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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那些關於他們的故事(10)

      又借警備隊的地方休養了幾天,待芙洛婭的身體差不多恢復到受傷前的狀態,一行人才離開駐點,前往鄰近的商店街採買生活用品、食物及藥材。

      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位於迦帝斯帝國邊陲、以船運及貿易發達而聞名的城鎮「利伯特」,先前綁架芙洛婭的古澤爾等人便是打算讓船隻從此處入境,將她帶往帝國內部進行非法交易。

      這趟,也順道要幫她物色一把稱手的武器。

      「對了……可以請你教我劍術嗎?」在空地閒聊的那天下午,芙洛婭在幾番斟酌後向安布羅伊提出了這個請求。

      「劍術?」安布羅伊納悶地偏頭注視她。

      低頭交握起雙手,頭一次主動拜託別人的芙洛婭有些彆扭和緊張,「其實我隱約想起了一些從前練劍的畫面,總覺得從這個方向嘗試的話,能幫助自己找回記憶。」

      雖說不是她本人的記憶,本來也不急著想起來,但現在察覺到原主身分的不尋常之處,加上卡洛彌的暗示,芙洛婭直覺必須早日拼湊出原主的生前經歷以及死亡的真相,否則以這具身體在外活動的時間越久,越有可能陷入未知的危機之中。

      自遠方傳來的警備隊吆喝聲填補了這一方靜默。芙洛婭悄然抬眸往身旁覷了眼,安布羅伊正凝神思考,以為自己唐突的詢問讓他感到為難了,她連忙搖頭擺手,「那個,我沒有強迫的意思!不方便的話也沒關係。」

      中斷思緒,安布羅伊抬起雙手示意她冷靜,啼笑皆非道:「真的沒有不方便,妳誤會了,我只是在想這得先通過老師跟路迪恩的評估才行,畢竟妳的健康狀況不穩定,就算我答應了,他們兩人也未必會同意。」

      啊……也對,都忘了這是一副活動過量就會吐血的破爛身體。芙洛婭摸摸鼻子,也許是這回醒過來之後,莫名感覺整個人輕鬆不少,才致使她忽略了不久前還躺在床上的現實。

      後來,當她試探性地在晚餐時間提出這件事時,原以為會先被說教,孰料阿道夫老師和路迪恩竟然都沒有反對,前者欣然應允,後者的反應則相當平淡。

      「循序漸進就沒問題,唯一原則是不能太過勉強,只要累了就必須停止。」路迪恩邊嚼食邊語焉不詳地道。「羅伊會看著辦的吧,我就不囉嗦了。」

      語畢還輕擺了擺拿著湯匙的手。

      「等等,這是差別待遇耶!我拉著雪蕾逛祭典時你的意見一大堆,為什麼換成羅伊就輕鬆帶過?」妮茲忍不住抱怨。

      路迪恩不慌不忙,「妳要是跟羅伊一樣靠得住,我也可以對妳輕鬆帶過。」

      安布羅伊在一旁打圓場,不知所措的芙洛婭轉頭卻與阿道夫對上視線,他並未在第一時間出聲,只是溫和地凝睇著她,目光卻像閃爍在海面上的夕照,無端令人心緒寧靜。

      「這是個好的開始。」他朝她頷首,「慢慢地,找到更多妳想做的事吧。」

      於是,跟隨著安布羅伊,芙洛婭踏上了身體原主或許早就刻苦進行過無數次的劍術基礎訓練之路,從握劍到揮劍,全都是一步一步,耐心地從頭學習。

      「所以說,讓她配把武器,外表看起來稍微有點殺傷力的話,之後大概比較不會被不肖之人盯上?」

      下秒,她的注意力便被前方路迪恩的說話聲拉回,從回憶當中抽離。

      「……殺傷力?」芙洛婭愣愣地複述這三個字。

      聞言,妮茲浮誇地大笑了幾聲,從背後捧著她的臉面朝路迪恩,「那段話你說服得了自己嗎?她長得這麼可愛耶!」

      路迪恩與她對視著沉默半晌,忽然伸手將她的腦袋往下壓,被迫瞪著地板的芙洛婭一頭霧水,妮茲卻笑得歡快,甚至隱隱約約還傳來了安布羅伊和阿道夫的笑聲。

      隨後,周遭的人流忽然起了陣騷動,從遠方似乎遞來了某種訊息,讓原本佔據了街道的人們紛紛集中退避到兩側,空出中央的通道,芙洛婭亦被妮茲勾著手帶到了街旁一棟建築物的牆邊,透過人潮的縫隙往外觀望。

      「應該是有什麼身分貴重的人將要經過,才會提前通知讓人迴避。」妮茲壓低音量向她解釋。

      原來如此。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前,她也常自恃身分不分場合地要求他人退避,只為表現出優越感,也不知是想自我滿足還是博取父親關注。

      如今,細思從前種種,才明白自己的念頭和舉動有多不成熟。

      隔一會兒,從前方傳過來的信息再度受到討論:「聽說護送馬車過來的是皇室第三騎士團……難道是前往拜訪瓦倫提勒公國的瑪格麗特皇女?」

      「第三騎士團原本不是專門剿滅魔物的嗎?」有人好奇。

      「好像自從那位神秘的團長離開以後,第三騎士團已經有段時間都沒再進行類似的任務了,團長的空缺似乎也沒人遞補。」

      「啊……團長就是從來不在人前露面的那位?還挺出名的,有謠傳說他是個女人。」立刻有其他人出言附和。

      「我記得副團長是迪艾利科家族的少爺吧,沒打算讓他接任團長嗎?」

      「我怎麼知道?那可是皇室騎士團!」

      邊遙望著街道一頭,芙洛婭邊分心聆聽著人們的嘰哩呱啦。不久之後,以一匹白色駿馬為首的隊伍便映入她的眼簾,身著英挺騎士服的少年牽引著韁繩,高高坐在駿馬之上,燦爛的陽光肆無忌憚親吻著他醒目的銀髮,俊秀的容顏教人眼神為之一亮,連妮茲都不自覺發出了讚嘆。

      她貌似,認識這個人,腦海中依稀有個嗓音在提醒著她。

      芙洛婭怔怔然凝視著這一幕,雙手下意識緊握成拳,持續鼓動的心臟裡頭似乎有什麼將要破繭而出,又苦無縫隙,只得徒勞地打轉。

      領著車馬,少年目不斜視地越過她的眼前,並逐漸遠離,從頭到尾都不曾注意到她,最終完全自她的視野中脫離,只餘馬蹄的殘音,答答、答答的,彷彿永遠不會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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