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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 日光機場 (3)

         于寞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爭論中消失的,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參與對話?

         嘖,總之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為什麼他現在要拉著我離開于寂和張敏兒?

         「你要幹嘛?」

         「逃跑啊,不然讓你們那樣吵下去也不是辦法吧?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瞪了終於肯減慢一點速度的于寞一眼,回頭又望向不知不覺被我們拋得老遠的學校,提醒道:「可是快上課了。」

         「我們翹課吧。」

         我們翹課吧。

         一瞬間,我突然無法思考,很想任由于寞拉著我就這樣一起逃走。咦……為什麼要「想」呢?其實直接憑直覺去做就可以了吧。

         「好,但是不要跑,慢慢走。」我下意識撫著腹部,說道。

         「對不起,差點就忘記妳那個來,不能……」

         擅自打斷于寞的話,我伸出手,「欸,有帶巧克力吧?」

         「沒有。」

         「欸欸欸,于先生,這就是你約人翹課的誠意嗎?」而且他剛才竟然還瞬間回答我!

         「我是拿出態度,很有誠意的在幫妳減肥耶。」于寞一臉無辜。

         我逼自己忍住不能咒罵出聲破壞形象,想了想,最後還是伸出手指,選擇用最優雅的國際語言來回覆他。在于寞面前,我無須在意形象。

         「喂……程小冬,我開玩笑的啦,等一下出去再買來請妳。」于寞莞爾,「妳其實是太瘦了,多吃一點也好。啊,寂比較喜歡的是標準身材的女生耶,真不知道他怎麼會看上妳這種目測只有三十幾公斤的女生……還有妳是不是營養不良啊?感覺小小一隻。」

         「你一次講那麼多話都不會口渴喔?」我驚訝的看著于寞,消化完他所有的話之後,我側過身,眼神改為睥睨,「……我才一百五十九公分耶,是要多重才符合于寂喜歡的『標準』?而且先生,我有四十八公斤!」

         「妳至少要跟我一樣重啦!」

         「我才不要!這樣吃一輩子巧克力也不夠。」

         「喂!程小冬,妳這是嫌我胖嗎?」

         「哪有啊,請不要擅自扭曲我的意思好嗎?」

         「我五十二,又長那麼高,到底哪裡胖!」

         我「噗哧」笑出聲,直說開個玩笑嘛,那麼認真幹嘛呢。

         那當下的我,還不能夠思考太多「另一種層面」的問題。比方說,為什麼自己要在于寞面前才放的開?又比方說,為什麼和于寞相處的時間,比和于寂相處的時間還要長……等等的。

         ⋈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的巧克力的牌子?」我的嘴呈「O」字型,眼睛也瞪得老大。

         于寞拿的巧克力並不是于寂常拿給我的那種,不過是我最喜歡的。

         說也奇怪,當初上公車時于寂拿給我的巧克力明明是于寞手上那牌的,後來我們正式交往後他給我的卻全是另外一個牌子的……

         「我不知道啊。」于寞搔搔頭,「我只是拿我喜歡吃的。」

         「原來于寞喜歡吃巧克力啊?」

         他瞪了我一眼,像是想到什麼,又勾起嘴角,「程小冬,我要跟寂說,妳嫌棄他給妳的巧克力喔!」

         「我才沒有!我只是說我喜歡吃哪一牌的而已!」我握起拳頭,朝于寞揮去,「你很機車欸!」

         命中。

         于寞不痛不癢、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程小冬,妳應該要多在寂面前表現出這一面。」他說,「這才是真的妳,其它都太壓抑了。」

         我頓了頓,一時無法會意過來,就有道聲音硬生生衝進我的耳裡。

         『程小冬,妳有沒有想過什麼才是妳?自私、傲慢、目中無人,把別人對妳的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這才是真的妳啊!不覺得很好笑嗎?』

         我嘴唇乾澀,只輕輕的「嗯」了一聲,表示我知道了,接下來我就只是走在于寞身旁,說到底,我們終究也只是到處亂晃。

         靜靜的,我沒再開口說話。

         「欸,程小冬,妳還記得妳讀國中的時候都在幹嘛嗎?」直到我們都快把出入口的左邊有   seven   、右邊有全家的小街走完九遍,于寞才劃破不安分的寂靜。

         我搖搖頭,「幾乎都忘了。」對兩年前才剛結束的生活輕描淡寫,我的思緒飄回更早、更早以前,「反而……國小的還記憶猶新呢。」

         「哦,那妳國小都在幹嘛?我們一天到晚背什麼九九乘法,要不然就是唸『人之初,性本善』的。」

         「我們學校的老師都有個怪癖……」雖然四周只有出入便利商店的路人甲乙丙,但我還是壓低音量,低聲道:「他們啊……每年,都會跟同事比較誰班上的學生比較會背詩。」

         「這哪算怪癖?蠻正常的啊,很多老師都是這樣。」于寞皺眉。

         「精彩的在後頭啦!」我說,「輸的話……要……穿一個星期的小學生制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于寞抱著肚子,很不給面子的大笑,我皺起眉宇,只能暗自猜想他或許是在腦中把小學生制服和他的國小老師合成了。真不知道他和國小老師有什麼深仇大恨。

         「很好笑嗎?」

         「很好笑啊!」于寞用手指拭去眼角就快滴下來的眼淚,「程小冬,妳幹嘛又板著一張臉?妳這樣講笑話會、會更讓人想笑耶!」

         那真的不是笑話啦……是事實喔。

         我抿唇。

         「好啦,我不鬧妳。」于寞斂起笑容,不過有點失敗,因為他的嘴角幾乎還是上揚的。

         「妳說背詩啊……」他看了我一眼,「那妳隨便背一首給我聽聽看。」

         我頓了頓,眼神迷茫,「雖然我記得國小有背很多首詩……但是,詩的內容幾乎都忘了啊,太久了。」

         「我又沒叫妳背出多難的詩,總還有記得一些簡單的吧?像《登鸛雀樓》或《靜夜思》之類的。」

         「嗯……那就《春曉》吧!」

         「好啊,我聽。」于寞笑了笑,絲毫不在意我沒有選擇他提供的選項。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才吟了兩句,于寞就突然伸手塞了一塊巧克力到我嘴裡,讓我無法繼續說話。

         「接下來是……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于寞語畢,我愣了三秒。

         這下換我誇張的爆笑出來,咬完嘴裡莫名其妙被塞的巧克力後,我很認真的吐槽:「于寞,教你背詩的老師一定很頭痛吧?」

         「讓她頭痛沒關係啊!」于寞看著我,也笑了,「至少程小冬開心了嘛!」

         後來我們回去上課了,當然免不了的都被老師罵了一頓,雖然才逃跑一節課,代價卻是兩支警告加勞動服務一週,我深刻體會到,課真的翹不得呀。

         不過于寞最後說的那句話,真成了讓我就算跟于寂吵架,也能開心一整天的魔法。

         其實于寞也有溫柔的時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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