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公寓房內，一陣飯菜香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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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律江的高中同學兼室友——柳書鏡正在吃午餐，見蕭律江帶著一個陌生人進來，便說：「呦，新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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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向曜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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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書鏡拿著筷子小小地揮了下手：「哈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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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律江接過向曜雲抱著的一袋家產，先隨便擱置在茶几上，讓向曜雲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去倒了兩杯水，順便湊過去觀察柳書鏡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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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只放了一鍋燉牛肉及一碗白飯，看上去都是冰箱裡囤積的微波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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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律江問：「午餐這麼早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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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書鏡嘆了一口氣，滿臉無奈，搖頭道：「安那傢伙，半小時前在喊肚子餓，爬起來要我弄給他吃，結果沒吃完又倒回去了，剩下的不吃一吃有點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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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裡的熱氣熏白了柳書鏡的眼鏡，讓他很是煩躁，又因為做飯的事餘氣未消，索性戳了兩下盤子裡的燉肉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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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律江皺眉道：「他昨天到底幾點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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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三人同住以後，他還沒見過葉棋安在早上十一點以前起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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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律江把水杯遞給向曜雲，向曜雲輕聲說了句謝謝，暗自想著，既然有人在睡覺的話，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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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律江在向曜雲的身旁坐下，指著柳書鏡說道：「跟你介紹一下，那是醫學系的柳書鏡，然後另一個在睡覺的室友是會計系的葉棋安，我們都是高中同學，只是葉棋安跟我們不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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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柳書鏡口中的安，指的就是葉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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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點點頭，把兩人的名字都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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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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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突然覺得有點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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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書鏡把最後一塊肉吃完，站起身收拾盤子，隨口問道：「下午沒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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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蕭律江扭頭問向曜雲：「你有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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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搖搖頭：「我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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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房門砰地一聲被打開，一個氣如鴻鐘的聲音響起：「啊哈！既然大家都沒有課，我們來打桌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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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朝聲音來源一看，一個留著中長捲髮，左側挑染一縷藍色的男生從房內探出頭來，朝著客廳方向揮手：「嗨！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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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些輕浮又活力滿點的人就是葉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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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律江被他的激動給嚇到了，口中的水差點噴出來，沒好氣地抱怨：「嚇死我了，你不是在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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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不著了。」葉棋安快步走到沙發邊，一屁股坐在茶几上，手上還拿著一盒桌遊，笑嘻嘻地看著沙發上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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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面對熱情如火的陌生人顯得有點緊張，葉棋安卻是一點也不怕生，持續上下打量著向曜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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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麼了嗎？」向曜雲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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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棋安瞇起眼睛說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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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向曜雲第一次被稱讚很帥，頓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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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棋安放聲大笑，覺得向曜雲被捉弄的樣子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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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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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書鏡拿著一本書，朝著葉棋安的頭頂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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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棋安瞬間從桌子上彈起來，反覆揉著被擊打的部位喊疼，可憐兮兮地看向柳書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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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書鏡對葉棋安的眼神無動於衷，一把拽著他的領子將整個人拎起來、再按在單人沙發椅上，冷冷地說：「不要騷擾人家，也不要坐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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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葉棋安自知抗議無效，失落地垂下肩膀，老實地收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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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等有課，就不跟你們玩了，先出門囉。」柳書鏡捎起原本擱在角落的背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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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還不熟悉幾人的相處方式，輕輕地扯了蕭律江的衣角，在他耳邊輕聲問：「他在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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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律江對其他兩人相處模式見怪不怪，耐心解釋：「沒事，他沒有生氣，這很正常，熟了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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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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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人在葉棋安的帶領下，開始了一場又一場的桌遊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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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一點時，向曜雲的手機忽然響起，來電顯示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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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笑容凝結在空氣中，一股寒意自腳跟竄至全身，趕忙向兩人道歉，走到公寓門口接聽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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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接起電話，連說聲「喂」的空間都沒有，電話那頭就傳來劈哩啪啦地責罵：『我的天啊！你中午怎麼沒有給我打電話？你在幹什麼東西？你現在在哪裡？你不是中午就下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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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一邊調低通話音量，一邊用手摀著話筒處低聲道：「我在朋友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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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你開學第一天哪來的朋友？你朋友是系上的同學嗎？同一間學校的嗎？住在哪裡？是哪裡人？男生還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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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對這一大堆如子彈般的提問感到厭倦，只是隨便回了一句：「學校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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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第一天就帶你回家玩，聽起來也不是什麼正經的朋友吧！就說了當初住家裡就好，我可以讓司機接送你上下學，車程只有一小時而已，也不遠呀！你非得要讓你爸給你租間房子，說什麼離學校近，我看你就是被奇怪的朋友洗腦了，整天想著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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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沉默不語，不安地咬著下嘴唇，直到滲出血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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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你爸讓幫你找房子的時候就答應我了，你必須在早上、中午、晚上、睡前各打一通電話的，不是嗎？你如果不想打電話給我，就給我老實交代你現在住在哪裡，或乾脆滾回家來！我看你就是過太爽，不知道媽媽為你操心有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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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仍然強忍著，繼續嘗試用溫和的聲音解釋道：「我沒有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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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謊！我告訴你，你今天開學第一天就算了，以後只要漏一通電話，我就是把整個台北市翻過一遍，都會把你的人給找出來，你聽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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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把所有的情緒都壓回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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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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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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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的右手無力地癱軟下來，手機撞在牆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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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律江及葉棋安面面相覷，立刻察覺到不對勁，這通電話的對象也許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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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硬是把眼淚吞回去，馬上又擠出一臉微笑，對二人說道：「對不起，我講了這麼久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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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律江很快反應過來，伸手拍拍向曜雲的後腰，說：「沒關係的，你更該道歉的是，剛才你贏太多次了，都是我和棋安輪流輸，這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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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棋安順著蕭律江的話，馬上用興致高昂的語氣帶動氣氛，把剛才向曜雲放在桌上的牌塞回他的手裡，催促他：「快點，我這局好不容易有機會贏的！我已經輸了那麼多場了，讓我贏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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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被葉棋安的話逗笑了，再次坐回沙發上，繼續剛才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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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就這麼一路玩到下午五點。由於向曜雲不願意在別人面前打電話給媽媽，因此以準備報告的理由先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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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一個人徒步走回位於學校另一端的租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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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別於蕭律江他們住的老舊公寓，是一棟具有管理室的嶄新電梯大廈，附有管理室及許多公共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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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抬頭往向大廳的水晶燈，水晶燈的光芒加上四周大理石的反射，令他有點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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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燈火通明，他卻覺得這裡黑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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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空蕩蕩的房間，向曜雲連鞋子都還來不及脫，第一件事就是撥通媽媽的電話，深怕遲了點會招來一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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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連拿起手機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打開擴音、隨意將手機放置在玄關的置物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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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不等向曜雲說話，媽媽冷酷的聲音就從喇叭中迸出：『你回去了沒有？今天上什麼課？去哪一個同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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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了。今天只上物理實驗課，去一個同系的朋友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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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在哪裡？學校附近嗎？為什麼去他家玩？他幾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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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審問犯人一般的語氣，向曜雲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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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就向一個已經被銬在電椅上的囚犯，媽媽的每一個疑問就像一發電流，他每答一句，就痛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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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同的是，他每次只回答最小限度的內容，必要時候還要撒點謊，避免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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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來來回回問了十幾分鐘，才終於心滿意足地掛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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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見通話結束的鈴響，向曜雲立刻癱坐在地，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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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想到睡前必須再撥一次電話，頓時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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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把書包隨手一扔，走到書桌前撕下一張便條紙，在上面寫起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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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生活的第一天，能夠一個人住、真好，手機不會被看、真好。也交到了新朋友，還有三個人，外加學長，都是老媽不會接觸到的新朋友。另外我還答應要參加籃球新生盃，雖然我沒有打過幾次籃球，但希望可以交到很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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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以後，向曜雲從抽屜拿出了一個不鏽鋼盒與打火機，把便條紙點燃並放在不鏽鋼盒裡面，直到便條紙燃燒殆盡，再把灰燼拿去沖水、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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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寫日記來回顧一天當中的美好，但他也習慣了，回顧完的當下就消滅掉這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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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那個家後，總感覺還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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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看著空蕩蕩的不鏽鋼盒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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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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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啟揚建立了一個籃球新生盃的群組，並詳細說明了練習時間與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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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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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律江發來了LINE，是下星期物理實驗課要寫的預習報告內容，並附上了三份學長姊的家產，還有一則文字訊息——『認識你很開心，一起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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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曜雲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凝視著那則訊息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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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有好事發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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