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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初卷之一 錢和女人

 

柯古爾鎮,莫蘭絲路。  

今日依然是陰雨綿綿的一天。  

「喔,老天,這雨到底要下到什麼時候。」  

加琳邊抱怨邊折著床單,把氣全都出在那軟綿綿的被褥上。  

「抱怨沒有用的,小女孩。」  

「亞斯,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亞斯推推眼鏡,語氣惡劣的說:  

「你知道,在下雨天逗貓可以增加生活的樂趣嗎?尤其是一隻又矮又蠢的青春期小貓。」  

「閉嘴,你這個四眼田雞。」  

加琳惡狠狠地將棉被砸了過來,被亞斯輕鬆閃過。  

「可憐的青春痘小貓,要重折了呢~」  

「亞斯—!」  

「你們在做什麼?」  

亞斯眨眨眼,一秒變的溫順無比。  

「瑪特夫人,很抱歉。都是加琳的錯—」  

「你這個混蛋書呆子!別想惡人先告狀—!」  

加琳氣的脹紅了臉,舉起床頭的鬧鐘就要扔過來。  

「夠了。」  

瑪特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他們。  

「所有人都在等你們禱告,快點過來。」  

「好的。」  

柯古爾孤兒院。  

一間天主教教會開設的孤兒院,這裡地處偏遠,每年來挑小孩的夫妻少之又少,帶走的更少,再加上現在科技發達,許多夫妻寧可花大錢做試管嬰兒也不要領養別人生的孩子。  

因此這裡又被稱為,孤兒流放地。  

亞斯今年十六歲,他在這所孤兒院待了十六年,領養後沒被送回來的小孩一隻手就數得出來。  

亞斯緩步走進大廳,他環顧四周,和許多人對上眼。  

有人朝他微笑,有人用眼神催促他快點坐下,最後他看向瑪特,孤兒院總監的眼睛裡沒有感情,他平靜的坐在那,沉默的樣子彷彿是這間孤兒院的濃縮版。  

死氣沉沉、冰冷、平淡、一陳不變。  

今日的早餐依然是稠到能立湯匙的燕麥粥,亞斯望著窗外,試圖用外面的景色來分散嘴裡粗糙的口感。  

下雨天。  

亞斯苦澀的笑起來,少年舒長的眉眼垂下,望著碗裡糊成團的燕麥粥。  

他早就學會閉嘴接受,但他還是忍不住想抱怨,就像加琳一樣,沒成熟的孩子或許就是那樣,就算肆意發洩情緒,也會被當作情理之中。  

下雨天。  

他突然想起某本名著中形容下雨的句子。  

"春雨就像春日對世界的抱怨,冗長又凌亂。整個城市瀰漫著烏雲,落下的雨滴就像欲墜不墜的泥漿,淋了每個路人一身憂愁"  

「想什麼呢。」  

加琳用手肘推推他,亞斯才回過神來。  

「沒事。」  

「沒事?吃個粥頭都快栽進去了。」  

「你不是很期待看到這種場景?」  

「如果我想,我隨時可以做到。」  

「說什麼大話。」  

亞斯語帶嘲諷地說道:  

「你可比我小三歲,矮子。你打不過我的。」  

「哦?書呆子口氣不小啊,要不現在試試?」  

「你以為我會怕你?」  

「亞斯,加琳,吃飯不要說話。」  

「是,瑪特夫人。」  

「這個月第幾次了?」  

瑪特皺起眉頭,眼神銳利的掃過他們。  

「尤其是你,亞斯,做為大家的哥哥,你就要當個好榜樣才行,怎麼每次都在帶頭搗亂?」  

「非常抱歉,瑪特夫人。」  

「道歉沒有用,亞斯。」  

瑪特夫人故作失望地嘆氣,語氣嚴肅。  

「改變才是最讓人寬心的舉動,亞斯,你應該明白。作為懲罰,我要你清洗所有人的碗盤,我會檢查。」  

「是的,瑪特夫人。」  

亞斯面露微笑,溫和的回答。  

在這個他媽的鬼地方,他必須完全服從這位掌握他們生殺大權的老女人。

儘管知道對方只是因為不想洗碗而借題發揮。  

他也必須當個乖孩子。  

 

「喔~可憐的亞斯~」  

加琳斜靠著牆,語氣陰陽怪氣。  

  「閉嘴,醜貓咪,這可以掩飾你的無知。」  

「自以為是的臭蟾蜍。」  

加琳哈哈大笑,滿臉得意。  

「洗碗水冷不冷?你其實可以用你的淚水洗,你知道,至少是溫的。」  

亞斯氣的咬牙,在心裡把加琳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一遍。  

「要哭了嗎?是不是要哭了?喔~真可悲~」  

加琳走近他身邊,彎下身子嘲笑他。  

「沒人幫你嗎?需不需要幫忙?沒人願意幫你對嗎?你應該感謝我,哈哈哈,至少我願意待在這個又臭又冷的爛房子跟你說話,你是不是該跪下來感謝我?或是讓我賞一巴掌,哈哈哈哈!」  

啪!  

空寂的房間響起清脆的巴掌聲。加琳摀著臉,表情震驚,他顫抖的控訴:  

「你居然打我…」  

「操,閉嘴吧婊子。」  

亞斯粗暴的甩著手,水珠飛濺。  

「我已經在忍了你沒發現嗎?嗯?非要我打你是不是?」  

「你這蠢貨!」  

加琳也氣的大吼,衝上前抓住亞斯的衣領。  

「今天我們兩個必須沒一個—!」  

「亞斯、加琳,幹什麼?」  

瑪特的突然出現嚇了兩人一跳。  

亞斯瞬間放開抓著加琳頭髮的手,加琳也鬆開亞斯的衣服。  

瑪特挑眉看著想把對方的頭按到水裡的兩人,平靜的說道:  

「亞斯,跟我過來。」  

亞斯一楞,不滿的話語衝口而出。  

「他先的!」  

「閉嘴,乖乖跟著。」  

他氣得渾身發抖,拳頭緊握,指甲甚至都嵌進肉裡了。  

亞斯渾渾噩噩的跟著瑪特,過於憤怒使他的腦袋失去思考能力。  

兩人走長廊,走過大廳,直到會客室門前。  

此時亞斯才注意到,其他孩子們都躲在大廳門口朝他張望,對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表情各不一,有些羨慕,有些忌妒。  

他抬頭看向瑪特,但這個老女人已經堆起平時絕不會看到的笑臉,打開會客室的門。  

「讓您久等了,這個孩子就是亞斯。」  

瑪特動作溫柔地將他推入會客室內,眼神卻充滿你要是敢亂講話你就死定了的陰狠,亞斯嚇得一機靈,瞬間將即將出口的疑問吞回肚裡。  

什麼情況?  

 

會客室的電燈大概是全孤兒院最好的設備了,暖黃色的燈光和柔軟的沙發簡直是絕配。  

亞斯忍不住偷偷摸了下表面的布料,心裡感嘆要是他們睡的床也是這種材質的話,他絕對不會半夜爬起來生火還差點燒掉孤兒院的。  

「他就是亞斯·列里?」  

「是的。」  

亞斯皺著眉頭,頭依然低垂,沒有看向那位客人。  

「亞斯,跟客人打打招呼。」  

瑪特用手肘輕輕推他,假慈祥的笑容讓亞斯在心裡不住的作嘔。  

「你好。」  

少年終於抬起頭來打量這個忽然出現的男人。  

男人背靠著沙發,姿態悠閒。他很高,比亞斯看過的任何人都高,低矮的沙發使那雙大長腿無處安放,只能翹著。男人的瀏海很長,微捲的棕髮遮住上半臉,儘管看不見他的眼睛,但亞斯仍然能感覺到他在檢視自己。銳利的目光上下掃視,彷彿在打量貨物。他穿著深藍色的襯衫,袖口捲到手肘處,手碗帶著一隻打磨的發亮的手表,指針緩慢行走著。  

亞斯不喜歡他。  

但很顯然,他打不過這個男人。  

裁剪得宜的襯衫將男人的好身材一覽無遺的展現出來,讓亞斯感到望塵莫及。  

「我叫蕭默。」  

蕭默對上亞斯好奇的目光,報上自己的姓名。  

「他這麼瘦?幾歲了?」  

「十六了,蕭先生。」  

「你們有給他吃飯吧?」  

「當、當然,不過您知道的,本孤兒院地處偏遠,資金也不太夠,又有這麼多可憐的孩子等著我們救助…經濟實在吃緊…」  

「知道了。」  

蕭默乾脆的掏出一張薄薄的黑卡,放上瑪特顫抖的手掌。  

亞斯只有看過瑪特在拿著喝下午茶那套昂貴的茶具時手抖,不過現在抖得更厲害。  

「這孩子…叫什麼來著,亞斯,就交給我了。」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我有申請收養許可,你要看嗎?」  

「不用不用!您怎麼可能造假呢,哈哈哈,這孩子就交給您撫養了。」  

亞斯震驚的看著瑪特,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被領走了。  

等等…他…被領養了?  

他?  

 

 

 

「再見了,亞斯。」  

眾人在孤兒院大門前跟他告別,蕭默站在遠處,目光灼灼的看向這邊。  

加琳沒有來。  

亞斯與眾人揮手,見過的、沒見過的,互相討厭的、相處不錯的,所有人看起來都如此依依不捨,亞斯努力記住他們每個人的臉和名字,畢竟離開後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瑪特夫人,加琳呢?」  

「我不知道,那孩子不是跟你最好了嗎?怎麼沒來送行?」  

瑪特看了一眼蕭默的方向,又把手伸進口袋裡摸摸那張黑卡。  

「亞斯,還是快走吧,免得人家等到不耐煩了。」  

你是怕他反悔吧。  

但亞斯還是乖乖點頭,最後一聲道別後轉身離去。  

 

「亞斯!」  

亞斯聞言回頭,驚訝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加琳。  

小女孩滿是淚水的臉看起來委屈極了,亞斯瞬間扔下行李跑向他。  

「別哭…加琳…別哭…」  

「你這個四眼田雞…笨蛋…蠢貨…」  

加琳緊緊拉住他的衣領,大吼:  

「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就走!憑什麼!我們之間的約定呢!說好陪伴彼此一輩子的約定呢!」  

亞斯愣愣地看著他,其實他也想過他們其中一人被領養的話,自己會是什麼反應。或許是大聲慶賀離開一個麻煩鬼了吧。但現在這件事真的發生了,他發現自己居然一點也笑不出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傢伙!」  

加琳憤恨地大吼,抬手似乎想打他,卻被瑪特拉住了。  

「夠了,加琳。」  

瑪特低聲威脅,又滿面笑容的說道:  

「即使是離別也要笑出來喔!你總不希望之後亞斯回憶起你,都是這張哭臉吧?」  

「加琳,對不起。」  

亞斯退開他身邊,愧疚的說道。  

「對不起有用嗎?」  

加琳笑了,那慘笑硌的人難受,他一字一句的慢慢說著:  

「亞斯.列里,聽好了。」  

「從這裡踏出去的每一步,都給我好好走。還有你這愚蠢的傢伙,出去後不要也整天抱著書看,多看看那些我看不到的東西,你要替我逛這個世界…替我做那些我做不到的事…」  

 

「我愛你。我愛你這個又醜又笨的傢伙。  

離開之後,好好活著,就當為我而活,為了我們而活。  

祝你一路順風,亞斯。」  

最後的告白是多麼真摯,亞斯怔怔的看著加琳,緩緩舉起右手,說道:  

「謝謝你,加琳。我們…一言為定。」  

願我們還能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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