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壹.殊途

      深淵之下,煉獄業火吞噬著那些妄圖穿過火河進犯魔界的愚者,燒盡骨骼,消融血肉,化作一縷灰燼,在那火龍肆意舞動的上方,一座高聳的山巔上,一名近乎昏死過去的黑髮少年被滾燙的玄鐵鎖鏈捆綁四肢,高溫烤著手腕最為柔嫩的肌膚,烙下焦黑的痕跡,離那少年幾呎遠的其餘弟子甚至能嗅到烤肉的香氣,令身為魔族的野性衝動在四肢百骸蠢蠢欲動,叫囂著撕開血肉的慾望。

      蒼白的唇輕輕蠕動,冷汗淌滿全身,痛苦的低鳴著哀求的字句,眼淚自緊閉的眼角滑過,少年癱軟著滿是鞭傷的瘦弱身軀,喃喃低語。

      「師尊...」

      師尊,救我,火好燙、好熱,全身都好痛。

      師尊...

      少年緩緩睜開雙眼,明明早知道就算睜眼早或晚,根本沒有任何差別,也不會有改變,但他還是凝視著前方,只望見空空如也的岩石矗立在岩漿里,高溫扭曲著視野,模模糊糊的,卻從不見高傲的玄色身影,連紗都沒有瞧見,心中的涼意無法控制的蔓延開來。

      另一邊,少年心心念念的玄色身影挺直了背脊,雙膝跪在富麗堂皇的殿前,垂著頭,如雪般的長髮垂落在眼前,雙拳緊緊握著,沙啞的嗓音低語。

      「望尊上看在小徒長安初犯,孤月請求尊上成全,寬恕小徒的罪。」

      輕柔的嗓音穿過層層飄揚的黑紗,傳了出來,帶者幾分慵懶和微不可察的嘲諷說道。

      「尹孤月,本尊以為你至少是我巫山殿中最守紀律的長老,可現在看來...貌似不是啊。」

      白髮男子愣然抬起頭,眨了眨眼,旋即又垂下首說道。

      「尊上的諄諄教誨,孤月不敢忘,只是小徒並非一般魔族...」

      尹孤月顫抖的話音未落,一道銳利強勁的狂風將他纖弱的身影吹飛,撞在堅硬的地面,硬生生嗆出了一口鮮血,匍匐在地上,渾身骨骼像是被這一擊打碎,骨肉散離。

      模糊了的視線突然出現了一雙白皙的腳踝,鈴鐺相互敲擊的聲響在耳畔響起,沈重的喘息伴隨圍繞在周圍的岩漿滾動冒泡聲,妖嬈的面容猙獰且扭曲,猩紅的眼篤緩緩眯起時,微揚的怒意高聲質問。

      「正因為他並非普通魔族,便是可以在出外歷練時任由那群噁心透頂的仙家之人利用,害死七長老的首徒嗎!」

      尹孤月急忙挪動雙膝,恭正的姿態跪在那人腳前,卑微的模樣,連過往那些風華絕代的孤高和不輸謫仙般清新高潔氣息的傲骨都能輕易捨棄,那副卑微到了骨子裡的模樣,哪有巫山殿下任尊主應有的狂妄,氣的男子抬起左腳,將人狠狠踹開,怒罵道。

      「尹孤月!你到底著了什麼魔愣!拿出屬於魔尊應有的氣度來!你想要在那群狼心狗肺的仙盟百家以這副軟弱德性守護魔族嗎?!」

      滾燙的眼淚從露出了青紫一塊的眼眶中跌落,白髮男子抬起了頭,嗓音極低的答道。

      「師尊教訓的是,徒兒知錯。」

      「我看你根本不知錯!」魔尊怒極反笑,一掌又是朝著他猝不及防的背影打了下去,不過比起方才那一腳輕柔許多,滿意地看著尹孤月扶著被打斷肋骨的側胸,撕心裂肺地趴在地上咳著鮮血的狼狽樣,環抱雙臂,冷冷說道。

      「阿月,你要知道,人類和上天庭都是一群貪婪的野狼,他們會撕裂你的血肉,吸食你的骨髓,將你最後那一絲絲的價值利用殆盡後,如同廢物般丟棄在角落,到那時,你身邊曾經想守護的一切都會被他們一點一點摧毀。」

      「長安他不一樣...」尹孤月掙扎了幾下,撐起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頭一次,直直望向眯起雙眼的魔尊,極輕的嗓音固執地說道,一次又一次。「長安他,不一樣。」

      沈默的瞪著簡直頑固如同磐石的尹孤月,魔尊咬牙低吼,玄衣下擺一甩,伴隨鈴鐺輕柔的叮噹聲,挫敗的罵道。

      「不過一個卑賤的人族血脈,愛救自己救去!」

      白髮男子按耐下眼底訝異審視的思緒,草草向著殿中已然消失的身影施禮後,掀開衣襬的一角,向著遠處高聳的山巔上被鎖鏈捆綁的小小黑影提劍揚長而去。

      就在尹孤月的黑靴踏上滾燙的地面時,一聲聲極其虛弱的呢喃便隨著熱風傳來,手中的劍鞘握得更緊,青筋在手背上隱隱浮現。

      這時,守在外邊的幾名弟子聞聲前來,看見來人後愣了一下,恭敬的向著面色蒼白的尹孤月行禮。

      「大長老,您不可擅自前去。」

      「魔尊已授意讓我帶小徒回故居去療傷,請諸位讓開。」

      幾人面面相覷後,只見為首的鳥族弟子沈聲說道,伸出手後退開身子,讓出了一條道路。

      「既然如此,那就前去吧。」

      匆匆點了點頭,低沈的嗓音再次開口,帶著濃濃的譏誚。

      「孰弟子無理衝撞長老,然而此番決定,您終有一天會後悔的,本不該輕易饒恕外族性命,更何況是害死了我師兄的人族。」

      不去理會周圍弟子們驚詫著此人目無尊長的語氣和態度而倒吸一口氣的訝然,尹孤月轉過身去,冷冷回望,勾起唇角。

      「本尊的弟子,心性如何、品性如何,本尊自己明白。輪不到你來插嘴,何時一屆小小弟子都如此放肆!」

      尹孤月繃起冰冷的面容,逕自轉過身去,朝著被禁錮在高處的顧長安走去,待他站在那少年的身前時,低頭看著那被折磨的體無完膚的模樣,心底不由得被揪了一下。

      這一次,自己貿然救下他的選擇,究竟是福還是禍?

      斂去盈滿複雜情緒的眼底,白髮男子揚起手中的長劍,滂礡的魔氣隨著長劍落下的同時,將那粗長的鎖鏈應聲斬斷,接下那冰冷軟綿無力的身軀時,他聽到了少年無意識的囈語,瞬間讓原先溫暖滾燙的身軀像是注入冷水般冰冷,四肢沈重,連那似有若無的淺笑也在不知不覺間僵硬。

      「魔...都該死...」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