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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前塵往事

等等,這裡是……她頗有疑惑。此時的她不是躺在床上正在睡覺嗎?

徐欣妤望著四周環境,這裡的確就是他們徐家老宅的後院水池邊上啊!可是,為什麼她好端端的竟然跑到離她的院落有一段距離的水塘邊?她這是夢遊了?

不對。她很確信自己並不是夢遊,自己身為一個專辦靈異案件的警察,都有定期去看精神科醫生保證自己的身心狀況是維持正常的運作。那她現在是在作夢?

那這個夢也太過於真實了吧?而且為什麼是夢到徐家的老宅呢?

她只覺得荒謬。這種情況以前在老家的時候也常常發生,可是她以為只有在老宅才會有這麼離奇的夢境,但現在她是在自己家裡啊!

正當她在疑惑的時候,卻聽見耳邊傳來嗡嗡作響的雜音,循聲扭頭望去,卻見有一人朝著她招手。徐欣妤還在思索著這個人是誰時,她的身體就不由自主的迎上前去,接過那個男人手上的酒壺,貌似是跟這個男人極熟的模樣。

兩人坐下斟酒把話聊,談天說地好不快活。但這樣的歡聲笑語卻也戛然為止,她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身體就像是被撕開般的痛不欲生,溫熱血腥之感從嘴角流出。

這壺酒有問題?她第一時間望向那壺酒,不對,那壺酒如果真的有毒,眼前這個男人不可能如此輕鬆地要跟她對飲。同時她也慶幸好在自己先喝了那杯酒致毒發,那人才沒真的喝下去。

這些問題還不等她想清楚,她便兩眼一黑,倒地不起。

過沒多久,一陣琴音從耳邊緩緩傳來,她這才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環境之中,方向感和視覺完全封閉的情況下,她僅能靠著聽力去判斷周遭有什麼變化。

但這陣陣琴音卻不絕於耳,悠然而婉轉、溫潤,就像是想要藉由這陣琴音牽引她,領她找到可以跳脫這些怪圈的出口。徐欣妤覺得這陣琴音有些熟悉,就好像是她跟彈這首曲子的主人相識許久的錯覺。

她跟著這琴音走,越走那曲調越急促,似乎多了煩躁和催促,她有些分不清從方才到現在自己是在夢裡還是現實。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心裡想起勾魂使這個人和在西城的種種。

明天就要跟著徐昇凌西城,今晚便夢見這些若近若離的事,她不得不懷疑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只是,從前在老宅之時夢見這些也就罷了,畢竟自己待在老宅的那段日子是真的不算愉快。

但重點是在於此,她今日怎麼又夢到同樣的畫面?還有,在剛剛那麼一瞬間自己會想到那個人呢?她頭痛的很。明明知道自己是在作夢,但就是醒不過來。

為何會有這樣的情況?比之前還在老宅時更糟。至少之前自己若真的意識到自己在作夢,還有辦法馬上抽離,可是這一次卻是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從夢境中回到現實。

正當她心緒變得焦急,暴躁之時,眼前忽然閃過一道白光。那道光不由分說地就將環住,不刺眼,也很溫暖,就像有條毯子裹在身上一樣,讓她不安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

徐欣妤再次睜眼,就見徐昇凌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擺放的書桌前,正不知道在翻著什麼書的模樣。她疑惑了一瞬,艱難的伸手開燈:「大哥,你怎麼在我房間?」

「妳大半夜又哭又叫的,想睡也不能睡,就過來看看妳是怎麼回事。」他扭頭就看見睡懵的徐欣妤,輕嘆一聲:「妳是又做惡夢了?」

她唯有點頭,可是……徐欣妤突然像是想到什麼般,趕緊抓住徐昇凌的手著急地道:「大哥,其實在辦林依的那個案子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一件有關我們家先祖的事,只是那天情況有些複雜不好打擾你,我今天才又想到這個事情,你可以回答我嗎?」

徐昇凌深深地回望著拉住他的那隻手,眼神裡的複雜之色一閃而過,盡顯沉默,他想起那天回到辦公室時看見自己抽屜裡的東西被移動過、欣妤將自己的名字寫下,還重點畫圈的事。

他眼神往她身上看去,只見她已經坐在床緣邊,那架勢就像他如果不把話說清楚,她便不放自己離開她的房間,他有些無奈。

徐昇凌不是不能說,而是不想說。徐家的過往牽扯太多,也延續到現在徐家所有子孫,他覺得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作用。「先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他現在只想逃避這個話題,徐欣妤太過於聰明,基本只要開一道口子,她就有辦法抓出所有的線索,將真相拼湊出來。之前還沒有這麼覺得,但經過林依的這件事後,他便覺得有些事該瞞還是得瞞。

說罷,他像是落荒而逃似的離開徐欣妤的房間,連自己帶來房間的書也因慌張中落在她的書桌上。

房間的燈徹夜未關,她盯著徐昇凌坐過的椅子,久久不能移。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大哥反應會如此之大,似乎是從那天辦完林依的那個案件後,徐昇凌從學校帶回那張紙以後,如同變天一樣,變得捉摸不透。

看到那張紙,徐欣妤當時就已經明白徐昇凌在跟她裝糊塗,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徐昇凌的定力如此強大,自己故意不找徐昇凌問個清楚,但這個人卻也像不知情一樣,平靜如常。

要不是今天她做這個奇怪異常的惡夢,或許,兩個人就像是躲著對方一樣避不見面。她無奈,自己大哥剛才那般作賊心虛的模樣,徐家先祖定然有她不知道的過往,就連現代的子孫都不敢明說。

她向來與徐家人不熟,說是不熟,但若實話實說,她想避開徐家眾人。照道理來說,她應該要敬重、愛戴收養她的徐家,可是出於本能的,她十分想遠離徐家,也厭惡徐家的一切。

但對徐家裏的兩個人她是討厭不起來的,反而會想要依賴這兩個人,不過還是會因為他們的行事作風而有點畏懼,一個是勾魂使,一個是她的大哥徐昇凌。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並不是徐家的本家女兒,而是在一個冷風陣陣,大雪吹拂的夜晚,被走出老宅門口的徐昇凌瞧見,送去醫院這才保住性命。徐欣妤一開始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棄養、為什麼徐家人會如此不待見自己,若非小時候聽見徐昇凌被家裡長輩辱罵、自己也能看見無形的眾生而被同齡的孩子欺凌嘲笑,她或許還要被瞞在鼓裡的。

她那時聽見那些,只覺得心裡受傷,轉身就跑出家門。當時的她就覺得徐家人沒有一個是願意接納她的,應該也不會有人想要找她,就漫無目的跑。等她跑累,站在原地休息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陵園最高處。

小時候的她還不知道害怕,還會大著膽子去看墓碑上刻著的名字,上面赫然寫著——徐應碩之墓。望著那個墓碑出神,連自己身後站著個『人』都沒發現。

「小妹妹,妳怎麼一個人站在此處?」一道刻意放輕語調的聲音從她身邊傳來,她抬頭看見的,就是一個穿著像個古代時候的衣衫,面容被面具遮住的男人,眼裡的疑惑卻是掩藏不住。

他身上的寒冷氣息,又隱隱帶出沉香氣味,直撲她的鼻間。好冷,這個人身上的冷意讓她下意識地就打了個噴嚏。「阿嚔!你……你不是……阿嚔!你不是人吧?」

那人聞言直接笑出聲,他蹲下身子,眼睛與自己直視,見眼前的小姑娘一臉的懼意和因為害怕與寒冷而顫抖的雙肩,「我的確不是人。這個時間點會在這兒的,除了妳這麼一個不怕死的小姑娘,哪會是人類?」

他暗自嘆了口氣,大半夜的怎麼就有一個不怕死的小姑娘踩著他的墳頭哭得令人頭疼,還不止如此,小姑娘就算再怎麼害怕,還可以跟自己聊了半天,真不得不感嘆自己家的這個小輩果然是個勇者啊!

下一刻,她直勾勾地望著那個男人,無辜又委屈,帶著哭腔,越看只覺得越委屈,哇的一聲就直撲在男人身上,也管不上害怕:「我沒有家了,我沒有爸爸沒有媽媽,這也就算了,收養我的家也不要我了,我怎麼辦?」

明顯感覺得出,那男人的身形一僵,似乎是沒想到這小姑娘就往自己身上撲,若非他能化形,不然她就直接撲到地上,摔個鼻青臉腫。

小孩子是個沒有邏輯且天真的,男人好不容易把女孩說得七零八落的事拼湊出來,他輕拍著姑娘的背,卻沒有回應她的話:「乖,沒事的,這一切都會過去的,先睡覺,好不好?」

聽著這麼好聽的聲音,她也因為哭累了而趴在男人懷裡睡著。等她醒來,自己就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她就被徐昇凌帶去東城上學。

這是她與勾魂使的第一次見面,且就這麼匆匆而過。

在之後每回她只要回到徐家老宅,做了惡夢,醒來都能看見勾魂使出現在自己眼前。再到後來,她不再回到徐家,自然也少了見到勾魂使的機會。

時隔多年,勾魂使又出現在自己面前,但卻不再像之前看見的那樣平易近人,滿身皆充滿煞氣,且似乎宛若生人一樣,令人生懼。雖然徐欣妤不怕,可是心裡還是有些牴觸之感的。

而自家大哥嘛……徐昇凌從以前開始對她來說就是個神祕莫測的存在,有許多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而且在她小時候,就見識過徐昇凌舌戰族中的那群老頑固,也看過他因族中長輩的無端行為而動怒的模樣。

可是徐昇凌從未在她面前生氣過,哪怕她犯的錯連自己都覺得離譜,徐昇凌都一如既往的淡然處之,沒有真的跟她急眼過。

只是有時候,所有形容翩翩公子形象的詞語放在徐昇凌身上並不覺得哪裡奇怪,徐欣妤自己卻隱約覺得徐昇凌身上帶有戾氣和壓迫感。

這種感覺增加他的神祕感,這個不可輕易開啟的潘多拉之盒,就這麼擱置而沒有任何勇氣去質疑和開啟。

她有一個隱隱的感覺,萬一打開了這個不可打開的盒子,她和徐昇凌的關係就回不到從前了。

天一亮,徐欣妤就已經站在院子裡吹風。她覺得自己胡思亂想的能力連自己都要拍手叫絕,再不吹吹風醒腦,估計她就要被自己的腦洞給驚愕住了。

最近的這些事,好像隱約就是要牽引她找到什麼無人敢去找出的真相。

徐昇凌一出門就看見徐欣妤倚靠在門口,望著她的眼神,比昨日更複雜許多,「那天的事和昨天的事,不是我不說,是有許多事不是一句話就可以概括。等事情結束之後,我自然會明明白白告訴妳,妳現在也別逼問我,否則把我逼急了,我會做出什麼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經過這麼一夜,他也明白徐欣妤早就在懷疑自己了,就在她看見自己抽屜裡那個竹簡的時候。所以,他再瞞下去,只不過是讓對方更加疑竇,那倒不如就把所有事說開。

但要從何說起,他卻又犯了難。

徐欣妤怔愣地看向他,隨即只是笑著,「好,答應我的,不能反悔。」

他亦沒有反悔的心思,只是頷首,就往駕駛的方向走去。他可不想讓徐欣妤頂著黑眼圈就去疲勞駕駛,徐昇凌深知自己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是什麼德性,搖著頭,卻無能為力。

他不是沒有勸過她,只是她哪有一天是讓自己省心的?只是他想起昨晚徐欣妤做的惡夢,還是輕聲開口:「所以妳昨天到底是夢到什麼?」

「我夢到自己在老宅,只是那個年代看起來像是很古早之前的徐家,還夢到一個男人拿著酒,要跟我一起喝,結果……」

徐欣妤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徐昇凌倒吸一口涼氣,目光變得冷然,似乎對徐欣妤說的話,有什麼意見似的。他眼眸餘光瞥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徐欣妤,語氣卻是輕飄飄的:「結果,在夢中的妳被那個男人殺死了,是嗎?」

徐欣妤震驚地睜大雙眸,她怎麼也沒想到連這樣的走向,徐昇凌都能猜得到,這個人也太可怕了吧?她扭頭深深地望著自己的大哥,要不是知道這個人不可能犯罪,她都想要二十四小時跟蹤他了。

她不怕犯罪,只怕這個人是個智慧犯,讓他們無法順利將罪犯繩之以法。她發現自己的大哥說完那句話以後,沒有再開口說些其它的話。她亦是輕飄飄地說著,彷彿說的是別人的事一樣:「是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我很清楚自己在作夢,但就是醒不過來。」

他沒接話,只是專注著開車,徐欣妤隨即也低下頭看著手機裡的訊息。從剛剛開始自己的手機提示音都沒停過,她不耐煩地看了一眼畫面,隨即就直接將手機關機。

徐欣妤望著把車停下來的徐昇凌,疑惑地順著徐昇凌的目光看過去,只有一個滿臉是血,身穿白衣的長髮女子死盯著他們。徐欣妤深知又是撞鬼了,不過她沒想到徐昇凌也能看見無形。

「大哥……」

徐昇凌卻是沒開口,衝她搖頭後,就又轉身揚長而去。她被徐昇凌的這個操作給弄的有些迷糊了。她這大哥這也太淡定了吧?是她沒睡醒,還是徐昇凌沒睡醒啊?

不對,他們就這樣離開了會不會招惹什麼東西跟著他們回到西城啊?她一臉的糾結,但看徐昇凌只是那麼一瞬不悅而已,隨即又恢復那派輕鬆自如、毫無影響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

就算她想問,其實也是問不出口的。她猛然想到出門前徐昇凌對她的警告後,僅能閉上她的嘴,她才不想去試探徐昇凌的底線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何況,他們雖說是兄妹,但其實他們之間的這個關係並不對等。有時候她無法分辨出來徐昇凌對她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是兄妹嗎?還是在她成年時,自己跟他不過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多問什麼。她寧願就這麼逃避一輩子,也不去問那些有關自己身世的事。

待兩人站在徐家老宅門口前時,徐風吹拂,暖陽高照,可是卻有一點讓兩人有些困惑。

好像有哪裡不太對的感覺。兩人不約而同地有這麼一個想法。兩人互視一眼後,這才像是真正確認是自己家般踏入徐家。徐欣妤看著徐昇凌臉色鐵青,一語不發地快步走進大廳,她不由得歪頭,面露疑惑。

她只覺得自己的這個大哥真的越來越多謎團了。徐欣妤匆匆瞥過滿院落葉便跟上徐昇凌的腳步,她總算能明白徐昇凌為何會有這麼難看的臉色,換做是她,那也是要生氣的。

說好的要回老家祭祖,怎麼弄得只有自己和徐昇凌回來的感覺?其他的長輩們呢?她不禁搖頭,早知道自己就不進這個家門,直接住西城的飯店,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回東城。

她向來不喜歡回老宅,要不是今天是被強烈要求回來西城一趟,她才不想要踏入這個令她深惡痛絕的地方。徐家人除了徐昇凌沒有一個是好人,這是她從小到大的所有印象。

追上徐昇凌的腳步,徐欣妤的目光就被主位上的那名老者所吸引,她只是頷首表示禮貌,便站在徐昇凌身後一語不發。

「昇凌啊!」那老者面露笑意,和藹地向徐昇凌招手。徐昇凌和徐欣妤心裡都非常清楚這個老人的性子,他分明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傢伙,若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對待他們這些子孫更是如此,食古不化也就罷了,更是開口閉口嫡出、本家之語,縱然是信奉古禮的徐昇凌都無法接受其思想。他眼神落到徐欣妤身上,好似嫌棄,一改方才對徐昇凌的態度:「妳還知道回來?白眼狼。」

徐昇凌和徐欣妤兩人對視一眼,徐欣妤只是輕笑,拉住徐昇凌按捺不住要與老者辯論的衝動,隨後卻是冷下臉來:「我若真是白眼狼,這麼些年我就該去找我的生父、生母,而非聽你們這些倚老賣老的長輩之語,便要回來受辱。」

徐欣妤目光悠悠地看著老者,滿是輕蔑和失望。這麼多年,依舊沒改,真不知道徐家為何會交給這麼一個人,辱了當年叱吒風雲的先祖名聲,更是毀了當今徐家對外的地位。

徐昇凌蹙起眉梢,對眼前這個老者的不耐煩已然達到高峰,也不等對方開口便逕直走到一旁的椅子,坐在老者的下首,輕轉著掛在自己身上的手環。

陷入沉默的大廳,氣氛陷入一陣詭譎。這時徐欣妤才發現,家中除了這個老人外,還有三個年輕人,她搖著頭,嘆了口氣,她雖然不喜家中長輩,也可以耍任性不管不顧就多年不回老宅,但是在小孩面前,她也不想導致徐家的小孩對家裡的態度因她而改變。

她哪裡知道,哪怕自己多有忍讓,家裡的這些人並不會放過她,反而還會得寸進尺。她知道自己有不同尋常人的地方,可是她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是可以看見那些看不見的「東西」罷了,她猜想或許最大的錯誤就是自己並非本家女。

「族長,我知道感恩,但是那也要你們懂得尊重我。」她看了眼徐昇凌,又輕聲說道。她現在主動軟下身段,不過是看在徐昇凌對她的養育之恩,加上年紀漸長,再像從前那樣跟家裡人硬碰硬,也不是個長久之計。

「欣妤,走吧,我晚些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先幫你把行李拿進去。」還不等族長說話,徐昇凌便冷著臉色,他對族長沒有什麼話可以說,無視族長欲要說話的樣子,拉著徐欣妤的行李箱就往內院走去。

她看了眼被徐昇凌的舉動嚇到的三個小孩,估計這三個孩子沒見識過徐昇凌這些年對族長逐漸暴躁和不耐煩的模樣。但也不怪徐昇凌會如此了,誰會有事沒事就對自己家裡的小孩就開口閉口皆是「白眼狼」這三個字?

她向三個小孩點頭後,就跟上徐昇凌的腳步,心裡頭的懷疑更甚。徐昇凌對她的態度她可以理解,對家裡長輩的怒氣也是有目共睹,可是走在面前的那個人,從前那可是尊卑有序到令人咋舌的。家裡誰都有可能反抗長輩們,唯獨他絕對不可能這麼做。

但今日卻是令她大開眼界了。今天徐昇凌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處處不給族長臉面般,表現太過異常。

「大哥……」徐欣妤一下子竄到他的面前,臉湊到那張依舊清冷到彷若冰霜的面龐前:「大哥,你今天是怎麼了?竟然想跟族長吵起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我沒怎麼了。」他無奈地輕推徐欣妤的額,拉開幾分距離,「我不過是不想再忍那老匹夫而已。以前我覺得妳還小,不想讓妳受到家裡的這些長輩他們惡意傷害才處處禮敬有加,但是這麼些年過去,妳都成年了還是如此態度,我忽然就覺得沒必要再給他們臉面,反正他們也不想要。」

她想了一下,徐昇凌對族長的稱呼更加不敬,言語之間帶有森然之意,怎麼想都覺得不像是徐昇凌會做出的舉動。

等等……惡意傷害?徐昇凌說的這個是什麼意思?

「惡意傷害?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徐欣妤不由得瞇起雙眸,她輕聲問道:「難道在我小時候出過什麼事?」

他沒回答徐欣妤的問題,只是推開一道大門,她抬頭看向牌匾。

曦蘭院——晨曦蝶蘭香,錦繡延綿長。

可是一想到這個寓意,徐欣妤卻是覺得有些諷刺。徐家的過往雖然她不是很清楚,但是今時今日的徐家,哪裡有「錦繡延綿長」的景象?早就被當今的族長給禍害的不知道什麼樣了。

她眼眸緊盯著徐昇凌,他一直逃避自己的問題,到底是為什麼?她擋住徐昇凌放下行李廂就要離開的身影:「大哥,我小時候發生的事你不說,問你有關先祖的事你也瞞著我,你到底在逃避什麼?」

徐昇凌望著徐欣妤的眼睛,只見她宛若一條可以剖析人心的毒蛇似的,直盯著他,她不僅一次試探自己,無論是明面上又或是私底下,她都想抓到這背後的真相,可惜,徐昇凌一次次地不肯說。

她覺得自己的耐心總有一天會被徐昇凌消耗殆盡。她可以等,但是一個個謎團接二連三地跳出,且感覺又是環環相扣,自己再不問個清楚,只怕自己是要被逼瘋的。

而他亦是這般覺得,只是他沒有想要再刻意瞞著。他想了一下,「我徐家直系先祖就有十多位,妳不說妳想知道誰,我怎麼跟妳說?何況,我也不是都知道那些先祖們的過往。至於妳小時候的事……總之,妳先想好妳到底想知道什麼,等我回來再說。」

徐昇凌說罷便匆匆就往門口走去。徐欣妤看著他的背影,突然之間好像就明白,為什麼他給自己的感覺十分異常,就好像虛無飄渺的存在,那種無法形容的怪……果然不是錯覺,而是真實的在那個人身上也看得見。

可是那個人跟徐昇凌的形象也差太多了,會是自己想錯了方向嗎?

她坐在床緣邊上,想了許久,就是想不通這裡面的所有關聯,明明就是一環扣著一環的事情,但當她要將這一切扣在一起時,又全部對不上。像是有人刻意要讓她發現破綻,又想讓她覺得這些都是錯覺,是自己的方向找錯似的。

還有,自己昨天為什麼會突然地就夢到以前才會夢到的夢境?

在徐家老宅反方向的一隅角落有一座城隍廟,懸掛不少已然點亮的紅燈籠,若是白日來看是十分壯觀,但到了晚上,周遭沒有任何路燈點綴,顯得陰氣森森,令人畏懼。

此時絡繹不絕的人潮,可見此地城隍廟的香火十分鼎盛,但在暗黑、無人可以顧及到的一角裡,卻是有一道人影站著。那人眼裡帶著對世間的悲憫,卻也帶著可以剖析萬物的犀利,灼灼地瞧著。

但看不見其喜怒悲樂,總覺得下一刻便要得罪此人般,跪在他身後的兩人惟有極重的壓迫感油然而生。他們不是沒聽聞對於眼前人的傳言,只是實際見著了,才知傳言不假,尤為甚之。

他們倆人相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見恐懼與森森冷意,眼前這位大人不說話,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哪敢開口?城隍與眼前這位大人的階位相同,但那也只是相同而已,有誰不知,這位大人那可是可以與冥王比肩的存在,權、位一步之差,便差之千里。

他們沒見過勾魂使的實際形象,也不知其名,只知其心性十分心狠手辣、冷酷無情,更有甚者傳言其嗜血成性,虐殺無數。連城隍都不敢前來拜見這位大人,推派他們見其人,可見勾魂使到底是何等人物。

他們暗自嘆了口氣,以眼神推來推去,誰都不願開這個口,眼裡的抗拒都道明所有他們不想面對勾魂使的心緒。還不等他們二人推派出一個人開口,勾魂使便已經扭過頭盯著他們。

「張思泉留下,你退下吧。」他也不為難他們,只指著其中一人說道。他看向那個名喚張思泉的勾魂官時,眼裡的複雜之色表露無遺,不解、痛苦,和連他自己都說不明白無奈。

張思泉眼看勾魂使又不言語,只顧著扭頭看向那絡繹不絕的人潮,竟現出不為人知——悲憫蒼生、心懷世人的氣場。從他的背影望去,張思泉哪裡還能不明白之前聽過的那個傳聞。

都說勾魂使功高震主,暗藏禍心,欲將冥王取而代之,但自從勾魂使離開地府的這百年間,未曾聽聞過勾魂使的任何消息,哪怕有什麼書信、公文上的往來,那也只見其文,不見其人。

倘若勾魂使真如這些傳言所說,冥王還會放任勾魂使在所有惡鬼都被抓獲之後繼續待在陽間?倘若真如那些人說的,勾魂使還會如此行蹤不明,但似如履薄冰般,所有地府事務都處理得井井有條?

反正他是不信的。百年前的那場內亂,勾魂使運籌帷幄之姿他是看在眼裡的,他是如何忠君護主,自己都是經歷過,無從可以顛倒黑白。勾魂使在千年之前便是如此,那更遑論今時。

「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他最終還是開口問道。所有原因他都想過一遍,終究還是不知道勾魂使到底想做什麼。

想他置勾魂官之首千年,向來戰戰兢兢,從未有過懈怠之處,怎麼都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城隍推出來見這麼一號在地府說一不二的人,更沒想到要自己一個人面對勾魂使。

他到底都做了什麼孽才有這麼一遭?

張思泉從方才就跪在地上,現在他的雙腳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勾魂使宛若這時才發現他從頭到尾都一直跪著一般,淡漠地開口:「你起來吧,是本官沒注意這些。」

「下官不敢。」他起身之時踉蹌幾分,才穩住自己的身形,他目光微凝,順著勾魂使的眼眸望去,看見的是一眾陽世間的人們。

他們身為地府勾魂官,瞧見的人情百態不勝枚舉,難以計數,更別提勾魂使,他還未離開地府、公務也還握在他手上之時,十有八九的亡魂皆是他親自勾回地府,並且參與判官之審。

他見過的亡魂,和其背後發生的故事,定然是比地府眾人多上許多。

他想,地府眾人有誰可以與如勾魂使一般?可惜,地府的大眾,皆認為勾魂使懷有惡心,各個都想將其拉下高位,取而代之。

勾魂使確實如其人,並不好相與,更遑論可以到稱兄道弟的地步,大家誰不是望而卻步,保持距離?但唯有身為四方勾魂官的他們明白、身為地府統治者的冥王明白。

明白勾魂使的心性與能力。

以他之力、之權定然可以反,可以摧毀冥王的所有,就像那些傳聞說的一樣,將這個已然沒有任何鞏固之必要的皇權推翻殆盡,讓自己上位成為這地府的主宰。

可是這個人從百年前大亂時,不但沒有反,更沒有置之身外,反而以自己的權謀幫助如今的冥王走到如今這個說一不二的地位,可以說是沒有勾魂使,便沒有現今的冥王。

如今的勾魂使明明可以與冥王比肩,可卻是什麼也沒做,反倒是為了冥王的皇位安穩,不僅一次提出要冥王讓他輪迴,更甚是讓君上同意他以抓捕出逃惡鬼之名,逗留在陽間。

這些勾魂使一個字都未對旁人提過,若非為保地府事務能正常運行,也許勾魂使還真的連告知一聲的心思都沒有,就此如同人間蒸發般。

他從這些思緒中抽出,才回過神,「大人,是下官犯了何事,您為何如此看下官?」

讓他今日覺得莫名其妙的應該還是這位大人的反應。他很確信他並沒有哪裡得罪過勾魂使,但勾魂使這個眼神,讓他心裡不禁有些發毛。

「你……還記得多少前塵之事?」

啊?張思泉不禁疑惑,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個問句,他有點摸不著頭緒。怎麼突然之間就問起他生前之事了?

他不覺得勾魂使是那樣容易心生好奇之人,更知其不是那種願意多事的性子,今日會問這個問題,簡直是打破他對於勾魂使的印象。

眼看勾魂使一直盯著自己瞧,他越加的感覺不自在,他跟勾魂使的接觸可以說是沒有,就連當初地府內亂之時,他都沒見過勾魂使,是直到勾魂使離開地府前來陽間,他才跟對方有書信的往來,僅此而已。

他除了沒得罪眼前這個人,更是與其並不相熟,他只覺得莫名其妙。

張思泉暗自嘆了口氣,勾魂使的性子還真不是他們這一階層的人可以探知的,簡直是隨心所欲、難以捉摸的存在。

「下官已死千年,許多塵世之事早已模糊不清了。」他如實說道。別說他自己了,就他來看,或許就連勾魂使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生前之事吧?

勾魂使聞言只是輕笑一聲,那個笑裡竟藏著苦澀、無奈,張思泉看著勾魂使定睛的眼神,就聽見他悠然開口,「是嗎?天玄二十七年四月四日酉時二刻所發生的事你忘了?」

天玄二十七年……他臉色頓時慘白,經過勾魂使的這麼一個提醒,張思泉忽然想起那個陰雨纏綿的午後。

那是改變兩氏族人一生的下午。

他哪裡會忘?自己的身死,跟這件事的發生脫不了任何的關係。勾魂使眼裡的淒哀,似乎已經道明了自己的身分般,他倏忽間又跪了下去。

不僅害怕,更多的是愧疚。

「大、大人!您信我,我沒有要害您的意思,我也不知道那杯酒有毒啊!大人,徐家與張家乃為世交,您向來知道我的心性,我何必出此下策,與徐家交惡?」他不敢喊勾魂使的名字,深怕眼前的人已經不想認他為朋友。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當年他帶到徐府的那杯酒,導致勾魂使身殞,致使徐家曾一度陷入困頓,也害得徐家的稚子沒了父親。

勾魂使怎麼會不知張思泉的心性,從前兩人便因世族之故十分要好,兩家皆以商賈之身發家,至兩人成年接手各自家族產業,也未因此而交惡,更是聯手成為在當時有頭有臉的大族,更一起擠身進皇商之列。

若說當時的張家家主張思泉真要包藏禍心,欲以一杯毒酒斷送自己性命,也未嘗不可,只是這個人的雷霆手段自己也是見識過的,又何必親自送那壺被加了毒的酒過來徐家?

然而為何做了這些事,不僅對著官府與自己的妻子喊冤,且在自己出獄後還幫他的妻子、二弟重振家族事業?這一切都說不通。

查到目前為止,他當然願意相信張思泉並沒有想要殺自己的意思,可是毒酒確實是他帶來的。

「我自然是信你的。」他將張思泉從地上扶起,眼神裡唯有無奈,「但事已過去千年之久,若真要查清是誰所為,著實有些困難。且就算查清,你我兩家的關係也難回從前。」

這其中的道理,張思泉哪裡不知道,他亦唯有頷首:「只要大人相信下官並沒有殺害您的心思,下官便安心了。其他的,下官並不在乎。」

「此事本該在你來地府後就問了的,只不過我忽然被當時還是親王的君上帶回他的府上,來不及與你聯絡,之後更是沒機會,要不是徐家的小輩有事回來,估計是永遠也無法問出口的。」他苦笑道:「查到這裡,其實就知道你是無辜的,只是我到底還是想親自聽你說。」

張思泉亦只能回以一個無能為力的笑。

他本來早就沒有想要尋找什麼真相,只是,他眼眸一轉,卻是想到一個他們都沒想到的問題:「大人,那……兇手會是誰?」

「不知道。」勾魂使輕聲道,「不過,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大人您吩咐就是,拜託這詞太重了些。」張思泉躬身一禮道。

「你也知道重了?你我之間本就不用如此生分,私底下你還是叫我名字就好。」勾魂使這才笑著答:「你和東城的勾魂官之首汪婷調換,入我麾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至東城特調組幫幫我家那小輩。」

他只是略略沉思,「你希望我什麼時候就去?」

「越早越好。」勾魂使只是這麼說了一句,隨後眼神看向光明處,輕聲說道:「我先走了,你如果手上有職務,就趕緊結束,與汪婷交接。」

語畢,竟是化成一道黑煙,然後在張思泉的面前消失不見。

他無奈搖頭。

徐應碩這說走就走的性子,千年了,竟然還未改分毫?

這些傳聞裡頭是怎麼傳他的來著?他努力回想一下,隨即苦笑。他無法理解勾魂使,但他還不了解自己的這個兄弟?

想通許多後,他只能無奈地轉身回到地府,將手上的卷宗一一整理。他不禁感嘆,還好西城發生的事不多,可以立刻封存等待交接。

但可憐的就是東城的那位勾魂官之首了。這麼些年來案卷不斷,且勾魂使就待在東城,對其來說,壓力定然不知比他們其餘三個大上多少。

徐欣妤躺在床上小憩,可腦海裡卻是不斷地回想起過往的種種,更是夢見自己竟然被家中長輩下毒這樣荒唐的夢境。

不是,徐家長輩再怎麼不喜歡自己,應該不至於會做出這等有違法律的事吧?她猛然的睜開眼睛,但眼裡的渙散還未消去。

又來了。又是明知是夢,卻回不到現實。

就像是有意要將她拖在夢境裡,不讓她從夢中醒來一樣。

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她才從床榻上起來,「呀——」的一個長聲,懶洋洋地伸著懶腰,不禁無奈。

怎麼最近老遇見光怪陸離的事?

話說,都下午時分了,不知道徐昇凌回來了沒,說好要跟她說的故事,可不能再讓他給逃過去。

才剛走出院子,她便分不清方向地東張西望著。她什麼都強,就連路痴技能都點滿,判斷方位有點困難。

只依稀記得徐昇凌的院子不在西邊。

徐家的院落區分得很奇怪,可卻不無道理,已有家室的住東邊,成年但還未結婚的在西側,未成年的便住在南側。

而徐昇凌卻是打破了徐家的規矩,據說自他未成年起,不僅不是住南側,也不是住西側,竟然是住在東邊的一間院落。

她幾乎憑藉小時候的記憶,摸索著走在這些彎彎繞繞宛若迷宮的小路上。但越走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幽森的竹林,感覺沒有盡頭似的。她略顯猶疑,小時候的經驗告訴她,竹子招陰,自己的八字又輕,定然可以撞見什麼不該撞見的人。

但這片竹林就像有魔力一般,不斷地吸引她前往,她也的確如同受到誘惑似的,步步往竹林深處走去。

走一段路後,這才赫然重見光明,在光影之下,有一個院落獨自坐落在此處。

凌萏院——凌霜迎風起,萏荷聞聲避。

她依稀記得這好像是哪任家主的院落,只不過後來徐家曾經沒落一陣子,那段時間裡,徐家果如這被凌霜摧殘的萏荷一般,眾人聞聲而避之唯恐不及。

這院子見證主人的起落盛衰,同時也諭示當初那位家主的結局。當初她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只覺得不勝唏噓。

咦?等一下,凌萏院……不就是徐昇凌現在住著的院落嗎?她只覺得果然符合自己大哥的喜好啊!

只是她不記得從前有這麼一片竹林啊。

她推開門進去,只見裡屋的燈火皆暗著的,道其應該是還沒回來,欲要轉身離去時,卻重心不穩,差點往身後的階梯跌落。

此時,有一道身影眼明手快地將徐欣妤攬在懷中。確認對方沒事後,才鬆一口氣,隨即帶著怒意、嚴肅的語調便從徐欣妤的頭頂傳來:「不是,妳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要注意腳下嗎?」

「嘿嘿!這不是有大哥在嗎?」她有恃無恐地回過頭望向徐昇凌,她笑著拉過徐昇凌的手,「既然大哥你回來了,不如兌現你出門前的承諾?」

他一邊將門推開,一邊輕聲答道:「那妳說說,妳是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勾魂使是我們哪一代先祖。」她輕啟朱唇,眼中閃過一絲對於徐昇凌的控訴,她這個哥哥,真是慣會逃避她的所有問題。

他輕嘆一聲,目光悠悠地望向遠方:「勾魂使本名喚徐應碩,為徐家第十五代先祖。我們徐家世代經商,在徐應碩接手徐家之後,使得徐家可擠身成為當時西城裡的有頭有臉的人家,更是進而成為皇商之一。不過,風頭太過,樹敵也多,不知是誰在當時與徐家交好的張家家主張思泉帶來的酒壺裡下毒,導致徐應碩因此而亡,其身死後,唯留下妻兒守著徐家的產業,直至稚子成年承繼家業。」

「那如果照你說的,張思泉乃為無辜之輩,為何族長之前還常常說是當時張家的家主所為?」徐欣妤起了疑惑,怎麼族長跟自己大哥說的那般不一樣?到底誰說的才是正確的?

「那是因為酒就是張思泉帶來的啊!縱然當時的徐應碩之弟徐應奭和其妻林憶旋皆不相信張思泉有這般禍心,可是事實在那無從抵賴,更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所以後代子孫才會認為徐應碩是張思泉所殺。」徐昇凌苦笑道:「當時的辦案又不像現在有科學執法,自然是有苦說不清。不過這也導致我們徐家有派別之分,認為張思泉是無辜的那些嫡系、旁系現在都沒有在西城,寧願在其他地方供奉徐應碩的神祖牌位。」

徐欣妤略為沉吟,只是抬眸:「嗯……那如今在徐家的又是什麼派別?」

「我是聽說,族長認為張思泉就是兇手無疑,向來就與張家不太對付,至於那三個堂弟倒是跟我一樣,認為張思泉是無辜的。」徐昇凌卻話鋒一轉不禁冷笑一聲,「但其實什麼派別、真相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陷入了沉思。徐家的過往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複雜,難怪徐昇凌不願跟自己細說這麼多,她想起勾魂使那傲視世間所有一切的眼神,或許,經那一遭,就算再怎麼相信人性,也是會因此而轉變的。

她只訕訕地「哦」一聲,但不想徐昇凌已經站起身,走向自己書桌:「妳先在我這裡休息吧,晚點要跟家裡的長輩吃飯,就不要來回折騰了。」

徐欣妤頷首,她不覺有異,聽話地躺到徐昇凌的床上,忽然之間她聞到熟悉的香氣。

這個香氣,好像勾魂使身上的沉香,只是勾魂使並不在此處,這個香味是從何而來?

但不等她多想其他,便昏昏睡過去。

徐昇凌此時轉頭看向已經睡著了的徐欣妤,只是起身走到床榻邊,神色帶有著深意,難以琢磨的冷情。

他將手伸向徐欣妤的口袋,拿出一樣東西。

那個東西,依舊發出異常的紅光,盡顯妖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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