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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ach

3

「那天…很抱歉,嚇到學長了。」

電梯緩慢下行後開啟,空間裡一陣尷尬和猶豫。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李绪刷了後門的門禁。

「就是跟班上幾個同學在玩遊戲…輸的人要隨機找人說一些胡話…真的很對不起!」申昱之章了張嘴,臉紅著吐出話語,「本來想馬上和學長道歉但轉眼你就不見了,之後也沒看到。」

「教授也不跟我給我你的聯絡方式…」大佬倒是懂的保護學生免於騷擾。

李绪失笑。什麼啊,理由也太拙劣了。

他知道申昱之有精神疾病,也沒打算跟他計較。畢竟要是能夠健健康康的,誰願意生病?況且他也沒有什麼攻擊性行為,估計是減藥或停藥之後有點輕微復發,或發病初期。

但是看他好像挺清楚自己的情況,李绪認為前者可能較大。

因為社會上對精神疾病的標籤和污名,大多數的精神病患者不太願意讓他人知道自己得病,李绪也沒戳穿他的意思。

夜晚的風涼涼的,兩人走在建築物後方的停車場邊上,那是醫院通往實習醫師宿舍的捷徑。

「我沒有怪你,那些話也是他們叫你說的吧。」李绪再次掏出識別證,刷了宿舍門禁。「你又不能控制。」

「學弟是住宿舍嗎?」李绪像不遠處的男八舍偏了偏頭。T大醫學校區和總校區是分開的,醫學校區只有離醫學院較近的男八舍、女九舍、職員宿舍,和較遠的男六舍、女六舍。

「沒有,我租屋……戶籍在本地,沒抽到。」申昱之像是如釋重負,原本因緊張而揪再一起的眉舒展開了,眼睛映著月光揉出湛藍的波紋。

「喔這樣啊。」李绪從背包裡挖出球隊的深綠色的運動外套丟給申昱之,「套上吧,流這麼多汗小心路上吹到風著涼。」

「謝謝學長…」

「你這週末有空嗎,我可以請你吃飯賠罪嗎?剛好外套我洗完還學長。」

申昱之的嗓音很好聽,聲線沒有李绪這麼低,而是有點奶,音節之間有點黏呼呼的,聽著似乎確實能感受到耳膜的共振。

「不用,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還道歉了,我怎麼敢坑你。」李绪拉開玻璃門,門後坐著宿管大媽,想叫他們大晚上別再宿舍後門磨磨唧唧成何體統。

「外套下次練球時遇到再給就好了,留著也沒關係。」玻璃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弱化了住李绪的聲音,「當初訂隊服時剩了好幾件,因為是我墊的錢所以都留在我這。晚安。」

申昱之嘆了口氣,月涼如水。手機振動了兩下,他低下眼看著屏幕上跳出的訊息通知。

「提醒您,本週五下午一點有您的初診掛號,請務必準時前來,XX身心診所關心您。」

週五十二點半,公車在接近總站的一處站牌停下,走下一個高挑的年輕男子,身穿白t和直筒卡其褲、運動鞋,眼睛在棒球帽的陰影底下,只露出高挺的鼻樑和俐落的下頷線。

這是一間市郊的診所,申昱之刻意避開以前接觸過的權威醫師和著名的診所,免得父母接到他又隱隱有復發跡象的消息,然後再把他送到M國去「修養」。

他現在已經不是十五歲那個不能自己做主的小孩了,但是他不能違背父母說的話,畢竟他欠他們太多了。

那時甫回國兩年,他還在熟悉這個五歲就離開的土地。幸運的是從出現症狀到被診斷出來並沒有拖很久,及早治療能減少對腦部的損傷,醫生這樣說。

他會在夜晚聽到陌生人的辱罵和威脅,會看到家裡的廚師提著刀說要殺了他,會看到母親打他。

可是那個廚師已經辭職兩年回老家去了。那段時間她的母親根本不在國內。

當母親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知道她認為自己是在博取關注,其實心底是不相信的,即使醫師做了許多量表和檢查後下了如此的診斷。

「昱之,媽知道剛回那那年你和同學相處得不太融洽,我們轉學就沒事了,帶那個的班導師媽認識,她班上的孩子都很乖。」

他剛回國的時候,身高還沒抽高,在亞洲社會算胖。

「為什麼你講話都要怪腔怪調的,ABC了不起啊,聽你『學校』唸成『學哨』就覺得噁心,你到底哪來的優越感?」

「你看他這個身材一定是漢堡薯條吃太多了嘛,都是油……」

申昱之好像什麼都沒做,就會有人惡言相向,小孩的惡作劇、拳打腳踢也是時不時有的,但他罵不吭聲打不還手,其他孩子覺得不太有趣。幸虧自己皮糙肉厚扛得住,就這樣苟延殘喘了一年。直到有一天開始,他發覺有人會在路上向他揮拳,他不得不反射性將那些攻擊撥開。

「喂,請問是昱之媽媽嗎,昱之最近學校走路都會一直往前面揮手,大家都有點嚇到…」

「昱之現在有幻聽、妄想,更嚴重時還有幻覺的症狀,不過如果他認知能力沒有太大問題還是建議繼續學習,以免痊癒後和社會脫節。」醫師說。

「您問的問題確實很多人想知道,但許多思覺失調的患者都表示那些聲音和想法都是自然出現的。建議您不要去追究這些是不是真的,而是問他這些帶來什麼困擾,這樣比較能安撫患者情緒。」

「不是每個患者都有攻擊行為,持續用藥控制下有攻擊行為的機率與平常人無異。」

「其實…我聽我老公說以前他姑姑也有這種問題,會不會是遺傳造成?」

「不能算是遺傳導致,只能說是基因會增加發病的傾向…」

申昱之回國的時候常常會跑到運動中心打乒乓,他在M國時就是小學和中學的校隊隊員,運動中心大都是退休人士來休閒運動的,大多拿直拍,看到一個拿橫拍也很稀奇,都搶著來跟他切磋。

「小申,你過去教一下那個剛學球的小帥哥,你們都是橫拍,年紀也比較接近,我怕我一個老頭講話他聽不懂啊哈哈哈哈…」有一天阿伯把申昱之抓到角落的球桌旁,

「誒年輕人,小申跟你打,不要看人家年紀小,厲害的很…」

在換鞋子的年輕人抬起頭,他睫毛很長,雙眼有點微微下垂的溫柔相,但唇偏薄,劍眉入雲,帶著硬挺的男子氣息。

「就是不太愛說話……小申,叫李緒哥,T大醫學系大一,學霸!學霸!」

「對了小李,上次說要介紹我家ㄚ頭你們倆認識,下星期你來嗎?」

「呃…抱歉下星期要期中考可能沒法來…」

「你好小桑。」大學生跟著阿伯念,阿伯口音重,「小申」聽起來像「小桑」,申昱之也懶得糾正。

申昱之面無表情地看向眼前英姿颯爽的男生,同輩份的人很奇怪,即使彼此沒有關係,還是會潛在的產生比較心理,如果自己好點就高興,如果自己不爽就找另一個比自己弱勢的人出氣,如果要打交道,首要考量的當然就是外貌和社經地位,必須是匹配的上自己的等級,否則臉上怎樣的偽善都不了心中的嫌棄。

但那些退休大伯大媽不一樣,自己比他們小一個輩分,甚至比他們兒女都還要小,再怎麼樣都和他們沒利害衝突關係,所以他們對自己這個毫無威脅小孩好。

他對這個大學生沒有好感,但也沒有敵意,在對方做出表達之前,他不能擅自把人劃進偏見的分類。

「先看一下正手…」申昱之看了看大學生的姿勢。

一看就是初學,是成年學程常見的手腳不協調,身高又太高,申昱之才到他肩膀,他不斷要大學生重心下降,「看著球網上緣,注意球的來向。」

自此開始他來打球的時候如果大學生也在,他就會去陪他練一下。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

「小桑,謝謝你教我球,請你喝。」大學生從投幣販賣機走回來,遞給他一瓶寶礦力。

在球桌上李緒哥是認真的學生,雖然自己不太會教人,但指正他動作的時候李緒哥都很快能調整,悟性很高。

「我是因為加系上的乒乓隊才開始打的,可是學長姐也不太有時間一個個看動作,我又臉皮薄。」李緒灌了一口飲料,一滴汗滑到滾動著的喉結上。

「但我又很貪心,想趕快去打比賽,所以就找時間來運動中心租發球機練基本。」

「結果這裡的叔叔阿姨都好熱情,空檔時都願意教我。」

「雖然你是因為他們才教我的,但是我還是很開心,在外面看的時候就覺得你打的很厲害,結果也很會教…我覺得我現在比前幾個月進步不少了,嘿嘿。」

「抱歉,我好像在這裡就會很多話,平常我不太愛講話的,果然做喜歡的事情就會變得聒噪嗎…」大學生背上書包,「今天也謝謝你,小桑。掰。」

後來發病一陣子後,母親跟他說M國有一個名醫是專門看這個的,就要把他帶過去,「小申,你可以繼續去打球,醫生說運動有幫助。我已經在處理轉學手續了。」

父母還在爭吵。父親是外科醫師,隔壁S市醫學中心董事長,母親是長年派駐M國的外交官,兩人老來得子,還是用試管嬰兒,申昱之知道他們兩個不能再生了。

自己有很大機率不能符合父親的期望繼承他衣缽,紈絝子弟空降董事之類的事常有,表面上收拾一下裝裝樣子就行,精神病可不是。再說董事會那些人不會放過這小子有一分一毫的可能性。

記憶中父母就算見面時間不多但都是十分恩愛的,母親當年不想放棄事業在家相夫教子,父親也欣然同意。

可是現在好像一切都被他毀了,不管是他父母的人生,還是他自己的。

他回想起來,那段日子恍恍惚惚的,會不會在球場遇見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存在,而是自己幻想出的,只是遇見李緒之後把那個幻影跟他重合,造成這個如同既視感一樣,已經存在在記憶中很久的樣子。

「申昱之,二十一歲,讀哪間大學阿?什麼系的?」

「T大物理治療三年級。」

「這兩年都是低劑量的二代藥在控制嗎……」應該是沒有成癮風險。

「你能意識到疑似復發的情況很好,畢竟大部分的思覺失調患者是缺乏病識感的。」老醫師平時幫附近居民大多開一些安眠藥鎮靜劑,眼前的年輕人臉色並不憔悴,就憑眼睛透露出的感覺,他知道桌上這些幾年前的國內外醫療機構的診斷和治療拷貝資料都是真的。

「先開給你兩個禮拜看看控制效果如何…其實這不一定是復發,可能只是偶爾冒出的症狀,不用怕。」

「加油,會好起來的。」藥劑窗口拿藥給他的奶奶說。他知道很多診所都會這樣,無論有沒有效果,哪怕最表面的善意也能讓心裡出狀況的人感受片刻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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