦?」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姊姊的背影,斯露德遲了一拍反應,隨後才快步跟了上去。

      *

      南娜的房間擺設雖然簡單,但是卻有一番特殊的風味足以表現出房間主人對於生活品味的要求,然而斯露德卻對此很訝異。畢竟在彼此都長大後,親密的手足間每日分別忙碌著,再加上休假的日期都是個別錯開的,除了每日晚餐的見面外,幾乎很少有深入的交流。

      「喏,這件妳看看。適合戰鬥的禮服。」南娜淺淺微笑著。她拿起了一件顯然是經過特別訂製的細腰黑色禮服,禮服看起來窄版的下襬分別在左右腿上都有開衩的設計,但由於開衩的下襬內還另有兩層較輕薄卻不是透明的白色布料遮擋,整體來說根本談不上暴露。

      斯露德忍不住發出低聲的驚嘆:「這,姊,這套禮服看起來很貴呢!這樣好嗎?我可是去做護衛的喔!」

      「笨蛋,」南娜說道:「這件禮服拿來這種場合是最適合的,這可是當初我自己設計的呢!」南娜的語氣帶著自豪,隨後她將房門鎖上,便要讓斯露德試穿。

      南娜的身高足足有一百七十三公分,而斯露德卻只有一百六十七公分,這六公分的差距足以讓這件特別的禮服清潔好一大片地板,當然南娜也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斯露德拉著裙襬等候著南娜看起來有點壞心微笑的擺布著自己,將禮服的腰身部分反摺幾折,再束上看起來很特別的腰帶──斯露德在連身鏡面前轉了幾圈,不禁打從心底佩服起南娜起來。

      「妳佩刀的腰帶再繫上去就夠了,這樣子還可以吧?」

      南娜無論舉手投足都是個十足高雅的冰山美人。

      斯露德一邊在心中讚嘆著,一邊向著自己的姊姊道謝。

      「不用謝太早。妳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還有啊!」南娜的微笑不但充滿著腹黑的味道而且令斯露德毛骨悚然:「這件衣服我很喜歡,不過既然是斯露德的話,那借個幾天也無妨,但是……如果『她』有什麼萬一的話──」

      「咈咈……」

      空氣凝結的很快。──大概就跟斯露德胡思亂想的速度一般。

      她回過神來後只聽到南娜開鎖的聲音。

      「唉呀,已經很晚啦!快回去睡吧!親愛的妹‧妹。」

      *

      斯露德腦中的記憶還停留在離開南娜房間的前一刻。

      姊姊那如蛇蠍般可怕的笑容。

      她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是否該接受如此的「禮物」?是不是應該自己多花一點時間想辦法的?

      斯露德不禁開始懊悔了起來。

      可是身上這套衣服──憑良心說,真的非常漂亮!至少深深吸引著斯露德的目光。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這一時半刻間,斯露德竟然無法捨得脫下這身高雅的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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