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就給妳兩個選擇，如果妳都不願意的話，那我就馬上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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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八月三號星期三晚上約莫九點半，我站在台中市區某個十字路口的馬路邊，對著面前這個初次見面的女性這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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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事情的緣由，要從為什麼我會在那個時間點在外遊晃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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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為了減重，我除了控制飲食，也開始養成了運動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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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排運動項目的核心宗旨很簡單：「有效減少卡路里，花越少的錢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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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也就安排去公園跑步或做仰臥起坐這種不需要花錢的運動，後來因為怕無聊又增加了變化，新增了騎Ubike的選項，在台中前半個小時是不用錢的，感謝政府贊助我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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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件就是發生在下班後，例行性的外出運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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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愧是位在亞熱帶的台灣，即使在晚間，盛夏過的熱度依然黏膩的難受，就算身穿短袖短褲還是熱的想剝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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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騎車的日子，因為騎單車消耗的熱量並沒有跑步來得有效率，所以我總是會盡量提高車速，但是因為身在市區，並沒有規劃出完整的單車路線，時常會因為紅綠燈而被迫中斷，所以能夠搶燈趕過去的話，基本上我是不會停下來等紅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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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發生事故的其中一個原因，當時我正在慢車道全速踩著踏板，想要搶著前面的黃燈過馬路時，視線左方的小客車突然快速靠向我的行進方向一偏，我趕緊雙手同時剎車，右側一排停車位停滿了車無處閃躲，毫無反應的時間直接一頭撞上了面前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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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上了車輪，撞擊的力道將我整個人騰空，左手跟左邊膝蓋承受了主要的撞擊力道，滾過了引擎蓋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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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對方車速並不快，加上剎車及時，雖然摔得有點痛，但感覺沒有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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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地上撐起手臂試圖起身，感受了一下手腳的狀況，恩，還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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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著膝蓋緩慢的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面前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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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是保時捷！心裡飆了幾句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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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車子的了解也就是看得懂大部分的牌子的程度，但是也大概知道這是百萬名車的等級，就憑我一個領薪水的社畜，這一撞該不會賠掉了我的一顆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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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繞到單車倒下的地方，就著路燈的光線檢視了一下車體的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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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輪蓋上方邊緣明顯有幾條整齊刮痕，似乎是在碰撞後拖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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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修理這樣的傷痕需要花多少錢，但感覺就這種程度來說的話應該不會太貴吧...希望是少吃幾頓飯就可以解決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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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事吧？」聞聲抬頭，車子的駕駛站在門邊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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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業OL，第一眼就是這個感覺，淺色的立領襯衫搭配燙得平整的黑色西裝外套，簡約的細皮帶在西裝褲口收出腰線，雖是嚴謹的打扮但卻有一種清新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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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臉上顯露著擔憂與慌張，雖然晚上的光線並不清晰，但還是能大致看清她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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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龐乾淨，眉眼清晰，挺鼻紅唇，黑色的長直捲髮散落披在肩上，那是一張任誰第一眼都會覺得是好看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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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平時不會，也沒辦法接近的那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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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沒事吧...」我答道，伸手握放了兩下，右手掌和手肘有一點挫傷破皮，彎腰看了一下，腳的部分似乎沒有什麼太明顯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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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將視線轉回車子的損傷上，並伸手摸了摸，好像這樣傷痕就會不見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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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一直盯著車子，車主回車內開了警示燈，而後關了門從車後繞過來，我側身往後退了一步，讓她能看見自己車子損傷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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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沒有很嚴重...」她直起身後說道，轉頭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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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好嗎？有沒有受傷？」她又問了一次，眼光掃過我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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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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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簡單的對話之後，剛剛撞擊後的驚嚇才稍微平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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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向我們擦撞的路口，開口問道：「剛剛為什麼會突然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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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伸出右手指者靠內側車道的位置，「剛剛有一輛車沒有打方向燈，突然往我的車道切過來，我已經踩了煞車但感覺距離還是太近，因為快要撞到所以我下意識就往外切，來不及看後面有沒有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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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指了十字路口的右方的車道，「剛剛那輛車已經右轉開走了，我沒有看清楚車牌，應該有點難找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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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她收回手轉向我，「雖然主要是剛剛那輛車的問題，但沒掌握好過十字路口的車速我也有責任，所以很抱歉，讓妳撞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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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對方道歉，剛剛搶快的我頓時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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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是我自己也...」騎很快還沒說出口，有個奇怪的感覺打斷我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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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眼前的人，想著她剛剛清晰且明確的陳述，不太確定剛剛一瞬間所感受到的是否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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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突然話語中斷，還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車主皺著眉，不確定是不是剛剛那一撞我腦子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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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決定單刀直入：「請問妳是不是有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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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站的沒有很近，絕對不是能夠聞到對方身上味道的那種距離，只是剛剛在聽她陳述時，隱約能聞到酒精的味道，而仔細觀察她的臉後，似乎也有那種酒後的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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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睜大了眼睛微微退了一步，下意識地將握了拳的左手蓋上了唇，並移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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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句的聲音非常小聲，差一點就被過路的車聲給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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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裡，這些動作跟直接喊出「我喝酒了！」沒有太大差別，所以我也沒打算裡會她的辯駁，只回了一句：「小姐，酒駕很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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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眼她的車，繼續說道：「沒有要評斷妳的經濟狀況的意思，但我看妳開的車也不差，請個代駕對妳來說是有困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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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主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先深深吸了一口氣，徐徐嘆了出來，才開口答道：「我不想請代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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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是請朋友載的，但是最近她沒有時間，今天也是，因此我想這次路程也不遠，才十分鐘，所以才自己開回去。」說完她又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我真的沒有喝很多，我想妳聽我說話也知道我的意識是清楚的，而今天會發生事故也真的是意外，所以只能說我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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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她思考跟邏輯都很清楚，感受不到一點酒醉的跡象，這也是一開始我懷疑她是否真的喝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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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但是她的態度很有禮貌而且誠懇，加上其實我也沒有真的受什麼傷，所以也沒有報警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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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聽完她的說詞，我還是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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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麼不想找代駕嗎？」雖然說白了這並不關我的事，但我覺得若是因為錢的問題而冒險自己開車，其實更不划算，所以還是試探性的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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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她依然沒有馬上回答，她雙手抱胸，低頭沈默了一下，才答道：「因為之前有一些不好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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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司機會問一些很冒犯的問題，或是開那種很低俗的玩笑，有的是會用很不舒服的眼光打量你，重點是他們還能知道妳住的地方在哪裡，所以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我不想請代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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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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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覺得低聲回應，見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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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沒事，我看我們今天就先這樣吧，車子的部分我會自己處理。」說完她就轉身要往車後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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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等一下。」我伸手觸碰了她的肩膀，見她一臉訝異地回頭，我才覺知道自己的動作有多冒犯，趕緊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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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趕緊先道歉，又有些扭捏的問道：「那個...難道你就這樣要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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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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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阿...雖然妳現在意識很清楚，但這樣還是酒駕阿。」在我看來這很明確就是違法的事情了，再加上剛剛又出了事故，顯然不能不當一回事就這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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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主轉向我，手又插回了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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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我剛剛解釋得很清楚了。」從她的聲音中，我感覺到了明顯的怒氣，「回去的路程也就十分鐘，妳也說了我意識很清楚，剛剛的事故也很明顯與我的狀態沒有太大關係，我不知道妳還想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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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氣中明顯的不悅，還有一種教訓人的氣勢，立刻就引發了我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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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妳酒駕欸，怎麼搞得好像無理取鬧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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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妳問我要怎麼做，我就告訴你我覺得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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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起了食指：「第一，妳現在就用APP預約一個代駕，我就跟妳一起在這裡等他，等妳們都上車了我就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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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妳不想花錢也不想要陌生男子載妳回去沒關係，我有駕照，我可以載妳回去，妳說車程也就十分鐘，那對我來說騎單車回程也不會太遠，所以這也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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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如一開頭所述的那樣，我威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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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就給妳兩個選擇，如果妳都不願意的話，那我就馬上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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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想過自己會做這種事，但我還真的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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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感覺得出來，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很想回答我的問題，但因為自知理虧，所以才不得不給出個說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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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又硬是被推上了二選一，想到這裡我不禁覺得，雖然是她酒駕讓我摔車，但現在似乎是我在占她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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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聽見了報警，車主皺起了眉頭，抱在胸口的手緊了緊，急促的深吸了口氣吐出來，顯見的壓抑著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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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個人也太不講道理了吧。」雖然隱含著情緒，但是她的口氣還算是平穩：「我才剛說對代駕有不好的經驗，妳還提出要我找代駕，這不是很明顯地在強人所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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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又繼續道：「至於妳說要載我回去，雖然妳是女生，但是我根本也不認識妳，一個陌生人說要載我回家，我可能會答應嗎？所以妳這只是變相的告訴我妳想要報警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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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喝酒的是她還是我...總感覺我的思考邏輯都沒有她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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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如此抗拒找代駕，大概是不太可能真的逼迫她，但是我抓到道一個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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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讓一個一無所知的陌生人載回家是滿沒有常識，但這應該是可以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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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等一下。」我開口，然後往口袋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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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出來運動根本不會帶著錢包，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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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摸到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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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等一下阿。」看著我掏出手機，車主沒有動作，依然雙手環胸，看我一個人在那邊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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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翻了一下相簿，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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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為了線上申請一些網路銀行什麼的，時常都需要提供證件的電子檔，一直重複拿證件出來拍照太麻煩了，懶惰的我就把證件的照片存在了手機裡，沒想到現在能派上用場，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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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身分證，我叫陳梓輕。」我開啟了照片，把手機像名片一樣雙手遞過去。她一臉狐疑地接過手機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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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前踏了一步轉身，與她站到了同一側，讓自己也看得清楚她手上的螢幕，然後伸手指了指：「這是我的身分證字號，然後這是我本人的照片，看得出來這身分證是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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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順著話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低頭看了手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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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不像嗎，那時用的是我國中畢業的照片，雖然說已經三十歲了還像國中的樣子也不是很不科學，但是好歹也是我本人，不至於到完全不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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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好意思阿...不過這的確就是我本人，只不過是很久以前的照片就是了。」我彆扭的解釋著，聽見她小聲的喔了一聲，情緒似乎沒有剛剛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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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這是證件背面。」我將照片向右滑，「這是我爸媽的名字，雖然我不覺得妳需要知道這些就是了。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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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看到了配偶欄，突然胸口一股鬱悶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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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停頓，她抬起頭來，滿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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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勢把手機抽了回來，滑了兩下找到了駕照的照片，又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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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駕照，這就有像了吧？」駕照是畢業後出來工作時考的，我自覺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那時候的頭髮比現在更短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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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樣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低頭看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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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她輕輕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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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鬆了口氣，看來她應該相信我給她看的證件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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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指了照片補充道：「我只是普通小型車，不是職業駕照，不過持照條件是A，代表我能開自排也能開手排，不過大部分自小客車應該都是自排就是了，妳的應該也是。」說完我看了一下她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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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是自排的。」她開口回應，眼睛依然看著我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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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說話了，就讓她拿著手機翻看著我的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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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樣是不是能讓她比較放心一點，雖然不是良民證什麼的，但是給出完整的證件，也代表我是很有誠意想證明自己沒有惡意了，希望她能夠接受這粗糙的自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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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她突然笑出聲來，然後將螢幕轉向我，「這也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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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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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該死！」趕緊將手機從她手中搶回來，「不要亂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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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健保卡的照片，時間又比身分證更小，大約是在四五歲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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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媽很熱衷於把自己的小孩打扮得美美的，拍了很多照片想留下紀念，這就是其中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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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我一頭長髮綁著公主頭，穿著漂亮的露肩洋裝，脖子上掛著色彩鮮豔的串珠項鍊，稚嫩的臉龐掛著燦爛的笑容，顯然跟眼前這個隨便紮起馬尾、穿著寬大素T運動短褲的不在同一個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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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愛啊。」她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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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緊繃的氣氛似乎已經被我那該死的健保卡照片給拯救了，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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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謝謝妳喔。」我無奈的回應，又開口問道：「所以這樣可以了吧？妳已經知道我是誰了，所以也不能算是陌生人了，這樣的話開車載妳回去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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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事情到這裡就已經差不多，沒想到我還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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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主搖了頭：「還是不了吧...我們本來就是素昧平生，妳也沒有理由要幫我什麼，更何況剛剛妳還摔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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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思考了一下，她又補充道：「再加上我也不喜歡無緣無故欠人情，所以如果妳真的想幫忙的話，就讓我自己開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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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個人真的是...」有夠麻煩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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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敢把話說完，也完全沒發現現在自己的行為其實也是有夠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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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句話刺激的又開始煩躁，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跟她爭辯到現在的我，一點也不想在這裡妥協，索性又抓著她話裡的癥結點回她：「妳不想欠人情，那容易！我們剛剛談話裡妳從頭到尾沒有提到錢是個問題，那正好！因為錢是我的問題，我缺錢，而且很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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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她現在眼神中的意思，但我也沒打算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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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會佔你便宜，我並不是職業駕駛，所以不可能收妳職業代駕的費用，所以就當我是個工讀生，用時薪來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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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手機搜了今年勞基法的時薪，將螢幕轉向她，「今年開始時薪是176元，不滿一個小時以一個小時計算，就當妳今天花錢請一個工讀生載妳回家，這樣誰也沒欠誰。」一口氣說了一大串，停下來喘口氣，才又問道：「所以這樣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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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一手還是環在胸前，一手撐著下巴思考著我的話，事以至此我也不知道還能在說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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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看了一下手機，9：58，沒想到已經快要十點了，今天是禮拜三，明天還是上班日呢，但想想是自己要在這邊跟對方堅持不下的，也怪不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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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掉了剛剛查詢勞基法的頁面，我看到了剛剛證件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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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聞聲她抬起頭來看向我，「而且妳剛剛偷看了我幼稚園的照片，妳要給我負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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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負責什麼啊？」她噴笑出來，「是妳自己拿手機給我看的欸，怎麼會是我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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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給妳看身分證和駕照好嗎，健保卡是妳亂翻看的。這照片是我的黑歷史，我不管妳得負責啊！」我乾脆耍賴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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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嶄露了笑容，我心想如果再拒絕就算了吧，本來從一開始就沒有要報警的想法，能做的都做了，也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真的沒辦法的話還是早點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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