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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誓言

荷月初七,午時。

雪寧和厲揚在麵館忙進忙出。

「姑娘!這要一碗湯麵一碗乾麵」

「我這的燒餅還沒上欸!」

「小伙子!我們這結一下帳」

麵館內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說道。

這讓雪寧有些頭痛,立馬把托盤丟給厲揚:「我的好弟弟,你姐受不了了,這就交給你囉,再會!」

而後她便跑往二樓客房躲避樓下吵雜的環境。她扶著凳子趕緊坐下,倒了一杯茶解渴,抱怨道。

「真是累死本姑娘了!爹一天到晚只會賭博,揮霍無度,也不會回來幫忙!」

說著說著,她便累趴在了桌上。

就這樣過了一刻鐘,雪寧緩緩醒來,有些睡眼惺忪地走下樓,而此時店內人客早已走光。

「長姐,妳總算下來了!宋哥哥都比妳勤勞,妳一上去他就來幫忙了」厲揚說道。

一聽到允稷有來店內,雪寧精神就來了。

「那你宋哥哥他人呢?」

厲揚指了指外頭:「他在洗碗呢」

話落,她立即走了出去,一到門口便看見允稷蹲在一旁用粗布搓揉著碗筷。

「寧兒,妳醒囉。睡得舒服嗎?」

他甚至都沒回頭,就知道她站在他身後。

雪寧走至他旁,蹲下柔聲道。

「我都沒出聲,你怎知是我?」

允稷繼續搓揉碗筷:「因為妳身上有一股與旁人不同,淡淡的槐花香味呀」

她害羞道:「你都偷偷注意我,對嗎?」

他放下手中粗活,並且拿了塊乾淨的布擦手,接著雙手緊握雪寧的手,深情道。

「妳是我的未婚妻,我不需要偷偷地,而是要光明正大的看著妳」

此話一出,雪寧的臉龐和耳根頓時變得通紅,她有些羞澀地抽回手。

允稷見狀,反而直勾勾地盯著她,並對著她傻笑。

「你們在這幹嘛呢?」

剛買完菜回來的厲母,見這一幕問道。

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著,原本有些許曖昧的氛圍,轉瞬即逝。

允稷連忙道:「無事!伯母」

雪寧也忙著轉移厲母的注意力:「娘親,您買了什麼菜呀?需要我幫您洗一洗嗎?」

厲母被這一問,有些轉不過來。緩了下才說道:「我就買了些豆腐、白菜和黃瓜」

「那我幫您處理白菜」雪寧道。

「不必了,你們忙吧!」

話落,厲母便走進麵館。

二人這才鬆了口氣。

「我看還未成親前,還是別那麼親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不要落人口實為好」

「我也才牽過妳的手,我連抱都還沒抱過妳,真的是把我難受死!」

「之後成親,你愛怎麼抱都行,只是此刻不行」

「好~反正妳已是我的未婚妻,誰也不能把妳從我這奪走,別人也奪不走我」

荷月初七,酉時。

雪寧獨自一人坐於河岸邊,微風輕拂著河面帶起波紋,種於河邊的槐花樹葉也隨風飄揚。

此時,允稷走至她身後,並幫她披了件外衣。

「怎麼不多穿些,大夫說過妳不能著涼」

雪寧有些欣慰:「出門有些急忘了,還好有你」

她抬頭看了看槐花樹,感嘆道。

「原本想看看花的,才想到上月開過了」

允稷盤腿而坐,坐在了她身旁。

「雖說它現在沒開花,但妳身上有它的花香,相當於它的花一直沒凋落過」

二人相視一笑,緊接著允稷從衣裳拿出一個肉包子,道:「吶!趁熱吃」

雪寧瞪大雙眼看向他:「你哪來的包子?」

「我剛從街上買的,可能因為要收攤了,才賣我五文錢呢!」允稷說道。

她看著允稷手上的包子,有些猶豫。

「你應該也還沒吃吧?」

他揮了揮手,輕笑道:「我沒事~妳趕緊吃吧,一會兒涼了」

雪寧接過包子,思考片刻後將包子分成了兩半:「我們一人一半,這樣都能吃到」

允稷拿著另一半包子,口水都快流出,但他還是等到雪寧開始食,才跟著動嘴,絲毫不想讓她發現自己其實早已飢腸轆轆。

「寧兒,我想…我們明年杏月八日成親,妳覺得可否?」

雪寧被允稷這突然的話語驚到,一口包子差點沒噎下去。

允稷見狀,接著道。

「我知道妳很震驚,但我是有請算命先生看過的,他說那天定會是好天氣,且我倆沒有任何衝撞事物,所謂是大吉!」

雪寧感動道:「原來你都想好了,並安排妥當。我那天就安靜當個新娘尚好」

允稷一聽,立即起身歡呼道。

「太好了!我宋允稷要成親了!」

她見他如此激動,趕緊壓低聲量。

「好了啦,兒女情長四處張揚,怪不好意思的」

允稷聽後也乖乖盤腿而坐,傻笑道。

「娘子說什麼都是對的」

雪寧聽到「娘子」二字,害羞地低下頭。

他愣了下發現自己說錯話,輕輕打了下嘴:「話說太快,寧兒說什麼都是對的」

雪寧聽到此話,抬頭對他笑了笑。

二人便沈浸在彼此的世界裡。

荷月十四,辰時。

雪寧擔著兩桶水,穿過人群緩慢地走到麵館門口。只見她將兩桶水放於地上後,用衣袖輕輕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緊接著又準備再次擔起兩桶水入內。

這時,允稷跑了過來。

「寧兒這交給我就好,妳放下我來」

雪寧緩慢放下:「謝謝哦!這確實有點重」

他三兩下就將兩桶水安置好,拿著扁擔走了出來:「妳怎麼不讓伯父去弄,要自己去呢?」

雪寧嘆了口氣:「他現在整日不見人影,不是在青樓就是在賭場」

允稷聽後,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突然!街上出現一群官兵,他們手裡都拿著矛,且正在抓人,原本熱鬧歡愉的大街,頓時亂成一團。

「傳朝廷急令!凡年滿十六未滿四十的男子,今日午時便要隨著軍隊,前往北方充軍」

一個外型高大的男子,騎著駿馬衝過人群喊道。

還沒等允稷雪寧反應過來,官兵便圍了過來。

「你!報上名來」

允稷這才反應過來,道。

「我叫宋允稷」

一旁的官兵一聽,連忙翻了翻手中的簿子:「有了!宋允稷年十七」

隨著一聲令下:「帶走」

兩名官兵上前準備架走他,雪寧趕緊阻止道:「且慢!請問為何突然要那麼多男丁前往北方?」

其中一人回道:「鎮守北方邊疆的秦將軍和鶦國交戰,計劃失敗,導致前線戰士死傷慘重,才需要緊急替補男丁上場」

雪寧驚道:「他們都沒訓練過,這不白白送死嗎?」

話落,另一名官兵便已不耐煩道。

「不用跟她說這麼多廢話,趕緊帶走!」

允稷眼見自己就要被帶離,激動下推開了身旁的官兵,轉身拉起雪寧的手,便邁開腳步逃離。

這一舉動激怒了三位官兵,他們舉著矛,極力追趕著他們二人,並且喊道。

「宋允稷別跑!」

幸好他們熟悉邯鄲城的地形,左拐右拐很快就甩掉了煩人的官兵。

雪寧扶著牆,喘道:「允…允稷,你打算…打算怎麼辦?」

允稷同樣喘道:「總不能違抗朝…朝廷,我們…先去..去找我奶奶,我跟她老人家說一聲」

二人達成共識,相互攙扶走回宋家。

「奶奶!我有大事和您說」

允稷的聲響由遠而近的傳來。

宋奶奶一聽,步履蹣跚地從屋內走出。

「這是怎麼了?我的乖孫」

她看著二人跑來,還都氣喘吁吁的,滿是不解道。

雪寧趕緊解釋:「宋奶奶,朝廷下令年滿十六周歲未滿四十的男子,要前往北方充軍,現在大街上官兵正在抓人呢!」

宋奶奶滿臉震驚:「啊?!」

而後她急挫道:「快!乖孫,去找個地兒藏起來,絕對不能去北方,那是送死」

允稷見狀立即安撫她道。

「奶奶,您別慌,別慌。」

她看著他,情緒漸漸平緩下來。

允稷見宋奶奶冷靜後,道。

「奶奶,我是這麼想的。我就去北方充個軍,目前我們跟鶦國的戰事,頂多再來個半年,我很快就能回來了」

她老人家聽後,反對道。

「不行!萬一不只半年呢?那是前線,每天不知道得死多少人,我的乖孫只有一個,我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

允稷有些苦惱:「但我也不能違抗朝廷吧!那可是要砍頭的,到頭來還是一死」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時,雪寧拉著允稷的手,語氣堅定道。

「我相信你!你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到時候我們就成親,日子可以重算,但聖命不能違抗」

允稷看向她:「嗯!說得對。」

雪寧眼眸飽含淚光,輕輕點下頭。

這下允稷承受不住,一把抱住了她,哽咽道:「寧兒,一定要等我,等我把妳娶進門,千萬不要離開我」

雪寧輕聲回道:「放心!我厲雪寧的夫君只有一個,他叫宋允稷,再無旁人…」

他雙手放於她的肩頭,眼裏滿是柔情。

「倘若有一日我變心,我便會萬箭穿心而死」雪寧發誓道。

突如其來的誓言,嚇得允稷趕緊用手捂住她的嘴。

「寧兒,我不准妳發這麼毒的誓!」

雪寧輕輕推開他的手,說道。

「話已說出口,無法收回」

允稷立馬舉起一隻手:「那我也發誓!我宋允稷的妻子永遠只有厲雪寧一個,我這輩子非她不娶,倘若我娶不到她,我寧可斷子絕孫,且死於極刑」

二人相互的誓言,聽得一旁的宋奶奶老臉一紅:「好了啦!為了男女私情發誓還是毒誓,值得嗎?」

他們異口同聲:「值得!」

這讓宋奶奶不禁笑道:「好好好!值得」

話鋒一轉,她語氣沈重道。

「乖孫,說好了。要平平安安回來」

允稷拍了拍身子,正對她下跪道:「奶奶放心,我完成聖命後,便會返鄉」

宋奶奶將他扶起,情緒漸漸激動不已。

雪寧見狀,準備將她攙扶進屋。

「允稷,你趕緊去街上報到吧!順便向官兵道個歉,說你只是回來告個別」

允稷點頭回道:「那這陣子奶奶就交給妳了」

話落,他便頭也不回地跑往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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