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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人面魚

            【楔子】

      「來,你們來吃吃看,這是今天從市場買回來的新鮮大魚。」媽媽呼喚家人來客廳餐桌享用晚餐,隨後爸爸與弟弟前來飯桌,而我則是幫忙端菜,從廚房端至客廳餐桌上,圓形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色,相當豐富,令人胃口大開。

      全世界最好吃的菜,都比不過自己家的媽媽所煮的飯菜,每當吃下一口溫暖的飯菜,就覺得空虛已久的胃被一點一滴的填滿,感覺到一種幸福快樂由此而生。

      「多吃點菜,媽媽幫你夾。」媽媽用自己的筷子夾了高麗菜給我和弟弟,高麗菜的甜,有媽媽的甜,有親情的甜,有家庭的甜,這種甜蜜時光是很珍貴且重要的。

      「姐姐啊,最近在學校的功課還行吧?」爸爸隨口問了問我,我稍微思考了片刻,隨後回應道:

      「算是還行吧!普普通通,勉勉強強。」我一邊回應,一邊夾走一塊肉。

      「還好就好。」爸爸回應完便盛了一碗湯,開始啜飲著。

      「你們怎麼都不吃魚啊?這魚很新鮮的,快吃啊!」媽媽看我們三人始終都沒有要動那條魚的意思,便起身為我們三人夾了一塊又一塊的魚肉,連魚刺都給挑去了。

      我小心翼翼的吃起那塊魚肉,即使媽媽說沒有魚刺,但還是小心為好。

      咬下去的瞬間,感覺到魚肉綿密滑順的口感,還有這條魚料理過後的香氣與香味,著實美味,而且真的沒有魚刺,使得我可以開心的吃著這塊魚肉。

      『魚肉好吃嗎……』

      「嗯!好吃!」聽見媽媽的問話,我口中的飯跟魚肉還沒完全吞下去,就很滿意的回答了。

      「你這小孩,我都還沒問,你就知道我要問什麼了,哈哈哈!」我不懂媽媽這句話的涵義是什麼,剛才問我魚肉好不好吃的不就是媽媽嗎?

      『魚肉好吃嗎……』那個問題又來了,這一次我聽得很清楚,不是媽媽的聲音。

      「是誰在說話啊?」我不解的向家人問道,但他們的臉上滿是狐疑,彷彿壓根沒有聽到那個聲音。

      「你聽到誰在說話?是不是壓力太大幻聽了?」爸爸問道。

      「不是,你們仔細聽!」我將食指貼在唇前,示意他們小聲一點,不要講話。所以人屏氣凝神,就為了那不知道是否真實存在的聲音。

      『魚肉好吃嗎……』

      這一次,所有人都聽見了,我、弟弟、爸爸、媽媽都聽見了。

      「是誰在說話!」爸爸激動的站了起來問道,但是沒有人回應他,這也難怪,畢竟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不可能是我們四人之中講的話,除非這個家有第五個人存在。

      「你最好趕快出來哦!否則我要報警了!」爸爸對著空氣喊道,但是卻沒看見半條人影,詭譎的氣氛瞬間籠罩住我們四人,顧不著在碗裡剩下一半不到的飯還沒吃完。

      「老婆,去樓上幫我拿我的手機過來報警。」話音一落,媽媽立刻行動,正要離開餐桌上樓去拿手機之時,那個聲音又再次響起,而且比前幾次都還來得大聲:

      『魚肉好吃嗎──!』這一次大家都聽清楚了,聲音的來源是在餐桌。

      爸爸蹲下身子,往餐桌底下一看,並沒有躲著什麼人,空無一物,能看見的就是家中的擺設以及我們其他三人的腿。

      『魚肉好吃嗎──!』這次我們都知道確切聲音來源是哪裡了,是在餐桌上,那條魚!

      我們四人盯著那條魚看,頓時電燈一滅一閃,魚身像是有生命一樣跳動,跳動幅度之大到整張餐桌都為之震動,同時那條魚的側面,竟然浮現出一張人的臉,清晰的五官,邪佞的笑容,此時他又開口問道:

      『魚肉好吃嗎?』

            【第一章】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黑色的烏雲層層密佈,遮住了太陽,並且下起滂沱大雨,這場雨來得突然,沒有帶傘的行人被淋溼,機車騎士行駛到一半皆靠邊停車,拿出擋風雨衣穿著。

      徐倚靜站在診所騎樓下,點燃一根菸,將煙吸入肺部內後再一次吐出,使他有股快感,壓力全然釋放的感覺,快要抽完的時候,他將菸蒂熄滅,丟在外頭的垃圾桶裡。

      正當他要進去診所,往二樓看診處等待病患到來之時,突然有輛白色轎車停在了診所面前,車上的一家四口下車,兩個大人兩個小孩,兩個男生兩個女生,他們撐著傘走了過來,看來是要看診的病患。

      「您好,歡迎看診!」徐倚靜露出甜美的笑容迎接病患,伸出右手打算和對方握手,以示禮儀到位。

      「您好,請問你是……?」較為年長的男子也伸出了手並且握住徐倚靜的手,握幾秒後隨即放手,並對徐倚靜的身分感到不解。

      「我是這間診所的主治醫師,我叫徐倚靜。」

      「原來您就是徐醫師,失禮了!」

      「不會,請你們先在一樓櫃台出幫我填寫初診單,隨後再直接到二樓看診室即可。」徐倚靜說完,便走進診所,往樓上走去。

      一家人填寫完初診單過後,也跟著上去了二樓,看診室的門沒有關,因為今天天氣的關係,使得這個時段看診的病患了了無幾,現在要診治的病人就只有這家人。

      「請進,麻煩進來時幫我把門帶上。」徐倚靜坐在電腦桌前,兩隻手各別操作滑鼠與鍵盤,剛才在一樓填寫的初診單已作為電子資料傳送上來,他一邊看著初診單的內容,一邊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意味著要他們坐下。

      「好,四個人都要看診對吧?先請其中一位來說明看診的目的,好嗎?」徐倚靜的目光掃射著四個人,他觀察著四人,皆是面容憔悴,精神不濟,同時身子微微發抖,像是在害怕些什麼。

      「由我來說好了。」較為年長的男子半舉起手說道。

      「好的,先請問該如何稱呼您?」徐倚靜的雙手離開了鍵盤與滑鼠,他將椅子轉向面對談話的對象,雙手放鬆的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臉上的笑容依然不減,神情與儀態表現得自然且輕鬆。

      「我叫吳鴆赨,叫我吳先生就好。」

      「好的,吳先生,請問今天來看診的目的為何?」

      「咳哼……這要說到昨晚的事情,我們一家人原本是在家一起吃飯,吃到一半時……原本被料理過的魚竟然會跳動,更毛骨悚然的是,那條魚身上有一張人臉,他不但對著我們笑,還不斷的問我們『魚肉好吃嗎?』,我們一家人嚇到昨天晚上去睡民宿旅館,今天才來看診的。」

      「你是說,那條魚身上有一張人的臉,沒錯吧?」徐倚靜手拖著下巴,看樣子就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說謊!」吳鴆赨激動的說道,他老婆在一旁輕撫著他的背,安撫著他的情緒,隨後徐倚靜說道:

      「我知道你沒說謊,你們有聽過『人面魚』的傳說嗎?顧名思義,就是魚身上有人臉,我在很久以前也遇過一次。」

      「我沒聽說過,你們有聽說過嗎?」吳鴆赨看了看身旁的三個人,他們皆以搖頭回答不知道。

      「他問你們魚肉好吃嗎,確切是從何時開始的?」

      「好像……是從我們開始吃魚肉之後,我也不確定,因為一開始聽到那個聲音的人是姐姐,所以可能要問吳歆羚。」

      「你是吳歆羚嗎?能不能跟我說說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徐倚靜身子向前傾,看著吳歆羚的稚嫩的面容,他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著,感覺下一秒隨時會瀕臨臨界點,看來昨晚的恐懼仍未消散。

      「不用害怕,這裡有我在,不會有奇怪的東西傷害你,我會保護你,所以你放心!」徐倚靜輕輕摸了摸吳歆羚的頭,隨後兩道淚痕倏然落下,徐倚靜遞了幾張衛生紙給他擦擦眼淚,等他情緒平復過後,再繼續向他問話。

      「現在有好一點嗎?」徐倚靜慢慢的說道。

      「嗯……」只是一聲回應,不知道這聲回應裡頭蘊含的多少心思和情緒。

      「你能說說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嗎?」徐倚靜重複一遍問題問道。

      「昨天……我吃了一塊媽媽夾給我的魚肉,很好吃,然後我就聽到有人問我說『魚肉好吃嗎?』,然後我就回應好吃,我原本以為是媽媽問我的,結果不是,後來那個聲音愈來愈大,大到所有人都聽得見了,才發現那條魚……那條魚……上面長了一張人臉,對著我們笑,還一直問我們

『魚肉好吃嗎?』」

      「那吳先生,請問你們後續如何處理?」徐倚靜將問題轉向吳鴆赨。

      「我們過於驚嚇,收拾行李就出門了,然後就隨地找一間民宿旅館暫住一晚,隔天也就是今天,就來看徐醫生您的診所。」

      「所以那條魚現在還在你們的餐桌上?」

      「對……應該是吧……」原本應該是肯定的回應,碰到這些奇怪的事情,感覺連回應都變得不切實際了。

      「好,那我陪你們回家看一下,我想確認一下那條魚的狀態,好嗎?」

一家四人面面相覷,點點頭後,吳鴆赨開口說道:

      「沒問題,等等徐醫師就請上我的車吧,我載你回我們家看一下。」

      「謝謝你,那你們先請往樓下等等,我收拾個東西就會馬上下去。」

      吳家四人向徐倚靜道謝過後,只留徐倚靜一人在看診室裡頭。

      徐倚靜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看著那張照片,讓他想起了陳年往事,那一段他不願回想起來的過往,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隨後點了一根菸,並且喃喃自語哀道:「怎麼又是人面魚啊!」

      「你現在過得好嗎?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眼淚在泛紅的眼眶中打轉著,隨後落下形成兩道淚痕,徐倚靜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往事,是他心中永遠的痛,無人知曉。

      徐倚靜擦乾眼淚,熄滅菸蒂,開始收拾等等要用到的東西,收拾完畢後,他便下樓欲和吳家會合,此時吳家四人已經坐在車上,吳鴆赨搖下車窗並開口喚道:

      「徐醫師,請上車吧!」

      此時雨已經停了,有人幫他開起了後座的門,徐倚靜便坐了上去,下一步就是去吳家看看人面魚的狀況如何。

      「徐醫師,很抱歉,讓你這樣跑一趟。」吳鴆赨一面駕駛一面歉道。

      「沒事,這本來就是我的責任與義務,而且不盡快解決這件事情,你們恐怕也是心神不寧,晚上難以入睡吧!」

      徐倚靜和吳家的人在車上閒聊著,很快的就抵達吳家的宅邸。

      「徐醫生,請進。」吳鴆赨用鑰匙打開門後,便請徐倚靜進入室內。

      一進入門就有一股腐壞的臭味,太陽從層層烏雲中露面,光線由窗戶玻璃與窗簾之間透射至房內,但室內的光線仍是偏暗,給人一種不好的感覺。

      「抱歉,我開一下燈。」開燈過後,橘黃色的燈光帶給人一種溫暖、溫馨的感覺,想必昨天這家人在這裡吃飯,原先應該是幸福快樂的吧。

      徐倚靜直接走到客廳的飯菜桌旁,原本昨晚還相當美味溫暖的飯菜,現在已經變得臭酸腐敗,蠅蟲在飯菜上飛舞著,享用著屬於他們的大餐。

      『魚肉好吃嗎?』徐倚靜看了看那條魚,確實如吳家所說,上面長著一張人臉,並且開口問道。

      徐倚靜拿出一張符咒,用打火機點燃過後,直接放在魚的身上,登時一陣鬼哭神號,驚天動地的慘叫聲迴盪在整間房內,吳家四人看得很是害怕,只見那條魚被莫名火給燃燒,發出「嗚哇啊啊啊──」的叫聲。

      同時一陣如同烤魚的香味飄散出來,魚的叫聲也隨之停止,徐倚靜要吳家四人放心,現在這條魚已經是一條普通且正常的魚。

      吳家四人湊近一看,的確不見那張人臉。

      「接下來你們把這個喝下去,記得不能配水。」徐倚靜將藥品倒入小杯子中,每個人一人一杯,四人一口氣咕嚕咕嚕全數喝完,每個人面有難色,看來這藥相當難吃。

      「喝完就沒事了嗎?」吳歆羚不解的問道。

      「對呀!這藥是為了淨化在你們體內的魚肉,以及有幫助你們洗淨身心的作用,雖然藥有點苦,但等會兒應該就會感覺到身心放鬆許多。」

      四人皆仔細聆聽徐倚靜的說詞,聽得頭頭是道。

      「還有,你們現在開始養魚,去水族館買就好,一人一條總共四條,你們一家人得要悉心照顧那些魚,記得餵食,記得換水,其他注意事項你們再問水族館老闆即可。」

      「知道了,謝謝徐醫師!」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這條魚是去哪裡買的?」徐倚靜講完該講的事情之後,接下來才是重點所在,他要調查清楚這條人面魚的來源究竟為何?

      「老婆,你去哪裡買這條魚的?」

      「附近的菜市場,老闆跟我說這是現撈的,很新鮮。」

      「能不能給我地址呢?我自己去就行了。」

      吳太太拿起一張紙,在上頭寫下老闆的地址和電話後,便將紙條遞交給徐倚靜,徐倚靜看了看紙上的內容,地址似乎離這裡還滿近的,這電話號碼應該是老闆的。

      「謝謝你,接下來我自己去就好,我交代你們要做的事情要記得做。」

      「謝謝徐醫師,我送你出去吧!」簡單的講了幾句話後,徐倚靜離開了吳家,以地址為目的地開始行走,看樣子距離不遠,應該幾分鐘後就能到達。

      到了魚販攤後,沒有看見老闆的身影,藍色的鐵捲門是放下的,今天似乎沒有營業,於是徐倚靜拿起手機,輸入紙張上的電話號碼,準備要打給魚販老闆,等待幾秒過後卻是無人回應的嘟嘟聲。

      此時隔壁的水果攤老闆跑過來問話:

      「小姐,你要買魚是嗎?」水果攤老闆熱情又親切的問道。

      「不是,我有事情想找這間店的老闆,請問阿姨知道老闆去哪了嗎?」

      「不知道捏,他昨天還有營業,今天也本該營業的,可不知怎麼搞的,突然就休息了,可能明天再來看看吧!」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阿姨!」無法如期找到人的徐倚靜,目前只能先回診所,只好明天再過來一趟,希望明天老闆會營業。

      「喂!是我,你可以來我這接我回去嗎?好,待會兒見。」

            【第二章】

      徐倚靜回到診所過後,馬上就到外頭點了一根菸,對於事情暫時擱置不去做,他感覺到焦慮與心煩,惟獨人面魚一事,他只想盡快解決,愈快愈好。

      「本台現在為您插播一則重要新聞……」徐倚靜所在之處恰好聽得見診所一樓的電視機所發出的聲音,他並沒有仔細聆聽,因為他的心思早就不知跑哪兒去了。

      「剛才警方在清水湖畔旁發現一名屍體,死者是年紀五十六歲的陳幗驊,平時的職業是魚販……」魚販!徐倚靜聽見關鍵字後馬上回過神來,衝進診所死命盯著電視看,接著主播小姐繼續說道:

      「目前警方已經排除他殺,但是死者生前並無輕生念頭,也沒有留下遺書,此時他的妻子正在一旁痛哭流涕,究竟這起意外是如何發生的,還請繼續觀看本台的持續追蹤。接下來為您播報下一則新聞……」

      清水湖,徐倚靜有聽到關鍵字,他立刻請助理小姐載他前往現場,並且將診所外頭的牌子由看診中改成休息中,今天不接病患了。

      徐倚靜在車上坐立不安,他想更快一點到現場查看情況。

      等到了現場,警方已經收隊,有一名中年婦女跪倒在湖畔,放聲大哭著,一旁圍觀的群眾紛紛給他支持與鼓勵,希望他看得開……才怪,任誰遇到這種事情,究竟有誰能看得開?

      徐倚靜下車後,直奔至中年婦女身旁,其餘看戲群眾紛紛散開,就像是為了幫徐倚靜開一條通路。

      「您還好嗎?」看樣子相當不好,徐倚靜痛恨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婦女沒有理會徐倚靜,仍舊大哭著,撕心裂肺的狂吼著,吼道:

      「為什麼你要拋下我!你不是答應我要與我白頭偕老嗎?我們的小孩該怎麼辦啊?他沒有爸爸了!」這一幕著實讓人看得悲傷,一個家庭的幸福夢就此破碎殞落。

      「太太,請您先冷靜一點,聽我說好嗎?」徐倚靜輕輕撫著婦女的背,希望他的情緒能夠緩和下來。

      「我不想聽!我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也許我知道你先生過世的原因!」婦女聞言為之一震,淚眼婆娑的直盯著徐倚靜,他心想為什麼這個人會知道,難不成自己的先生跟這個女人有什麼特殊性關係?

      「你為什麼會知道!你跟我先生是什麼關係?是不是你害死他的?」婦女開始激動起來,他似乎誤會了些什麼,開始攻擊徐倚靜,徐倚靜邊閃躲攻擊邊解釋道:

      「我跟他沒有什麼關係,我今天來這裡是有事情想找他,但是他今天魚販攤沒有營業,然後我看到新聞過後才來這裡的!」徐倚靜算準時機,雙手緊緊握住婦女的手,不再讓他隨意揮舞。

      「我叫做徐倚靜,我是一名醫師,如果有什麼需要,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聊聊!」徐倚靜向助理小姐以眼神示意,隨後遞出一張名片給婦女,婦女稍微冷靜過後接過了名片,接著開始喃喃自語道:

      「徐倚靜、徐倚靜、徐倚靜……」

      「沒事的,等你想來找我時,就來找我吧!」說完過後,徐倚靜轉身準備離開,婦女卻拉住了徐倚靜的衣袖,徐倚靜感受到一股拉力之後猛然回頭,發現婦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徐倚靜對婦女問道:

      「怎麼了嗎?」

      「你真的知道我先生過世的原因嗎?」婦女一臉難以置信。

      「嗯。」簡短的回應過後,徐倚靜便離開了現場。

      在車上,平常不會與徐倚靜交談的助理小姐這次罕見的開口說道:

      「醫師,今天的你很不像平常的你。」助理小姐無奈的說道。

      「怎麼說?」徐倚靜雙手交叉於胸前,不解的像助理小姐問道。

      「平時的你一定會體諒病人的情緒與狀態,但剛剛那個是怎麼回事?人家哭得很傷心,你沒有等他情緒穩定就算了,竟然還讓他誤會,導致他的情緒變得更不穩定,醫生,這不是平常的你。」

      「對啊,也許吧。這次的事件對我來說影響非淺,我只想趕快解決這件事情,這樣對所有人都是件好事,也不會有下一個受害者。」徐倚靜雖是輕描淡寫的說道,但他的內心卻是被一顆顆名為壓力的石頭所壓迫。

      「我知道,但是──」

      「你知道什麼!」徐倚靜一聲怒吼,打斷的助理小姐的話,助理小姐心知徐倚靜發怒了,便閉上嘴巴一句話也不說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兇你的。」徐倚靜稍稍冷靜過後,道了歉。

      「沒關係。醫生,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助理小姐如此回道。

      「直接送我回家好嗎?我今天累了,不回診所了。」徐倚靜微微的闔上雙眼,面露疲態,看來是因為今日的奔波而累了,先是去吳家,隨後再去市場,最後回到診所,原本以為今天就到此為止,沒想到自己又馬上趕去事發現場進行調查。

      「你睡一下吧,到了我會叫你。」助理小姐專注在開車,坐在後座的徐倚靜回了聲好後便陷入了夢鄉。

      醫生的病,到底該由誰來治?徐倚靜的病,又得由誰來治?恐怕成為不解之謎。

      隔天徐倚靜起了個大早,難得的清新早晨,他決定先去公園路跑再去診所上班,穿搭好運動服跟運動褲,將頭髮綁好,穿上運動鞋,就可以準備去跑步了。

      一大早就有人來公園裡運動,有跳舞的,也有遛狗的,運動可以使人消除壓力與緊張感,大腦會分泌些讓你快樂的物質,所以運動是件好事,只是徐倚靜平時沒有空做這些事情,都在專心於診所的工作。

      徐倚靜的運動是慢跑,簡單的暖身過後,徐倚靜開始繞著公園跑一圈,每一圈都是重複的景象,但又會有些許細節上的不同,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同。

      「那個……」此時迎面走來一位中年婦女,樣子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徐倚靜放慢自己的腳步,緩緩走向那名婦女,靠近一瞧,才發現原來是昨天在案發現場情緒激動的中年婦女。

      「您好,我是徐倚靜,徐醫師。」徐倚靜面帶笑容向對方打聲招呼。

      「小姐,請問你真的知道我先生過世的原因嗎?」婦女淚眼婆娑的問道。

      「大致上知道,但是得要仔細調查過後才能確定。」

      「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嗎?」

      「等等去我的診所掛號看診,我們到時候再細談,好嗎?現在是我個人寶貴的運動時間,失陪了。」徐倚靜留下婦女獨自一人佇在原地,繼續慢跑著。

      徐倚靜現在不想管任何事情,尤其是人面魚的事情,無奈愈跑心就愈煩,感覺沒有辦法專心在跑步上,腦袋一直在胡思亂想,一直回想起過去的某件事情,一件未完成且被自己搞砸的事情。

      跑沒幾步,徐倚靜就停了下來,回頭觀望,才發現婦女仍站在原地,視線直直盯著徐倚靜,徐倚靜無奈只好跑回去婦女身旁,並且向他說道:

      「我們去那張椅子坐坐,聊一下好嗎?」徐倚靜指了指附近的一張公園木製長椅,其大小恰好可以容納兩個人坐。

      兩人坐在長椅上,率先開口的是徐倚靜:

      「請問您先生的工作職業是魚販嗎?」徐倚靜直接切入重點問道。

      「是。」

      「這是他的工作地點嗎?」徐倚靜遞出一張紙條給婦女看。

      「是。」

      「請問您先生是否叫做陳幗驊?」

      「……對。」一聲對後,婦女兩道淚痕直直落下,兩滴淚水滴在了他的長褲上,隨後眼眶就像是關不緊的水龍頭,頻頻泛淚流淚。

      「沒事的,會過去的。」徐倚靜一改昨天強勢的作風,也許是受到助理小姐的影響,他現在會先安撫他人的情緒為優先,而不是急著問他問題。

      等到婦女情緒穩定了之後,徐倚靜才接著說道:

      「不好意思,請問我該如何稱呼您?」

      「叫我陳太太就好。」陳太太用手將臉上的眼淚抹去,看樣子隨時可以準備談正事了。

      「陳太太,您聽說過『人面魚』的傳說嗎?」

      「我先生有向我說過,不過我們兩個都覺得那只是一個故事,不是真實發生的事件。」陳太太一面回想一面說道。

      「前天有一家人吃了您先生賣的魚,結果那是條人面魚。」徐倚靜面露嚴肅的說道。

      「真的假的?」陳太太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實在不敢相信那種故事裡的怪物會真實存在於現實生活中。

      「是真的。陳太太,我想問您是否知道您先生魚貨來源?」

      「他都是早上出海捕魚,下午回來賣魚,他說這樣才夠新鮮。」

      「跟他一起捕魚的人,你認識嗎?」

      「認識,我跟我先生曾經有去他家作客過。」

      「麻煩您給我地址和電話。」徐倚靜遞出一張紙和一支筆,陳太太見狀後開始寫那位捕魚弟兄的住所地址以及他的電話號碼。

      「謝謝你陳太太,我現在就過去找那位捕魚弟兄,有什麼進展我會隨時告訴你,謝謝你!」現在有了新的目標,徐倚靜必須盡快趕過去,深怕那個人會落得和陳幗驊一樣的下場,徐倚靜站了起來,準備轉身就走,這時陳太太喚住徐倚靜,親切且溫柔的對他說道:

      「徐醫師,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不用謝,這是我該做的!」徐倚靜說完後,便轉身離去。

            【第三章】

      「您好,請問您認識陳幗驊嗎?」徐倚靜登門拜訪,一名男子前來應門,他的面容看上去相當憔悴,似乎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睡好,眼球佈滿著血絲,黑眼圈則是一圈又一圈。

      「請問你是……?」男子相當有戒心,從半開的門縫中探出頭來,詢問徐倚靜的身分為何。

      「我叫徐倚靜,是名醫師。」為求他心安,徐倚靜遞上自己的名片,以示證明。

      「請問徐醫生來找我有何貴事?」男子看了看名片,看起來不像是騙人的,於是稍微放下戒心,只是好奇想知道,為何會有醫生來問自己是否認識陳幗驊?

      「我來找你只是想問你一些問題。」徐倚靜如實應答。

      「先進來再說吧,外頭不太好講話。」男子請徐倚靜入內,進入室內之後,有一股香水味撲鼻而來,一首優雅美妙的古典樂曲迴盪在房內,和徐倚靜所想像的討海人的家截然不同。

      「坐吧,隨意坐。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謝謝。」兩人隨意找了張沙發後坐下,沙發坐起來相當舒適,但男子臉上卻多了幾分緊繃,不知道在緊張些什麼。

      「不好意思打擾,請問我該如何稱呼你?」

      「我叫李堸煊,叫我李先生就可以了。」

      「好,李先生,我想先請問你的是,你和陳幗驊是什麼關係?」徐倚靜並不閒聊,直接單刀直入核心話題,他內心正急切的想解決這起事件。

      「我們兩個只是一起捕魚的同事。」李堸煊說得輕鬆,但是手微微顫抖,看得出有些異樣。徐倚靜繼續追問道:

      「是出海捕魚嗎?」

      「……是。」李堸煊的回應有些遲疑,不知道在猶豫什麼,這怪異的行為舉止讓徐倚靜深深的皺起眉頭,眼睛視線直直盯著李堸煊,他認為他在說謊。

      「真的嗎?前天真的沒有去清水湖捕魚?」徐倚靜直接一個不演了,他直接認定李堸煊和陳幗驊兩人前天根本就沒有出海捕魚,而是去清水湖釣魚,傳說人面魚都是淡水魚,而且陳幗驊也沒理由會突然死在清水湖。

      「你怎麼會知道……啊!」李堸煊登時傻眼,一不小心就透露出真相,徐倚靜睜大雙眼,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往最嚴重的方向發展了。

      「李先生,你知道人面魚的事情嗎?」徐倚靜直接朝下一個話題問話。

      「……跟我來。」李堸煊站起身子,直直的往裡頭走去,徐倚靜也起身跟了上去,來到一間廚房,乾淨整齊,惟獨有個怪異的地方是,水槽的部分用一個黑色簾子給罩住了。

      「你稍微靠近一點。」李堸煊對徐倚靜說道,徐倚靜緩緩走過去,當他愈靠近那個水槽,他就愈聽得清楚某種聲音,就像是……

      『魚肉好吃嗎、魚肉好吃嗎、魚肉好吃嗎、魚肉好吃嗎、魚肉好吃嗎、魚肉好吃嗎、魚肉好吃嗎、魚肉好吃嗎、魚肉好吃嗎、魚肉好吃嗎、魚肉好吃嗎、魚肉好吃嗎、魚肉好吃嗎……』

      為什麼這聲音聽起來這麼繁雜?徐倚靜心生疑惑,並且看向李堸煊問道:

      「我可以把這東西給掀開嗎?」李堸煊點點頭回應。

      徐倚靜小心翼翼的往水槽旁靠過去,瞬間拉起黑色簾子,驚見水槽裡頭裝滿了水,以及若干隻的人面魚,他們不停激烈的游動身子,同時說道:

      「魚肉好吃嗎?」

      徐倚靜看見一群人面魚,只感到噁心不適,同時心想為何這裡會有這麼多條人面魚,李堸煊跟陳幗驊到底去清水湖釣了多少這種魚回來?

      一陣驚異,一瞬變化。

      「噗哇啊──!」李堸煊突然從徐倚靜身後進行偷襲,狠狠的將徐倚靜的頭壓入水中,徐倚靜被突如其來動作嚇得拚命掙扎,濺起無數的水花。

      徐倚靜右腳抬高向後方踢去,恰好踢中李堸煊下體,李堸煊則是痛得鬆開手,並往後跌去。

      好不容易重獲自由的徐倚靜,將頭離開水面,吐出剛才不小心喝到的水,水裡有強烈的魚腥味,相當噁心,令徐倚靜感到反胃不適。

      「李堸煊,你在幹嘛?」此時徐倚靜對李堸煊戒心重重,視線一刻也不敢離開他的身上,將兇狠的目光瞪視在李堸煊身上,李堸煊只得乖乖跪坐,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你說啊!剛才那樣是怎麼一回事?想害死我嗎?」徐倚靜怒吼道。

      「……不能被其他人知道我們捕清水湖的魚去賣,會被抓去關的。」李堸煊一臉無辜的說道,原來剛才的行為為了是殺人滅口。

      徐倚靜對李堸煊的言行舉止及思想感到無言,李堸煊不發一語的看著徐倚靜,只見徐倚靜手拿火焰符咒,用打火機點燃過後,隨手就往水槽裡一扔,頓時大火熊熊燃燒,裡頭的人面魚發出了「嗚哇啊啊啊」的慘叫。

      李堸煊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他煩惱好幾天的人面魚竟然被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醫生給解決掉了,他的內心頓時感到輕鬆,且對徐倚靜懷抱有一絲崇拜的心態。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徐倚靜沉默一會兒之後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交易?」李堸煊不解的看向徐倚靜問道。

      「我不會向別人說你跟陳幗驊去清水湖捕魚來賣的這件事情。」

      「真的嗎?」李堸煊驚訝且激動,這對他來說似乎是一件相當重要之事。

      「真的,但是你得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今天晚上,我要去清水湖討伐人面魚,你得在我身旁,看到時候有什麼事情需要你幫忙的我會告訴你。」

      「……好。」李堸煊遲疑片刻,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勝任這份工作,因為他對人面魚的恐懼不亞於去清水湖捕魚被發現的這件事情。

      「今天晚上十點,在清水湖畔旁碰面,可以吧?」

      「……可以。」李堸煊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但他也無可奈何。

      「那我先回去準備些東西,記得準時碰面,別遲到。」說完,徐倚靜便離開了李堸煊的房子,原本李堸煊想送徐倚靜出門,結果徐倚靜並不領情,頭也不回的直接離開。

            【第四章】

      晚上十點,陰冷的寒風呼嘯而過,體感溫度只有個位數,若沒有穿多一點進行保暖,在這種天氣外逗留,恐怕是會凍成冰棒。

      清水湖畔,風不停的攪動的湖水,水面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除此之外一切都相當平靜,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徐倚靜獨自一人站在湖畔旁,他立起一根燭火台,在上頭點燃了小火苗,隨後火勢愈來愈強旺,到了極限之後,方圓十米內皆可被照亮,任何身影的行動都無所遁形。

      李堸煊則是在徐倚靜身後幫忙拿東西,默默的看著徐倚靜。

      「給我一串佛珠。」李堸煊聞言,立刻在包包裡翻找到一串佛珠,這串佛珠的長度不短,很像是在電視上常常看見法師配戴在脖子上的那種佛珠。

      徐倚靜將一串佛珠拆解成若數干顆,隨後就是往湖裡一灑,幾秒過後,湖底開始發出小小光芒,宛如夜空中的星光一般,隨後光點愈變愈大,大到可以照亮整座湖。

      李堸煊看著奇象,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徐倚靜則是拿著桃花木製雙劍,以及幾張符咒,等待時機成熟。

      風輕輕吹過徐倚靜的髮絲,秀髮隨風飄動,但堅定的內心與眼神,卻絲毫從未受到影響,內心專注於討伐人面魚,視線則是死死盯著湖面動靜。

      突然,湖底開始有了些騷動,有些不明物體從湖底浮了起來,隨後衝出水面的是一大群的人面魚,數量大約有數千百隻以上,月光照亮了這些人面魚的臉,一張張的臉龐,面露邪佞的笑容,同時異口同聲的說道:

      「魚肉好吃嗎?」

      李堸煊驚呆了,他萬萬沒想到這所湖裡竟然還有這麼多條的人面魚,他和陳幗驊捕回來的大概只是其中的百分之一到千分之一罷了。

      「一群噁心的妖怪,我今天一定要徹底消滅你們!」徐倚靜喃喃自語道,爾後在鞋子底面上貼上冰凍符咒,便開始走向水面,踏過之處,結成一塊冰。

      徐倚靜往湖面中央走去,步行超過十步,已經在湖上形成一條冰之道路,從水面底下躍起的人面魚想要攻擊徐倚靜,徐倚靜雙劍一揮,劍氣隨即產生,掃向四周的人面魚,人面魚皆身受重傷,逃回水裡。

      「小嘍囉別來干擾我!」徐倚靜怒氣騰騰,揮劍速度則是愈來愈快,愈掃愈狂,人面魚皆在半空中被砍擊,隨後應聲噗通掉落至湖面。

      「頭頭該現身了吧?」徐倚靜拿出一張綁著小石子的爆破符咒,隨後往前面的湖面一扔,符咒沉了下去,過了幾十秒後,徐倚靜赫然吼道:

      「喝啊啊啊──!」湖面底下產生劇烈爆炸,炸出了一柱水花,許多人面魚被爆炸的衝擊波帶了上來,被震得頭昏腦脹,行動產生怪異,開始在原處打轉。

      人面魚的頭頭尚未現身,徐倚靜繼續扔著爆破符咒,這一次他邊跑邊丟,每兩三步就丟一個,此時湖底下佈滿了炸彈,徐倚靜將符咒全數丟完,隨後怒吼一聲:

      「喝啊啊啊──!」

      驚天的連環爆,炸起無數水花,許多人面魚已無了動靜,像屍體一般翻肚朝上漂浮在湖面上,這番景象相當悲壯且悽慘,因為這些魚的身上長著人臉,不免讓人聯想到這是一場大屠殺。

      由於符咒的消耗完畢,徐倚靜回到湖畔旁,要李堸煊再拿幾張爆破符咒給他。

      此時,火光所照之最遠處有些動靜,一個黑色的人影站在湖畔,他面向湖中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站在那裡,觀看著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忽然,那個黑色的人影轉頭看向徐倚靜、李堸煊二人,定睛一瞧才發現,那是一個魚頭人身的怪物,他就是人面魚的頭頭!

      「該死的東西!」徐倚靜怒火中燒,已經無法再思考,沒想到那怪物竟然提早離開水面,看著徐倚靜炸湖,徐倚靜憤怒的提起雙劍就往那怪物殺去,急速的狂奔卻因一道聲音所停下。

      「徐醫師,你在做什麼?」陳太太突然出現在一旁,打亂的徐倚靜的思緒,為什麼陳太太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莫非他今天一整天都在跟蹤我嗎?

      「陳太太,這裡很危險,你快離開!」徐倚靜向陳太太喊道。

      「這裡不危險,因為我丈夫在這裡會守護我,你看。」徐倚靜向著陳太太所指的方向一看,剛才魚頭人身的怪物竟然變成了陳幗驊的型態,無論是面容或是姿態,都跟真的一樣。

      「老公,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陳太太淚眼婆娑,打算伸手去撫摸陳幗驊的臉頰,想感受他的體溫,手掌心轉來了陳幗驊的溫度,相當溫暖。

      「不是啊!陳太太,你丈夫已經過世了,在你眼前的是假的,不是真的啊!」

      「你不要亂講話!他現在就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怎麼可能會是假的!」陳太太不理解徐倚靜的話語,轉頭就對著徐倚靜破口大罵,就在此時,站在陳太太身邊的陳幗驊露出了他的真面目──魚頭人身的怪物。

      「該死!要趕上啊!」徐倚靜衝了過去,在怪物即將咬上陳太太的時候,徐倚靜用桃花木劍將其嘴巴卡住,讓他無法咬陳太太,但是自己也因為劍被狠狠咬住而動彈不得。

      「陳太太,你快跑啊!陳……」徐倚靜要陳太太立即離開,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同樣是魚頭人身的怪物,徐倚靜這才發現自己中計了,根本就沒有什麼陳幗驊跟陳太太,是兩隻怪物合演一齣戲給自己看。

      說時遲那時快,另一隻怪物張嘴就往徐倚靜的手上一咬,徐倚靜痛得只能放開手上的劍,快速將手抽離,一把桃花木劍就這麼樣的落入敵人手中。

      「該死的東西,竟然敢騙我!」正當徐倚靜準備使用單劍解決眼前兩隻怪物時,忽然後方傳來李堸煊的慘叫聲:

      「嗚哇啊啊啊──!」徐倚靜回頭一瞧,才發現一群魚頭人身的怪物開始緩緩的走向岸上,逐漸靠近李堸煊。

      「可惡!」徐倚靜顧不得身旁的兩隻怪物及遺失的桃花木劍,他奮力衝回李堸煊所在之處,但是怪物把原先用來照明的火光給熄滅了,頓時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偏偏今天又是初一,伸手不見五指。

      「李堸煊,你在哪裡?」徐倚靜從身上拿出一副眼鏡,戴上去後就可以有獲得夜視的效果,但是夜視鏡的能力還是相當有限,必須倚靠李堸煊的聲音找出他正確的位置在哪。

      「徐醫生,我在這裡啊!快來救我!」

      「你忍耐一下,我這就過去幫你!」徐倚靜碰上了怪物大軍,便毫不客氣的往怪物身軀一揮斬,頓時有一群怪物同時身首分離,應聲倒地後就不再爬起來。

      隨後又是一陣瘋狂的掃蕩,徐倚靜主要瞄準怪物的脖子,目的是為了讓其頭身分離,這是擊殺他們最有效率的方法。

      怪物大軍注意到徐倚靜的動靜,便將目標由李堸煊轉變成徐倚靜,他們的雙手皆伸出細長的魚刺骨頭,當作是劍,準備與徐倚靜來一場生死廝殺。

      「好啊!儘管放馬過來!」徐倚靜以一擊多,但他從不畏懼,眼神更加堅定,內心只想著一定要驅逐這些怪物,一隻都不剩。

      徐倚靜握緊桃花木劍,集中精神,將四周的自然能量與身體能量灌輸到劍上,此時桃花木劍發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一閃一閃的,隨後劍上燃起了熊熊烈火,桃花木劍赫然變成一把火之神器。

      「殺!」怪物大軍齊聲喊道,徐倚靜手緊握桃花木劍,劍怒指眼前的怪物大軍,接著徐倚靜向空氣一斬,一股火焰之熱流往怪物大軍襲捲,前排怪物抵擋不住如此高溫,便紛紛倒地。

      後排怪物踩著前排怪物的屍體,靠近徐倚靜,一上來就是一陣狂揮猛打,徐倚靜回以劍擊,木頭與骨頭碰撞所發出的低頻悶響,還有細微清脆的聲音。

      雖然徐倚靜以一擊多,但是沉穩的步法使他不落下風,縱使少了一把劍,徐倚靜仍可化指為劍,在指尖凝聚能量,可以直接貫穿怪物的腦門。

      「喝啊!」每一次揮舞桃花木劍,就有一批怪物倒下,代表徐倚靜沒有浪費攻擊的機會,幾乎招招必中,且招招致命,幾乎是一擊就殺。

      「眾人退下!」此時,怪物群的正中央突然來了一道發號施令,所有怪物皆讓出了一條路,徐倚靜此時看清了對方首領的真實面貌,半人半魚,是魚人也是人魚,雖是人的型態,但皮膚上佈滿了魚鱗。

      「還打算把自己當成人嗎?你們這些怪物!」徐倚靜忿恨不平的怒吼道。

      「徐倚靜,穿梭於陰界與陽界之人,你說說看,我們和人哪裡不同?」

      「你們是人類的敵人,你們會造成人類恐慌!」

      「那又怎樣,我們明明就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偏偏就有人要來打擾我們,你們說是吧,李堸煊,以及可悲的陳幗驊。」

      「……」一旁的李堸煊已經沒了回應,他嚇到不敢吭聲。

      「徐倚靜,你只是個假善人,偽君子,你自詡幫助過多少人,但實際上殘害了多少我們陰界的弟兄?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叛徒!」

      「我,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成魔!我沒有欠你們陰界什麼,我要幫助陽界的人!」決殺的眼神堅定不離,徐倚靜直接往魚人衝去,桃花木劍上燃燒著熊熊火焰,象徵的徐倚靜的決心與憤怒。

      「徐倚靜!」魚人手持骨刺劍,準備與徐倚靜的桃花木劍對上。

      兩人從陸地上戰鬥至水面上,濺起無數水花,火光在湖面上搖曳著,水與火之爭,纏鬥數回合,仍未分出結果。

      火光四射,水花四濺,徐倚靜對魚人猛然刺擊,強大的力量削去魚人半身的魚鱗,魚人也不甘示弱,隨手一揮手中劍,劍氣傷了徐倚靜的右手上臂。

      徐倚靜怒氣爆發,右手持劍奮力一揮,魚人抵擋的這個攻擊,徐倚靜接著再用左手,握緊拳頭,就給魚人一發拳擊,無奈魚人全身佈滿魚鱗,肉身攻擊對他並無起太大作用。

      魚人另外一隻手長出骨刺劍,直接刺向徐倚靜的腹部,徐倚靜閃之不及,直接受傷,頓時腹部被開了一個大洞,鮮血不停的透過衣物滲了出來,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困難,口吐一抹鮮血。

      「何必背叛陰界,何必斬殺同袍呢?」魚人看著徐倚靜開口問道。

      「我本就不屬於陰界,何來背叛?你們本來就不是我的同袍,何來斬殺同袍?」徐倚靜看著魚人回應道,但是他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不清,站立不穩。

      「死到臨頭,還敢耍嘴皮子,我就看你能支撐多久,喝啊!」魚人瞬步至徐倚靜面前,給了他一記刺擊,徐倚靜登時向後跳開,無奈血流不止,體力逐漸流失。

      徐倚靜吃了一顆藥丸,用藥草替自己的傷口敷藥。魚人不慌不忙,默默的看著徐倚靜的動作,因為他內心已經篤定,徐倚靜,敗。

      徐倚靜重整姿態,再次站穩過後……又隨即倒下,慢慢的沉入水面底下,魚人見狀便將徐倚靜擄至岸邊,確認徐倚靜毫無動靜後,魚人開始縮小自己的身體,用短小的手臂撥開徐倚靜的唇齒,進入他的身體內部。

      「徐醫師!」李堸煊在一旁呼喚道,無奈他什麼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徐倚靜倒在那裡。

      「這下子,我終於可以擁有真正的肉體了,嘻嘻嘻!」魚人潛入徐倚靜體內沾沾自喜道。

      魚人爬到了徐倚靜的胃,開始吸收徐倚靜身體的養分,徐倚靜的能量漸漸被吸收殆盡,葡萄糖和胺基酸,各種分子流向魚人體內。

      「哈哈哈哈──啊!糟糕!」魚人一聲糟糕,竟是遭到排斥,不知吸收到何種物質,魚人感到痛苦不堪,開始往徐倚靜的口腔移動,結果徐倚靜唇齒緊閉,魚人打不開來,身形也沒辦法回復正常大小。

      「徐倚靜!你算計我!」魚人這時才想到,剛才徐倚靜吃的藥丸,已經塗抹的藥草,其內容物含有對魚相當致命的化合物。

      徐倚靜露出微微的笑容,時機已到,他便將魚人從自己口中吐出,看著痛苦不堪的小型魚人,他便蹲下身子,輕輕對他說道:

      「被算計的感想如何?」

      「徐倚靜,你這個奸詐的小人,竟然做戲!」

      「煎炸的魚,也挺好吃的。」徐倚靜在對魚人耍嘴皮子,魚人已無心力和他對話,他的力量瞬間不到原本的百分之一。

      「撤退!撤退!」魚人瞬間逃回水內,其他魚頭人身的怪物也回去湖底。

      這樣,就算是結束了吧?

            【第五章】

      人面魚事件結束過後,徐倚靜一如往常在診所外頭抽菸,等待病患上門。

      此時一對母女靠近,徐倚靜面露微笑向他們打聲招呼,此時徐倚靜才發現其中一人是陳太太,另一個人似乎是他的女兒。

      「陳太太,您好,請問要來看診嗎?」

      「對,我今天帶我女兒一起來看診,芯誼,跟醫生打聲招呼吧!」

      「醫生您好,我叫陳芯誼。」

      「你好,我們先進去再說吧!一樓幫我填寫初診單,隨後來二樓看診室找我唷!」

      三人同時進入診所,此時的徐倚靜似乎已經放下了人面魚的事情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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