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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十年前(一) 第1章

「1035。」

「……」冉沐唯默默接過媽媽遞過來的小紙條,上頭寫著病房號碼。

真貼心,知道我聽完就忘,還準備便利貼!

「明天晚上去跟妳哥哥換班。」她俐落地翻了個鍋,姿勢瀟灑精彩。

「我發誓,我真的想幫忙。」說服人第一要點:釋出誠意。冉沐唯把眼睛睜當最大,「但是這個時間實在是……我可不可以輪早班?我發誓會盡忠職守。」

「身為一個快要期末考的高二生,妳唯一該做的事情就是乖乖上學、認命考試。」冉媽媽毫不留情地否決冉沐唯的垂死掙扎,「聽說某位小姐上次差點被死當喔?再不努力一點,老娘我都不知道妳的未來在哪裡了!」

「那科是化學!」她不滿地大聲抗議,「妳隨便去問個大律師,誰會知道鉀鈉鋇鈣鎂鋁錳是啥鬼!」

「喲,不錯嘛。還說得出來呀。」母親大人斜眼睨了她一眼,將鍋中的食物盛盤,「說些我不知道的來聽聽吧,說得出來就讓妳換時間。」

果然最毒婦人心!   

「妳這叫殺人不必弄髒手,謀殺的最高境界。」冉沐唯垂頭喪氣接過那盤菜,含淚控訴,「我根本不是妳親生的吧!」

「什麼話,我可是給妳上訴的機會了。」

「……剛剛那是我肚子裡所有的東西了。就算吃了我手上這盤OOXX,也吐不出什麼鬼。」

然後她就被揍了。而且上訴失敗。

冉沐唯可能不是親生的,但顯然當初撿到她的時候,她身上帶著金塊,最近金價飆漲讓她賺了不少。

「我已經有一個了。」低頭看著媽媽給的平安符,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愛的力量很偉大,帶著這個一定防蟲防災防鬼神!

但媽媽翹腳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看也不看她一眼,「去行天宮抽獎抽到的。我才不要這種俗得要命的東西,就給妳吧!衰鬼。」

……冉沐唯決定要把它塞進書包最底層,死也不要碰它。天知道這種抽獎抽來的平安符會引來什麼亂七八糟的怪東西!

△▲△

放學後,冉沐唯從出了校門就開始做心理建設,特地不搭公車,而是慢吞吞地走去醫院……沒錯,這家私立醫院離她的學校只隔需要翻過一個大斜坡就到了,就算前進三步退兩步,也花不上半小時。

深呼吸幾口氣,帶著壯士斷腕的覺悟踏入醫院,冉沐唯立刻被凍得瑟瑟發抖。定眼一看,胃一陣翻騰,差點沒吐出來。

所以她才不喜歡在晚上來醫院!

連接急診室和大廳的走道上擠滿了「人」,開膛剖肚、腸破血流是常有的事,更多的是缺手少腳的外傷,不會凝固的鮮血從斷肢中源源而出,流了一地的暗紅,還有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他們臉上的神情停留在生命流逝的瞬間,扭曲掙扎、怨恨不甘,低啞模糊的哀號隨著陰風陣陣從耳邊滑過,令人不寒而慄。

冉沐唯深呼吸了幾口氣。開玩笑,本小姐也是見過世面的!這點小兒科也想嚇唬我?門兒都沒有!

她鎮定地、緩緩地將手伸進帆布袋裡,摸索一陣子後……拿出居家必備、上山下海、跋山涉水、送禮自用兩相宜的——太陽眼鏡!

沒了顏色之後,驚嚇指數和噁心指數也會跟著下降不少。看吧,就算有個頭被削掉一半的倒楣鬼走過,她照樣可以氣定神閒地等電梯,假裝眼前什麼也沒有。

「1035、1035……」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左顧右盼,「1035……有了!」

走進兩人病房,掀開淡綠色的幕簾,一張臉赫然出現。

「不要貼著簾子!」拿下太陽眼鏡,她一巴掌打偏大學生哥哥的腦袋,「搞這招是想嚇誰!」

「是妳當然就不好玩了。」冉沐宏揉了揉腦袋,一臉扼腕。

她翻翻白眼,揮揮手,「明天早上來換班!」轉身回病房,有朝氣地說,「嗨!奶~」

奶奶半倚在病床上,揚起一抹略略空白的微笑,沒說什麼。

打完招呼了,然後要幹嘛?

「送晚餐囉!」貼心的護士提醒了她,晚餐時間!

冉沐唯拉了椅子坐在床邊,替奶奶開了一盒布丁(嘛,不是醫院附的啦,她自己偷渡進來的,反正又沒規定不能吃這個),拿出湯匙一口一口餵給奶奶吃。

「……阿唯。」

用紙巾抹了抹奶奶的嘴角,冉沐唯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嗯?」

「怎麼不請妳朋友來坐?」奶奶輕聲說,語氣中帶著一點點責備。

「啊?」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四處張望,「什麼朋友——」

視線猛地觸及到「他」,一股涼意瞬間從尾椎延著背脊竄上腦門,讓我的頭頂狠狠一麻,之後再泛向全身。

基本上,「他」,或者應該說是,祂,看起來很正常,穿著有些皺紋的制服,過長的瀏海遮住了大半張臉,垂著雙手擋在門口——只要刻意忽略掉那腐爛長蛆的雙手,和濕漉漉的頭髮——一眼晃過去就像平凡的高中生。

冉沐唯楞楞地盯著祂死白的下半臉,透過結成一縷一縷的濕髮,甚至可以和那雙無神空洞的雙眼對視……一直到隔壁病房的家屬渾然不覺地穿過他,還一邊打了個大哆嗦,祂才像是一團散沙般的消逝在空氣中。

所以冉沐唯才不喜歡來醫院,有些「人」走的並不太愉快,就會一直流連在最後的地方,困惑而悲傷地輾轉徘徊。而很遺憾的,醫院就是一個這樣的地方。

嗯,難怪奶奶會以為祂是同學,因為那身制服和冉沐唯身上穿的一模一樣。

不過最近倒是沒聽說過什麼社會案件,要是學校有人出了意外,學校肯定腦得沸沸揚揚,她不可能不知道。

也許是大好幾屆的學長?回頭去查查舊新聞好了。

她回過頭,繼續餵布丁,一邊說,「不是同學啦奶奶,我不認識……他……」

尾音越來越小聲,最後,她整個人沉默下來。

整整沉默了十秒,她面無表情地、緩緩地抬眼對向奶奶慈祥的眼神。伸出顫抖的食指,非常不禮貌的指著奶奶的鼻頭。奶奶疑惑地微微偏頭。

「……啊啊啊啊啊啊!」

她爆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換來奶奶和其他人驚愕的眼神。一名護士推著工作台衝了進來,知道罪魁禍首是某個病患家屬之後,就很兇地把冉沐唯罵了一頓,嚴正警告她不可以在醫院大聲喧嘩。

冉沐唯低著頭捱罵,連連道歉。

但請相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人驚嚇到了極限,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突然發現奶奶和自己共享他人看不見的視野,還能有比這更令人驚嚇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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