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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的路來自雪裡的你(上) 七~八章

作者
路奇 / 旁聽生
類別
文學小說 | 都會愛情
狀態
未完結(目前0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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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第七章 {這才是我認識的夜}

呼…呼…甚麼東西啊…這車也太破了吧,啊不就還好沒有在剛剛秘境沙灘那附近熄火…幸好快到大街來了,呼…呼…現在應該快兩點多了吧…呼…呼。
等等回去飯店之後,趕快先把東西收一收,媽的天一亮我就坐最早的一班船飆回台灣。
天殺的…不行啊那段話怎麼唸去了?想不起來…阿夜你個王八蛋快點給我回想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以前不是有看過那段話嗎~~?那段話是甚麼啊…?
傳聞甚麼…冬季戀曲?是嗎?還有夜光甚麼東東?到底是殺小啦!靠北為什麼我想不起來啦!!煩死了!!!
西兒~嗚嗚……老婆~嗚嗚……媽的你有沒有搞錯啦幹…
原本我還在擔心你會不會一言不合就給我睡覺…
幹結果你更扯,你一言不合就給我消失!
靠夭喔………而且為什麼是變成我睡著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你是有學過甚麼催眠幻術喔………
哦拜託…你不要每次都這樣突然就給我豎起一道新的高牆好不好…
你以為我還在當初追你的時候,呈現的那種搖身一變史上最奇怪小說家的困難啊!!!?夭壽喔…

馬公市港口邊某處租車行。
砰…砰…
「……」
砰…砰…砰…
「……」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幹!吵死啦!」租出車行的老闆拿著鐵門桿子,終於拉開鐵門,對著眼前這位全身上下揹滿行李,染著一頭銀白髮的年輕人破口大罵。
年輕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車行老闆,語氣毫無間段,用著有如機器人般的語速飛快說到:「大哥抱歉我有非常緊急要緊的事情必須要現在立刻馬上飆回台灣但我又怕這台破車隨便擺在外面會被人家幹走所以只能狂敲你的鐵門叫你起床然後…………把這台破車還給你。」
車行老闆一臉無神,完全感覺不到年輕人有任何朝氣靈魂的樣子,只覺得年輕人給他的感覺相當疲倦,而且臉頰上還全是淚痕。
「痾…」車行老闆接下鑰匙,看著年輕人把機車牽進店內。
「謝謝老闆抱歉打擾你睡覺現在才剛三點多離你的營業時間還有五個鐘頭你可以再回去睡回籠覺了再見拜拜。」
「欸欸欸!」
「?」
「年輕人,你沒事吧?你的樣子看起來…相當…」車行老闆看著年輕人的眼眶,用手指在自己的臉上重複畫了兩道線條。
「哦?哈哈哈…真是出門就遇見善良的人,謝謝你的關心啊老闆,你放心,我現在是沒事,但是我不確定我再來會不會沒事。」
「甚麼意思?年輕人,你不會要做甚麼傻事吧?」
「做傻事?哈哈哈應該算吧…就像我當初愛上她的時候,奮不顧身為她前進一樣,從負到零、又從零到全部,所有的事,都是傻事。」年輕人沒頭沒腦的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
「蛤?愛?零負?你在講甚麼東西?」
年輕人不再回答,走出店內看著冷清的港口。
逐漸不斷抽蓄抖動的上肩,低下頭無助的背影,全烙印在車行老闆的眼裡。
車行老闆眼神一震,拄著鐵桿,慢慢的走向年輕人的身旁,拍拍他的肩。
「年輕人,你剛才說你現在立刻馬上要回台灣,但你知道,現在根本就沒有船嗎?」
他依然沒有抬頭也沒說話,儘管他腳下的柏油地,已被他那像雨水般的淚,給滴落的一蹋糊塗。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甚麼事,但我可以很清楚,你在想一個人,而且你現在好像完全找不到她?」
年輕人緩慢的點點頭。
「你很確定…她現在在台灣嗎?」
年輕人顫抖,輕搖著頭。
「可是…你也非常確定她不再這裡…而且…她,也在找你……對吧?」
車行老闆此話一出,年輕人像是被一擊巨大的冰樁用力地打進心臟。
他終於再也撐不住痛苦,沉痛的低頭蹲下。
瀏海遮蓋他的雙眼,緊握拳,奮力的朝著地板不斷轟擊。
車行老闆看著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對著腳下的柏油一擊又一擊,每一下都像是在轟出他自己此時此刻的內心,逐漸淤紅的拳、滴淌的鮮血,彷彿像是在為自己的無能哭泣。
讓人看在眼裡,也不禁替他湧起了一股莫名的鼻酸。
車行老闆看著眼前這位年輕人竟然有著這麼如此不同的差異,一下為了找不見的她柔和細膩,一下又為了她轟出強硬無比。
內心也跟著燃起一股俠義般澎湃洶湧的豪氣。
他,用力的拍著年輕人的肩,眼神篤定。
「年輕人,我幫你。我有個朋友他有船,跟他借一下,我現在立刻馬上就送你回.台.灣!」

【二零二零 十二月三十一】
澎湖正開往高雄的海面上。
車行老闆與年輕人坐在行駛中的船艙裡,時間,清晨五點半。
「原來你是一個動筆的?」
「我寫東西的時間雖然沒有很久,這倒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形容我。」
「不然該怎麼說?原來你是那個拿筆做夢的?」
「…噗…差不多了,但你還是叫我動筆的吧。」
年輕人托著下顎,看著逐漸天明的海洋,眼神終於恢復一點靈魂。
「聽完你剛剛說的那些你以前自己的事還有關於那個女孩子,應該說…你老婆,我現在更確定,我沒有幫錯人;但是你怎麼有辦法確定,她現在就像你所說的那種狀態?傳聞?詩歌?她,真的被藏起來了…?」
車行老闆雖然相信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可要他相信一個人會憑空消失,也確實困難。
「老實說,我現在不確定的範圍還很大,但是我現在只有這幾項線索,不管怎麼樣,我一定都要試一試,而且,我們現在就要去找我師父,幾個鐘頭前我轟了一堆訊息給她,再怎麼閉關,她應該也會看到了。」
「等等等等…我越來越亂,你說的線索就是你曾經看過的那段文字,然後你老婆當時哼的那首詩歌,還有一個甚麼…天象?;這些東西你要連起來,是要怎麼連?而且為什麼要去找你師父,不是應該要去找你老婆嗎?」
車行老闆抽動眉毛,雖然真心想幫助年輕人,可內心卻也是充滿疑惑。
「詩歌的部分我沒有頭緒,天象的部分鬼才知道,但是說到文字。」
「我真的想不出,在我認識的人當中,還有誰比我師父更神了;每次她發功寫出來的東西,每個字我都認識,但是全部拼在一起時,我就看不懂,她老人家還老是笑我說,每個人的解讀都不同,因為每個靈魂都獨一無二,這就是文學意象最有趣的地方;而且她閱書無數,所以…我才想賭賭看,看她老人家曉不曉得,我腦袋中那段文字,搞不好她真的曾經在哪看過。」
年輕人的聲音很有磁性,恢復的模樣比剛才更有精神,看著他提到師父時,臉上那種自然的肯定,似乎已經表示,這個師父,在年輕人的心中,到底佔有多少足夠的分量。
「原來如此,希望一切都可以照你想的一樣順利,雖然我們素不相熟,可我非常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打破所有的困難,這跟那股從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感覺有關,你與眾不同,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
年輕人莞爾,嘆了口氣,將頭仰靠在椅背上,心裡想著:是啊…就是因為我這麼奇怪,所以當初的所有困難…都能打破,這次也不例外,對吧?哎呀呀…西兒…你在等我一下嘿,我馬上就來了。

清晨六點一刻,南臺灣某處靠海城市。
「喵~」
大肥貓的尾巴,輕甩在女孩熟睡的臉上,尾巴一甩一甩逐漸撥開她臉頰上的髮梢。
「嗯…???」女孩睜開眼,視線剛好對上貓咪的肥屁屁。
「努努…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可以這樣用屁股對著人,沒禮貌。」女孩的聲音很清甜。
「喵~」努努轉了身,用臉蹭著女孩,像是在說早安。
「早安。」女孩嫣然一抹,甜美的回應。
「啊~~」女孩睡眼惺忪,伸了個大懶腰,坐挺身,背脊發出清脆的喀喀聲。
努努同樣伸展了身軀打著哈欠,跳下床,慢慢走近自己的飼料盤,對著女孩喵喵叫。
「知道了,馬上就給你準備。」女孩戴起金絲眼鏡,咬著橡皮筋,抓束著長髮扎成馬尾。
女孩起身,照了照鏡子,笑起的模樣相當有自信。
她蹲下一旁,熟練的鏟出分毫不差的飼料,倒進努努的碗裡。
溫柔的一舉一動,沉穩的氣息,散發著一股能夠使人平靜的氛圍。
看著努努安靜吃早餐的畫面,女孩像是突然想起甚麼,走回床邊,打開筆記型電腦。
女孩坐下,斜著頭,清澈的雙眼看著螢幕搔搔頭,聲音平淡:「昨天…我有存檔嗎?」
在回憶昨晚的同時,順手拿起一旁壓在文件上的手機。
她看著螢幕,平靜的滑了幾下之後,目光游回電腦上,若有所思。
六點三十。
女孩舉起手機,按下語音通話,靠向耳邊,一切舉止優雅婷婷。

高雄港。
嘟—嘟—
「喂?」
「阿夜,剛才在幹嘛電話一直不通?你現在人在哪?」
「我剛回到台灣,剛才在海面上沒訊號。爸怎麼了?」
地球爸聽見阿夜人在台灣,眉毛抽動,語氣凝重:「你回台灣了?……好,你深呼吸,我現在有事情要告訴你,聽完之後你馬上回來。」
「甚麼事?」阿夜皺眉。
「我先問你,你老實回答,昨晚是不是出了甚麼事?」
「……是。爸對不起我……」
「你聽我說!!!」
阿夜從手機話筒裡,聽見不斷來自地球爸那頭傳來的重息聲。
「艾咪西,現在在我這,你現…」
「甚麼!!!西兒現在在你那?真的假的阿?爸你確定那個人是她嗎?」阿夜激動,對著手機高聲大喊,表情完全無法理解。
「廢話!!!我自己的女兒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地球爸怒吼咆嘯。
「這…」阿夜難以置信。
兩人同時寧靜了片刻。
「昨晚我做了個夢,夢見她變成小時候的樣子,一個人在我們以前的家裡,抱著小熊娃娃在沙發上面一直哭…結果沒多久之後,夢裡面就傳來一聲巨響,然後我就醒過來了…」
阿夜聽著話筒,紊亂的呼吸聲不斷從地球爸的口裡發出。
「接著我準備要去上廁所的時候,一出房門就看見艾咪西倒在客廳裏…」
「我上前打算叫醒她,但是我怎麼搖她都搖不醒,而且全身還冷冰冰的…」
「我打了119抱著她上救護車…」
「…」
「這中途不管我怎麼叫她,她都沒反應…我們到了醫院之後,醫生為她做了初步的檢查,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
「爸…」
「總而言之,你趕快先回來吧。」地球爸哽咽,聲音不只滄桑、還很無助。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趕回去,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去找個人。」
「這都甚麼情況,你還要去找誰!?」地球爸動怒。
「爸你聽我說,西兒現在發生的情況,我們誰都沒有辦法解釋,我知道你現在很著急,我也是…但至少她現在在你面前不是嗎?往好的方面想,你們現在在醫院,至少確定她人是平安的,是沒事的。」
「…」
「我現在腦袋裡有幾個想法,這跟我連夜趕船回台灣有很大的關係,我現在要去找的這個人,她很可能會知道一些甚麼。」
阿夜面帶微笑,試著恢復自己以往那種地球爸熟悉的語氣。
「爸別擔心,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待在你們身邊,我也一定會找出西兒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原因還有方法,想辦法讓西兒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誰叫…我是一個不能沒有西兒的人啊。」他苦笑,閉上眼,淚珠滑落。
結束與地球爸的電話,阿夜捂住顏面,不停的顫抖。
「找到人了?」車行老闆走向前,注視著阿夜。
「是啊,也被送到醫院去了,聽說全身冷冰冰的。」
「那你,要趕去醫院嗎??」
阿夜不再說話,一臉無神的點頭又搖頭。
車行老闆看著阿夜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想說點甚麼鼓氣阿夜,卻又說不出口。
每個人都是這樣子。
任何人在難過的當下,需要的從來都不是安慰、也不是打氣。
而是發自內心的,用力難過,難過完了,也就漸漸沒事了,而人,也變得比上一次更加懂事、更加堅強。
風平浪靜的海平面,稀薄霧氣,時遠時近的海鷗聲,冰藍色的空氣。
六點三十,阿夜的電話再度響起。
噔—噔—
日久不見的太陽,緩緩而升。
噔—噔—
阿夜睜開眼,苦笑再現。
噔—噔—
來自—伊老師的電話。

嘎噠—
開門聲夾帶著一道老門緩緩而開的咿呀聲。
一名穿著知性成熟的清秀女孩,站在門後,手裡抱著一隻大肥貓,玲瓏剔透的雙眼微笑著。
「他就是,你說的那位伊老師?」
車行老闆一臉就是阿夜你有沒有搞錯,給了自己一巴掌,相當狐疑。
「是啊,我沒跟你說過她是個女孩嗎?好吧對不起,人家是個相當可愛的小女孩喔。現在應該單身吧?哈哈哈…」
「誰會想到是小女孩啊,聽你一直講師父師父的,我還以為是甚麼得道高僧,還是甚麼像成吉思汗館長那種飆汗的老師啊?而且你一直叫她老人家老人家的,誰不會誤會啊?」
車行老闆看著伊老師,目光從頭到腳慢速的游移。
最後停滯在與伊老師的眼神上四目相接,沒幾秒的時間,車行老闆那原本激動的情緒與神情,全都快速的平靜而下。
「夜,這位是?」她側著頭,大大的雙眼看著阿夜,溫和的語氣中夾帶微笑。
「他是我在澎湖租車行的老闆,凌晨沒有船,是他偷渡我回來的,人很好。」
伊老師點點頭,領著他們倆進門。

「事情大概就是我說的這樣,我最後的印象,停留在靠近西兒的時候,每一步都踩得越來越無力,根本就要睡著了。」
客廳裡,阿夜對著伊老師在沙發上說著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包含著艾咪西的異樣,甚至是毫無解釋辦法的天象,全都一一述出。
車行老闆此時則在室外的庭院一邊抽菸一邊跟老婆打電話,解釋自己半夜殺出門絕對不是要找小三。
「師仔,我真的沒有辦法了…」阿夜凝視著伊老師的雙眼,聲音明顯顫抖。
伊老師靜如泰山,清澈如水的雙瞳,毫無迴避地看著阿夜。
「師仔,現在我腦袋裡的那段文字,我甚至連一句都想不起來…我真的…」阿夜低頭,面目難受。
「夜,你說…」
「?」
「西姊姊她這段時間一直都睡不好、常常很累、感覺睡醒的時候都相當怪異,像是一種還在睡的樣子?」
「嗯。」
「還有,你說她會唱一首叫做圓缺的詩歌?」
「對,而且她說有分前後半段。」
「還有你說,不只是她自己,甚至是她周遭的人,都會呈現一種昏厥甚至到有記憶模糊的現象。」
「以及,這段時間以來,所有奇怪的天氣現象,壞天氣怎麼好像都跟著你們跑,而且這次還在昨天晚上,隨著它的出現,整片夜空瞬間就變得萬里無雲。」
伊老師靜如止水,目光凝視著桌上的熱濃茶,不斷冒出的熱氣,語速稍快。
阿夜不斷的點頭,緊皺的眉心逐漸鬆開,像是燃起希望的一副喜悅。
伊老師微微的仰起坐姿,淡淡的嘆了口氣。
片刻之後。
「師仔?」阿夜清咳。
「嗯?」伊老師同樣維持個姿勢。
「你有…任何想法嗎?」他鼓起最後勇氣。
伊老師盈盈失笑,輕輕地望回阿夜,搖搖頭,笑而不語。
阿夜頓時面容失色,答案全寫在伊老師的表情上。
身為伊老師的徒兒兼粉絲兼邊緣人好朋友。
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伊老師此時此刻給的反應是甚麼意思。
阿夜起身,向著伊老師鞠躬:「對不起師仔…打擾了。」
阿夜對著落地窗外的車行老闆打了暗示,示意結果出爐。
車行老闆點頭,準備從庭院直接走向大門。
就在阿夜走至客廳大門,手握門把準備開門離去時,他的耳裡突然傳入了熟悉的清美聲線,緩緩地述出一串詩文。
「那個冬天…天際亂象,非同小可,有如開天闢地變般的驚天地、泣鬼神。」
阿夜虎軀一震,屏住氣,瞳孔瞪的甚大。
「寧靜幻化,盈光急速澈流,如鏡似真似假,就連天氣也為之憾動。
來勢洶洶那天選圓缺的深墨無神,同時夾帶著最柔和夜光白的溫暖燦爛。
想靠近傳說嗎?想更了解傳說是甚麼嗎?那就,也讓自己同樣也變成傳說吧~」
伊老師凝閉雙眼,溫文儒雅,平心靜氣。
字字輕柔、聲線清晰一字不漏的,她將阿夜腦海中那段模糊的文字完整背出。
阿夜猛然轉身。
伊老師摀嘴竊笑。
走速緩慢的阿夜。
伊老師抬頭,看著走至眼前的阿夜。
她側著頭,大大的眼似笑非笑。
阿夜嚴肅,喘息不斷加重。
「師仔…」
「嗯?」
「哇~嗚……哇…嗚嗚…師父~~~幹你會你早點說嘛~你嚇死人喔!哇~嗚…」
「哈哈哈哈。」
「你笑屁阿!你都不知道我剛才多失望喔!幹!嗚嗚……」
「真好玩~」
「好玩咧!煩死了!」
「誰叫你一臉嚴肅,跟平常的樣子完全不同,我就想逗你啊~」
「哦夭壽喔!還有這樣的逆!你走開啦!!」
「這我家欸!」
阿夜笑哭著臉,失神無力的蹲下,看著眼前這位令他心臟高空彈跳的女孩,好氣又好笑。
伊老師平緩笑氣,散發的氣息恢復優美平靜,眼中帶慧。
她斜著頭閉上眼,淡然一笑。
「這才是我熟悉的夜。」

伊老師家,早上八點半。
她換了一套專業的老師裝,披上一件威風凜凜的長版大衣。
帶著阿夜以及車行老闆,一同走往她個人的專屬地下室。
地下室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巨大木櫃,裡頭充滿著濃厚的書味,左手邊擺放的全部都是她從小到大所有看過,甚至是預計要看的書。
右手邊則是伊老師打從人生開始會拿筆之後,所有寫下的作品以及出過的書刊。
地下室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老舊的大木椅,以及一張散發著濃濃香味由檜木所製作而成的古雅書桌,聽說那正是她發功還有閉關修練的位置。
車行老闆目瞪口呆,傻傻發問:「小妹妹,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台灣人,十三歲,普通女孩中學生,喜歡看書,喜歡貓,興趣寫東西。」伊老師樂呵呵的回答,搬了一張摺疊椅,架在左手邊的木櫃爬站而上。
車行老闆難以置信,躡手躡腳走至阿夜身後,在耳邊悄悄話:「阿夜…你到底是怎麼認識她的?」
阿夜失笑:「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你確定她只是你老師嗎?沒有其他身分?不是你情人吧?你老婆都不會吃醋啊。」車行老闆抽動眉毛,提高聲線,天殺的沒頭沒腦胡亂發問。
阿夜摔倒。
「不是啦!!!!!靠夭喔嘜黑白鬥啦!我只愛我老婆好嗎嗎嗎嗎嗎嗎嗎!!!!人家就真的只是一個我相當敬重相當崇拜的師父!!!!當初我跟我老婆會在一起,她是很大的關鍵欸欸欸欸欸!我稱呼她為拼圖啦。」
阿夜激動,操起一旁的掃把狂敲車行老闆的腦袋。
「拼圖?又是甚麼鬼東西?」車行老闆一臉智障。
「吼不要現在問拜託。」
「喔喔。」
伊老師站在椅梯上,伸長著手,小辛苦的從最上層的一排中抽了幾本書。
「找到了。」伊老師面帶微笑,將其它的書籍擺回原本的位置,慢慢從椅梯上走下來。
阿夜把手中的掃把放回原位,車行老闆率先走過伊老師身邊,接過她手上的一本看似古老的讀物猛瞧。
「怎麼開?沒辦法翻阿?」車行老闆把讀物翻轉了好幾圈,就是找不到任何翻開它的方式。
伊老師雙手擺在背後,目光凝視著阿夜,笑而不語。
阿夜看了伊老師的反應,再看著車行老闆手中的讀物,眉頭深鎖。
「小妹妹,你耍人阿?你幹麻沒事擺一個破空盒在書架上?而且還不能開。」車行老闆雙手抓著空盒搖晃在耳邊,裡頭似乎傳來一點點微弱的清脆撞擊聲。
這類似讀物的盒子看上去非常老舊,而且構造完全一體成形,找不著任何打開或是翻閱的方式。
「師仔…?」
阿夜凝視著伊老師。
文質氣魄百千,直挺立正、雙手揹在後頭,闔著眼,淺笑中帶著莫測的高深。

第八章{謝謝}

「師仔…?」
阿夜看著伊老師,空氣中逐漸佈滿咖啡色的文學氣息,宛若百年巨樹般的浩瀚盤根交錯。
車行老闆感覺氣氛越來越凝重,墊步走向阿夜,將手中的盒子交給他。
伊老師緩慢的張開眼,收起笑容,眼神與剛才截然不同。
她大步邁向古雅書桌,每走一步隨風飄逸的大衣,都帶著亂中有序的霸氣。
阿夜見狀,立刻就從自己的上衣口袋掏出阿夜小本本,箭步而上。
伊老師坐下,迅速的抽起桌上的羽毛筆沾下墨水,接過阿夜小本本,眼神散發著銳利。
筆速極度飛快,三兩下小本本已經被往下翻了好幾十頁。
車行老闆站在一旁,看著正在飆字的伊老師,打從心底搖頭讚嘆:「怪物啊…」
幾分鐘後,伊老師的筆速逐漸緩慢。
筆尖最後停頓在,由左上至右下的一點,那是來自ㄙ部的最後一劃。
她閉上眼,深呼吸,緩緩地吐出一股淡淡的長氣。
收筆,笑容在現。
睜開眼,將羽毛筆插回固定的位置,雙手交握在書桌上,眼神回到平時的溫和,抬頭看著阿夜。
阿夜拿起桌上的小本本,看著上面那最後的詞,眉毛抽動。
過去。
最後一字顯示出浩然雄偉的(去)。

上午九點,萬里晴空。
太陽雖然高高在上,可溫度卻還是被冬氣給散佈的毫無溫暖。
伊老師家大門口。
她抱著努努站在門前與他們兩位道別,笑容可掬。
「終於有一點像是一般的小女孩了。」車行老闆直人說直話。
努努慵懶的打了個大哈欠,縮捲長尾。
「師仔。」
「嗯?」
「謝謝,您又幫了我一次。」
阿夜倒退一步,深深鞠躬。
伊老師面帶微笑的看著阿夜,向前走了一步。
她捧起努努,抓著努努的貓手,輕輕放在阿夜的頭頂上平撫,裝成可愛的小貓聲說:「不~客~氣。」
兩人失笑,車行老闆還是一臉發生甚麼事。
伊老師眼神恢復平時的沉穩:「起來吧,夜,我有話要提醒你。」
阿夜豎耳,直挺站穩。
伊老師凝視著阿夜的雙眼,語氣不只緩慢,也帶溫儒。
「夜,能說的,剛才我在地下室裡都大概提過了,但我還是要再說一次。」
「是。」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測,我只是陪你一起用傳說的角度下去走一次思考,不代表你要完全捨棄科學角度的部分,畢竟目前沒有人知道事實真相;搞不好真的有你所想的那種未知力量,也搞不好一切就只是暫時找不到合理答案的科學。」
「是。」
「那本讀物,就送給你吧,我猜…它應該跟西姊姊有關。」
「謝師仔。」
「還有。」
「是?」
「你的小本本。」伊老師再度溫柔失笑:「太小了。」
「喔不要這樣子~我全身上下只剩下這本了拜託。」阿夜哈哈大笑,似乎完全恢復自信滿滿的那個他。
兩人笑畢。
「不管再來會發生甚麼事,都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好啦。」
「我可不想再收你這種恐怖的徒弟了。」
「我可以把這句話翻譯成『拜託來點正常的好嗎?這種恐怖的一位就夠了。』。」
「標準答案。」
「哈!師仔再見。」
伊老師嫣然點頭,懷中的努努,也對著阿夜瞇起眼搖搖尾巴。
要走了。
阿夜再次敬禮,這次連車行老闆也在一旁對著伊老師點頭。
她目送著兩人快速離去,才終於搖頭嘆氣。
伊老師緩慢的轉過身,抬起頭瞇著眼,看向那調皮不休,白天還靜悄悄懸掛在天上的它,輕輕淺笑。

「阿夜,剛才那個神奇小女俠在地下室跟你說的那些,還有他寫在你本子上的那些東西,你全部都想過了嗎?」
車行老闆開著一台剛從朋友那裏搶來的車子,載著阿夜往回台北的路上一路狂飆。
「哎呀呀~哈哈哈哈!」阿夜看著小本本,搖頭大笑。
「笑殺小啦?看你笑的一臉自信,那就是知道再來要怎麼做囉?而且,這就是你恢復正常的模樣嗎?雖然不知道你在笑殺小,但是感染力蠻強的。」
車行老闆一個東京甩尾哈哈大笑,差點沒壓死路邊的消防栓。
「欸欸欸拜託你好好開車,我現在是要回老婆身邊,不是要回老家。」
阿夜側縮著身,一臉驚恐拉著上頭的手扶桿。
「放心~我告訴你,我也不是省油的燈,你信不信就算現在九點多,但是依我縱橫送豆腐界這數十年,要在短時間內把你送回台北,那簡直是易如反掌阿。」車行老闆眼中燃起烈火,面露兇齒的微笑猛踩油門,一個瞬間他們已經在高速公路上急速狂奔。
阿夜看著窗外的後照鏡,不斷跑出鳴笛的警車:「嗯!我相信。」
「哈!啊…所以咧??再來把你送回你老婆身邊之後,你下一步要怎麼做?」車行老闆一邊打哈欠一邊發問,不斷左閃一台、右切一道,彷彿整條國道都是他的賽車場。
「嗯…我不知道!」阿夜托著下顎思考了幾秒,莞爾一笑。
「蛤!?你不知道!?你給恁爸莊笑維啊?」車行老闆目瞪口呆的轉頭看著阿夜,眼睛完全都沒在看前方的一路猛開。
「我就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啊?雖然心中現在有一點點的想法,但我不曉得那樣對不對。」
「那樣是哪樣?」
「就是…睡覺!」
「…睡覺?甚麼意思。」
阿夜沉默了一會,眼神逐漸溫柔、語氣也慢慢回復為平時磁性的那種舒適感。
「其實,我思考了很久…既然我怎麼想,都想不通再來的我要怎麼做,不如…就用我最平常的那個樣子,來決定下一步,那就是…放輕鬆~」
「…」
「跟著自己的心走,最後一定會有答案。」阿夜再度露出一貫的招牌莞爾。
「…」
「所以呢,我的心現在告訴我,得先趕快回她身邊,然後…陪她睡覺。」
「…」
車行老闆沉默。
「怎麼感覺色色的…?」車行老闆沒頭沒腦。
「哈!色色的嗎?如果被我老婆聽到的話,肯定又想殺我了吧。」阿夜無奈搖頭。
車行老闆看著阿夜,此刻他感受到的氛圍,就像在森林裡寂靜的那條溪流,安穩平靜。
不逕自的開始想:「怪物,肯定是怪物,為什麼感染力這麼渾然天成?跟第一眼看見的他完全不同,他那個老婆讓他差異瞬間跳動的這麼大…啊是有這麼正就對了?」

一個鐘頭多。
不愧是車行老闆,這台車在他手上似乎就像隻脫韁的野馬,急速奔馳,後頭早已看不見任何車輛,因為沒人敢靠近。
兩人沉默的這段時間,車行老闆專心一致的在瘋狂駕駛,技術超一流,簡直神經病。
阿夜則是在一旁,屏住氣不斷翻動小本本,偶爾像是算出甚麼答案似的做出新紀錄。
在過不久,即將抵達他們的目的地,台北。
可越是靠近目的地,車行老闆的神情,也就越來越緊繃。
終於,再次打破沉默。
「阿夜。」
「怎麼了?」
氣氛頓時嚴肅。
「差不多,快到了。」
「是阿,真的辛苦你了。」
一向肝膽俠義的車行老闆,也罕見的露出慈眉善目:「你…要加油喔。」
阿夜抽動眉毛,慢慢的闔起小本本,自信的淺笑:「謝謝你。」
「雖然我到現在都還是一頭霧水,奇怪…正常來說,這個時間點我不是應該坐在家裡拿蒼蠅拍打哈欠等客人的嗎?為什麼會這麼突然的相信一個陌生人呢?而且還覺得一定要幫忙他。」
「可能…上輩子我們兩個不知道誰欠誰的錢!?」
………
「哈哈哈哈。」
兩人先是一同沉默,接著又一同大笑。
「幹,你這下欠我欠更多啦!」
車行老闆的語氣再度恢復成傻瓜大俠的模樣,油門爆踩,直接用慣性飄移下交流道。
阿夜大叫,老樣子側縮著身,雙手死緊緊地抓著扶桿不放:「是了是了是了,下次見面的時候應該是夏天啦!哈哈哈,我在帶我老婆還有家人一起去澎湖找你玩,再去租一次你那台破車!!!!」
「那有甚麼問題啊~等你們來啊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哦!」
簡直就是…兩個笨蛋。

【二零二零 十二月三十一 上午十一點】
一台從引擎蓋上不斷冒出濃煙,看似快要跟駕駛吵起來的車,急煞地停在大醫院附近的某條後巷。
阿夜差點連下車都來不及,要是再晚個兩三秒,可能吐出來的拋物線就不是水溝蓋,而是副駕駛前的儀表板。
「王八蛋。」阿夜苦笑幹罵車行老闆,然後對著水溝蓋狂吐。
「好啦你快去找你老婆吧!我不能在這裡停太久,要不然制服上有鴿子的人馬上就要來找我啦!哈哈哈哈。」車行老闆終於將阿夜成功的送回台北。
「好!再見拜拜!」
在阿夜與車行老闆最後的一同大笑之後,終於結束這奇妙的(說出來沒人相信之行。)
阿夜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尾燈,揮手再見。
他轉過身,醫院大樓就在前方。
「呼…西兒,我來了。」

噠—噠—噠—
快速的腳步聲在滿是消毒水氣味的醫院走廊上移動。
七二四、七二五、七二六…有了!七二八號房!
「呼…就是這裡了。」開了這扇門之後,西兒跟爸就在裡面…呼…不行,我得振作起來,絕對不能露出讓爸也擔心的樣子,絕對不行…呼…呼…好!!
叩—叩—嘎噠—

「爸是我,我來了。」我小心翼翼的將病房門給關上,跟爸打了招呼,慢慢的走近白色病床。
爸他坐在一旁的躺椅上沒有回應,兩眼無神的仰頭靠在窗台上。
我卸下身上的行李放在角落,慢慢走到西兒身旁。
「小寶貝…妳怎麼這麼不乖…怎麼都不等我就自己跑回來了呢?而且還用瞬間移動啊?」我小小聲的在妳耳邊開玩笑,牽著妳的手…好冰…
不行啊…完全騙不過自己啊…眼淚全部滴在西兒的臉上。
靠著妳的頭,親吻妳可愛的熟睡臉。我在這,老公在這。
爸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我身後,使勁的將我抓起,用力把我甩向身後的牆壁。
「不要靠近我女兒。」爸他佈滿淚痕的臉,向我發出警戒的低鳴。
「爸…」我跌坐在一旁,我知道…爸…對不起…我…
「不會醒了。」
「?」
「醫生說她不行了,不明原因,全身冰冷,加上重度昏迷情況更嚴重,整個生命現象越來越微弱,跟凌晨的時候比起來,更危機,有可能隨時都會離去…」爸的聲音不斷在顫抖。
我腦袋一片空白。
生命現象微弱?那是甚麼?她不行了?甚麼意思?
「西兒…」我起了身。
慢慢的走向西兒,可爸卻擋住了我。
「西兒…」我還是想靠近。
爸終於忍不住的將我推開,並用力的在我臉上砸下一拳。
我頓時往後一震,扶著臉,被砸飛的眼鏡已摔破在地:「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錯,根本就沒有人有錯,甚至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爸怒吼。
我低頭,強忍著淚,不能哭,因為我知道,一旦哭了,爸只會更難過。
爸衝向我,抓起我衣領不斷拉高,大聲咆嘯:「你不是很聰明嗎?你不是說你去找方法了嗎?你一定還有辦法可以救她對吧!」
「你說話啊!」爸用力地將我摔走。
跌在病房門前,閉上眼,無力的坐起身子。
此時門被推開,走進了高跟鞋的噠噠聲。
我沒有抬頭,但我知道高跟鞋從我一旁經過,停在爸的面前。
啪!
清脆的巴掌聲落下。
「你到底在幹甚麼?全部都是阿夜的錯嗎?憑甚麼打人家?人家為了你女兒東奔西跑,到底有多著急多擔心你會不知道嗎?全世界最擔心你女兒的除了他之外根本就不會再有別人了你不懂啊?就你這樣發脾氣的亂揍,事情就有幫助嗎?雪裡她就會起來嗎?要是讓雪裡知道你像剛才那樣對著阿夜隨便亂揍,是不是想讓她恨你恨一輩子啊!!!?」
這聲音…等等…雪裡?這名子不是?我慢慢地抬起頭,果然…
是她。
皇太后。

【皇太后駕到——】
我抬起頭,果然是她,皇太后。
艾雪裡的媽媽,沒錯,也就是現在的艾咪西,她的親生母親。
對我來說,她是史上最偉大的人物,我尊稱她為皇太后。
因為她的辛苦懷胎,我現在才能擁有我最可愛的西兒。
皇太后轉過身,蹲在一旁,為我理了一下衣領,摸摸我的頭。
她輕輕捧住我的臉,仔細察看我的傷口,好溫柔。
「阿夜,有沒有怎麼樣?應該還好吧?起得來嗎?」皇太后的聲音還是這麼細膩,傳入耳裡的關心,彷彿就像心中的那份無助,瞬間就被她給擁抱住一般。
「媽,對不起…我沒有顧好雪裡。」我低頭,眼神完全不敢直視。
皇太后將大拇指輕壓在我嘴唇上,煙花一笑,搖搖頭,阻止我繼續往下說。
「先起來吧。」皇太后將我牽起。
皇太后貼心的拍去我跌坐在身上的塵灰,慈眉看著我,深呼吸。
「阿夜,你應該知道,我想聽的,不是你的道歉吧。」皇太后的聲音緩慢,溫柔的聲線中同時散發著一種女性威嚴。
「我知道。」
「很好,那,你可以告訴我,所有你知道的事情嗎?」
我凝視著皇太后的雙眼,眼神相當堅決,用力點頭。

下午四點半,窗外的天空泛著橘紅,天氣晴,氣溫大約十度上下。
整個下午,我把我所有知道的事情,可能的甚至不可能的思考,以及自己跟師仔一同猜測出來的幾個方向,還有我接下來打算要怎麼做,全部都一一向他們說明。
爸很是沉默,皇太后也很冷靜。
我從包裡掏出了師仔送給我的讀物,請他們兩位過目,讓他們想看看是否曾經有在哪裡看過這個東西。
皇太后說沒有印象,爸則眉頭深鎖。
皇太后歪著頭,看著手上的讀物,對我發問:「阿夜,這個東西,跟雪裡有甚麼關係嗎?」
「那段詩文,我已經忘記我曾經是從哪看來的,師仔則是說,她在很小的時候,從這本讀物裡頭,閱讀過那段詩文;我們都猜測,那段詩文裡,應該藏著可以救雪裡的方法。」
「讀物?但我怎麼看它都比較像是打不開的空盒子。」爸接過讀物,翻轉好幾圈仔細端詳。
「我也是這麼覺得。」我認真。
「阿夜,你的老師沒有告訴你,這個盒子該怎麼打開嗎?」皇太后將目光轉回我,一臉疑惑。
「這也是我們不能確定的地方,因為師仔說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在他們家的地下室裡找到它,而她當時也想要把它打開來玩看看,可是找不到任何打開它的方式;後來抱著它睡著之後,在夢裡頭見到了這本讀物,而且剛好就是翻開的狀態。」
我坐在老婆身邊,緊緊牽著,一會替她冰冷的雙手搓熱,一會又替她按摩,揉揉她手臂上的蝴蝶袖,好嫩。
「然後你師父就看到了那段詩文。」爸順著我的話往下接。
我看著爸點點頭。
「那段詩文,真的…可以救雪裡?」皇太后不解的看著我。
「有可能。」我只能賭一把。
「怎麼做?」兩人異口同聲。
我微笑的做了一口深呼吸,沒有回答,回頭靜靜的看著妳…真的好可愛…

傍晚五點半,一樓大門。
地球爸站在醫院大門口,皇太后也從醫院裡,慢慢的跟在後頭走了出來。
「瞧你一臉凶神惡煞,你到底還要生阿夜的氣生多久,你明知道人家完全就沒有錯,而且還正全心全力的在幫我們救女兒。」
皇太后一臉沒好氣,眼神雖然完全沒有看向地球爸任何一眼,卻彷彿完全知道地球爸的所有心思。
地球爸沒有回答,只是嘆了一口長氣。
「你不要仗著你是雪裡的爸爸,就可以對著人家隨便亂揍,他甚至連擋也不擋,就是乖乖地讓你打,真的不要太過分。」皇太后眼神狠瞪著地球爸。
他們一同走在斑馬線上,兩人的腳步持續加快。
「每次只要一扯到女兒,你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你可不要忘了,那是你女婿!當初還是你自己相信他,自己將女兒交到他手上的不是嗎?為什麼就不肯聽人家說話,甚至還那麼衝動對著阿夜大打出手,你到底在想甚麼啊!?」
皇太后停步,表情非常嚴厲的對著地球爸大聲斥責。
地球爸停步,閉上眼,眼淚再度滑落。
叭——綠燈亮起,一台車對著站在馬路中央的兩人長按喇叭。
地球爸虎軀一震,拉起皇太后的手,快步的走向對街,兩人持續沉默。
皇太后的聲音逐漸哽咽:「要不是阿夜請我們兩個先下來買些雪裡會用上的日常用品,還有他寫在信條上的東西,你以為我想站在街上對你大罵?」
地球爸依然沒有說話,兩眼無神。
「不回就算了,那就這樣吧。」皇太后輕輕地撥開地球爸拉住的手,眼神堅定。
她努力裝回正常語氣,頭也不回的就丟下最後一句話。
「不要忘記,那是你女兒最愛的人。」
「我是…」
「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皇太后聽見了地球爸終於不再沉默,停下了腳步。
「你說的,我都知道…」
「我知道阿夜是真心的為了雪裡…我知道他沒有錯…我也知道他是故意不擋…」
「我更沒忘記他就是雪裡最愛的人,我甚至不可能忘記,剛才他是怎麼在醫院裡,對我們說的最後那些話。」
地球爸再度閉上眼,哽咽的聲,讓人幾乎已經完全聽不懂他嘴裡的意思。
皇太后低頭,逐漸顫抖的身軀,不停落淚。
對街口,兩人各自開始哭泣。
終於,兩人潰堤。
地球爸淚流滿面。
皇太后泣不成聲。
此刻兩人的腦海裏,都在不停的重複播放,剛才與阿夜在病房裡最後的畫面,以及他對他們兩人說的最後那段真情話。

我微笑的做了一口深呼吸,沒有回答,回頭靜靜的看著妳…妳真的好可愛…
我捱著妳,用額頭對妳的眉心輕輕一撞,再給妳一吻。
…還是這麼甜…這是…我對妳最愛做的事。
皇太后在一旁對我做出最後一問:「阿夜,你快說吧,接下來你到底要怎麼做?我們可以幫上甚麼嗎?」
我深呼吸,站起了身子,緩緩的走向兩人面前。
叩—
「!!!!!」
叩—
「阿夜你在幹嘛!快起來!」
叩—
皇太后站起,爸衝向我。
叩—
「夠了!」
爸用力的將我拉住。
我跪在兩人面前,病房裡一片沉默。
「爸

對不起
我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辦法救她
也不知道自己的方法到底有沒有用
甚至可以告訴你們,萬一接下來,接下來我的這一試,如果真的失敗了
西兒她就真的回不來了
我不曉得自己到底能不能成功
但是我想告訴你們
你們先不要擔心,讓我來為西兒做最後一次拼命
我一定會想辦法把西兒帶回來
萬一
我是說萬一,萬一最後連我也沒有把西兒救回來的話…
請你們…
請你們之後再將我
與西兒葬在一起
這是我對你們最後的請求
白永夜永生難忘
對不起,謝謝。」
爸鬆開我。
媽一直哭。
病房恢復原有的安靜。
安靜到,只剩下我對著爸還有媽,不停的磕頭聲。
謝謝
謝謝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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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1-01 00:05 通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