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段時間,葉清緩緩轉醒,昏暗無光的室內顯示著太陽早已下山的事實。他揉了揉眼睛,又隨意地伸了幾下懶腰,下床並穿上鞋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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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幾乎一點光線都沒有,穿好鞋襪已經是葉清的極限。他很想點燈,卻看不到蠟燭在哪,而且現在還算是在跟李言凜冷戰,他也拉不下臉叫人來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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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室內站了一會兒之後,葉清的眼睛總算是稍微適應一點黑暗的環境,然後他就卡住了。平常都是李言凜在整理房間,不管是夜明珠還是蠟燭,自己都不知道放在哪裡。這下葉清徹底洩氣了,走回床邊又把鞋襪脫掉,爬上床屈膝坐著,雙手抱腿,還把臉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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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已經依賴李言凜到如此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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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思考著醒來之後的種種時,李言凜帶著燈光,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房門。葉清雖然聽見了李言凜輕到不行的腳步聲,卻沒有抬起頭,依舊繼續縮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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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透過燭火,看見了葉清正以一個委屈的姿勢坐在床上。他將蠟燭放到桌上,走到葉清的床邊之後,不發一語地站著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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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會兒,葉清最終還是耐不住沉默,臉繼續埋著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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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什麼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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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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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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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又是迎來一陣沉默。葉清一直沒有把頭抬起來,李言凜也沒有做其他動作,只是安靜地站著。不過用不了多久,葉清就聽到李言凜準備離去的聲音,他抬起頭,李言凜已經退後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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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先行告退,不打擾您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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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葉清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阻止對方離開的話就語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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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停下準備轉身的動作,安靜地看著葉清,等待對方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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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想了想,伸出手指向李言凜身旁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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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椅子拉過來,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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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乖乖地把椅子搬到床邊,在葉清的身邊坐下。葉清看了他兩眼,視線轉回正前方。他伸直屈起的雙腿,雙手撐到背後,而後又嫌外衣穿著太拘束,索性開始解起腰帶。外衣被迅速脫下,隨意地攤在床榻上,葉清也懶得移動身子把外衣整件拿走,乾脆就這樣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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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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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聽見這個稱呼後,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從那天醒來之後,這是第一次葉清叫出他的名字。他沒有發現,他在聽到葉清這樣叫自己之後,上半身微微往前傾了些,一副要將對方的話聽得更清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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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沒有跟我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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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往前傾的身體馬上就僵住了。這個問題不能回答,至少現在還不能。他將頭撇向另一邊,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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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關於這個我想了很久,你感覺也不是想要看我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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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是怕我笑你?因為你從我醒來之後就表現得像個黏人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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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轉回頭,面上冷靜的表情產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看起來帶著點無奈。葉清卻像是沒有發現一般,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他抬起一隻手隨意揮了揮,語氣聽起來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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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十七,四捨五入也還算是個小孩,可以啦。不過你在異世時也沒這麼黏我,怎麼現在就發作了?」葉清把玩著自己隨意散開的髮絲,用手指捲起來又放開,玩到後來真的連頭髮都開始有捲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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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斟酌了要說出口的詞彙許久,依然想不到有什麼比較好的說法。葉清見他又安靜下來,乾脆當他默認了這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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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黏人又沒什麼。我在異世那時候也是整天黏著我父母啊,我都二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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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這裡,葉清大吐一口氣,隨即放鬆身體,上半身倒回床榻,雙手放到腹部上。他躺著,眼睛直視床榻的頂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就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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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喔,差點忘了,那時候你我都還是感情比較好的網友而已,哪還能多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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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清說完這句話後,李言凜趁著葉清沒在看自己,稍微把椅子小心而不發出聲音更往床邊挪了一點。葉清因為躺著,所以完全沒有發現李言凜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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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言凜挪完椅子後,葉清的頭轉向他,深灰色的雙眼直直盯著他的臉,像是發現他的小動作一般。盯得他趕緊繃緊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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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葉清現在的動作來說,如果有人湊上去,一旁都是牆壁,應該沒有那麼容易逃跑。要是趁現在……想到這裡,李言凜當即在心裡用力搖頭,抹滅掉那些大不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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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既然現在我們是師徒,師父就絕對不會笑你的,給你黏。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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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太黏可不行哦,我記憶中可還沒有跟父母以外的人這麼親近,太黏我感覺會有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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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聽了葉清的話,想起之前和葉清的互動,實在忍不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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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師尊……您似乎不太排斥與弟子的互動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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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是說一些肢體接觸嗎?」葉清皺起眉頭,雙眼閉上,像是在仔細回想著什麼。想了一陣子,他才把眼睛睜開,伸出手小力地拍了一旁李言凜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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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那會兒的確是不太習慣啦,不過久了也就習慣了。你是我徒弟嘛,會黏師父也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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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言凜正想揮開葉清那隻不安份的手時,葉清猛地坐起身,面色複雜地看著椅子上的李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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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啊,你記得異世的事情,然後還可以這麼黏我,你是都不會害羞嗎?還是你其實就是因為會害羞,所以不敢跟我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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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李言凜解釋,葉清自己就替對方想好了理由。李言凜垂眸思考良久,最後手微微伸出來,輕輕地拉住葉清的衣角,小力點著頭表示同意葉清說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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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唷,看不出來你臉皮還滿薄的。」葉清的語氣帶著點幸災樂禍的感覺,他那不安份的手又拍了拍李言凜拉住他衣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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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葉清觸碰之後,李言凜的力道下得重了些,葉清的衣角都被他抓出皺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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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不逗你了。既然是這樣,我就不太過追究你了。但是──」葉清兩條手臂都放到床邊,他側身湊向李言凜的方向,頭更是往對方多靠近了些,「該罰的還是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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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葉清逐漸靠近的關係,李言凜不自覺地退後了一點點,只差幾分背就要靠到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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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也很晚了,就罰你陪我聊天聊到我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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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這……」不算懲罰吧?李言凜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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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可別覺得這沒什麼,我剛才睡了那麼久,現在要再睡著沒那麼容易的。你說不定要待到天亮哦。」葉清說著,臉上同時露出狡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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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回想了一下進來前的情況,是了,葉清才剛睡醒,哪有那麼容易就會睡著?看來真的是要陪著人到白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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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築基後就不需要睡眠了,一天不讓人睡應該也沒什麼吧!葉清偷偷地在心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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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李言凜沒有抗拒的意思,葉清又躺了回去,躺下之前還不忘把身下的外衣抽起,遞給李言凜讓他整理。李言凜聽話地接過葉清的外衣,站起身將它抖了幾下,把皺摺抖平,掛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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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言凜整理好葉清的外衣,葉清已經蓋好了被子,露出兩條手臂和頭在被子外。李言凜坐回椅子上,靜靜等著葉清開啟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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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看李言凜坐好了,又想了一陣子,實在是想不到怎麼開頭,最後隨便挑了一個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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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上次說到味噌湯……這裡喝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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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不清楚。若是您想喝,弟子可以嘗試重現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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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你也太厲害了吧!你做得出來的話,我想試試看早上就喝味噌湯──」葉清興奮地說著,但說到一半,他就突然停了下來。又跟上次一樣,一提到味噌湯,發言就變得像在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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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想的話,弟子可以每天早上都做給您喝。」李言凜的眼裡多了點溫柔。他故意順著葉清的話繼續說下去,而正在被尷尬感淹沒的葉清並沒有發現李言凜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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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種話不可以隨便亂講的!知道嗎!」葉清握起拳,用力地搥了李言凜的腿,不過因為他躺著不好施力的關係,力道沒有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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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輕輕笑出聲,揉揉自己被攻擊的腿,伸出手將葉清推開的被子稍微往上拉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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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弟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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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人也聊了不少話題──主要還是葉清先起頭,李言凜再回應的進行模式。他們有時聊這裡的事,有時換成異世的事情。在李言凜承認他也有異世的記憶時,兩人之間就沒有太大的認知隔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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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過去,葉清的眼皮逐漸沉重起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身體都已經不需要睡眠了,竟然還是能沾床就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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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見葉清開始說話說不清楚,才想著要怎麼阻止對方硬撐繼續聊天時,定睛一看,葉清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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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輕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身,小心地抬起葉清兩條手臂,拉起被子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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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些,李言凜觀察了葉清的模樣一會兒。確認對方正睡得深沈後,他一個欺身向前,右腳膝蓋和雙手手肘都撐在床榻上,整個上半身都快要貼到葉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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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著這段時間內都沒有達到的最近距離,仔細地將葉清的容貌好好看了一遍。平平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李言凜就是覺得自家師父長得比一般人好看多了。可能是因為外觀年紀只有十七,葉清除了長相比較稚嫩之外,身高比起門派裡的其他人也矮了些。現在甚至已經比李言凜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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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自己再長高的話,最後說不定會高師尊一個頭。李言凜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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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葉清的睡顏久了,近乎於無的距離讓李言凜的心頭一顫。只要再湊近一點點,兩人的唇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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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的想法自李言凜腦裡冒出,現在正是難得的機會,而且沒有人會知道。天人交戰一會兒,李言凜最後並沒有完全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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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上移了些,唇瓣如羽毛般輕柔,落在葉清的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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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個動作,李言凜像是被電到一樣,猛地退後起身。葉清依然睡得香甜,完全沒有感覺到李言凜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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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呆站在床邊,手輕輕摸上了自己的雙唇。儘管只有短暫一瞬間,剛才葉清肌膚的溫度彷彿還留在唇邊。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心跳聲不知道何時已經大到讓他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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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奇怪,他自認平時也趁機吃了自家師父不少次豆腐都還臉不紅氣不喘的,怎麼這次就變成這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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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心跳平復下來,李言凜才將椅子搬回原本地方放好,依依不捨地繼續盯著葉清的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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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承認自己記得異世的事情,其實都是怕自己那大逆不道的心思被本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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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先這樣就好。好不容易利用徒弟的身份,軟磨硬泡才讓對方習慣了與自己的肢體接觸,若是太急躁,不小心嚇到對方的話,說不定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又要倒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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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在異世的時間,都等這麼久了,再多等一段時間也沒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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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垂眸,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拿起桌上的燭火,不發任何聲響離開了葉清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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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葉清直接就醒了過來。果然昨天睡太多,今天就被迫起了個大早。身旁的椅子已經放回原本位置,燭火也被李言凜帶走。幸好朝陽已經慢慢探頭,室內不再是黑暗的狀態,也就不需要燭火了。葉清伸完懶腰後下了床,按照慣例只穿好鞋襪,外衣隨意披到身上。他看了看四周,天才微亮而已,李言凜應該不會這麼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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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自己怎麼睡著的,葉清其實也記不太清楚了。他只記得和李言凜聊了不少事情,而且越後面的話題記憶越模糊。他想了想,反正也都不是什麼要緊事,記憶曖昧模糊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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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走出房間,離開自己的院落,往李言凜的院落前去。這是他第一次去李言凜住的地方,在那之前都是李言凜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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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峰上,兩人的院落格局其實是一樣的。也因此葉清就算是第一次去李言凜的院落,還是能很準確找到房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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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小力敲了敲李言凜的房門。裡面的人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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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感到有些疑惑。以李言凜的修為,也應該是不需要睡眠了,他也沒有跟自己一樣的習慣,難道是在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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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確定自己的推測是否為真,葉清輕輕地推開李言凜的房門,房間中心放著一個蒲團,李言凜就盤腿坐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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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真的在修煉。葉清看見李言凜正閉著雙眼打坐,不好意思打擾對方,安安靜靜地帶著門往後退。這時,李言凜緩緩睜開雙眼,正好看到已經在關門的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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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您怎麼這麼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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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睡太多了,今天自己就醒來啦。」葉清停下關門的動作,從門外探一顆腦袋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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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快速站起身,在葉清繼續往後退之前把門拉開,然後將人輕輕拉進房間,確定葉清沒有打算離開之後才轉身去收蒲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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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完了蒲團,李言凜自動地開始替葉清整理外衣。但葉清的腰帶並沒有帶來,李言凜只能先拿自己的給葉清用。整理好外衣之後,李言凜又讓葉清坐到梳妝台前,要為他整理頭髮。今天也沒有梳子可用,因為昨天李言凜把梳子留在了葉清的桌上。葉清於是久違地再次感受到李言凜的手指撫過自己髮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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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的力道是適中的,不會過於用力,也不會輕到只有單純撫過頭髮那樣。葉清的頭髮本來就非常柔順,沒有打結的問題,因此整理起來不太費力。他又不喜束髮,平時都是散著,此刻更省去了束髮的時間,李言凜一下就整理好了。葉清回頭看了看李言凜,對他道了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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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您要用早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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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早上就不吃了,反正不吃也不會怎樣。你呢?你這個時間都在練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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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弟子都是卯時初會去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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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哇哦了聲,心裡實在是佩服李言凜的毅力和勤奮程度。他向左轉身變成半側坐的慵懶模樣,右手掌放上椅背,接著又把臉靠到手背上,隨意抬起頭看向李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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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一天不練劍有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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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想要做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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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想在門派裡晃晃,怕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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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葉清說的話,李言凜的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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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子陪您去晃晃。練劍可以等您休息了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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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抱歉啊,身為師長不督促你練習,還叫你陪我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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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開心地站起身,全然沒有剛才那懶懶的樣子。雖然說出來的話像是很不好意思般,但語氣聽起來完全沒有任何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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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弟子正好有感近期可能突破,或許很快會有突破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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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突破……那不就要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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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開心的情緒瞬間削減了些,馬上卻又回升,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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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對方閉關就沒人照顧自己了,可是徒弟要進階身為師父應該要高興啊──葉清開始內心糾結,一方面對於徒弟有成就感到高興,一方面又感嘆自己如此沒用還要靠別人照顧,心裡所想的漸漸寫在臉上。李言凜就這樣看著他師父的表情變化,在心裡偷偷笑出聲。為了避免葉清繼續顏面神經失調,李言凜出聲打斷葉清的內心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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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弟子在閉關前會將一切都處理好。閉關時間應該也不會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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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關時間還可以自己決定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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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葉清都傻住了。說閉關時間不久,要嘛是天賦過人悟性極佳,要嘛是資質不佳又沒什麼悟性。而李言凜,年僅十七歲就是堂堂元嬰修士,如今又還要突破,怎麼看都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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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複雜地看著李言凜,覺得自己甚至看見對方發著光芒,刺眼得令他無法直視。他突然把兩隻手舉起來,擋在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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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疑惑地看著葉清的動作,猜了一下終於通靈出葉清的想法。他嘆一口氣,伸出雙手輕輕握住葉清的手腕,將對方的手慢慢往下移到露出整個臉為止。只見葉清的五官都皺在一起,活像吃了苦瓜的表情,李言凜的嘴角變得更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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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您的修為和天賦,在這世上也是屈指可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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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葉清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但眉頭還是皺著,「我什麼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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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應該不會像上次那樣有什麼突發事件了。李言凜快速環顧四周,確認不會突然被阻礙之後,這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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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已至化神,而且早有突破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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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的話,讓葉清又傻住了。他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化神期是什麼概念?資質普通的修者可能壽元耗盡,也無法觸碰到突破進階的關鍵。前期的煉氣、築基都只是基礎,結了金丹,才算真正開始修煉一途。而金丹以上,每次進階都是不同的世界,不只能力,心境也會有巨大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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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葉清,年僅二十五就是化神修士,甚至還有即將突破的可能,放在修真界來說,也是少見的天才。就是現在因為記憶還沒完全恢復的關係,看不出來真正的實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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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這麼厲害嗎。」葉清不禁感嘆,雖然知道自己是失憶,他還是有種一覺醒來突然變成世外高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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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所以您可以對自己有信心一點。您可是修真界不可多得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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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再說啦,太誇張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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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瞬間覺得自己的臉開始發燙。他又想用手遮住自己的臉,但當他要動作時才發現,李言凜還扣著他兩隻手腕。力道不大,不過卻能禁錮他的動作,阻止他把手拿上來。李言凜站在葉清的面前,偷偷湊近了一些,毫無阻礙將葉清變得紅通的臉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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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徒!放開你的手!為師要找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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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羞得閉上眼睛大喊,雙手試圖掙脫。但李言凜此時卻稍稍加重了力道,不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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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異世那時候,葉清的臉皮就不厚,誇個幾句就害羞。沒想到都醒來這麼久了,這情況也沒有改變太多。李言凜眼底帶著笑意,又更往前湊近了些,兩人的額頭幾乎要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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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著眼睛的葉清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正在貼近,令人熟悉又安心的氣息此刻竟讓他的心跳莫名加快,他甚至感覺到對方的瀏海已經搔到他的肌膚──他趕緊撇開頭,雙手緊握著拳,頓時覺得身為師父的臉都要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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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維持著這個動作幾息,最終還是放了手,不再捉弄自家臉皮薄得跟紙一樣的師父。重獲自由的葉清憤憤地看著李言凜,一隻手握到自己另一隻手腕上轉了轉,而後又左右交換進行同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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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大的膽子,就這樣看你師父的笑話!」葉清用力轉了身,語氣聽起來還有些咬牙切齒,「罰你等等完全聽我的話,叫你幹嘛就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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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要求聽起來非常無禮,李言凜卻沒有拒絕。他清楚知道,葉清並不會真的就因此就要他做些過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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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完全沒了剛才戲弄葉清時的模樣,恭敬地向葉清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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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您說的弟子一定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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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此刻李言凜的模樣,葉清氣洩了一半──本來也不是真的在生氣,就只是覺得很羞恥才講些鬼話而已。他舉起拳頭,小力地敲了李言凜的手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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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答應,不怕我把你賣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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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若是把弟子賣掉,就沒人照顧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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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得我好像是個生活白痴一樣啊,我只是還沒想起來怎麼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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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明天開始,弟子就教您怎麼穿好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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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一定很快就能學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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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撇開頭,然後逕自轉身走出房間。李言凜一言不發地乖乖跟在葉清身後。兩人一起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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