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2|好多或許

「朝朝,今天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吧?」

「今天?」把書包背了起來,男孩疑惑地回頭。

嗯了聲,視線裡的婦女彎唇笑了,把溫熱的羊奶瓶放進他的書包側口袋,「你爸爸他啊,不知道搞什麼神秘,昨天晚上突然說今天會早點回家,要帶我們出去吃飯。」

「所以,今晚一起出去吃飯吧,怎麼樣?」

仰頭看著母親的笑眼,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露出笑容,堅定地點了點頭。

「嗯。」

⋯⋯

坐在教室的位子上看著外頭嬉鬧的孩童,指腹摩挲著手裡的玻璃瓶,他腦袋裡全是早晨出門前母親和自己的對談。

——晚上一起出去吃飯吧。

呆了好久,沈朝低頭看向瓶面,上頭映著自己有些出神的雙眼。

⋯⋯好神奇。

好像是,第一次聽見的話。

爸爸媽媽的工作特別忙碌,假日經常需要加班,沒有時間陪自己玩——這些認知不知從何時起,就清晰地刻在他的腦海。

也是因為這樣,在喬阿姨帶著玥小瑜搬來南川前,他從來是幼兒園裡最晚走的孩子,因為沒有家長能在放學時間來接他回家。

媽媽總在時鐘指向晚上七點的前一刻匆匆回到家裡,一身外衣都沒時間換去,就趕忙到廚房做晚餐,而爸爸每每都到菜放涼了才能到家,三人真正一起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更遑論是一起出門吃飯了。

思緒沉澱著,沈朝看著外頭瞎蹦跳的孩子們,心口逐漸起了片期待的細粒。許久,他抿住下唇,還是難掩喜悅地淺淺笑了。

只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會那麼突然?難道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嗯⋯⋯雙手捧住玻璃瓶表層的暖意,沈朝走神地思索著。

或許是要慶祝媽媽幾天前的生日,或許是因為自己在昨天的數學小考拿了滿分,或許是爸爸想補上之前承諾的兒童節禮物⋯⋯

或許、或許⋯⋯好多或許,究竟是哪一個呢?

不過,只要能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哪個或許似乎也不重要了。

「哥,那是什麼?」

剛在內心定下了結語,一直坐在身邊的女孩就突然開口,捧著雙頰直盯著他手裡的羊奶瓶,眼曈閃耀著好奇。

因為今日心情好,沈朝格外有耐心地回應她:「羊奶。」

「好喝嗎?」

「還行。」

「我也想喝。」

這倒有點超過了,他眼眸一冷,「不行。」

被漠然回絕,玥小瑜卑微地軟了聲調,「⋯⋯一口就好。」

「不行。」

皺起臉,「就一口嘛,哥——」

難得好點的耐心不一會兒又被戳到了崩潰邊緣,沈朝閉著眼倒抽了口氣,努力無視這難纏的小姑娘,同時咬住下牙憤然怨懟。

要是這丫頭不再黏在身邊煩個沒完,他的心情肯定能更好。

眼神死地抬起瓶身,沈朝乾淨利落地把羊奶一飲而盡,只留下女孩那張委屈巴巴的哭包臉蛋。

午後徐風繞耳,遍地桐枝奏起窸窣震響,散落的花瓣於地面掃下輕微雪色。

婦人牽著女孩的手,見那總攥著書包帶埋頭走路的孩子,今日一出幼兒園便迎風走在前頭,喬秀貞看了許久,不禁歪頭笑了。

「沈朝,今天心情不錯呀?」

「嗯,」前頭的男孩子應道,話音摻著藏不住的喜悅,「今天爸爸要帶我和媽媽去吃飯。」

早聽自家閨蜜說起這事,女人抿唇笑了笑,還是裝作驚訝地說:「啊?真的啊?」

「你爸爸工作那麼忙還抽空帶你出去吃飯,對你可真好。」

沒有作應,沈朝低眸笑了。

而這頭,玥小瑜滿臉呆萌地牽著母親的手,小皮鞋朝前邁步的同時,目光直直定在男孩身後的背包上。

「噹噹⋯⋯」

「噹噹⋯⋯」

那自然垂落的金屬拉鍊隨著顛簸晃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置於側口袋的玻璃瓶,擊出微小而清脆的響聲。

她看得可認真了,圓眼微睜,許久後緩慢地咽了口唾沫。

「媽媽,我也想要喝羊奶。」拉了拉母親的手指,玥小瑜昂起頭。

「羊奶?」頓了下,女人溫柔一笑,「家裡不是有牛奶了,還喝什麼羊奶。」

「哥哥都有,我也想喝。」

聞言,喬秀貞低頭瞥了眼女孩微鼓的臉頰,又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前頭的男孩子,隨之無奈地搖了搖頭,「妳這丫頭⋯⋯怎麼每次都看哥哥有什麼妳就饞什麼呢?」

聽著身後的對談,眼瞳無語地朝上蹭了些,沈朝撇了撇嘴,習慣性地不做任何反應。

三人如往常慢慢步入巷口,直到來至家門前,女孩仍無比堅持,皺著小小的眉頭,「媽媽,我也想要。」

「不行,妳喝不完的。」

對一旁的爭論毫無關心,聽著婦人不知第幾次的搖頭拒絕,沈朝從書包裡拿出了鑰匙。

「我可以的!」

「不行——」

拉長了尾音,女人話音起了幾分肅穆,「小瑜,不鬧了。」

小臉一皺,「媽⋯⋯」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沒和我商量呢!?」

啪——

在這個巨大的剎那,有道厲聲怒吼猛然刺入耳膜,沈朝瞪大了眼,整個靈魂就像打了個顫,連手裡的鑰匙都震到了地上。

這聲音極大,一旁的母女倆貌似也愣住了,喬秀貞開門的動作早停了下來,女孩則隨著母親詫異的視線,也一同看向那扇緊鎖的鐵門。

「什麼叫做為我好?你問過我的想法了嗎!?還是問過沈朝了!?」

「我真的是受夠你這樣了,你知道嗎!?」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總是做了決定才來告知我,明明只在乎自己卻佯裝著多為我和沈朝著想,好像自己多麼偉大一樣!」

「你從來⋯⋯從來都不會顧慮我的感受!」

一道道吼聲輕而易舉地穿過大門擲入耳裡,男孩直愣在原地,眼曈愕然地瑟縮著。

裡頭似乎在女人落下前話後靜了下來,可不過多久,一串沉重的腳步聲又打破沉默,接著就是道激動打顫的女音緊隨而來。

「沈浩文我告訴你,你今天出了這個門,就再也別想給我回來了!」

「⋯⋯沈浩文!」

「喀啦——」

幾乎是同時,門被毫無猶豫地推開。

與外頭的三人對看著,男人面容裡的慍怒一時僵了,卻不過片刻,就迅速化作淺顯易見的尷尬。

短暫的沉寂後,他窘迫地低下眉目,逃跑似地掠過三人離開現場,暮色之下的背影顯得有些狼狽。

終於抽出神來,沈朝扔下後背的書包,轉身就追向了那個黯然的身影。

「爸爸!」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