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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的人(二)

凌晨,鹿鳴翻動著屍檢報告,又看著死者案發現場的照片,不得不說,白語實的工作效率真高。

看著看著,鹿鳴的眉頭愈皺愈深了。死者名為衣蓮,女性,死因是溺斃。衣蓮死的當下雙手的手指都伸進嘴裡,好像是想挖出什麼東西出來。而在她的口腔以及食道中發現了老鼠死屍,對,老鼠的屍體,還是腐爛很久的那種。

而且有一點特別的奇怪,衣蓮是游泳選手,還得過多名獎項。

游泳選手死於溺斃,這點挺奇怪的。

「衣蓮為什麼要吃老鼠屍體?」

「不是她要吃,而是有人要她吃的。」

白語實從電腦調出照片,指向衣蓮身上每一處傷痕道。

「衣蓮身上盡是掙扎痕跡,面頰上有很明顯的指痕,所以兇手大概是以這種方式強行將老鼠屍體塞進她的嘴裡。」

白語實單手夾住鹿鳴的臉,大概模擬出當時的畫面。

「讓她吃下老鼠後再把她扔進水裡?」

鹿鳴將白語實的手從自己臉上移開,只見白語實搖了搖頭,又道。

「不是,光是掙扎不會有那麼多岩石撞擊傷,只怕是衣蓮自己滾下去的,兇手只有塞老鼠而已。」

鹿鳴努力消化白語實所說的話,但突然發現有哪裡不太對勁。

「不對,如果衣蓮是自己掉進水裡的,那她為什麼不自己上岸?」

「你知道昨晚是什麼日子嗎?」

面對白語實的答非所問鹿鳴早已習慣,但他發現,白語實說的是“昨晚”而非“昨日”,代表他想表達的跟夜晚有關。他看到白語實正望向窗外,窗外的月亮還未消失,依舊能看到那輪廓清晰的滿月掛在天空。

「滿月......大潮?」

「沒錯,我在衣蓮身上發現了大量的海鹽,我推測兇手利用人類最原始的本能。讓衣蓮失足跌落根本輕而易舉,再加上死亡時間剛好是在漲潮,就像溫水煮青蛙那樣,慢慢的把人逼到死路。」

衣蓮是個游泳高手,這點她自己也明白,所以當水漸漸淹過她自己時一開始她根本無需擔心,她只想著要把腐肉從自己嘴裡挖出來,白語實不清楚衣蓮為什麼明明在漲潮期間有機會起身上岸先救自己的性命,可她偏偏選擇在潮間帶死命掙扎。這可能就是人的本能吧,眼前明明就有更重要的事,但人往往只在乎眼前的事物。

而這樣得來的結果就是什麼也得不到。

兇手根本無需動手就可以讓衣蓮慢慢走向死亡,等滿潮了,處於恐懼狀態的衣蓮不必五分鐘就足以讓她死於非命。

接著兇手要做的,只要把屍體搬到他想要的地方就可以了。

「你覺得兇手想要表達什麼?我帥氣偉大的鹿刑警。」

白語實傾身靠近鹿鳴,他伸手壓在鹿鳴身後的桌子上,又道。

「這是一場凶殺案,甚至兇手還會再犯案。」

「怎麼說?」

「這只是我的猜測,不然兇手根本不需要移動屍體。」

「但不能因為這樣就判定兇手會再犯案。」

「鹿鳴,你沒注意到嗎?衣蓮身上的衣服,為什麼是新的?」

如果兇手沒換衣蓮的衣服,那警方還有可能推斷衣蓮是誤食腐肉而意外墜海,但兇手換了她的衣服,兇手這麼做是在表明,表明這不是意外而是凶殺案。原本案情還能被誤導,但兇手像是在表演,像是在將自己的作品展現於世。

「兇手可能在挑釁,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直覺告訴我是這樣。」

「喔?靠直覺來抓兇手?看來你不適合當法醫。」

「我只會根據屍體來判斷,找兇手是你們警察的職責。」

「我有不祥的預感,鹿鳴。」

白語實又再靠近鹿鳴一些,鹿鳴沒再接話,只靜靜地看著白語實。

沙沙,沙沙-----

是海浪拍打的聲音。

沙沙,沙沙-----

是她努力想摳出嘴裡的腐肉,死命掙扎的聲音。

水面明明近在眼前卻永遠浮不上去。

掙扎吧,死命掙扎吧。因為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

沙沙,沙沙-----

下一個,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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