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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那些關於他們的故事(12)

      隔了一陣子後,站在店門外的芙洛婭再度變成了木頭人,這回連神情都變得呆滯空洞,彷彿被輕輕一推,整個人就會直接栽倒,靈魂則會從微張的口中緩緩飄出來。

      她覺得,她欠下的人情這輩子大概很難還清了。

      在看過法劍後,她又因妮茲的堅持被拉著在店鋪裡逛了一圈,雖然接觸了不少武器,卻沒有其他合她心意的,於是最終仍決定買下那柄稀有的法劍。

      縱使掌管錢包的路迪恩明說了無所謂,畢竟之前能擊殺中級魔物並迅速摘下所有的魔種之花,她功不可沒,但在聽見了法劍的價格後,芙洛婭還是震驚得抽了口氣,差點咬掉舌頭。

      她對這世界的物價還不算十分了解,不過隨著一行人東奔西跑,再加上旁聽他們交談,多少也會知道一些日常用品的價格,與之相較起來,法劍簡直就是天文數字!然而在她出聲阻止前,路迪恩就乾脆地付款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手足無措地望向阿道夫和安布羅伊,然而前者只是一個勁兒笑,後者居然滿臉誠懇地問她是不是還需要別的什麼,擺明了在裝傻,至於妮茲則巴不得她挑中店裡最貴的商品,才能彌補先前受到的心靈創傷。

      若她仍是一國公主,各種昂貴的奢侈品隨手可得,恐怕此時就不會煩惱該如何回報他們了吧。

      好不容易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瞥見一旁正環起手臂好整以暇望著自己的路迪恩,芙洛婭趕緊上前一步。

      「如、如果……」再說出推卻的話,未免太過做作,猶豫了會,她轉而合起雙掌道:「如果以後有什麼我能幫忙的,請儘管告訴我吧。」

      話音甫落,她便察覺路迪恩的眼神似乎微微一閃,可惜還來不及探究,對方的神情倏然轉變,面上已找不到從前一秒遺留下來的半點痕跡。

      「啊。」他用右拳輕輕擊了下左掌,「保險起見,晚點我教妳讓武器認主的魔法吧,羅伊那把劍也認過主了,萬一哪天不小心被偷──」

      聽他刻意拉了長音賣關子,芙洛婭不由自主嚥了下喉嚨,「會怎麼樣?」

      「偷的人手會爛掉。」路迪恩一本正經地回覆。

      定格片刻,芙洛婭結結巴巴地複述:「爛掉?爛、爛爛爛……掉……」

      「假的。」抬手拍拍她的頭,路迪恩吞回笑意咳嗽兩聲,才豎起手指解釋:「武器認了主,在主人的可負荷範圍內可用魔法直接召回,請別人協助也行,即使超出了範圍同樣能追蹤到,進而把武器找回來。」

      對於被騙一事不知該作出何種反應比較恰當,芙洛婭有些尷尬地眨眼,隔半晌才緩緩頷首,又抓住機會一鼓作氣接連詢問:「除了那個魔法以外,你可以再教我其他的魔法嗎?還有,我想向老師學習聖術,這也可以嗎?」

      路迪恩挑眉,略顯訝異,「一次學這麼多東西,妳不會太貪心了啊?」

      「會很貪心嗎?」芙洛婭抿唇揪住頭髮,手指無意識地撫弄著髮尾。

      因為從前沒什麼人有耐心應付她,她連積極的態度都無法表現出來,最後甚至扭曲成另一個極端;如今,她終於得以坦然說出自己的看法和心願,即便很有進步的空間,可是待在這些人身邊、努力學習的話,她一定會在他們的幫助下持續成長。

      這是她第一次,對未來開始抱持著信心與期待。

      「當然,以妳目前的身體狀態絕對吃不消,真要全部學的話就要好好規劃時間表了。」看似嫌棄麻煩,路迪恩卻又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一般魔法的部分妳已經掌握了一定的技術,礙於喪失記憶大概須要惡補某些概念,施展起來才會更流暢,總地來說問題不大。聖術的部分恐怕有點困難,畢竟妳被侵蝕的是聖法根,假如勉強使用可能會對妳的身體造成傷害……妳笑什麼?」

      見芙洛婭莫名揚起嘴角,路迪恩不自覺打住。難道他剛才說了什麼搞笑的話嗎?不對啊,他明明很認真在為她分析狀況,甚至對她闡明現階段學習聖術的危險性,這哪裡好笑?

      「因為高興。」無論轉生前後,芙洛婭說這種話的次數用一隻手就能數出來,語畢不免顯露出一絲赧然。

      「蛤?」路迪恩對她的高興完全摸不著頭緒。

      芙洛婭搖搖頭,不再多作說明。「所有的治療我都會配合,藥也會乖乖喝。以不損害身體為前提,只要能學的,我都想學。」

      「看不出來妳這麼好學。」邊揶揄,路迪恩的視線邊往後確認了下其他三人的動向,見妮茲和安布羅伊尚在比較幾把短劍的優劣,阿道夫則悠閒坐在店內的椅子上打量兩人討論兼納涼,便接續道:「也是啦,妳就差沒把我那本書嚼爛吞進肚子裡了。但凡事過猶不及,除非妳有必須在一個月內學完一年份知識的迫切原因,否則適度就好,妳也不希望自己消化不良吧?」

      芙洛婭垂下眼簾。

      她的確是有難言之隱,害怕這具身體的真實身分會給隊伍帶來麻煩,才打算透過學習擁有最起碼的自保能力,並促進自己儘快找回記憶。

      「假如,」停頓了會,她小心翼翼地問:「假如我在失去記憶前,並不是什麼好人,甚至曾經害死過誰,那麼,或許哪天我的存在會讓你們感到有壓力……」

      天外飛來一筆的發言讓路迪恩陷入沉默,變得面無表情。芙洛婭忐忑地挪開目光,沒多久卻又移了回來,想從他的眼角眉梢找到些許辨別想法的蛛絲馬跡,可惜那雙藍眼睛毫無波動,彷彿瞬間抽離了情緒。

      下秒,路迪恩驀地出聲:「假如我也是這種人,妳還認為我們會覺得有壓力嗎?」

      心頭一窒,芙洛婭反射性攢住了拳頭,卻阻止不了驚愕爬上她的面頰。

      安布羅伊曾經說過,他們幾個都是「回不去」的人,所以寧可跟著阿道夫老師四處流浪,遠離人群,以剿滅魔物作為生活的目標。

      遭遇綁架事件後,她聽妮茲親口述說了關於自己的故事。

      她清楚其他幾人背後也有故事,卻從未具體猜測過故事的內容,可她知道,這些故事的共通點……約莫都同樣沉重吧。

◆◇◆

其實這部作品我猶豫了好幾次要讓誰當男主角。(被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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