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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霧

        「小刀往碼頭,猴兒往車站,他倆的搜查能力是班裡最好的,加上三嶺門似乎也在找梁凜生,想來要不了太久時間。」

      「他倆辦事我放心,木丹巷呢?查找出什麼沒有?」

      「虎頭正在想法子,還沒有消息。」鴿子清了清嗓子續道:「另外我和猴兒在車站碰見了東風,他讓我告訴您,說韓會長到龍灘了,而且還跟一個姑娘在火車上鬧了起來。那姑娘在火車上放了倆槍子,下車後便上了黃包車走了。」

        「姑娘?多大年紀?相貌如何?」秦衛奇道。

        「東風沒說的仔細,就說是個漂亮姑娘。東風說聽她與韓會長一行人談話,瞧來是熟人的模樣,卻不曉得怎麼鬧成了那副模樣。兩槍裡還有一槍那姑娘是朝自己打…」

      鴿子說至此處,秦衛心下一陣磕噔,只聽鴿子續道:「…所幸給旁人奪了槍去,這才沒鬧大了事兒。不過這麼一鬧,列車長興許也報到警備這兒來了。」

        「這事我會留意,回頭你讓東風去打探那姑娘,韓會長就交青梅去辦。這幾天辛苦你了,事情辦妥不錯,但也別累壞了。」

      鴿子應聲去了,出得門那會更輕悄悄地將房門帶上,剛回過身來,卻見唐天闕那張嚇人的正對著他,把他嚇了個結實,哭喪著一張臉說道:「唐伯你別嚇我啊。」

        「我就長這模樣,誰吃飽撐的嚇你這毛沒長齊娃娃?」唐天闕「呿」的一聲,續道:「你們那什麼組長的,人瞧的挺和善啊,娃娃你怎麼跟耗子見著了貓似的?」

        「這你就別管了,快走吧唐伯。」

        「還沒掃完呢,急性子。」唐天闕拽過掃帚,低聲道:「你老實跟唐伯說,唐伯答應你不告訴旁人,那大馬子是不是欺負你了?」

        「唐伯你別亂說,再說了什麼是大馬子?」

       

        「就是大塊頭。他要是沒為難你,你幹什麼怕他?我瞧處裡其他大人都和他處的不錯啊。」

        「唉沒有!組長沒為難我。唐伯你今天怎麼這麼多話呢。」鴿子一聲長嘆忘了唐天闕一眼,道:「組長人好,待我也好,就是…就是在軍校那會有些傳聞,說在組長手下沒幹幾個人幹出頭,最後都給送去拓荒……」

        「拓荒吃土有啥打緊的,難不成你真想上戰場去當偵查兵,給炸成這德性討不到媳婦兒?」

        唐天闕一翻白眼淨是搖頭,朝門邊望了一眼,道:「這地眼看是掃不成嘍,走罷,唐伯請你吃甜餅去……」

      「不成,我還有事……」

      「能有什麼事兒比小孩兒長身子要緊?走走走吃飽再說。」

      門外一老一小嬉鬧著下了樓去,門內的大馬子可就沒這般輕鬆愉快了。秦衛提起了電話話筒,給汪介誠撥了通電話,簡述了大致詳情。汪介誠得知林玥中槍與梁學儒脫逃後並無太大反應,卻似乎在聽見「韓會長上龍灘來」時起了興趣。

      「剛好的是,林玥中槍那日在乘鳳樓唱戲的,正是韓會長的孫子韓春楠」秦衛說道。

        「…有意思,韓岐這老傢伙。」

      汪介誠一笑,說道:「林玥中槍要真和韓岐有關係,那這事兒可能就沒這樣單純了。怎麼就這樣巧合,林玥在他孫子唱戲的戲樓挨了一槍,梁凜生還在三嶺門輪值期間失蹤。」

        「別查梁凜生了,時機不對。不論是有人劫走他還是那小子自己逃了,都不可能在這會讓人查到。讓人繼續盯著韓岐,林玥那兒你領高敬之親自走一趟,畢竟出了事兒,總得有人給林董事長交代。」

        「司令,秦衛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秦衛忽道。

        「說罷。」

      秦衛一陣停頓,說道:「林董事長稱雄龍灘已有多年,這些年別說是朝他放槍,整個龍灘違逆他意思行事的人也聞所未聞。韓會長的影響力終歸不如林董事長,既然眼下出現敢向他下手的人,何不把他當作合作對象,將林董事長請下位置來?」

        「你自己都說龍灘是林玥的地盤,動這歪腦筋,密查組還想在龍灘混了麼?」

        「還沒填梁凜生的坑,就想著去刨林玥的墳。是這幾年把你胃口養的大了,還是你急著報仇雪恨?」

      汪介誠幾聲笑,續道:「清瑞,別說你將來是要坐我這個位置的人,明年你便回司令部了,這點私事可不能拎不清了。」

        秦衛閉口不語,似是已作默認。汪介誠長嘆了口氣,道:「林玥說到底還是中央的合作對象,他需要中央行方便,中央也需要他繼續提供資金作戰費。能雙贏的事兒,何必弄個頭破血流?更何況比起和韓岐或者其他人結盟,林玥是都是更好的結盟對象。」

        火機的開匣聲一響,汪介誠乎了口長氣,多半叼上菸抽著了。只聽他續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盯著韓岐有什麼動作,是否和三嶺門中人勾結,企圖扳倒林玥。只消揪出這幕後黑手,林玥便欠中央人情,籌環由他主辦,一切便好說話了。而梁凜生我還是那句老話:『只要梁凜生不被搬上檯面,那他就還是個死人。』。這話什麼意思,想必你不會不懂。」

      話筒聲滅,一切既朦朧又迷茫,秦衛皺著眉頭,把弄著一只葫蘆墜子,望著寫的密密麻麻的一只冊子,若有所思。

      林玥中槍一事傳遍龍灘,警備處自然得作出回應。處長高萊一連數日電話慰問,未成想林玥的病情非但不見好,反而愈加嚴重了。街頭巷尾傳的沸沸揚揚,警備處更加不得安寧。而汪介誠那兒也給警備處來了消息,告知汪司令將與會警備處年末例行會議。言下之意是要親上龍灘了。

      一日傍晚,韓時梭敲響了門探了頭進來「下館子,處長請客。」

        「我說了,我不請賺的比我多的人吃飯。」

      高萊拉聳那張老長的馬臉,手捧飯碗,涼涼地望著秦衛,那臉怨的像誰欠他錢似的。秦衛老韓誰也沒瞧他,等菜一上桌,便一個勁地給他添酒夾菜,嘴裡淨是「高處長吃個蹄膀」、「高處長多喝兩杯」云云,隨後端起碗就往嘴裡扒拉米飯,根本沒心思聽高萊說什麼。

      高萊,梁學儒從前的副官,亦是此時的龍灘警備處處長,字敬之。

      外號:山砲。

      都說了是梁學儒從前副官,那高萊自不是警備出身。他是梁學儒發小,梁學儒叛變後所領軍團重劃編制,高萊因為未參與叛變計畫未被清算,卻也沒能繼續留在軍隊,最終在秦衛推薦下倒了龍灘警備處當了處長。

      梁學儒生前四人頗有幾分交情,爾後韓時梭、高萊到了龍灘,秦衛卻長年身處高層,見面自然少了。若非秦衛奉命查辦事物,又遇上林玥中槍這事兒,迫得得在龍灘停留,三人怕是連頓飯都吃不上。

        「我就是個醫官,賺的自不能比你多。」

        「我說他啊。」高萊指著秦衛,斜著眼睛滿臉不是滋味「少將,您賺的可不少吧?」

        「賺?」秦衛搖了搖頭,指著肩章嘆道:「沒看我窮的把另外兩顆星送當鋪了。」

        「呦,原來是秦上將啊,失敬失敬。要不再要個燒鵝吧……」

        「呸!別學凜生消遣我,你倆一來一往還唱起相聲來了?」

        「處長,您說您不請比您賺的多的,敢情汪司令明日來趟龍灘,你就不請客?」

        「那能叫請客麼?那叫買命!我今早響了電話去醫院,問林玥的狀況,那大夫說什麼啊?上了年紀,不容樂觀,這…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高萊哭喪著一張臉,豬蹄膀在他嘴裡都不香了,一口悶乾了杯子,說道:「我就不明白了,林玥一道上人給人突突一梭子算什麼稀奇事兒?整得龍灘雞犬不寧的。這幾天你們也看到了,林玥還沒嚥氣呢,父老鄉親成日奔處裡來要咱們抓人,中央也來話了,讓我們必須把這兇手給揪出來,給林董事長一個交代。再加上這其它事兒…哎呀我這想的就頭疼啊……」

        「人是龍灘的大英雄,這會出了事兒,自然得讓警備抓人了。」韓時梭涼涼說道。

      出身木丹巷的草莽豪傑,盤據龍灘的龐然潛龍,龍灘人口傳如此稱呼林玥。

      韓時梭是龍灘人,自小在龍灘生長,直至醫學院畢業方才入伍從軍,作了軍醫。按韓時梭的話說,他小時並不存在三嶺門,入伍後一次歸家,才偶然得知有了這樣的一個幫派。不過他家境單純,性子又不是個招事兒的,道上事自與他無關。可再過得一兩年,三嶺門就不是常人不去探問便不曉得的存在了。

      三嶺門替日租界的車伕與日本人談判,入主龍灘商會穩定了因戰事上漲的龍灘物價,並封鎖木丹巷,從此將木丹巷與常人生活隔離開來。龍灘百姓歡聲雷動,人人開始稱頌三嶺門。

      至於那木丹巷三言兩語道不清,別說韓時梭所知不多,就連手掌密查組的秦衛都所知甚少。若要以外傳一言蔽之,那興許就是「龍灘最見不得人的陰暗」吧。

      有光則有影,在龍灘這座華燈絢爛的城市更是如此。出自陰晦,卻能端然無畏活在光明之下的林玥顯然對遊走光影兼怡然自得,沒人曉得林玥那藏身幽暗的過去,卻人人為他通商銀行董事長、龍灘商會會長的身份稱頌,就連世間少有的,當代權力顛峰,也為林玥主辦的「籌寰」傾倒。

      若不是如此,誰願意看見龍灘「有主兒」呢?

        「聽你這話說的,龍灘最近不太平啊?」秦衛淡道。

        「祖宗,您說句公道話,龍灘啥時候太平過了?這兒壓根就不是安生地啊。」

      高萊這話不錯。

      龍灘位處南北兩地交接待,又具天然港灣,自開港以來即為國內外交通貿易要地,多國領事館均落座於此。既是銀行商會的必爭之地,更是幫派勢力深扎的一大據點,由林玥所領之三嶺門亦在自此列。加之學術發展蓬勃,商人垂涎龍灘一身的商業利益,洋鬼子愛她那絕無僅有的交通位置,學生渴望她全國首府的殿堂。這坐華城顛倒人間,迷人心竅。

      笙歌無限,燈紅酒綠,一切奢靡綺麗是金權堆疊出的海市蜃樓。汽船火車的鳴笛聲錯綜交雜,喧鬧著大城市的熙來攘往。龍灘就是個供權貴遊戲的遊戲場,有人歡喜,有人悲哀。

      「咱先不說林玥這這檔事兒,乘鳳樓前陣子死人了。」

      「那春華班的台柱?楊鈺?」秦衛問道。

      「看來你也聽說了,春華班台柱楊鈺楊老闆心臟病慘死,徒兒洪阮英上吊自盡。」高萊往嘴裡塞了幾粒花生米,續道;「雖說這年頭哪個地方不死人,可那死狀可慘了。楊老闆年齡和咱們差不多,說沒就沒了,死的時候兩隻眼睛瞪得又圓又大,活像是給嚇破膽似的。還別說,一看就知道是給什麼東西剋的,那模樣……」

      「處長,您行行好,這還在吃飯呢。」韓時梭忽地差嘴道。

      「這點出息?你還做過軍醫呢,什麼樣的沒見過。」

      高萊乾了酒杯,道:「你們知道有個玩意兒叫『喜神』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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