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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歲月流轉累積出的那些點滴記憶 (6)

夏芙伊抿唇,心知阿琵諾說的沒錯,荊棘和陸斯恩有關係,雕花大門聽指令敞開,陸斯恩恐怕不是平凡人。但她又想到醫館閣樓上的望遠鏡,與陸斯恩對物理天文的談話,或許一切都是科學能夠解釋的範疇?

不管陸斯恩是否是惡魔,她都願意相信陸斯恩。

她望著雕花大門上的擦拭得晶亮的金色薔薇,上頭倒映著她的面龐,苦笑道:「夏芙伊,你真是被愛情沖昏頭了。明明只是一場春夢,為何就這樣認定了他?」

望著雕花大門後的莊園,夏芙伊咬牙推門:「陸斯恩,希望你不會辜負我的信任。」而後,沿著石板路往前走向莊園中聳立著尖塔的城堡。

夏芙伊她記得這座城堡,鐵灰色的瓦片依舊鋪滿屋頂,但夢中的牆面是白色大理石雕塑,眼前的牆面卻因為年久失修,呈現米黃色澤,有些牆面的石片剝落,露出了內裡厚實的磚牆。

夏芙伊來到圓拱型的大門,記起自己在夢中穿著珍珠色的洋裝由此進入大廳。裏頭似乎有些聲響,夏芙伊的手搭在了金銅色的門把上,向下一壓。

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是──

一如既往的景象,只是大片陳舊的絲絨窗簾遮擋去大半的陽光。黑暗壟罩了整座大廳,萬籟俱寂,彷彿她剛才聽到的聲音只是她的幻聽。

好在陽光仍舊從窗戶與窗簾的隙縫中透了出來,稍微能夠辨別廳中擺設的模糊輪廓。

夏芙伊怔怔地看著與夢中的那座永遠燈光敞亮的奢華大廳迥異的陰暗大廳。夢中的樂曲、舞池裡旋轉不停的人們,杯觥交錯,還有,穿著軍裝的陸斯恩。

他帶著她站在舞池裡,讓她踩在他的腳尖上,隨著他轉過一圈又一圈。

那一刻的快樂難以言喻,即便醒來了,她還深刻記得。她再也無法否認自己喜歡陸斯恩,且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

夏芙伊忍不住走向窗邊,一把將窗簾拉開。陳舊的窗簾承受不住她的拉扯,從中裂開,墜落在地上,揚起了灰塵。

午後的陽光頓時闖入陰暗的大廳內,一時的強光讓她瞇了瞇眼,除了她以外,似乎有東西被陽光驚動,如潮水般急速往後退。

夏芙伊聽到動靜,回過頭看向陽光未能觸及的黑暗之處,依舊寂靜,只有揚起的灰塵在陽光照射下彷若金沙。

「陸斯恩?」她試探性地叫喚,無人回應。

明明有人在,不是嗎?

忽然間,她感到有些害怕,連忙走到另一扇窗旁,用力拉開窗簾。隨著她拉開窗簾的響動,她的身後唰唰唰地出現什麼東西齊齊退後的聲響,可是她卻看不見。

她索性將所有的窗簾一片片拉開。

冬日的陽光並不炙熱,卻有著炫目的光芒。

一道道光芒打入廳內,將大廳中的一切映照得清晰,連同通往二樓的弧形樓梯,還有懸掛在一樓的一幅和牆同高的馬賽克肖像圖都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夏芙伊沐浴在光海中,心中所有的懷疑都在見到那一幅馬賽克肖像圖後消弭殆盡。

那是她的肖像畫,不,艾蜜莉亞的。

她與艾蜜莉亞,宛若雙胞胎,一模一樣。

夏芙伊望著艾蜜莉亞,腦袋一片空白。陽光打在肖像畫上,馬賽克折射出璀璨的光華,艾蜜莉亞的神態溫柔寧定,她卻白了臉。

這幅用馬賽克拼貼的畫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甚至有些年頭。因此陸斯恩不會是認識她之後才讓人製作這幅馬賽克肖像畫。

這表示艾蜜莉亞真實存在。

夢境變成殘酷的現實,卻更顯得她的夢怪誕迷離。為什麼她會夢見艾蜜莉亞,並且變成了她呢?

夏芙伊不能理解陸斯恩的心態,接近她是因為移情作用?那麼為何不留在艾蜜莉亞身邊就好?還是艾蜜莉亞不在這兒?

不管是哪個答案,夏芙伊都清楚她的夢該醒了。

站在空無一人的大廳,看著陽光流轉消逝在艾利蜜亞的臉龐,夏芙伊黯然傷神,她已在一夜夜的夢境當中深深淪陷,不可自拔。

然而,不管她是不是艾利蜜亞的替身,她該做的事還是得做,否則所有人都會因為野獸的攻擊而死無葬身之地。

夏芙伊深吸口氣,揚聲喊:「有人在嗎?我是夏芙伊,來通知關於野獸的訊息!」

回答她的是一陣陣回音。

是她來晚了,陸斯恩已經率著狩獵隊出發前去獵捕野獸了?

「有人在嗎?卡芙利耶伯爵,伯爵夫人──艾利蜜亞──」

喊出這各名字,夏芙伊的心底種有古怪的感覺,像是自稱一般。但眼前的馬賽克肖像畫就是對她的妄想的嘲諷。

她不是艾蜜莉亞,別自己往臉上貼金了。

即便她喊了又喊,城堡內依舊沒有聲音回應她,但她就是覺得城堡中有人在,只是不搭理她。

她看向二樓,抿了抿唇,伊憑藉著夢境裡的記憶拾階而上,上二樓後右轉直行十來步就會抵達陸斯恩的主臥房。

隨著她越是接近二樓,旖旎夢境成為殘酷的現實令她羞恥又傷神。

在夢中她見證了陸斯恩和艾蜜莉亞的愛情,卻也對兩人交媾歡愉感到難堪至極。

那本該是屬於陸斯恩與艾蜜莉亞的私事,為何夢境霸道且無禮地透漏給她這個外人知道呢?而且還讓他在夢中成為艾蜜莉亞,成了代替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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