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叭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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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H城,摩天大廈四處林立,公路盤於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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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是夜,即將落下的夕陽在半江河畔鍍上一層波光粼粼的金,正是下班的尖峰時間,車流如洩了洪的水般,遠遠看去彷彿沒個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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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看上去也有幾十年的公寓大樓裡,老舊的電梯門應聲開啟,一個矮個女生從裡奔了出來,嬌小身軀肩背著帆布包,背帶上掛著透明卡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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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她奔跑的頻率,那透明的卡套在鼓起的袋面上一起一伏,也看不清卡套裡裝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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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頭頂隨意盤著一顆包頭,膚色白皙透亮,許是奔跑與慌亂的緣故使她的額邊沁出一層薄汗,自然的平眉下的眼楮大而圓,纖長的睫毛覆蓋著一抹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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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電梯的她也顧不上管理員的招呼,一路狂奔出了大樓,細長的手指緊抓著背帶,被牛仔褲包裹著的纖細雙腿馬不停蹄地往地鐵站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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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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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的尖峰時段,道路上的車輛亂得毫無章法,喇叭聲接連不斷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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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歸心似箭,另外一些人趕著和自己的另一半、親人、小孩、朋友赴約,每一聲喇叭的轟鳴都伴隨著他們的那份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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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生仍拔腿般地狂奔在人行道上,橘色的光從她的背上覆了過來,她能在磚頭路上清楚看見自己奔跑的影子,像極電影般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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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站離她家不算太遠,走路10分鐘內能到,這會兒用跑的就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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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不是正中午那樣的艷陽,但仲夏的天氣仍讓她寬大的白色T-shirt被汗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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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站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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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近,耳邊的喇叭聲便越是不停歇,此起彼落地好似環繞音效般在她的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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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她能看見有駕駛在車內從窗邊探出頭,面色不悅地往前面喊道:「這個時段封著交通要道,還讓不讓人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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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聲,她忽地停下腳步,不再朝那方向奔跑了,目光順著車流的方向看過去,眉頭蹙了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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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住的H城,一座在近年來充滿變革的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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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城的土地和資源條件與其他城市相比起來佔有著絕對優勢,可想而知H城的經濟推動也是繁榮了幾代幾世那樣富饒,而H城經營了這麼長的時間,其實也早已分明規劃為中央區、西區及南區,且在那麼多年的經營之下,各區的發展亦是各自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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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近年來H城的發展是有目共睹的日漸茁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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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的是,即使是H城這樣的繁盛,城內也不乏有貧富發展不均的地區,其中以位於東南方特別劃分出來的洛邊區最為嚴重,因為前人的規劃疏漏,洛邊區的發展缺乏各項資源,嚴重的城村落差也造成治安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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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邊區自然也逃不過近年來的改革,可一向不受管制的區域一夕之間進駐了人力卻也使得區內的住民不快,H城的管理方與洛邊區的關係在多年來不得不降到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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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治安問題,就鄰近在洛邊區旁的中央區軍警在近月開始有大量行動對交通要點實施管制及例行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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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她暗暗地罵了一聲:「偏偏選在這種時候封鎖中央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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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是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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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住的地方算是離H城的中心還近,走路就能到地鐵的中央站,她也是看上交通方便才住進那棟有點年紀的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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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個月來,警方經常會無預警地封鎖地鐵中央站,連帶出口外的大路口也封了個透透,一個個都得臨檢才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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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並不為難百姓,可畢竟是中央站,人流大車流也大,設立臨檢又得是個工程,必定會耽誤交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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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次封鎖,也沒影響到她,她也就覺得沒什麼,但怎麼今天碰巧就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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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眉頭又蹙得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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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晚了,她必須快點趕到醫院……這方向封了,就是搭計程車也是一個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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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的上衣襯著女人的四肢細瘦,站在人行道上竟有些孤立無援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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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環顧四周,腦子裡還正在盤算著有什麼方式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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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黑的一頭髮下,她神色慌張地掃視了周圍一圈,澄澈的眉目忽地頓了下來,入眼的是一輛黑色吉普車,但真正讓她注意到的,是從車窗邊拉到車頂卻沒有亮起的一顆警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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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確定這能不能成為她在大浪裡的一根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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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人快被逼急了時,只要是眼前有的,自然都會想方設法地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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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不住是命,抓住了是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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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穿梭在停擺的車陣當中,不顧天氣與汽車朝她身上襲捲而來的熱氣,拔腿就往那台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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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的車身有些為難她的身高,她微微地墊起腳尖,伸出手用指節輕敲了幾下車窗旁的板身,想這麼做好讓駕駛把另一邊的車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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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她纖細的玉指在車身邊輕敲,嘴裡不斷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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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窗戶從她眼前被放下,車裡的景象慢慢地落入她的眼簾,連同那位駕駛座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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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瞬,她算是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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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的人身穿黑色襯衫,袖口挽到手臂處,手肘倚著窗邊,乾淨的指撫在額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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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之下大約30歲,隨意梳起的油頭之下五官分明, 薄唇微張、劍眉深邃,一雙瞳如黑洞般,無聲地牽引著什麼,散出一股幽冷,讓人覺著格外有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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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醫院工作,也算是見過各式各樣的人,但即使如此,她也沒想過車窗放下來後見到的人會是長這樣,雙眸對視之下,竟是如此……懾住了她,像是被吸進黑洞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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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了眨眼,緩過神後,開口時喉嚨裡還有些乾澀:「你是警察吧?能不能幫我開個道,載我去觀和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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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自己也不算濫用公權,這是為了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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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車內的那人一動不動,緩緩開口的嗓音自帶著一股冷冽,他道:「我憑什麼要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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