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他討厭第三代老希頓;而第四代希頓討厭他

      紐曼愣愣地接過名片,還來不及欣喜,看到公司名字後瞬間瞪大了眼睛。

      名片上用花體字印著:希頓皮革公司

      他想起一雙湛藍色的眼眸,那樣拒人於千里外的冰冷。

      想起那年夏季的牧草味,想起陰暗房間嘶啞的聲音,冷汗從他的額間滑落。

      「簽約騎手?是希頓先生提出的邀請?」

      「沒有錯,他很欣賞您的騎術。」

      希頓公司在馬術界是全美最有名的,這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簽約。紐曼幻想過任何一間願意跟他簽約的公司,但他從來不會想到希頓公司,因為那個孤高的範斯·希頓是不可能會遞出邀請的。

      「可是我的錢不足以支付進階訓練課程,私人馬匹也賣掉了。」

      「我知道。」那人露出禮貌地微笑:「合約裡面包含您的訓練費用,至於馬匹希頓馬場也有所安排。」

      特助從公事包中拿出一份合約,交給了紐曼。

      多好的待遇,要是換一間公司,紐曼絕對毫不猶豫當下就點頭。

      「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他思緒混亂地說。

      特助預先知道紐曼會猶豫,儘管他認為這種待遇根本不需要考慮,還是被老闆叮囑絕對不要誘導、或逼迫眼前這位騎師。

      「了解,老闆不希望給您任何壓力,完全依從您的意願決定。要是考慮好了,可以直接打名片上的電話跟我回覆。」

      「好的。」

      「至於合約的部分,詳細條文都可以再與我們商討,請您慢慢閱覽。」特助看到紐曼聚精會神地看著合約,凝固的血漬在他睫毛上搖搖欲墜。

      「練先生。」

      「是的?」紐曼抬起頭,發現特助拿出一小包濕紙巾。

      「您的臉上還有很多血跡,請用這個擦一擦吧。」

      特助想起某人在觀眾席激動到站起來,露出陰鬱恐怖的神情,忍不住小聲低估:「他大概是看不下去了。」

      紐曼尷尬地接過紙巾,隨意抹了把臉。

      他跟特助到道謝後離開了賽馬場,回到了老爹馬場的宿舍。

       

      老爹馬場是個鄉村小馬場,馬匹數不到二十隻,老闆暱稱就叫老爹。

      剛開始紐曼叫不習慣,久了也開始「欸老爹」、「嘿老爹」的稱呼。

      老爹個子矮小,性格摳門的要命,把紐曼一個抵三個使喚,好在薪水也比較多,工作之餘還能訓練一下騎術。

      雖然老爹很愛碎念,但不知道為什麼總給紐曼一種親情上的慰藉。他早上在賽馬場流了一身血,還是先回來馬場休息。說是休息,但他今天其實只請半天假,下午依舊要工作。

      此刻紐曼看著手上的名片,雙腳放在矮板凳上,心不在焉地微微晃動。

      白色名片選用高磅數的紙張,賦有設計感的印著「希頓皮革公司」,就跟他們給人的印象一樣:奢侈品牌、時尚、高質感。

      希頓皮革最一開始是源於製作馬鞍,挑剔的馬主都知道希頓皮革的馬鞍最舒適、美觀。後來公司拓展到精品名牌包,現在大多數人聽到希頓皮革只會想起在伸展台上的模特兒、玻璃窗中令人為之瘋狂的名牌包。只要有印製獨有的H鑲金商標,就一定是皮革製品的最佳選擇。

      不過希頓皮革並沒有放棄在馬術界的市場,尤其是在希頓第四代傳人上任後,更積極拓展在馬術界的領域。

      希頓家的傳人——紐曼的猶豫點就在於:他討厭第三代老希頓;而第四代希頓討厭他。

      老希頓像是蟠踞的大蛇,光是被他盯著全身都要發毛。小時候紐曼曾經在希頓馬場訓練一段時間,即便每當老希頓看到他都會招手要他過來,紐曼始終不喜歡靠近老希頓。

      而他的兒子範斯·希頓則是明確表達過討厭像紐曼這種人。

      紐曼坐在椅子上快半小時了,他把名片舉起、放下、揉皺又攤開。

      老爹經過時,看到他這副優柔寡斷的模樣,忍不住對他咆嘯:「你不去清馬糞,在這邊偷什麼懶!我付你薪水可不是讓你休息的!」

      「我早上參加比賽,摔馬手都扭到了。」紐曼可憐兮兮地對老爹說,還舉起自己紅腫的手腕。

      他已經很清楚老爹地脾氣,雖然老是催他工作又愛撈叨,但其實挺容易心軟。

      「沒跑贏就算了,怎麼摔一跤還有臉回來?」老爹挑起眉毛,嘖了一聲。

      「我是被後面的馬撞到了。」紐曼試圖聲冤。

      「就跟你說賽馬太危險了,要摔幾次才能安安份份的在馬場工作?」

      紐曼抓抓頭髮,意有所指說:「沒辦法呀,騎師的薪水付得比較高。」

      言下之意就是老爹給他的薪水太少了,老爹選擇裝作聽不懂。

      「你這樣的生活要到什麼時候?我看你再跑個幾年也出不了名。」老爹不耐煩說道。

      紐曼想反駁,不過老爹已經把麻布袋扔到他面前。

      「現在,給我去清馬糞!右手扭到就用左手,搬不動就叫搬運工幫你。」

      「好好好,我去。」

      紐曼咬著牙清完了馬糞,又晃到了老爹面前。他狀似隨意地問:「老爹,要是我真的有機會改變現在的生活呢?」

      老爹正在雜亂的休息室翻閱報紙,聽到紐曼的話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怎麼改變?你是要去搶劫了?還是賭博?」

      「我是那種人嗎?就只是……」紐曼深吸一口氣:「今天希頓公司來找我簽約了,說可以讓我回到馬術賽場。」

      「終於有人來找你簽約了?還是那個有名的馬場?」

      他本來以為老爹會嗤之以鼻,沒想到老爹沉默一陣後嘆了口氣:「唉,也好。」

      「也好?」

      「去吧,你不是整天都夢想能夠回到賽場上嗎?」

      老爹想起紐曼練習時的神情,雖然這小子有點傻愣還愛頂嘴,可騎到馬上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連眼睛都泛著光。

      「真的建議我去?」紐曼不敢相信,老爹竟然會放過他這個低薪勞動力。

      老爹知道紐曼拿過很多獎項,論資質他是足夠的,他也不忍心這個年輕人為了賺一點生活費就埋沒了自己的天賦。

      老爹擺擺手:「去去去,你也就那點強項,說不定還能拿點獎金,也好過你一輩子當個沒沒無聞的騎師。」

      「那如果我說老希頓的為人有問題,甚至可能犯法了,你還會建議我去嗎?」

      老爹沉默下來,他想了想然後說:「年輕人,雖然我不清楚老希頓究竟做了什麼,但你要知道那些有錢老闆很多都有些齷齪事。你需要贊助、需要磨練,也需要正派的老闆,但事實上太難兼具了,有一項就不容易。」

      他看著紐曼思考的表情說:「況且現在不是他兒子接手嗎?你需要一個機會,也可以選擇不要續二、三十年的長期合約。」

      「說的也是。」紐曼笑開了,心理下了決定人就輕鬆許多。

      他又得寸進尺問:「那可以讓我在比賽期間借走黛安嗎?你知道牠在盛裝舞步表現得多好。」

      黛安是他賣給老爹的母馬,牠有著斑紋灰的毛色,像是在淡墨色的紙上灑上白色的顏料,並且由頭往腳漸層到深色。

      當黛安跑動時,交錯的光影會在牠身上形成薰衣草紫的錯覺。只要帶到賽場上,許多人都會稱讚牠優雅的氣質。也是因為黛安,紐曼才更捨不得去到別的馬場工作。

      「再說再說。」老爹不耐煩地回答。「既然清完馬糞了,你今天就先下班吧,省得別人說我壓榨員工。」

      你不是一直在壓榨員工嗎?

      紐曼心裡想著,嘴上還是愉快地道了謝。

       

      晚上紐曼撥通了名片上的號碼,電話嘟了幾聲後很快就接通了。

      「哈囉?」

      「我是紐曼.練,就是今天風暴潮的騎師。」他深吸一口氣:「我已經想好了,我願意談談更詳細的合約內容。」

      「稍等我一下。」

      特助並沒有馬上回復,似乎是低聲跟別人說了幾句話,接著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響起。

      「我是範斯.希頓,關於合約你直接跟我談就好。」冷冽的語調通過電話傳來。

      紐曼繃緊了肩膀,他沒有預料這麼快就會接觸到範斯。

____________

作者有話說:

黛安毛色的斑紋灰,英文叫做dappled   grey   horse,有興趣的人可以查看看。

我以前覺得斑紋灰不太好看,但看久越來越有氣質,尤其是白色毛佔比較多比例的時候。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