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假借閉關之名休養至今,也過了好一段時日。近期的他又想起了一些事情,例如簡單的法訣和基礎劍訣。或許是因為實在沒什麼事情可做,葉清每日起床後,除了研究劍譜之外,就是去觀摩李言凜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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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吐納修煉靈氣的部份,他其實有問過李言凜和林晨星,但兩人都只讓他順其自然,直說等到想起來再繼續修煉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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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清楚是因為修煉方式有個人差異,還是很難用言語說明,又或是他們在明目張膽給自己偷懶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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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既然想起了基礎的劍訣,為了不要生疏,他開始會到練習場那,跟著李言凜一起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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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見葉清每日都會到練習場報到,乾脆將自己所知的劍訣全都演示一遍給葉清看。而葉清如果有什麼疑問,也會直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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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每天的練習,葉清覺得自己對於劍的掌控似乎有逐漸變佳的趨勢。這對他來說是好現象。劍就是劍修的一部分,若是一名劍修不能好好控制手裡的劍,就像是失去一邊翅膀的鳥兒,就算修為再強大,也無法使出全部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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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重新練習劍訣好一陣子了,一直到這幾天才想起來怎麼召喚自己的本命靈劍。他仔細端詳著自己手裡的本命靈劍──流華,劍刃上綻放著清澈如水的淺藍色,周遭還透著絲絲寒氣,完完全全展現了主人的靈力特性。那是冰靈根才會有的靈力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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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現在的葉清最多只能做到讓本命靈劍顯現自己的靈力,還不能拿來實際運用。李言凜卻不斷安慰他,並告訴他沒關係,很快就會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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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葉清一如往常地跟著李言凜在練習場練劍,腦袋裡卻想著不少事情。連李言凜都看得出來,葉清今天非常不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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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停下動作,葉清依舊繼續揮著劍,他發現葉清竟然走神到這種程度,忍不住出了聲打斷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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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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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聽見李言凜的呼喚,這才停下自己的動作,看向對方。也是在這時候,他才發現對方已經站著不動好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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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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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練劍,您似乎……」李言凜收起本命靈劍,斟酌了一下詞彙,最後決定還是實話實說,「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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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葉清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回答得有些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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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本命靈劍收起,抬起頭,深灰色的眼眸映照出藍色的天。他像是在看著空中的事物,又像是什麼都沒在看一般。隨後,他很快就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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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的腳微微動了一下,原本只要向前踏一步,就會離葉清更近一步。而他的腳卻在抬起的瞬間又立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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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葉清才終於睜開眼睛。他突然舉起手,用靈力在掌心凝出一塊如水晶般的六角冰柱,又瞬間收回靈力,讓它消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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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啦……你看!我可以弄出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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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怎麼遲鈍,此時的李言凜也知道,葉清正在逃避這個話題。他不知道現在的葉清在想什麼,也不想硬是過問。也不用李言凜轉換話題,葉清自己就先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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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好像一直沒有問過我修為到哪對吧?這個我可以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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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周遭突然吹起一陣寒風,葉清的衣服和散落著的髮絲隨著風飄起,很快就被吹得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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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為何平時無風無雨的凌寒峰會突然吹起寒風,但李言凜隱約有種感覺,是這陣風是想提示些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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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一邊帶著期待的眼神,一邊試圖在風中將頭髮撥好,然而並沒有什麼用,他只好稍微把頭髮挽成一束,用手禁錮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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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想了想,總有一天葉清還是得知曉,此事又不是什麼必須隱瞞的真相。他鼓起勇氣,向前走了幾步,在葉清的面前停下了,同時拿出這幾日都沒用到的髮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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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一看到李言凜手中的東西,就知道對方想要幹嘛了。他抬起頭,李言凜的表情非常認真,像是準備要做什麼不能失誤的大事一樣,看得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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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默默地將葉清挽住的頭髮用髮帶綁成一束放在他胸前,後者後知後覺發現,這個髮型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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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這個髮型有點危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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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不是很確定葉清想表達的意思,但大致有猜到是不想維持這個髮型,正想替他換一種的時候,葉清發現,風不知不覺已經停歇,而他也沒有那個心情詢問剛才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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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風擾亂了呢。算了,之後再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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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風已經停下,葉清也不管李言凜才剛替他束好髮,手就解開髮帶,讓髮絲再度隨意散至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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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葉清的好奇心還沒停歇,不問修為,他又突然想到,還可以問年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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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問你,我現在幾歲?你幾歲?」問問題的同時,他的手也閒不下來,一直試圖用右手把髮帶綁到左手上當裝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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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看見葉清像小孩一般的舉動,伸出手幫了他,還打了個漂亮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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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您再一個月就要過二十六歲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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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不記得自己生辰,但弟子今年應該是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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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在聽見李言凜的話時,摩挲著髮帶的右手驟然停下,他沒有想到,他的年紀竟然和記憶相差不遠;看起來成熟的李言凜也不像他所想的那樣,竟然只有這個歲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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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自己明明二十五了,怎麼看起來還像個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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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要先對哪件事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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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外表已經停留在結丹時的年紀。」李言凜彷彿能讀心一般,回答了葉清心裡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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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你是還沒結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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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沒有選擇將外表停留在結丹時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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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震驚地盯著李言凜。自己現在的長相是十七歲時的模樣,可對方現在也是十七,怎麼感覺長得比自己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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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現在來得及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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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一旦破丹成嬰後,就無法再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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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葉清頓時感到一陣晴天霹靂。他失落地低下頭,似乎是受到很大的打擊,也因此沒發現兩人之間距離很近,他只要把頭低下來,頭頂幾乎就要碰到李言凜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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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不敢隨意亂動,生怕葉清又不安份做出什麼動作,像是直接往前倒什麼的。幸好葉清沒有再動,就只是靜靜站著。李言凜看著他,雙手抬起一瞬,卻又在碰到葉清之前馬上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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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在李言凜按住自己即將控制不住的手時,葉清抬起頭,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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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往好處想,這樣我就可以一直說自己是年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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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倒是挺樂觀的。李言凜在心中大吐一口氣的同時,還順便吐了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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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其他弟子們猜不猜得出我幾歲哦。」葉清伸出一隻手指點唇,視線也轉向天空,感覺就是在策劃著什麼鬼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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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葉清打鬼主意的機會,李言凜趁機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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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自從您醒來,還沒有見過門派裡的其他人。您想要和他們說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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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跟長老們?呃──」葉清頭微微低下,唇上的手瞬間回到胸前,抵在心口處。而不只胸前那隻手,連藏在衣袖裡的手都稍稍用力地握起拳頭,「我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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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一看到葉清的動作,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異世的記憶影響到葉清的性格,讓他變得比較容易緊張和焦慮,也比原來還要再內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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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必擔心,掌門和長老們也都知曉您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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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嗎。那我見他們的時候,有什麼要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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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葉清準備放下胸前的手時,李言凜輕輕地用雙手握住了他的手,要讓葉清稍微冷靜下來。這個動作李言凜做得非常熟練,這段時間裡他沒少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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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您在異世裡見長輩一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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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默默地點了點頭,手心手背都傳來令人安心的溫度,一度讓他忘記現在兩人的距離其實有些過於相近。下一秒,他猛地抬頭,用力盯著李言凜的臉,像是要把人看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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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你是怎麼知道在異世時我怎麼面對長輩的?」葉清半瞇起眼,還踮起腳尖,整個身體微微往前傾,讓自己的跟對方的距離又更加縮短,「你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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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李言凜為了不讓葉清跌倒,不得不放開他的手,伸出兩隻手抓住葉清的手臂,把對方跟自己的臉的距離固定在一寸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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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只是想起您見到師祖時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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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李言凜的回答,葉清的氣勢瞬間減弱。這個回答太沒有破綻了,也或許是他不擅長分辨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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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葉清是又再信了李言凜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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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先回房了。你繼續練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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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放棄近乎質問的動作,不再踮腳尖提高自己的身高,好好站回地面上了。見到人已經站好,李言凜也放開雙手,沒有繼續扶著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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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得自由的葉清轉身就走,只留下李言凜一個人站在練習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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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凝望著葉清離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見人影,才再度召出本命靈劍,繼續被中斷的每日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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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末,李言凜帶著葉清下了凌寒峰,來到門派大殿一旁的食堂。這裡是負責供應還未築基的弟子飯食的地方,不過由於青陽派的規模不大,弟子人數並不多,食堂內的空間也不算特別寬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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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挑了個牆邊的位置,李言凜讓葉清先坐下,並且只要負責在位子上發呆就好,他交代完葉清別亂跑之後,迅速轉身離開座位區去領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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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左顧右盼,這位置果然是偏僻,一整張長桌只有他們兩人願意坐下,其他的弟子們都三五成群地找好了位置──慢著!他怎麼就忘了,弟子們一定會有小團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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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以自己的身分和習慣來說,之前肯定是都待在凌寒峰上的,不會特地下來這裡跟師侄們搶飯吃。還有修為,雖然還是不知道現在自己的修為在哪,至少也有元嬰了吧。師侄們感覺到有元嬰期以上的人在這裡,哪裡敢坐過來?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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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快速地端著兩盤飯食回來,就看到葉清整個人像軟骨頭一樣,面朝下,上半身整個癱在桌面上,口中還念念有詞的,一副受到強烈打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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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請您坐好,這樣弟子沒法放您的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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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葉清不甘心地緩緩坐直身子,面上表情到沒有像他表現得那樣失落,「我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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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多得是,您明天可以先見過掌門和長老們,再去找其他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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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默默點頭,很順手就拿起餐具,看了一眼李言凜的動作。一直以來,李言凜都習慣看到葉清開動了,自己才會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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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晚膳的菜色並不複雜,卻難得都是葉清喜歡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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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完畢,兩人一起起身,拿起托盤要將餐具送去洗淨。一旁在食堂打工的弟子見到端著托盤的不是別人,正是前陣子才醒來的葉清和李言凜,整個人都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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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並沒有發現那名弟子的反應,逕自收拾乾淨後就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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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凌寒峰的路上,弟子們不知道是不是收到食堂打工弟子的通風報信,一個一個都躲在兩人會經過的路上的草叢裡。當然利用草叢作為掩蔽物的點子,在兩人面前並不能奏效。尤其是弟子們的修為又都不超過金丹,就是想藏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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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在心裡偷笑著弟子們的可愛,又同時感到一點難為情。兩人走著走著,弟子們也一路跟在後頭,這時離葉清身邊最近的草叢突然傳出不尋常的動靜。葉清止不住好奇心,一下就湊過去看,連李言凜都沒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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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間,草叢裡跳出一名弟子,手裡還抓著一隻黑色的蟲,一副得逞了的模樣。果不其然,葉清當場就被嚇到停下腳步,整個人還當場彈起來。李言凜見狀敢緊跑到他身邊,從背後輕輕握住他肩膀,在他的耳邊輕聲地安撫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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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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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葉清還專注著平復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時,李言凜一個抬頭,銳利的眼神盯著方才嚇到葉清的那名弟子,嚇得那名弟子連忙下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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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復到一半的葉清見到那名弟子突然跪下,正想蹲下身扶那名弟子起身,卻被李言凜緊緊抓著,不讓他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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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著讓他這樣吧……」葉清轉頭,小聲地對李言凜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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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氣息直接打在頸部,李言凜握住葉清肩膀的手一下沒控制好力道,又讓葉清吃痛地喊了出聲,他放鬆力道後迅速道了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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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李言凜直直盯著闖禍的弟子,聲音變得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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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以後不准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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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名弟子戰戰兢兢地起身,頭一直都低著不敢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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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小事情而已,趕快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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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哄而散,葉清這時也才徹底平復下來。他放鬆身子,重心沒控制好,整個人往後倒去。李言凜穩穩地接住葉清,雙手小心地環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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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差點跌倒,還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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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還沒發現兩人的動作又比之前來得更加親密,只覺得背後有人接著自己,感覺還滿令人安心的,也就沒有馬上站好。李言凜卻因為葉清正在自己懷裡而坐立難安,除了摟著他之外也不敢有其他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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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明天還記得的話,我再跟師尊告狀,說有人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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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輕輕拍了拍李言凜環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示意對方鬆手。李言凜當下立刻鬆開手,但沒有馬上退開,直到葉清站穩了才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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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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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堂內,除了林晨星沒有參加之外,掌門和各峰長老都聚集在此。葉清才剛走進去,馬上就迎來長輩們關愛的目光,讓他緊張得連身體都不自覺發著抖。李言凜此時跟在葉清身邊,見到他緊張的反應,想用平常的方式安撫他,卻礙於長輩們的注意,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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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葉清準備向長輩們行禮時,掌門先是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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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醒來之後身體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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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一怔,而後趕緊小力地點了點頭。記憶中,這個名字還是自己靈光一閃而過,後來在網路上用的暱稱,沒想到在這裡竟然是個連長輩們都知道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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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掌門關心,凌雪並無大礙。」他一開口說話,就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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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情況我們都知曉,不需要這麼拘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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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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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都是意舒在照顧你的起居對吧?」掌門說著話的同時,視線移到葉清身後的李言凜,再次將人稍微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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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又是一愣。又是熟悉的稱呼,這次是用來稱呼李言凜的。說起來,自己除了知道李言凜的名字之外,表字、道號這些稱呼,好像都沒有問過。如今聽見掌門這樣稱呼,讓他開始好奇異世的李言凜是否和他一樣,是靈光乍現想到這個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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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都是弟子在師尊身旁跟著。」不等葉清回答掌門的話題,李言凜就恭敬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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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掌門身旁的紫霞峰峰主站了起身,離開位子走到葉清身邊。葉清不敢大意,緊繃身子像根釘子一樣站在原地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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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霞峰峰主見葉清一動也不動,忍不住將笑意表現在臉上。她拿出一對玉佩,將其中一只繫到葉清的腰間,另一只交給了李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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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封有我一道劍氣,危急時可保你們一命。這可是紫霞峰峰主親手封入的劍氣哦,煉虛以下境界的人都傷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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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基於禮貌,收了禮物至少也得到個謝,雖然長輩們已經讓他不用太拘束,這基本的禮節還是得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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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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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氣,霜凝那傢伙已經送了你更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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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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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你可以問意舒,他肯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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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葉清繼續發問,紫霞峰峰主就滿意地回到剛才的位子上。其他的長老們頓時騷動起來,紛紛想要拿出手邊最好的東西送給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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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漓師姐怎麼能趁亂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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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趁亂?是你們手腳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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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急不得啊,萬一又嚇到凌雪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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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就這樣呆站在原地聽著各峰長老們詭異的對話,後知後覺發現他們是為了要送自己東西而鬥嘴,心頭頓時被暖意包圍。雖然他並不清楚為何長老們都想送他禮物。掌門朝葉清笑了笑,隨後阻止了長老們正在爭論誰禮物最好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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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再繼續在小輩面前爭論下去,長老的臉都要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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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是讓你們看看凌雪的狀況,可不是送禮大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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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眾人稍微安靜下來,掌門才看向葉清和李言凜,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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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你千萬別太勉強自己。時間到了,你自然會想起這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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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舒……」掌門沉默了幾許,像是想要交代什麼事情,最後卻又作罷,「照顧好你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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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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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聽到掌門說的話,乖巧地點點頭。李言凜則是恭敬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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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輕輕揮了揮手,讓兩人先行離開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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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堂內留下的其他人繼續討論葉清和李言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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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凌寒峰上,葉清的院落。葉清一回到房內,就直接坐到床上,完全無視了旁邊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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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看眼下沒什麼要事,準備要去練劍。才剛告退,甫一轉身就被葉清拉住衣袖。他停下動作,轉過身再度面對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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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坐在床上,抬起頭看著李言凜,原本的身高差距更顯著了,他幾乎要抬到直視天花板的程度才能看見李言凜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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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又有好多問題想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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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送我的東西是什麼?意舒是你的表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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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頓了頓,最後一個問題想了很久才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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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記得異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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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接二連三的問題圍攻,李言凜只能一一回答。尤其是最後一個問題,最近葉清問起的頻率越來越高了,雖然每次都還能蒙混過關,但今天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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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師祖送您的東西,是一道術法。施加在您身上能讓您的氣息變得不易辨識,也因此您當時下山,沒有被其他修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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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師祖施下的術法除了能模糊您的氣息,還能擋下大乘期修者的三次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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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天下,大乘期修者寥寥無幾,林晨星就是其中之一。由這樣一位高人施下的術法,又有多少人能破解?葉清沒想到自己的身上竟然有這樣一道術法,抓住李言凜衣袖的手也驟然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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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清還在震驚的時候,李言凜又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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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您的第二個問題。是的,意舒是弟子的表字。而凌雪是師尊您的表字。修為至金丹就可取表字,若至弱冠仍未結丹,則會在那時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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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在結丹時就取了表字。」震驚完畢的葉清順著李言凜的話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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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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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您的第三個問題……」才剛起頭,李言凜就欲言又止,甚至還別開視線,「弟子有愧於師尊,請師尊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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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即將瞞不住了,李言凜直接就單膝跪下,頭始終低著沒有抬起。他不敢看葉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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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意思是你一直都記得,然後還騙我不記得,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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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的聲音難得聽不出情緒。這次他沒有扶起李言凜,也沒有阻止李言凜跪下。李言凜推測,葉清可能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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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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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葉清的質問,李言凜只能默不作聲。他想不到可以說出口的理由,思考的同時還咬著下唇,力道之大,幾乎都要滲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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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見到李言凜此刻的沉默,突然感到一陣心煩意亂,當即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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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個人靜靜,你去練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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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無法拒絕,連忙起身行了個禮,隨後頭也不回地朝練習場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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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李言凜離開房間後,葉清放鬆身子,半身隨即倒進被子裡。他兩眼發直盯著床榻的頂蓋,腦子裡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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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凜完全記得異世的事情,記憶中的「意舒」有時也會說些奇怪的話,今天李言凜又承認了他記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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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咬牙,心想這小子真的是膽子大了,竟然連自己的師父都敢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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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到李言凜為何只在這件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地騙他,也想不到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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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著的姿勢最是舒服,葉清很快就被睡意襲擊。他對自己施了個簡單的清潔術,然後迅速褪去鞋襪,連外衣都不脫下,直接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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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睡又是兩個時辰。李言凜練劍練到一個階段,實在是耐不住,偷偷收了劍,摸回葉清的院落想看看自家師父氣消沒。李言凜想了千百種可能,唯獨沒想到的是,葉清竟然就這麼睡了,看起來還睡得很安穩,完全沒有睡去前還在氣頭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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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細一看,葉清只脫掉了鞋襪,連外衣都穿著,就這麼躺下去睡覺了。李言凜不想貿然吵醒葉清,輕手輕腳地又摸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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