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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chapter 3. 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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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學日當天,陳一隅起了個大早。

      嚴謹來說,是他一整晚根本沒怎麼睡。

      徹夜未眠的原因全源自於他昨晚在書局掏到的那一大疊書。

      翻新後的宿舍設備依舊不比自家,蘭城的閒暇活動也不比首都。尤其是夜晚,在首都時,閒了還能約許衛出來喝點小酒、打個撞球,現在閒了就是閒了,只能自己找些事來打發時間。

      晚上,陳一隅沖完澡回了房間。

      擦頭髮時,正好瞥見桌上那疊新買的書,便順手抽了一本來翻。

      而這一抽,便注定了他整夜的忙碌。

      那些封了膜的陳年老書外表看似與新書相去無幾,卻是金玉藏敗絮,他挨個拆開後,才發現裡頭幾乎一大半都受了潮,書況不是一般的糟。

      別說混成一片的油墨難以辨別字形符號,受了潮的書僅僅是翻頁都是一項嚴峻的挑戰,陳一隅光是檢查所有書籍的狀況就耗費了將近五個小時的時間,深怕自己一個不慎會將內頁給撕破。

      等到每一本書都處理好了,他往窗外一看,不知不覺間,天已經露了魚肚白。

      陳一隅抓緊時間瞇了一小會兒,早上起來眼周仍一片青灰,所幸還有眼鏡幫忙遮掩一二。

      他出門前又進浴室洗了把臉,清醒的差不多了以後,這才動身前往開學典禮。

      到了禮堂,學生們幾乎都已經站定位了。

      陳一隅徑直走向通道邊的老師群裡。

      他是屬於乾淨清冽的那一款長相,身形挺拔頎長,眉目間帶著疏離,不笑時有種天然冷感,這會兒戴上了金屬框眼鏡,神色閑散又淡,光是站在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難以接近的氣場。

      整場開學典禮,陳一隅就頂著這張神色困倦的臉,其他老師也不敢跟他搭話,一直到典禮結束,準備回辦公室了,這才有人湊到他身邊來。

      「你好,是新來的陳老師吧。」跟陳一隅搭話的是一位長得慈眉善目的憨厚男人:「我是王浩,教國文的,辦公室位置剛好就在你隔壁。」

      陳一隅頷首:「你好,我是陳一隅,這學期新來的自然老師。」

      王浩看著他鏡片底下深邃的黑眼圈,笑瞇瞇地打趣道:「陳老師看起來好像很困啊,是因為今天開學了,所以昨晚緊張到睡不著覺嗎?」

      收拾了整晚的書這理由聽起來太不可信,況且他也說不出口,陳一隅於是坦然接受了王浩提出的失眠原因:「有一點,怕跟孩子混不熟。」

      王浩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他伸手拍了拍陳一隅的肩膀。

      「不用緊張,我們這兒的學生都乖得很,而且人數也不多,很容易跟他們打成一片的。」

      早在開學前,陳一隅就已經提前看過名單,蘭城小學的學生數量確實不多,全校加起來甚至還不到一百個人,並且每年入學人數都在減少。

      「這句話好像似曾相似,」陳一隅笑了笑,順著他的話道:「希望如此。」

      兩人並肩邊聊邊走,不時有經過的孩子跟王浩打招呼,有幾個還喊他大佛老師。

      王浩一把勾過孩子的肩膀,將他的頭髮揉成鳥窩樣才將人放走,又回過頭傻笑著跟陳一隅解釋道:「從上學期開始,孩子們突然特別喜歡替老師取綽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是大佛。」

      怎麼說,就還挺貼切的。

      陳一隅看著他的臉,心想小孩子的想像力確實比成年人好上不少。

      走進導師辦公室,兩人的位置被安排在辦公室一角,王浩領著他繞過中央的頂樑柱,陳一隅才發現後頭竟然還藏著一小區隱蔽的辦公桌。

      雖說是角落,但因為一旁是一整片透著光的玻璃窗,倒不顯得陰暗潮濕。

      給陳一隅指了位置後,王浩沒多待,拿起課本和點名簿就又往自己這學期帶班的教室走去。

      陳一隅初來乍到,沒帶班,除了擔任這學期的自然科任以外,還額外兼了行政職。

      他看了課表,發現自己今天只有最後一節有課,便把其餘時間全用來熟悉行政工作。到了上課前,他已經逐漸熟悉各種文件格式和要求。

      下午的那節課是三年級的自然課。

      許是吃了外貌紅利,不過短短一堂四十分鐘的課,陳一隅已然征服了大半學生的心。

      放學後,有不少學生圍著陳一隅,央求他陪他們走去校門。甚至連這一班學生入學那會兒就開始擔任班級導師的王浩都沒被提過這種要求。

      在王浩吃味的眼神中,一群孩子包夾著陳一隅浩浩蕩蕩地朝著校門口前進。

      教學樓與校門之間隔了一座操場,中間是水泥籃球場,小孩子走得慢,五分鐘才走了一半。

      午後時分的陽光就像炸裂的火球,陳一隅將身旁男孩頭頂上的小學生帽的帽沿往下壓了壓。

      「太曬了。」他說。

      「哪有,明明一點都不曬!」被他壓了帽沿的男孩嘟囔地伸手掀開帽子,一臉不同意地抬頭看他:「小魚老師你都不知道,我們上次運動會的時候,那個太陽更大……」

      ''小魚''是孩子們用二十分鐘迅速討論後給他取的綽號,陳一隅適應十分良好。

      男孩率先挑起去年運動會的話題,其他孩子也陸陸續續地加入,所有人七嘴八舌地爭搶著和他分享自己那時的競賽項目和所獲名次。

      陳一隅聽得認真,一邊點頭回應,一邊又順著他們所提到的比賽場地的方向看過去,卻意外的在不遠處的榕樹下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孩子。

      陳一隅抬手掩住陽光,瞇眼又看了一會兒,確定那是昨晚在書局櫥窗前的男孩。

      男孩沒穿學校統一規定的制服,而是套了件鬆鬆垮垮的藍色上衣。

      「樹下的那個同學怎麼……」陳一隅話還沒說完,從話題開始便一直追隨著他的視線,此時也跟著發現了男孩的女孩搶先開了口。

      她驚訝道:「咦,簫簫怎麼還沒回家?」

      聞言,陳一隅低頭看了一眼說話的女孩,女孩這句話的語氣聽起來與對方十分熟識,他瞬間聯想到方才上課時,教室裡面空著的那個位置。

      「是今天生病早退的那位同學嗎?」

      「不是啦,老師你忘記了嗎,今天發燒回家的是汪曉琪,」女孩搖了搖頭,解釋道:「而且我們已經三年級了,但是齊簫是二年級的。」

      蘭城小學的學生數量少,基本上整間學校的學生互相都認識,再者有些課是混著年級一起上的,所以會認識不同年級的人一點都不稀奇。

      女孩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兒童智能手錶,語氣故作老沉:「不過簫簫的哥哥之前都是第一個來接他的,今天不知道為什麼還沒來?」

      簫簫的哥哥。

      陳一隅沒多做思考,很快地將女孩嘴裡的這號人物與書局裡的那位青年畫上等號。

      一旁的另一個女孩忽地也想到什麼,她拉了拉陳一隅的衣角,一面說著,臉上同時露出燦爛的笑容,字裡行間滿是急於分享的激動之情。

      「小魚老師,我跟你說喔,簫簫的哥哥長得很好看,而且很溫柔!他上次來學校教我們做衣服的時候,還給我們帶了很多好吃的糖果……」

      「他還幫我在我的衣服上印小花。」

      「我也有,我有三朵!」

      「哈哈你輸了,我有五朵哦!」

      有了這一小段插曲,接下來的路程中,話題全圍繞在了齊簫和齊簫的哥哥身上。

      陳一隅在心裡稍微總結了這幾個小蘿蔔頭對別人哥哥的評價,發現那可謂是一面倒的好。

      很厲害,他想。

      要讓所有孩子都喜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直到最後一個孩子也被家長接走了以後,陳一隅打算繞另一條路回辦公室。

      斜陽昏昏地落在橙色跑道上,去程加上在校門口等待家長的時間,此時距離放學鐘聲響起那會兒已經過了快一小時,校園明顯安靜了下來。

      走出走廊轉彎處,男孩果然還在那。

      陳一隅邁步往那處走。

      怕突然出現會嚇著對方,於是在尚未走近前就先跟蹲在樹蔭下的男孩打了聲招呼。

      「簫簫。」

      /

      傍晚五點半,齊笙總算趕到蘭城小學。

      以他平常來接齊簫放學的時間來看,今天確實遲了不少。

      校門口的老警衛認得齊笙,也沒問今天怎麼這麼晚,只讓他簽完訪客名單後趕緊進去接人。

      此時偌大的校園空蕩安謐,戶外空地不見絲毫人影,僅剩幾隻麻雀在枝枒上喧鬧著。

      齊笙沒往教學樓去,他知道放學之後齊簫一定不會想待在教室。

      他快步繞過升旗台,穿越風雨走廊,熟門熟路地走向先前齊簫偷偷告訴他的''秘密基地''。

      直到視線範圍能看見整棵樹了,齊笙才發現樹下並不只有齊簫一人,還有一個陌生男人。

      兩人蹲著,湊在一塊不知道在做什麼。

      齊笙遠遠地喊了一聲:「簫簫。」

      聽見聲音後,蹲著的兩人同時回了頭。

      齊簫一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哥哥,連忙丟下手裡的樹枝,俐落起身朝他跑來。

      「慢點。」齊笙怕人摔了,也趕緊向前。

      齊簫聽話放慢了速度,只是小快步撲向他,齊笙卻還是被撞得一連退了兩步才站穩。

      他笑著拍了下男孩的頭:「又胖了。」

      齊簫皺眉,義正嚴詞地否認:「不胖。」

      事實是齊簫身材標準,只是臉頰上的嬰兒肥還沒退去,齊笙也只是逗他玩而已,這下目的達成,見男孩眉心都擠成一團了,他才開始哄人。

      「沒呢,才不胖,哥哥逗你玩的。」

      齊簫這才滿意地拉著人往樹下走,齊笙被他拉著走了幾步:「怎麼了,不回家嗎?」

      齊簫搖了搖頭:「看完再回家。」

      齊笙不知道他想讓自己看什麼,但他往樹下一看,發現男人竟然還沒離開。

      方才齊簫匆匆跑過來的時候,那人沒有跟著向前,而是在原地等著。現在齊簫拉著他走回去了,那人仍然沒有任何動作,依舊在樹下等著。

      齊笙不太擅長社交,平時跟陌生人搭個話都要心理準備一小會兒,眼看距離越來越近,他終於忍不住低頭小聲問了齊簫:「那個人是誰?」

      「是小魚。」

      什麼小魚?

      齊笙滿頭問號,心想這人該不會是什麼騙子或壞人吧,不露真名就算了,甚至還取了代號。

      但他又想,現在校門口還有警衛守著,壞人應該沒那麼容易進到校園。

      沒等齊笙想明白,人已經站在了他面前。

      「是齊簫的哥哥吧?」對方先開了口。

      陳一隅一身簡單白上衣搭配黑色西裝長褲,鼻樑上還架著早上那副金屬框眼鏡,鏡片底下那雙眼睛的眼型偏長,眼尾微微往上提,專注看著人時,總會讓人產生自己是世界中心的錯覺。

      齊笙有些拘謹,愣愣地點了頭。

      「你好,」陳一隅笑著朝齊笙伸出手:「我是這學期新來的自然老師,陳一隅。」

      原來是新來的老師啊,不是壞人就好。

      但為什麼齊簫說他是小魚。

      長得挺帥的,這也不像魚啊。

      齊笙想不透這其中的關聯,也沒敢問,只是趕緊伸手握住對方的手。

      「老師好,我是齊簫的哥哥,齊笙。」

      就在齊笙在打量陳一隅的同時,陳一隅也正打量著眼前的青年。

      齊笙看上去年紀應該跟自己差不了多少,那雙眼睛和齊簫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看就知道雙方必定有血緣關係,五官也能隱約看出端倪,只不過他笑起來嘴邊比齊簫多了兩個梨渦。

      他和齊簫的膚色都很白,相較之下他要更黑一些,可與其他人相比那根本不值一提。

      由於膚色過於白皙,這也導致齊笙皮膚上只要多了一些「痕跡」就會過分明顯。

      陳一隅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染著淺藍色顏料的手上幾秒鐘。

      齊笙敏銳捕捉到了男人的視線,他不動聲色地將手背到身後,歉然一笑:「今天比較忙,沒注意到放學時間,不好意思耽誤老師下班了。」

      「沒事,不耽誤,」陳一隅收回落在對方手上的視線,轉而看向青年,語氣輕鬆:「齊簫正好利用這段時間教我畫圖。」

      此話不僅給了齊笙一個台階,同時也將話題轉移到了齊簫身上。

      在聽見自己的名字後,齊簫輕輕拽了幾下齊笙的手,指了指前方的地上要對方看。

      齊笙順著他的指尖方向看過去。

      入眼的泥土地上,是一整片用枯枝畫出的叢林世界。

      若以這些簡陋的作畫工具來論,這已經是十分成功的一幅畫了。

      「哇!」齊聲驚嘆出聲:「好厲害!」

      他的反應對齊簫來說很是受用,他牽著齊笙蹲到那片畫前,又抬起另一隻手拉過站在一旁陳一隅的手,要男人一起蹲下來看。

      陳一隅順著他的意,蹲下了:「不是說要跟哥哥分享?」

      齊簫朝他靦腆一笑,點了點頭,小聲地開始跟自家哥哥解釋自己所畫的一切,陳一隅偶爾也會開口搭幾句話,加入兄弟兩人的討論。

      一來一往中,陳一隅看出了齊笙的侷促。

      他其實有些意外。

      在聽了孩子們分享的那些事情以後,他一直以為齊笙應該是個社交能力十分出色的人,所以才能如此受歡迎,卻不想實際情況竟恰恰相反。

      天色半暗,校園裡的路燈已經亮起。

      眼看時間也不早了,送兄弟倆離開後,陳一隅轉身回到教師宿舍。

      流汗過後的黏膩感令人不適,他從衣櫃裡拿出換洗衣物,打算先進浴室沖個澡。

      衣櫃門關上的同時,陳一隅忽然瞥見自己掌心有一道淺淺的藍色顏料。

      顏色不深,是淺淡的藍,讓人不禁聯想炎熱夏日裡沁涼透心的海水,那一眼能見底的清澈。

      似乎是跟齊笙握手那會兒沾上的。

      海水嗎?

      陳一隅忍不住一笑。

      倒是和齊笙這人給人感覺挺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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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寶(嫌棄臉):什麼人啊,還起代號……

   許衛:他說他是和尚,法號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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